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泽夕
经了这有惊无险的变故,王府的席子不欢而散。諴亲王独独留下了佟玖和景赋等人,叫进他卧房外的暖阁。
“你今个儿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张年画?”諴亲王脸色十分难看,靠在椅背上,出言不善的询问着佟玖。
“王爷,天地良心呐。”佟玖看他有火没处撒的样子,别再拿自己出气,深深作了一揖,道“草民任凭如何,也不会去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啊。”
“谁说是你干的了。”諴亲王念叨了句“借你一万个胆子。”说完隔着手帕捏着那枚飞镖,端详着道“本王是问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哦,承蒙王爷赏识,前几日您不是吩咐我过了年做行走,为您买办些军火么。”佟玖干干的笑了下,陪着小心的道“草民今个儿来,就是想问问,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把这笔款项拨给我们汇正升。”
諴亲王了然的微微颔首,也没说什么时候给,却是朝她身后看,对华景赋道“你洋枪打的不错,算是救了本王一命。想要什么赏赐,说罢。”
佟玖怕华景赋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有些着急的回头看着华景赋,稍稍动了动胳膊提醒她快些回话,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却听华景赋冷漠的说了句“我只要个宅子,要有大门二门和账房的。”
“哈哈!”諴亲王看着这对主仆,点头笑着道“韩鹿祈,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要宅子有大门二门不成,还得要带账房的?这都是平时里,你教的罢。”
“王爷,她乡下来的,没什么规矩。您今天受了惊,没什么吩咐草民们就先告退了,您好生歇着。”佟玖深知允秘的喜怒无常,怕他翻脸怪罪华景赋,连忙打拱要告退。
“怎么,本王的命还不值座带铺面儿的宅子?”諴亲王抚了抚前额,忖度了下,招来管家道“去把东城那边临街的宅子,收拾出一个来,得了就领他们过去。”
说完拎起佟玖送来的年画,看着上面的寿星老儿,道“你这趟年画送的既应景又应时,本王就领了你这个人情。行啦,跪安罢。”
看着他们出去,允秘对身边的长史侍卫道“依你看,此人是什么来路?”
“八成跟粘杆处脱不了干系。”长史侍卫回禀道“此人一眼便能分辨出乔装的刺客与府中其他侍卫的不同,而这个刺客,又是出自粘杆处,可见他对粘杆处是极其熟悉的。”
諴亲王拿起那枚镖,狠狠的掼到佟玖送来的年画上,道“粘杆处——,是皇上要杀本王?”
长史侍卫摇摇头,諴亲王起身,骂了句“布喀这个狗奴才。”又对另一个管事道“去给德科传话,宅子里那笔银子不要动,就留给韩鹿祈,以备他明年购置军火之需。”
原来,諴亲王允秘自幼就酷爱洋务,深知西方军火威力的他,一直极力推崇洋枪火炮在八旗铁骑中的配备和使用。
这使得,那些个在皇上身边,惯于用如以血滴子等冷兵器的封建守旧机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而这其中,就包括粘杆处。
自从前些年,西方洋教士在南方沿海诸地屡屡兴事,意图与汉人勾结反清。南方的各个口岸,便不再准许同西方洋人互通贸易了。
于是,允秘为了不前功尽弃,不得不把购置军火的目光和希望,放到蒙古草原以北的俄罗斯国。
购置军火,是国之重器。想找一个能担当这个行走买办的人,实在是让他煞费苦心。
首先,论出身,此人得让皇上放心,那就不能是晋商,又得让自己满意,那就不能是思想保守的旗人。其次,论才能,此人必须得有,对蒙古草原了如指掌的本领。
韩鹿祈,这个有功名在身的江南年轻商人,不从属于朝廷任何一个派系,而且又跟富察家联了姻,这些干净的身家,足以让皇上放心。
至于韩鹿祈的能耐,正是自己如此器重他的原因。
他完全相信韩鹿祈,能够聪明到悄无声息的,把这笔用来购置军火的银子,通过他的汇兑庄,调到蒙古各地去。
最后,在蒙俄边境为自己换取军火后,再通过他在草原运粮的商线和商队,运回到京城来。
佟佳轶事(清) 第五十二章
王府的人办事自然麻利,佟玖他们才回到客栈,王府就派了人过来,接他们到东城的新宅子去。
“我的个老天爷,我别再是做梦吧?”沈见平看着眼前这占了小半条街的两层楼铺面,廊前檐下雕龙画凤的,后面还连着个几进几出的大宅子,一眼望不到头,惊叹道“这,这宅子真的给咱们了?”
