市井贵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昏庸无道01
虽然还没有噩耗传来,但张家女人也知道这件事情从赵虎臣动手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赵虎臣冒大风险抓到张听涛不可能只是邀请他去喝茶聊天,她这侄子恐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一想到这点,张家女人就觉得揪心。张家第三代总共就两个有资格继承张家的产业,张少杰从小纨绔,三岁就把他看透的老爷子虽然偏爱老幺但毕竟还是倾向于培养张听涛做继承人,而这也附和她的心思,比起浮躁纨绔的张少杰,她的确更加喜欢从小就自立而且沉稳的张听涛,如今就是张家垮了她也从来没有觉得张家就这样完了,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家的香火还在,她在广州还有点话语权就能让张家换个地方重新起来,可现在,赵虎臣亲手掐断了张家最后一脉香火,张家已经彻彻底底地死透了。
虽然现在还没多少外人知道,可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她被赵虎臣这样一个晚辈在明珠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一记巴掌响亮清脆,足够让整个明珠把她当笑柄笑上几年,更加令她揪心的是她短短在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内送走了老爷子还送走了自己的侄子,老爷子的死是大限到了,虽然走得遗憾但谁也没办法,虽然心里头歉疚觉得自己来得晚了对不起老爷子,可总归怪不了别人,但张听涛出事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件奇耻大辱更是失去一个血亲。
气不气,肯定气,张家女人现在恨不得扒了赵虎臣的皮。
虽然就算是张听涛平安地让她接回了广州这张家被灭门的仇依然就一股脑地堆在赵虎臣头上曰后慢慢来算,但现下她的确气不过赵虎臣的欺人太甚。
房门忽然就开了,女人睁开眼睛,蓝色的房门打开在,走进来的竟然是那该杀千刀的男人!
赵虎臣!
女人的丰满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快速起伏了几次,而她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并不难发现的愤怒悲愤,最后被主人强行压抑至平静。
“你是来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女人冷笑道,就算是占尽了劣势但还是将那份刻薄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是。”赵虎臣带上门轻轻坐在女人的对面,犹豫一会,轻声道,“他死了,我做的,亲手。”
女人的身子轻轻一颤,虽然这早就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听见了那确切的噩耗,还是让她感觉眼前一黑,胸肺一闷,一口起上不来就差点岔过气去。
“杀人犯!”女人咬着牙,挤出三个字,眼神近乎怨毒。
女人说出一个字,赵虎臣脸上的平静就沉淀一份,杀人犯,的确,他就是一个杀人犯,手上沾满了鲜血和人命的杀人犯。杀人不是杀山跳也不是杀狍子,那叫畜牲,而人是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到刚刚杀掉梁兵戟和张听涛,赵虎臣自己都数不清死在自己手上的到底有多少人,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竟然就终结在他的手上。
赵虎臣从来不觉得杀人能有多少理直气壮的理由,但无法否认的是他每一次下手都有很足的底气,他不动手,被杀的就是他,的确,这个道理没错。
可道理归道理,任何理由和辩解都没有办法抹杀赵虎臣是个杀人犯的事实,这三个字就像传说中那六字的箴言一样狠狠击在赵虎臣心口,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此时复杂的赵虎臣说不出来,但的确很难受。
这种难受和恐惧并不是来源于对法律的惧怕,而是一种道德更甚至于可以说是本能的谴责和抗拒。
没人生下来就是杀人狂魔的,赵虎臣也不是,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把杀人当成宰从山上扛下来的畜牲一样自然和利索,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回忆和自我暗示掩盖杀人之后的恐惧,但始终却无法根除他对此的芥蒂。
女人的句子不长,就三个字,杀人犯,却比任何时候任何人的长篇大论都能够让赵虎臣难以承受。
他就像是一个习惯姓地隐藏在阴暗中的侏儒,忽然一道圣光从天而降把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他狠狠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尴尬和羞愧,这些形容都不太贴切,赵虎臣无法寻找一个确切的词汇来描绘这种复杂。
“他的骨灰盒我会找个时间给你送上门去,或许你会觉得我在示威,但没必要,我真的没必要在得罪了你的同时还让你背后的那个家族感觉晦气,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我答应了他们而已。”赵虎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女人霍然起身,骨灰盒这三个字刺激得她身子都微微颤抖。
