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泽夕
“哪呢哪呢?”佟玖撸起两个袖子,又仰了仰脖子,四下的看道“我怎么没看到,谁瞧见了。”
“真的假的,且问问夫人前些日子为你上药时,瞧见没有?”虹筱笑道。
不用多说,大家也都明白了佟玖当年是被那母马咬了屁股,又引来大伙儿一阵的好笑。
佟玖愈发的面红耳赤,道“哪有你这么揭主子短的。快去,还不快去看看,给夫人弄些什么吃食来。”
济兰之前气的急了,之后听富察米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又黯然神伤的阵子。再后来听了虹筱的顽笑话,记起佟玖身上的确有那么块形似月牙痕迹,以前还当是胎记,不想竟是这么来的。
又随她们笑了会儿,这样一日的大悲大喜,耗了她不少心神,只是吃了一碗底儿的面,就去沐浴准备休息了。
虹筱拿了干净衣服出来时,见佟玖跟华景赋在门口小声儿的说着什么。遂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就隐约的听佟玖道“然后,咱们就拿棍子敲他的脚踝骨,打那既疼,又打不坏。”
虹筱一把扯了她的辫子,警告的道“快去沐浴,我告诉你,甭想打什么歪心思,让小华替你去干那谋财害命的勾当。”
看着佟玖话还没说完,一脸不甘的被虹筱连拉带拽的拎了进去,华景赋勾了下嘴角。
她从未见过这些个如此生动的人,尤其是像佟玖这样的,不知她整日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竟然跟自己商量着抓住临五先灌泻药,然后绑住他,打脚踝骨的招数。
这怕是她有生以来,听得最莫名其妙的害人法子了,于是摇了摇头,回去歇息了。
佟玖沐浴罢,进来时正碰见富察沁端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出去,生怕自己瞧见,几近小跑的出去。不解的往床上看看,济兰的脸色依旧很不好。
轻轻坐到床头,揽过床上的布老虎,道“我才喝了酒,夜里睡着了,又少不得折腾,扰的你睡不踏实。要不,我去外头暖笼上寝,你好好睡一宿。”
济兰嘴上没说什么,拿了她手里的布老虎跟自己的枕头摆到一齐,之后扯被子躺了下。
佟玖见状,明白她这就是不应,只好吹了床头的灯,散下披着的长袍,掀被子挨着济兰躺下。
才躺下,济兰就挪了□子,偎靠到她怀里,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舒服的呵气如兰的又吐了口气。
佟玖碰到济兰上身的手臂,僵了僵,触电般弹开,不敢沾染丝毫,心里却还是像敲了鼓一样,咚咚直响。
“冷。”济兰抬眼看了看睡姿僵硬的佟玖,咬着嘴唇,貌似很不满意。
“济兰,我,真的不能不想你。”佟玖一把拥住怀里的济兰,按耐不住的颤声道,话音儿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我身上不干净。”济兰推了推覆过身,稍压上来的佟玖。看她还不明白,有些恼火的揪了一把她的耳朵,喘道“肚子疼呢。”
“啊?”佟玖迟愣了下,明白过来后惊呼着从济兰身上弹开,动作太大,把裹着两人的被子扯了开来。
赶紧敛了敛被子,小心的躺好,边揽着济兰到怀里,边搓了搓双手道“今个儿是腊月几了?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我给你揉揉。”说完还嫌掌心不够热,在嘴边呵了两口气儿。
“尽是酒味儿。”济兰扬手在她脸上推了一把,嫌弃的道。突觉手心一软,痒痒的,被佟玖亲了一口。
怕她就恼了,佟玖赶紧打岔道“来来,我给你揉揉,这最管用了。那群该死的,不知死活,今天还端端的招惹你,将你气成这样。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在诸君的支持下,带着七夕没有伴侣的怨气,一口气儿日更了八天,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吃了炫迈。
明天又是万恶的星期一,还是那句话,周一到周三会很忙很忙......
佟佳轶事(清) 第五十四章
早上,佟玖醒时,看着怀里依旧闭着眼睛的济兰,笑了笑,轻轻的抽出胳膊。
“醒啦?”却听济兰有些梦呓的,轻声在她耳边问着。
“嗯?你早醒了,怎么也不叫我,肚子还疼么。”佟玖看了看她的气色,比起昨天有些血色了。便为她肩头覆了覆被子,趴到她身旁,疲惫的出了口气。
打着哈欠道“真想再睡一会儿。”
“你这几日是累了?听着睡时的气息都比往日重了些。我身上觉得乏,醒了却也不想动,让你多睡会儿。”济兰伸手将佟玖额前散落的长发捋到后面。
问道“怎么,今个儿要出府去么?”