“韩大人。”王府的管家将佟玖叫到里面,对留在府中的物资一一的对验过后,递上府中各处的钥匙和大抵的明细清单。另拿了份银子出来递到佟玖手上,恭喜佟玖乔迁之喜。
“大管家太客气了,今日实在是事出突然,让大管家里里外外的操劳了。”佟玖送着王府的管家往出走,直送到门口,拱手道“待过两日,我这安排妥当了,还要好好请大管家过府一叙,到时还万望大管家赏脸才是啊。”
“韩大人留步,留步!”管家拦住欲送他上马车的韩鹿祈,拱手道“大人既是为王爷分忧,咱们日后的走动自然是少不了的。天儿冷,您快府门前留步罢,不必再送了。”
恭送大管家走后,佟玖回头看着门上已经高悬了写有“韩府”字样的匾额,心中百感万千。负手伫立的看了好一会儿,深觉自己此刻也是云里雾里,总算扬眉吐气了。
遂喜滋滋的迈步进了院子,离多远就听虹筱吩咐使唤人的声儿“偏了偏了,往右点,稍微再往下些。”
进去时,果然看着虹筱手里端着碗浆糊,手上还拎着个小刷子,华景赋脚踩着把椅子,捏着自己买的门神,正往门上贴着。
“哎呀,你那么大个人,怎么还左右不分呐?都说往右,偏左啦!”虹筱仰着头看着贴偏的门神,埋怨着华景赋,有些着急的道。
不曾想,华景赋一股脑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二话不说的拦腰抱起虹筱,放到椅子上。一手抬起手臂紧紧的揽着虹筱的腰,一手接过她手中的浆糊碗,说了句“你贴。”
虹筱边挪动着门上的门神边,不住的诧异道“别说,方才在下面看着歪的邪乎,这么看,却也不觉得了。”说完往后仰了仰,打算与门板拉开点距离,看清些。
虹筱小腿原是靠在椅背上,她上身这样向后仰着,椅子就也跟着往后仰了去。眼看一个迾斜就要摔了下来,华景赋手疾眼快的收了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揽了下来,圈到怀里。
“九爷,前面的铺面我刚进去看过了,窗明几净的什么都不缺。按这意思,找些个恰当的人,有了银子咱这汇兑庄,择个吉时就能开张做买卖啦。”沈见平兴奋的嚷嚷着从外面跑了进来,傻乐的看着杵在这的佟玖,又看了看里面的虹筱和华景赋。
“哦,咳咳。”佟玖清了清嗓子,往里走着,道“我晓得了。明个儿呢,就开始招揽些人手,按着包头府汇正升的样子,将里面的陈设装饰一下。”
到了门前,看了看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的虹筱,耐着性子道“以后,这样爬高凳格的活计,打发小厮们去干。大过年的,你再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得了。”
“不碍的,有小华在呢。”虹筱笑了笑,拉了华景赋随着佟玖往屋子里走着,道“今天时候也晚了,刚过来,膳房还没起火。咱们就在大厅里架个铜锅子,打上两壶好酒吃涮羊肉,随意的庆祝庆祝,如何?”
于是,佟玖住得正房院内挂上了灯笼,里面点了高烛,照的亮如白昼。
小厮丫鬟们一样样的往上端着涮锅子的吃食,肉品。佟玖则是跟虹筱连说带比划的,绘声绘色的讲着白天在王府时,情况是如何如何的惊险,景赋又是怎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技惊四座,力挽狂澜的。
虹筱边听边拍着心口,道“我就说么,那王爷再大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送这么一大套的宅子给咱们,还是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原来是小华救了他的命。景赋,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人是刺客的?”