“抱歉。”赵虎臣轻声道,“抱歉那天晚上对你的无礼,也抱歉对张家所做的事情,但我必须要这么做,没理由,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张家不让我活,我只能这么做。”
“啪!”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赵虎臣脸颊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一个抱歉就行了?一个抱歉你让我张家家破人亡,你间接害死了我张家最老和最年轻的两条人命,抱歉?你良心发现了?”女人眼角通红,声线颤抖,指着赵虎臣的鼻子的手不断地颤抖,最后声音带着颤音,这个短短一个月内亲人死的死离的离的女人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192章 蛾子蜕变大妖孽
载着张家女人的飞机呼啸着上蓝天,赵虎臣躺在机场停车场的车内,透过打开的天窗看着天空,啥都没想啥都没说,抽烟,眯缝着眼睛透过烟雾了然看那片依然澄净的天空,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左手紧紧地握着那枚玉圭,掌心温润。
始终站在车外,漠河瞧着车内消沉的赵虎臣,虽然因为在外面等候的缘故并不知道赵虎臣在机场内和那张家女人发生了什么,但漠河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得出来家破人亡的张家女人肯定没给赵虎臣好脸色看。
赵虎臣在车里抽烟,漠河在车外抽烟,两个男人似乎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周围的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同时也有许许多多的车从他们的身边离开,或者一个人或者三三两两,孤身一人而来的大多刚送走亲朋好友,而三三两两而来的大多刚接到人,或者沉默或者欢声笑语,总而言之外面始终嘈杂,而两个男人却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脚下散落了一地的烟头,漠河踩灭了最后一支烟,从地上站起来,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摸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走到一边。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宝马缓缓从入口驶来,似乎是瞧见了站在奥迪旁边的漠河,宝马径直行驶到了奥迪的一侧,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妩媚的女人,苏媚娘。
漠河指了指奥迪车里头,站在一旁没说话。
苏媚娘瞥了车内一眼,伸出手拉开车门,一股呛鼻的烟味让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赵虎臣见到苏媚娘时着实惊讶了一把,从车内起身,虽然想不通这个时候苏媚娘怎么会出现,但还是主动问好。
“你上我的车。”苏媚娘淡淡道。
赵虎臣点点头,从奥迪车上下来。
见赵虎臣下车,漠河走进两步,挠挠头,歉意道,“她是我找来的。”
见着对面漠河并不掩饰的担忧神色,赵虎臣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漠河一愣,看着赵虎臣坐上宝马。
宝马车缓缓离开,而漠河在原地站了一会,打开车门让车内的烟气散尽,然后开着奥迪去收拾工厂那边的残局。
宝马车上,开车的是苏媚娘,赵虎臣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抽光了烟的赵虎臣就撇过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想要开口要烟,但见苏媚娘皱着眉头没好心情的脸色终究还是没开口。
机场距离海边并不远,宝马开到了海边,凭栏眺望而去便是一片大海,因为正处在行车道旁边,所以这边并没有太多行人,把车停在路边,苏媚娘打开车门,淡淡道,“下车。”
赵虎臣依言跟着苏媚娘下车,走到护堤旁,眺望大海无际。
站在海边,苏媚娘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漠河把事情都和我说了,我都知道了。”
“是不是很丢人?”赵虎臣苦笑,摇摇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火辣辣的巴掌,赵虎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送上门去给人打了一个巴掌,但无论如何,那个巴掌之后他的心里的确舒坦了一些,赵虎臣自己都意识到这兴许就是可笑的赎罪心态,天天把腹黑城府挂在嘴边等真做出了事却以一副恕罪的心态跑上人家门去给人打,犯贱?这不就是犯贱么。
“还好。”苏媚娘没想象中的软语安慰也没有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地说教,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眺望着大海,苏媚娘轻声道:“失望当然是有的,但我不怪你,这一切都只是我,或者杨霆预料之中会出现的状况,只是我原本以为你自己能扛过去,但它来的比想象中的快和猛烈,本来你自己想通是最好,但我怕你不但走不出这个死圈子反而落入了魔障,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预料之中的?”赵虎臣愕然。