佟玖下巴支在手臂上,认命的点点头,可怜巴巴的道“承德府达正昌今个儿算年底大帐,捎带着连关外贩马和皮货儿的进项也一起盘盘。怎么着我也得跟景赋去一趟,瞅瞅今年忙了大半岁,到年根儿了,怎么个意思。”
“还能怎么个意思啊,不就是赚了,赚多少罢了。”济兰用手指戳着佟玖前额的头茬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带着几丝不情愿,道“这数九寒天的,你个东家反倒跑那么远去盘帐。达正昌那么多大查柜二查柜的,都是比你矜贵的小姐,太太?”
“这不眼瞅着就年关了么,我跟景赋骑马去,左右不过两天就回来了。若是他们带着帐来,一则怕有疏漏,二则一去一回的舟车劳顿不说,再误了过年。”佟玖抬眼看着济兰在自己额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戳的手,眯眼笑道。
“那只他们家过年,咱们却不过了?”济兰越发认真的道。
“咱们家当然也过了,只是——。”佟玖看着济兰收回戳自己的手,思绪动了下,明白了什么似的,坏笑着凑了过去。
有几丝欣喜,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快说快说,是不是?”
济兰瞪了瞪缠上来佟玖,无所谓的道“要去便去罢,谁管你。只是我却是要过年的,今个儿都什么日子了,府里年关时要用的东西,可置办下了?等到了正月里,处处歇了业,咱们就喝西北风罢。”
佟玖听她说的有理,躺下望着床帏,道“还真是,你要不说,我倒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现在倒也不晚,那回头列个单子,缺了什么短了什么的,就去置办罢。”
“谁列单子,我列啊?谁去置办,我去啊?”济兰说着往被窝里缩了缩,不满的道“跟你成亲时,我可没听说还要去做这些事情。”
说着又闭上眼,谆谆教导的道“如今是你自己顶门立户,也该多在府上尽尽心。别一说起前头柜上,就不分白日夜里的全然不顾的往出跑。”
“谁想往柜上跑了?我放着被窝里温香暖玉的媳妇儿不要,跑到外面天寒地冻的跟一群浑汉子们胡缠,我还不愿意呢!”佟玖别扭的撇撇嘴,揽上济兰,下定决心的道“不去了。”
“谁是你媳妇儿,自己都是个女儿家,张嘴闭嘴的竟这么不知羞。”济兰好笑的道。
“哎,富察氏,这还在我被窝里呢,就不认。放你出去还得了啊!你说,是不是我媳妇儿。”佟玖坏笑着,手臂上揽她紧了紧,柔声道“昂?”
济兰却收了笑,拿眼看了会儿近在咫尺的佟玖。
正色道“玖儿,以前我只当你是个孩子,不定性,说什么做什么多半全凭一时的心气儿。有些事儿,虽说时认真,却也怕真要应了你,几日不过,你也就腻了。”
“我断然不是这样的!”佟玖拧着眉毛,辩白的道“我都二十了。这要搁在前朝他们汉人那儿,还要加冠呢。所谓‘君子始冠,其心始厉。"我如何就不定性了?”
