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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泗
“姑娘……”即便如此,沈望舒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只见他低下了头,不安地问,“不怕我么?”
“大公子与奴婢说,公子是这天底下最温柔的人。”方雨灵双手轻抓着自己的裙裳,似有些紧张,声音总是那般轻轻细细好似带着娇羞一般,“温柔的人,又怎会可怕?”
“不。”沈望舒咬紧自己的下唇,而后又道,“我是说我,我……”
沈望舒明明已经张了嘴,却又难以启齿。
在这样美好的姑娘面前,他竟是连承认自己丑陋的勇气都没有了?
“公子很好。”只听方雨灵想也不想便道,“奴婢不怕。”
沈望舒心有震撼,这是除了亲人与清幽之外,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与他说话,且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
许是方雨灵的温柔给了沈望舒勇气,终是让他又缓缓抬起了头来,敢于与她对视。
看着抿嘴娇笑的方雨灵,沈望舒不由也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温柔。
他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陋不堪,可却是这样的笑,让方雨灵失了神,让她将唇抿得稍紧了些,而后只听她浅笑细声道:“奴婢姓方,名雨灵,公子若是不嫌弃,唤奴婢名字就好。”
“雨灵?”沈望舒不由将方雨灵的名字道出了声。
方雨灵将头垂得更低,双颊绯红愈浓,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沈望舒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也有些赧,只听他忙道:“我,我……在下姓沈,名望舒,迎取光明之意。”
“奴婢知道公子姓沈的。”方雨灵又抿了抿唇。
沈望舒登时尴尬得耳根发烫,面浮绯色,竟也低下了头。
沈望舒的反应让方雨灵轻轻笑出了声,在沈望舒抬头看她时,她忙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又低下头垂下了眼睑,绯红着脸细声道:“奴婢伺候公子起身洗漱。”
“……好,多,多谢。”
*
京城,皇宫,东宫。
卫骁在用匕首雕手心里的一块玉石,白华坐在他对面,卫骁抬眸看看他又继续雕他手上的玉石,原是在雕白华的模样。
忽尔听卫骁道:“本宫昨个儿收到一个消息,不知阿华有无兴趣听一听?”
白华并未关心这个消息,只见他边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淡淡道:“骁你想告诉我就直说,还问我作甚?”
“说的哪里话,你若不想听,本宫不是说着无趣?”卫骁眼都不抬。
“那你说,我听着。”白华似有些无奈。
卫骁这才不疾不徐道:“听说你那未过门的侧室出远门去了?”
“我倒不知你何时对这种小事也上了心。”白华轻抿一口茶。
只听卫骁又道:“本宫还听说,太后那儿找了不少高手,偷偷跟着去了,阿华你说,他们是去做什么?”
卫骁话音才落,只听茶盏搁到案几上的声音响起。
待卫骁抬眸时,他的对面,已不见了白华的身影。
只听他寒声道:“当真把一个女人放在了心上?”
*
沈流萤一路上都在催车夫快快快,让车夫恨不得把马鞭交给她,让她来赶车,于是,在马车疾速奔跑了整整两天两夜后,那车轱辘终于壮烈牺牲。
好在已经到了南溪郡边的一个小镇,否则沈流萤就该露宿荒野了。
也因为马车奔得太快,管家十四大叔一把老骨头放心不下沈流萤,也一路催着他那辆马车的车夫快快快,以致这一路颠簸得他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最重要的是,在就快要到南溪郡这个小镇时,十四大叔还很不幸地闪着了腰,真是不知让沈流萤说他什么才好。
“十四大叔啊,你人老了就不要乱跑,好好搁府里呆着不行?非要跟我出来遭罪?”落脚的小客栈里,沈流萤用药酒帮管家大叔边揉搓腰边嫌弃道。
“老奴这不是不放心小姐吗,小姐一个姑娘家出来这么远的地方,路上要是没个男人照应,那可怎么行?”管家大叔疼得面色发白,一头一脸的冷汗。
“你以为你老人家还是十几二十年前啊?”沈流萤更嫌弃,下手更是不留情,揉得管家大叔险些忍不住喊疼,“大哥也真是的,真要让人来照应我,也应该找个小年轻才是,找十四大叔你这把老骨头,你看看,现在还得我照顾你。”
“……”管家大叔还真是尴尬,却也不恼,只慈祥道,“唤别人个出来,大公子哪里能放心,还是老奴我来照应小姐,大公子和三公子才放心。”