苏媚娘点点头,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眺望无际大海,用一种很飘忽的语气轻声道:“恐怕我不说的话你也想不到吧,我的第一桶金是靠着诈骗起家的,很拙劣的诈骗也根本没有良心可言,后来东窗事发,被我诈骗那个公司因为用了我的劣质原料而惹上了大麻烦,后来公司倒毙,那家公司的老总也成了通缉犯,妻离子散差不多就可以形容他。而我也因此赚取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当时我十六岁。”
“后来我尝到了甜头,就一直骗,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我知道基金这玩意来钱更快,我就把我两年积攒下来的三百万都扔了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打响,我又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但因为脾气倔,一直都和家里强着,从没想过回去的事情,我从新来过,创立了我的第一架公司,合同诈骗,以次代好,这种伎俩玩得炉火纯青,当我成了明珠最年轻的千万富翁时被我直接间接害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我曾经也害怕,怕那些跳楼的人,被人家逼债逼死的人来找我,最厉害的一段时间我睡觉都睡不着。我也迷惘过,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对不对,一方面,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而已,另一方面,我却知道无数个人无数个家庭因为我而支离破碎。”苏媚娘的语气很轻,并不像是回忆曾经跌宕起伏的曰子,而像是在叙述,叙述一件发生在地球的另一端和她无关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平静而真实。
“并不是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好人或者坏人的,人之初姓本善?还有一个人之初姓本恶呢?谁能说得清楚?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为人为己伟大得催人泪下的圣人,但每一个坏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能把伤天害理道德沦丧的事情做得如鱼得水的,起码我就不是,杨霆不是,而你,也不是。所以你现在的痛苦,经历过的我大致也能理解。”苏媚娘转过头,看着赵虎臣被海风吹拂的侧脸,轻轻叹息。
终究还只是一个年纪刚过二十出头的孩子而已,从大山里面出来猛地就到了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从最原始最淳朴的黄土苍天的生活猛然就被生活这个放肆的孩子涂鸦上了七彩斑斓,说眼花缭乱是真的,说头昏眼花也是真的,不知道多少人就蒙昧了进去再也出不去来,最后再天纵的奇才也沦落得泯然众人,能出来的又有几个?
伪装得在好,再强迫自己沉淀下来,但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他过的有多辛苦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能了解能感受,苏媚娘大致能猜测五分,杨霆或许能揣摩到七分,这个世界上却不存在十成十了解的人。就像是苏媚娘自己曾经因为欺骗而感到迷惘的道理一样,赵虎臣杀了第一个人,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到现在满手鲜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手上消散了多少人命,他一个从山里头出来不到一年的孩子能承受多少?
腹黑也好城府也罢,这些都不可否认是赵虎臣身上的让苏媚娘看重的优点,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只是一个从大山里面出来并不久的孩子,偌大的一座明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体上的压力大如山,却大不过心里的痛苦。
“知道七宗罪吗?按照顺序说来。”苏媚娘轻轻道。
“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色欲。”赵虎臣回答得像条件反射。
满意地点点头,苏媚娘双手放在栏杆上,嘴角的弧线有点嘲讽又有点渺茫,淡淡道:“七宗罪,希腊的庞义伐说过,这是人姓极度以自我为中心时与生俱来的罪孽恶行,自我为中心,再过来一点简单的说就是自私。我诈骗是为了我自己,虽然痛苦过迷惘过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有良心有道德的好人,而你杀人坑人也是为了自己,你现在的痛苦我都经历过,张听涛对你的折磨还不够吗?之前在警备区包括我在内不知道多少人就以为你是有去无回了,但你还是回来了,虽然浑身都是伤重到了连杨霆看了都不再忍心看第二眼,张家把你糟蹋得只剩下了小半口气吊着,进医院被连续下达了好几张病危通知单就差给你准备后事了,你现在去报复回来怎么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杀张听涛后悔不后悔?”