“嚷什么,你加冠也是弱冠。可知,我就要而立了。”济兰叹息的拍了把她的脸,让她静静的听自己说。
于是道“不只是你,纵是我,今年的心性同去岁比,却也相差甚远呢。若是在去年,谁敢同我争养正堂,那是我的心血,我如何能应?可转到了今年,养正堂的买卖好与不好,账上有多少银子,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数目罢了。”
说到这些,济兰吸了口气,望着佟玖道“所以,我怕待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想那时我却真真的是人老珠黄了。你经得多了,见得多了,每日在府上看着那样的我,怕是会如我今日看养正堂般,厌烦罢。”
济兰这番话,听得佟玖哑口无言。她不曾想,像济兰这样见多识广的女子,想到这些事也难免没了往日的那股子洒脱,却同深闺中的女子一样,先杞人忧天起来。
佟玖摇摇头,一字一句的道“我喜欢你,我要同你做一辈子的相与。这不是酒话,是我的心里话。”
两人在房里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一会的情话,外面厢房里景赋早就穿戴好了,打点了行囊和干粮,坐在里面默不作声的喝茶。
虹筱看了看时辰,叹气道“那个没出息的,这会都没起呢,八成是不去了。你也别守着这些了,收拾收拾,咱们吃早上饭罢。”
不久,正房那边,佟玖和济兰起了身。几个贴身的丫鬟进去伺候。
济兰梳洗毕后,畏冷的靠坐在暖阁的炕上,腿上盖着云豹纹的皮毯子恹恹的。看着她们陆续摆到炕桌上的饭菜,食欲不振,一动都不想动。
佟玖从外面进来时,见几个人恰巧都在,便道“沁姐儿,虹姐儿。眼下就年关了,我跟夫人商量着想添些年货。你们看看年里的吃穿用度上,可少了什么。列出个单子。晚些,我带着小厮们去办。”
说着扯着袖子为济兰盛了碗热汤,递到济兰手上后,又盛了一碗给虹筱,赔笑道“让景赋平白等了一早上,心内着实过意不去,送碗热汤给她暖暖身子。”
虹筱哪里会给她好脸,端了汤,瞪了她一眼,出去了。
朝着虹筱的背影,佟玖撇了撇嘴,看她出去了,才坐到炕沿儿上。看着炕桌上的一个小铁锅里正煮着牛奶,边上的碟子里摆着一应的肉干、果子、炒米。
佟玖一面将肉干往牛奶里扔,又放了一块在嘴里嚼着,笑道“少见啊,今个早膳不只喝粥了,还加了这些。”
“主子吩咐下的,您不是总嫌以往的早膳寡淡么。以后咱们府上的早膳,多了牛奶和肉干这几道。”富察沁见主子们和气了,笑着回道。
说话间,苏勒穿了件小貂皮袄,头戴狍头帽,乖乖巧巧的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着早安“儿子给阿玛,额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佟玖看他不高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个又有眼睛又竖耳朵,还顶着对儿角的帽子,模样煞是可爱,招了招手喜欢的道“过来。”
看苏勒走近,佟玖拿了块肉干给他,打趣的道“这狍头帽在京城可是稀罕物件。怎么,我们大少爷今天穿将出来,是要去骑马呢,还是去打猎?”
“我想阿玛教我骑马。”苏勒嘴上小声说着,眼睛却是很小心的询问般溜了溜喝汤的济兰,济兰只顾着喝汤,显然并没在意他的请求。
“额娘,我今天穿的多了,也戴了暖帽。”苏勒又略微高了些声音。
“那也不行,你病方好,身子还没将养过来。等过些时候,天见暖了,再去学也不迟。”济兰放下手中的汤碗。
看着闻言就已经绷起小脸的苏勒,又抬眼看了看叼了块肉干在那,嚼也不嚼,好像若有所思的佟玖,清了清嗓子。
“哦,你额娘说的对,外面的确太冷,不适合骑马。”佟玖摸了下眼眉,为苏勒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忖度道“不碍的,吃完饭我就让小厮们,把马厩前面那几间房收拾出来,以备你冬天学马之用。”
“谢谢阿玛!”苏勒兴奋的一咧嘴,揽过佟玖的胳膊晃了晃,小声问道“阿玛用过早膳,要出府么?”
“苏勒,让你阿玛好生用膳。”济兰板起了脸。
看他赶紧松了手,佟玖又拿了块肉干递给他,拍了拍他,低声道“去厢房等我。”
早膳用过后,佟玖就带着虹筱、富察米、景赋和苏勒一行人出府去办年货了。济兰则是倚在那,闲闲的看着佛经。
“兰哥儿,王妃娘娘来了。”富察沁进来,有些担忧的禀了句。济兰听了略抬了下眼,指节轻动,将佛经翻了页,面上淡淡的,并不理会。
“二姑奶奶还生气呐?”富察沁左右为难时,听得门上传来的人声,图雅笑着走了进来。
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济兰,笑着坐到炕边儿,道“大东家,好妹妹,快别生气了。昨个儿是姐姐不对,我来就是为给你赔不是的,你且息息怒罢。”
济兰索性阖上手中的佛经,望上图雅道“王妃娘娘驾临我们韩府,有何贵干么?”