“因为,我也是刺客。”坐在她身旁的华景赋淡淡的说了句。佟玖则是若有所思,因为在今天的众多变故中,又提起了她心中那份对华景赋身份的好奇和担心。
但依华景赋的秉性,既然一开始她就没说过她从哪来的,是谁。那就证明,她始终都没打算要说出自己的来历。但是,她对虹筱的态度,仿佛与众不同,虹筱问几句或许能说个大概呢。
虹筱瞪着眼睛看了她一刻,为她手里的茶杯斟着茶,少有的执拗道“我不管你以前因着什么。现在,遇见了玖哥儿和我,就不准你再去干那些个冒险的事了。咱们以后就这样一处,吃锅子。”
说到吃锅子,佟玖还真有些饿了,看了看桌子上摆着两个铜火锅,奇道“咱们不过几个人,摆两个锅子上来做什么?”
“瞧这糊涂的主子,景赋她不吃羊肉,先前你同我说的,你却忘了?”虹筱嗔怪她的刨根问底儿。
佟玖看了看默默喝着茶,面色却暖化了许多的华景赋,又看了看虹筱,想想方才贴门神时两个持重的人都少有的轻浮,玩味高声道“哎,你对她好,对她的事上心,可别往我身上推啊。”
“汤开了,快吃罢。看这么一锅子的羊肉,还堵不上你的嘴。”虹筱为她的碗里添着麻酱和一应的蘸料,道“在自家里对着我们,就能言善道的了。在别处偏偏巧得跟个病了的猫儿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佟玖迫不及待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蘸料碗,嘿嘿一乐,嘴上丝毫不让的道“你也不必说我,等哪日你嫁了人,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丝毫不让,就成了那母老虎的。”说完还不住的往华景赋身上瞟。
“管好你自己罢!”虹筱看她到处乱瞟冒着坏水的揶揄眼神儿,夹了一筷子的羊肉直接塞到她的碗中,催促道“吃罢吃罢。”
“景赋,我敬你。”大伙吃了一会儿,肚子里有了几分饱。佟玖端起热酒,跟景赋碰了下杯子,道“说心里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凭你的本事若想杀我,我早死百回千回了。在关外那些日子,没你跟着我,我也死百回千回了。”
说完,将酒饮尽。又斟满一杯酒,再次跟景赋碰了下,道“眼下,在我境遇如此艰难的时候,你又为我争了这么大个产业。我无以为报,只有个姐姐——。”
“作死的,你还有没有个正经!”虹筱听她又拿自己打趣,拍了她一把。
佟玖吃疼的躲了躲,扬了扬酒杯,憋着笑,佯装正式的道“真的真的,我无以为报,只有这杯浊酒,聊表我的谢意。”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慢着些喝。”虹筱看她辣的直哈气儿,夹了点小菜到佟玖碗里,道“灌那么急烧膛。”刚要放下筷子,看到华景赋正看着佟玖碗里的菜,眉头带着点别扭,只好又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
几个人其乐融融,推杯换盏的喝了一壶,佟玖见了醉意。
命人再去烫一壶酒,虹筱拦着她不让她再喝了,佟玖执意的嚷着让丫鬟去烫,拍完虹筱又拍景赋,道“我今个儿高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虹筱白了她一眼,道“才出来一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却听华景赋破天荒的跟着接了句“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佟玖嗤笑了下,对虹筱道“你看你看,景赋这才是醉了。”可再一抬头时,厅里的门帘一掀,只见济兰领着苏勒进了来,立在门口。
佟玖收了笑,揉了揉眼,不知是自己吃多了酒,眼花了。还是因为外面天气冷的缘由,怎么都觉得,此刻的济兰脸色煞白,双眼红肿。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门帘又是一掀,富察姐妹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来。
“烫壶酒这么半天呐!”佟玖收回眼,不去看她们。捏起桌上的酒杯,想起是空的,没好气的敦放在桌面上,道“别人远道的都到了。”
“阿玛——。”几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有苏勒怯生生的走到桌子前,叫了一声。嗅到桌子上的火锅香,可怜巴巴的咽了咽口水,道“我饿了。”
佟玖板着脸,道“这没你阿玛。”
“阿玛说教我骑马,还做不做数?”苏勒仗着胆子,扯了扯佟玖腰带。佟玖叹了口气,对虹筱道“给孩子先弄点吃的罢。”
这时,丫鬟端着温好的酒进来,济兰拿起酒壶走到桌子前,为佟玖斟满酒后,挨着她坐下。看着沉默不语的佟玖,也叹了口气,软声道“养正堂,我不要了。”
“什么?”佟玖端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意外的看着济兰。
“他们想要养正堂,拿去就是了。我跟你一处,开汇兑庄,自此与他们再无干系!”济兰说完别过头去,咬着嘴唇。
佟玖看着济兰此刻挺的笔直的上身,却能清楚的看到济兰眼角的泪光。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探头到她面前瞧着,眼看着泪珠从济兰眼里落了下来。
这几滴泪珠儿就像砸到她心上般,烫得佟玖心中一阵酸疼,有些发慌的道“你,你别哭啊。”说着捏着自己的箭袖为她拭着眼泪儿,愤愤的道“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有情人