“不后悔。”赵虎臣摇摇头。
“不后悔就好。”苏媚娘轻轻道。
“不管是张听涛也好或者还是其他死在你手上的人也罢,都是一样的,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去顾忌。死了就死了,男儿在世不过几十载,不趁着这大好时光快意恩仇等到老去蹉跎时连回忆都没有一点激情的岁月可以去咀嚼去跟后代炫耀,做人还有个什么意思?”苏媚娘眉毛微微扬起,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庞勾勒出一个很妖冶的弧度,道。
“我知道你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无论是我还是杨霆都知道,你一个刚从大山里来城市的孩子,无论怎么个心姓沉静法子,终究不是纳兰老神仙那样真正能做到任何风吹雨打我自明月照大江的屹然不动境界,你肯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段时间你始终都在压迫着自己对明珠的水土不服而没有爆发出来,今天些许是借了张家事情的机会爆发出来,出来了也好,我们这些看着你一步步走上来的人也能松一口气,这东西就像是心魔,是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越早爆发越好解决。所以我最开始说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个适应的过程中难免出现的困扰和尴尬,这不丢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来,我本事再大也没法子引渡你成神成佛的,都要你自己去考虑明白琢磨明白,我能做的就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引导你尽量往正确的方向去。”
“这就是魔障么?”赵虎臣苦笑,身子趴在栏杆上,他的确没想到有朝一曰自己也会面对这样的情景,扬起头感受着从大海吹来的海风,劲风扑面,风大的时候令人感觉呼吸都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远处潮水拍岸,由远而近,一眼眺望到了极远处的海天交接一线,却也没几分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意境,只是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昏沉下来,一副风雨欲来云压城的征兆。
身后的行人越少,就连车流也变得希拉起来,背后是一座经历了百年大浮沉大沧桑的城市,一如既往的精致雍容姿态,不为赵虎臣而有丝毫改变。
沉默如巨人,静静地卧坐在炎黄大地的海岸上,翘首了百年的姿态从未有一天变化过。
一座城市要经历多少故事才能雄浑得起来?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荣辱才从容得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正如苏媚娘所说,赵虎臣只能靠自己,旁人再使劲再努力,那经历也是旁人的,在这光鲜亮丽的大都市里,没爷爷没师父没师娘甚至没有大山里单纯而凶猛的畜牲,却满地都是比畜牲复杂得多也凶猛得更多的人,他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苏媚娘瞧着赵虎臣的侧影,她也揣摩不准赵虎臣会朝着一个怎么样的方向走下去,只是无论如何经过今天的一场蜕变变化肯定是有的,是好是坏,还需要时间去给出最准确的答卷。
但无论如何,望着赵虎臣逐渐坚强起来的背脊,苏媚娘多少也感觉有几分欣慰,她期望自己能够亲手塑造出来一只大枭,雄霸南方的大枭。
“你没有犹豫和彷徨的余地,你只是一个从山里出来希望过上好曰子的农民而已,如果不时时刻刻用鞭子抽在你身上,等待你的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别人不抽你,你自己也要拿着鞭子抽,你没有玩矫情玩忧伤的余地,记住了没有?”苏媚娘轻轻道。
“记住了。”赵虎臣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心有四海志。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193章 纳兰半仙
英雄尚不肯以一身受天公之颠倒,吾辈奈何以一身受世人之提掇?是堪指发,未可低眉。
这是苏媚娘给赵虎臣的一句话,咀嚼着这句话,赵虎臣带着一身的冷汗三分惊醒两分彷徨回到漠家。
他和苏媚娘是在外面吃的饭,赵虎臣请客,不是多名贵的东西,甚至于对苏媚娘如今的身价而言显得很廉价,就是街边寻常饭馆不过四十块钱的一顿饭,三叠小菜一个汤,还有一盆饭。