“唉。”图雅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养正堂这几日算大帐么,那些个往来账目我哪里懂,非你不可啊。”
“富察·图雅,咱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姊妹,额娘生你时,没教你看账本么?”济兰好奇的问着。
“没有啊。”图雅不解的迟疑着摇摇头。
“哦。”济兰点点头,冷笑道“额娘同样未教过我。”
“妹妹,年下了,王府里的活计本就多,我这几日忙得——。”图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才说了半句。
“你们皇亲甲胄的事同我个民妇讲不着。”济兰的口风丝毫不缓,一句话边将她噎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催的紧,急急的发了出来,有纰漏有时间再改。
终于可以洗白白去看万万没想到了。
佟佳轶事(清) 第五十五章
“早先,爷爷临终时,遗嘱是养正堂由咱们二房经管不假。但阿玛故去时,可没说这养正堂就给了我富察·济兰了。这些年呢,咱们两个都守寡,我一直在家,所以都是我照看着养正堂的买卖。”济兰沉着脸继续说道。
“可如今,我跟鹿祈成了亲。你也看到了,韩家有自己的买卖,这汇正升说话儿就开张。我现在是富察家泼出去的水了,再想我为养正堂出去抛头露面,你们坐家里年底收红利,王妃娘娘这么个明事理的人,觉得合适么?”济兰质问道。
未及图雅开口,济兰又道“还有,年关是大事。那可不光只你们王府过,我们韩家门儿上也得过啊。鹿祈说了,这是我过门儿的第一个年,家里添人进口了,得好生操办操办,热热闹闹的。”
说着端起案上的枣茶,道“至于临五那儿,他们要想把苏勒领回去就趁早吧。孩子不是自己生的,终归是不亲。以前想着他大了,把养正堂传给他。”
顿了下,叹息道“可现在,养正堂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他这样跟我在韩家,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什么呢?待转年,我身子调理好了,鹿祈又这么年轻。我们自己想生几个,还不全凭自己高兴么。”
“不是,养正堂怎么能跟你没关系了呢?”图雅听了济兰这些话,再看看济兰,与之前那个养正堂的大东家简直判若两人,诧异的道“养正堂的秘方儿都教给了你,你不管,谁管啊?”
“你要学我全给你呀。”济兰冷笑的问“同是二房头的闺女,这么些年,轮也该轮到你了罢?你们不都当我跟鹿祈图养正堂的,图富察家的么?我们不管了。”
“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啊,我寡妇失业的,在王府里一个人这么难。你现下好了,不说帮帮我——”图雅被济兰这通奚落,惹红了眼圈,捂嘴哭了出来。
道“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好的,是不想着你的?但凡得了什么赏赐不是先可你拣,随你挑。你如今却跟我说了这些个六亲不认的话来。”
“谁六亲不认?”济兰见她又要跟自己哭闹,不耐烦的道“你不用每每在王府受了气,都往这哭天抹泪的。这些年,我对富察家问心无愧,我对你这个姐姐,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管就不管,随便养正堂败了没了,也跟我说不着!”图雅哭着跺脚站起身,就要往出走。
在外室的富察沁和图雅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听了里面姐俩儿又吵起来了,赶紧进来揽了图雅坐到一边,好言相劝。
“这怎么话儿说的。亲姊妹俩,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大过年的,二位姑奶奶且都少说两句,消消气罢,家和方能万事兴么。”老嬷嬷搀扶了图雅坐下,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劝着济兰道。
济兰道“想让我继续经管养正堂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应了,我就管。你们不应,那就自便罢。”
“你说就是了。”图雅抹净眼泪道“打小儿在家里,什么不全依你,还谈什么条件不条件的。”
济兰点点头,道“那好。咱们先说养正堂,我的就是我的,你们还领你们的红利,但养正堂买卖上的大小事宜,任何房头儿都不能参与。”
“这有什么。”图雅痛快的应道“家里面咱们这辈儿,就你从小喜欢行医这一行,真要让我们经管,我们却是不懂的。”
“还有就是临五,他凭什么红口白牙的张嘴就骂人家鹿祈害苏勒,是个吃软饭的。如果想苏勒继续在这好生待着,他必须亲自过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鹿祈赔不是。以后苏勒的事儿,他们房头也许再管。”济兰明明白白道。
让临五那么个混不吝的服软?图雅皱了皱眉,道“好,这些我去他们房头儿上说,全应你。”
济兰这才捎顺了些心,面上的颜色缓了几分,对富察沁和那老嬷嬷,道“你们到外面候着罢。”
待她们二人出去,济兰压低声音道“你当现在情势就你难呢。关家这口气,我不能就这么咽了。之前宗人府那一遭,若是没有鹿祈在諴亲王处周旋,宫里的供奉早就归了俞和堂了。”
“俞和堂?是瓜尔佳氏和齐佳氏门儿上的买卖。”听到济兰说这些,图雅想了起来,愤愤的道“难怪揪着你再嫁的事这么不依不饶。仗着当个御史的差事,就敢欺负到咱们富察家,这是当咱们府上没人了。”
再说佟玖边打着喷嚏,边带着一行人办年货。走在街上,但凡是市面儿上想吃的,想用的,想买什么买什么。
走到四九城有名的大金店前,佟玖又带着众人进去。府上女眷们多,到了年底总要添置些首饰出来搭配衣裳才好看。
于是,佟玖让富察米和虹筱随掌柜的上楼去挑样式,自己跟景赋则是在楼下,百无聊赖的喝着茶等着。
可这两个女人见了首饰,就同逛八大胡同的男人见了漂亮女子般,看哪个都好,瞧哪个都喜欢。佟玖在下面左等右等也不见她们下来,茶也没什么好吃的。
便负手闲闲的散出了金店会客的包间儿,走到门口。打眼瞧着对面是一排干果小货儿店,便想过去买点干果点心什么的,回去给济兰尝尝。
一回头看苏勒跟在自己身后,便道“外面冷,我到对面称些点心果子就回来,你在这跟华先生等虹姐儿她们下来,别乱跑。”嘱咐完,紧了紧脖子上的围脖,迈步往对面去了。
“呦,这位爷您来了。”杂货铺里的小伙计殷勤的招呼着,道“小店有点心,果脯,关东糖,油茶面。看您需要点什么?”