爱怎么做怎么错 怎么看怎么难 怎么教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 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憔悴
它却依然如此完美
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才能够体会
爱是一朵六有天飘下来的雪花 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 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
它才出现那一回
等到红尘残碎
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啊...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
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
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
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
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爱是一朵六有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
它才出现那一回
等到红尘残碎
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啊...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
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
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
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
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
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
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
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
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望诸君都能找到自己的有情人,日日都有鹊桥会。
佟佳轶事(清) 第五十三章
“去泡点热茶,捧个手炉来。”佟玖知道济兰畏寒,这刚从外面进来,难免呛着冷气儿,指尖儿触到她的面颊冰冰凉凉,对身后的丫鬟道。
她这边儿话还没说完,济兰拿了她才放在桌上的酒杯,猛的灌了自己一口,呛的咳了咳,却还是赌气的掉眼泪。
“主子,八房头儿上浑,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谁家的好谁带着,您哪犯得着为那些个人动这么大的气性,伤了身子不说,让姑爷少爷看了,都跟着提着心不是。”富察沁将手炉递到济兰手上。
富察米把包裹往椅子上一扔,不服的数落道“他们房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老太爷老爷在时,八爷年轻那会儿,同哪房哪家没动过手。现下到了临五爷这儿,仗着他姐姐在宫里头得的那点子恩典,越发的不把别枝放在眼里了。”
“行啦!她才好些,你又说这些来招她。”富察沁喝斥着妹妹。
“同我喊什么啊,怎么就不能说啦?”富察米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越发不服的道“往年咱们房头儿寡妇失业的,忍气吞声受他们的气,也就罢了。”
说着站到佟玖身旁,冲着姐姐和众人道“今年有九爷到了咱们家,他还这么不干人事,不说人话的。主子不说你也不说,我再不出来喊几嗓子,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跟他是一伙儿的呢。”
“你快说罢,可别憋坏了你。当时,你就该撺掇着九爷同他拼了命去,把他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临了九爷再被宗人府锁进去拍顿板子,你就随心了,出气啦!”富察沁也是气的直指佟玖身后的妹妹,高声喊道。
起初,这几个人进来时,虹筱只当是济兰带着他们,来演骨肉计,蒙佟玖来的。可这会儿,看着向来都十分顾及体面的富察沁,当着佟玖的面,都这么大声的喊了出来,也觉出这事,不是他们大伙儿方前想的那样。
“哎呀,真真是气死我啦!”富察米气的跺了跺脚,扯过佟玖的胳膊,哭道“九爷,如今你娶了我们小姐,就得对我们小姐好,为我们小姐做主!”
“这怎么话儿说的,别哭别哭。”佟玖看了看那边面如死灰的济兰,还没哄好,这边富察米又呜呜的哭开来了,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
于是,安抚着富察米,道“为的什么,你且同我说!”