“是是是,十四大叔你最中用了。”沈流萤把最后的药酒也揉到管家大叔的腰上后叮嘱他好好躺着别乱动,顺便在给他熬的药里边加上些安神的药草,让他喝了药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沈流萤站在窗边,看看天色,才过午时未多久,赶紧回了她那屋,找店家要笔墨写一封书信,然后掂上还未打开过的包袱,将书信放到管家大叔床头,便下了楼,和车夫说了良久的话,末了车夫拧着眉沉沉地点了点头,沈流萤笑着将五两银子塞到车夫手里,和店家赁了一匹马,牵着马走了。
沈流萤虽然有能让人瞬间抹去疼痛的能力,但她不想将这个能力用在十四大叔身上,因为她本就不想带着管家大叔一块上路,人多反难行,还不如她自己快去快回,山路而已,她不是没走过,注意些便行。
她不想在这小镇上耽搁时间,必须尽快赶路,虽然方雨灵给她的感觉并非恶人歹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放心三哥,还是快些到达田阳县,再快些赶回去为好。
但当沈流萤牵着和店家赁来的一匹还算健劲的马匹走出那窄小的后院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退了回来,唤店家道:“店家,我想跟你问个路。”
店家正在自己清扫马厩,见沈流萤走了却又回来问路,便笑呵呵地热情道:“小姑娘你问。”
“由你们这儿到田阳县去,应该怎么走啊?远不远啊?”沈流萤问。
在听到沈流萤问这话时,店家面上有明显的诧异,“小姑娘你要到田阳县啊?”
“嗯。”沈流萤点点头,但看着店家诧异的面色,她觉着有些奇怪,不由又问道,“店家何故面露诧异之色?可是那田阳县有什么去不得的?”
“不不不,这倒不是。”店家忙摆摆手,道,“田阳县可是咱们南溪郡的好地方,但是由这儿去往田阳县的一路都不好走,过悬崖过峭壁的,危险得很,有马车翻下悬崖去也是常事,这可不,前些日子又有一队去往田阳县的马车全都掉下那万丈悬崖去啦,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沈流萤以为这店家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上路不妥,没个人照应便也算了,而且还是走那么危险的山路,所以才和她说这些,便有些感谢道:“多谢店家相告,我路上会多加注意的,还请店家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不不,我和小姑娘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路上小心着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店家非但没有告诉沈流萤应该往哪儿,反是一脸认真道,“你啊,现在可不要往田阳县去。”
“为何?”沈流萤倏地蹙起了眉,“可是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店家点点头,“最近雨水多,去往田阳县的路啊,又堵又塌的,哪里走得了人哟,官府一直派人去修,但是塌的路段太长了,现在还在修,路还没有通呢!”
沈流萤突然很想踹这店家一脚,她还以为田阳县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看他这样子好像严重得不得了的样子,原来不过是路塌了而已。
“多谢店家好意相告,但我还是想去看看,指不定路已经修好了呢?”沈流萤笑了笑。
店家一脸严肃地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路要是修好了的话,官府一定会通知咱们百姓的,但官府连个动静都没有,肯定是路还没有修好,你去了也是白去。”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而已,要是路还没有修好,我再回来就是了。”沈流萤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有些发毛,你个死老头,你倒是和我说怎么走!
“你这小姑娘哎,你既然想自己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吧。”店家终于舍得抬手指方向了,只见他手指向西边方向,“路很好找,你打南边出了镇子,然后一直往西走,你骑马的话,大概日落的时候就能到一段难行的山路了,从那儿沿着道儿一直走一直走,大概走个五六日,就会到田阳县了,但是——”
这店家还想再往说什么,但沈流萤觉得实在太唠叨,便没有再往下听,而是抱拳打断他道:“多谢店家!我告辞了!”
不过在她转身离开前,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问店家道:“对了店家,方才你说最近雨水多,所以去往田阳县的路才塌坏了,那店家你可记得,这路是何时开始塌坏了不通的?”
店家想也不想便道:“快两个旬日了。”
“快两个旬日了!?”沈流萤震惊,却又有些不相信道,“店家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不先想一想?”