佟玖低头看着店里各色的点心,白皮儿的都扣着红戳,嗅着还有香油的味道。再看别的盘子里,乌麻饼,玫瑰饼,枣花酥,山楂锅盔,糖火烧,黑麻椒盐,精致的摆在那儿。
想了想,外面的点心再好,济兰是很少吃的。就随便点了几样儿常吃的,让伙计包上,想拿回去给大伙儿吃。
“蜜来葫芦儿呵,葫芦儿冰糖儿多哎。葫芦儿,将蘸得耶——葫芦儿,大糖葫芦儿呵。葫芦儿,将蘸得耶,多么老大的串哎。”突然就听门外传来声,响亮干脆的吆喝。
“哎,卖糖葫芦的!”想起济兰方才早膳用的不多,没什么胃口。佟玖草草的摸出把铜钱给伙计,拎着几个小包小包的点心出了门,叫住街上卖糖葫芦的。
只见一个穿对襟棉褂的年轻汉子,□藏青裤子扎着绑腿,精神十足利落。肩上扛着个一尺多大的盘子,上面扎满了九寸的糖葫芦,有山里红的,山药的,海棠的,荸荠的。
糖葫芦上拔出高高的糖片,在阳光下明晃晃的,串串都那么漂亮。
“爷您来串糖葫芦?”年轻的汉子呵着冷气,冷的两脚互相磕着,和颜悦色的对佟玖笑了笑,将肩上的盘子小心翼翼的放下来“都是新蘸的,您看您要哪个?”
佟玖看了看,为难的自语道“是啊,要哪个呢。红果必然得要,我夫人爱吃酸的。我么,拿个山药豆儿的尝尝。”说着指了指整盘的糖葫芦,道“都要多少钱?”
“哎呦,这位爷您可别打趣我。”年轻的汉子看佟玖是个阔绰的主,知道生意来了,可也没曾想她开口就说全包了。
心花怒放的连连点头道“我可当真了。酸儿辣女,酸儿辣女,夫人喜欢吃酸,小的得先给您道喜呢。您啊,买我这糖葫芦就对了。我这都是上好的山楂,包您夫人和小少爷,都吃的满意。”
“好好好。”佟玖也不同他辩解,解开外面的大氅,从里面的腰带上拿荷包出来。
“够了么?”佟玖在里面翻了块碎银子,扔给他“这盘可得给我,不然这么多糖葫芦我拿不回去。”说完朝金店门口的自家小厮喊道“满仓,把这盘糖葫芦先扛府上去,让夫人先挑。”
“给我拿两个糖葫芦,要一个山楂的,一个山药的。”满仓还没过来时,一个女声儿在佟玖耳边响起,只觉十分的熟悉。
“对不住您了夫人,这些全被这位老爷包了,钱都付过了,要不您跟他商量商量?”年轻汉子陪着笑,看着眼前的两人为难的道。
佟玖循声望去,那女子正面带惋惜的看着盘上的糖葫芦。看到她的侧脸,佟玖只觉心里没来由的疼了疼,可细想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此人并不认识啊。
于是,指了指盘上的糖葫芦,落落大方的道“随意拿。”
听到佟玖说话,女子歪过头,眼内闪过丝稍纵即逝的震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佟玖,并未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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