富察米抹了一把眼泪,边抽噎着边道“九爷,我虽是个丫鬟,可自幼就是小姐的包衣。小姐这些年,受的委屈吃得苦,桩桩件件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只恨自己身份卑微,不能为主子分担排解。”
她这一通话,倒是惹得虹筱触景生情起来,也跟着红了眼圈儿,过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哄她坐下道“你喝些暖茶,慢慢的说。”
富察米看了看立在济兰身边的苏勒,道“当年,过继少爷到我们房头儿,那也是老太爷做的主。养正堂归了我们二房头儿,那也是老太爷做的主。其中的缘由,别人不晓得,他富察·临造的孽,他自己不清楚么?”
“他仗了他姐姐现下在宫里为妃为嫔的腰眼子,就觉得在族里高人一等了。怎么不问问当年他姐姐,又是顶了谁的名头,用的什么龌蹉手段才进宫去的!”富察米冷笑了下。
骂道“今个儿他当了阿玛,跑来嘘寒问暖的想装出个人样子,责问责问这个,嘲讽嘲讽那个。我偏偏不在他儿子面前,给他留这个脸!”
说着对苏勒道“你可知你阿玛当年做了何等丧尽天良好事么?当年,你太爷爷还在时,本是让你堂姑姑进宫选秀,把你亲姑姑许给瓜尔佳氏的。可你阿玛,为了你亲姑姑能进宫选秀,勾结着外人,把你堂姑姑绑了票,卖进了窑子。”
虽然时隔多年,想起那件事,依旧心惊肉跳的后怕道“亏得他房头儿上有个小厮胆小,跑来跟你二爷爷通风报了信。不然,你堂姑姑早就遭了不测。”
富察米愤恨的道“可就算是败露了,家丑不能外扬,你太爷爷看着一面是孙子,一面是孙女,只能将他打了顿板子教训了番,不敢过多声张。”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出了这样的事,你堂姑姑自是进不得宫了。于是你亲姑姑便顶名去了,你堂姑姑嫁给瓜尔佳氏,后来当了望门寡。如今,你也不小了,该懂得明辨是非。他这等的作为,你若还认他做阿玛,那就是认贼做夫!”富察米道。
“我向来就只这一个额娘。”许是被富察米这通话吓到了,苏勒往济兰身边靠了靠,低声说了句。
佟玖听后心内百转千回,她没想到,平日里在养正堂看着说一不二的济兰,早年在富察家族里还有过这样的遭遇。
但济兰又是极其要强的,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圈儿后,只是化成了干干的一句“你,饿不饿?来时,可用了晚膳。”
“别说晚膳,自您走了,主子水米都不曾进过呢。”富察米跟身前的虹筱讲道“看着你们走了,主子和我们又急又气,同他吵了起来。他负气走了,我们还当这事便过去了。不曾想,他又带着他媳妇到怡亲王府找大姑奶奶去闹。”
又望着佟玖道“大姑奶您是知道的,最怕的就是娘家人在怡亲王府面前失了分寸给她丢体面,这样一闹哪还了得。下午就拉着张被雷劈了似的脸过府来,说是来看少爷的,左右不过两句话,就开始责备小姐。”
“这些年来,别的房头儿怎么闹,终归算不上什么至亲,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主子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可大小姐却不同了,也来说些不中听的话,主子心里委屈,又同她争辩起来。最后,就带了我们出来了。”富察米委屈的道。
虹筱看众人都沉浸在悲戚中不说话,宽慰着道“这世家大宅里头,尽是这样的,哪家儿哪房都有个混不吝的。远了不说,眼前这位爷,十岁头里天天晚上钻嫂子被窝,哭着喊着要入洞房,任谁说也不肯出来。”
听着众人发笑,虹筱道“后来你们猜怎么着,到底是表小姐扯了她出来,应了她说待她长到马背般高就同她入洞房,她才肯的。可自那日后,就跟中了病似的,早晨起来头不梳脸不洗的,先奔了马厩里去比个子。”
“哎!”佟玖没想到她会说这些,登时满面绯红的,辩白道“听她浑说,哪有这样的事,我却不记得呢。”
“我浑说?”虹筱却认真了起来,掰扯道“后来马厩里的母马怀了驹,脾气不好,想是嫌她总去烦了,就低头咬了她一口,这疤现下就在身上挂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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