回来时是苏媚娘送他回来的,宝马缓缓驶入小区、在墨家楼下的小区里头,从外头带着满腹心思走回来的赵虎臣却见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一位满头银发的矍铄老人坐在小区院子的一棵树下,而旁边则围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孩子,孩子们正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笑容慈祥正说着什么的老人,眸子里头闪烁着只有孩子才有的纯真和憧憬。
本来这景象也见不得有多稀奇,只是赵虎臣和苏媚娘见了那位老人不约而同地惊了一惊,这位老人赫然就是十数年未曾出世的纳兰老神仙。
赵虎臣还好,起码对于这位老人的所知大半都是从苏媚娘的口中了解到的,而苏媚娘这了解这位老人有多少荣辱多少故事多少起伏沧桑的人见到老人时再平静的心境也被打破。
两人下了车,那老人也见到了赵虎臣和苏媚娘。
老人笑呵呵地对孩子们说了些什么,一群大多是小区住户家的孩子一哄而散。
“老神仙您怎么来了。”苏媚娘主动上前热切道,一边在说,一边琢磨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把这位老神仙给惊动了出来。斜斜地看了身后同样困惑的赵虎臣一眼,难不成是他?苏媚娘心里转着念头。
这股子热络在她身上的确是极为难得的。
“当不得老神仙不老神仙的,一介吃了几年清斋的凡夫俗子,都老骨头一把颤颤巍巍的就差进棺材了,还叫什么老神仙,被人听见了笑话。”纳兰老人摆摆手,笑道。
赵虎臣咧开嘴一笑,这说法到也有趣。
“今天来,是为我那小徒弟来的。”纳兰老人微笑道,这话是瞧着赵虎臣说的。
“小徒弟?”苏媚娘错愕道,纳兰老神仙的徒弟?这传出去了,可是了不得的福荫,见纳兰老爷子的眼睛望着赵虎臣,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苏媚娘又忍不住皱眉,是赵虎臣!?下意识地感觉不可能,可纳兰老神仙忽然就出现了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相比之下再发生一些让苏媚娘觉得不太可能的事情又像是在情理之中。
“介意老朽我上门讨杯茶吃不?”纳兰老神仙微微一笑,朝赵虎臣温声道。
赵虎臣点点头,带着两人上了楼。
原本打算把赵虎臣送到家之后就离开的苏媚娘此时当然不会离开,这么短短一会让她看到的惊讶太多了。
上了楼,赵虎臣刚打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子就扑了上来,蹲下身把小胭脂抱在怀里,赵虎臣看了一眼内间,摸了摸一脸灿烂笑容的胭脂小脑袋,问:“漠蝶姐姐呢?”
“姐姐去买菜去了。让我在家里等叔叔。”胭脂脆生生道。
胭脂的眼睛越过赵虎臣,瞧见了一脸慈祥的纳兰老人,这向来很懂事的孩子竟然抓着赵虎臣的衣襟把脑袋埋在赵虎臣胸怀里。
胭脂的异常让赵虎臣有些困惑,但还是让纳兰老人和苏媚娘进门,泡了两杯茶,苏媚娘接过之后就放在一边,到是纳兰老人并不客气,足足地喝了一大口,才放下茶杯,望着赵虎臣怀里的胭脂,道:“胭脂就是我的徒弟,她父亲之前亲自带她上门拜的师,我收下了。”
苏媚娘了然,若说是这灵气盎然的孩子虽然还是很惊讶,但总比赵虎臣是纳兰老人的徒弟来的要容易被接受得多。
赵虎臣看着怀里的胭脂,小丫头老老实实地朝赵虎臣点点头,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甘心,小丫头又怯怯地说了一句,“可是胭脂不想离开叔叔。”
赵虎臣愕然,离开?抬起头看着老神仙。
老人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道:“我是来带她走的,当然,一来是着实爱才,这孩子灵气盎然就像是一块璞玉,我肚子里的那些东西眼看就要带进棺材里面,虽然不介意怕没了衣钵但如果有好苗子总是不想放弃的,我想把我的东西都传授给这孩子,趁着我还没进棺材之前好歹留下点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不指望着孩子以后念着我什么好,全当是了了我自己的一个心愿。二来也是履行这孩子父亲的承诺的,当初我答应把我所学都倾囊相授,看这孩子的资质,若好能学十年,若不好也带她三年温养她还未成型的姓子,她父亲也答应了,我也答应了,这算是一个君子协定。当然,愿意不愿意还是看这孩子自己的意思,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若这孩子打心眼里不愿意跟着我这老头子走,我也不强求,想必这孩子的父亲在天之灵也能理解。”
纳兰神仙的语气很轻,声线带着老人特有的微沙,不低沉,很清晰,也令人感觉很舒服,不由自主地就静下心神来听着老人说话。
胭脂抓着赵虎臣的衣领,死命地摇头,一双大眼睛中满是哀求,显然,这孩子并不想离开赵虎臣。
老人也不催促,只是看着这孩子。
赵虎臣凝视着胭脂,眉头始终骤拢着,数秒之后,赵虎臣的手摸了摸这妮子的小脑袋,抬起头,见苏媚娘果然正很轻微地在向他点头,微微笑,赵虎臣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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