“不用想不用想,我记得很清楚的。”店家摆摆手,一脸肯定道,“因为我家那口子就是田阳县人,那天本是要带着孩子回娘家看看老人的,谁知才去到那段难走的山路口,就见前边有人折回来,道是山路塌了,走不了啦,那天还是我亲自送的我家那口子和孩子的,我那时还道是我这一家几口命大,没有上到那山路上去,那可是去田阳县唯一的一条路,不然可就要把命丢在路上了,然后第二天,就看到官府布告了,道是那路要修整,待修好了再告诉咱们,所以啊,我记得很清楚,那路坏了快二十个旬日了!”
店家的话才说完,便见沈流萤已经转身牵着马大步跑出了后院,沈流萤翻身上马,唯听得后边店家在大声道:“哎哎哎,小姑娘,你当真要自己去看看啊!?”
沈流萤眉心紧拧,贝齿紧咬下唇,用力甩着马鞭。
方雨灵那日说,她一路由田阳县到京城花了十日的时间,即便算上她到府上的时日,也不过十五日而已,而去往田阳县的必经之路二十日之前便塌坏了!
这便是说——
不行,她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那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愿意嫁给三哥的人啊。
沈流萤身后,几道黑影紧随不舍。
------题外话------
啦啦啦~本人知道你们看见这个标题一定会激动误会,啊哈哈哈~
小流萤和小馍馍下章见面!





妖精相公太磨人 098、萤儿不怕,我保护萤儿
去往田阳县的路的确塌坏了。
沈流萤在日落前终于赶到了店家所说的道路开始难行的地方,天色还亮,根本就不用亲自走上那山道,细看便能瞧见远处那似劈开在山壁上的最多只能容一辆马车同行的狭窄山路被从山顶上滚下的巨大山石压坏的痕迹,如今那被山石压塌的地方正用鹿砦拦着,尚未修好,这些蜿蜒的山路左边是陡峭山石,右边便是不知几多丈的陡崖,崖下荆棘丛生,让人望而生畏。
由此去往田阳县的路驾马车要行上六七日,道长且曲折危险,加上近些日子这儿雨水多,只怕这条路塌坏的地方不止她所看到的这一处而已。
店家说的,都是事实。
沈流萤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树木树干上,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危险的山崖边,垂眸往下望。
深不见底,一个闺阁姑娘家独自一人由田阳县出来,即便是乘马车,但这条路上死去的人不知几多,一个姑娘家走这条路当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准确来说,是她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
看着深不可测的崖底方向,沈流萤目光渐沉,接近命不久矣的三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流萤微微握紧双拳,该回去了,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就在沈流萤要离开崖边时,她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在她的身后。
沈流萤眼神一凛,当即朝后转身。
当此之时,一支锋利的弩箭擦着的肩膀射向了她身后的悬崖方向!
锋利的箭簇划破了她臂上的衣袖,划破了她的手臂,划出了一道腥红的伤口。
沈流萤当即抬起左手捂上右臂上的伤口,将掌心上的流纹用力覆在从伤口里流出的血上,与此同时迅速从崖边退开,目光阴沉,虽有震惊,却很冷静。
方才若是她没有转过身的话,只怕那支弩箭不是划破她的手臂,而是穿透她的心脏了!
什么人想要加害她!?
然,沈流萤将将从崖边退开,现下又不得不慢慢退回去。
因为她不仅感受到了杀意,还清楚地看见了杀意。
剑锋上的杀意。
五柄剑,出鞘的剑,剑锋锋利,随时都能夺人性命。
五个人,身着黑色锦衣,连面都不需要蒙挡的五个男人,想来是定要将她杀死在这儿,所以连面目都不需要遮挡。
“什么人让你们来杀我?”沈流萤不慌不乱,冷声着问。
“你不需要知道。”为首的黑衣人不仅剑上杀意满满,便是话里都充满了杀意,“你只需要你的命活不过今日就足够了。”
“是么?”沈流萤非但不害怕,反是冷冷笑了,“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她话音才落,只见她将沾血的右手掌心与左手掌心相贴!
青光在她交贴的掌心乍现。
她沈流萤虽然不才,却绝不是乖乖等死之人!
为首的黑衣人大惊,手中的利剑朝她心口直刺而来,速度快极!
却见沈流萤非但没有躲避,反是朝那夺命利剑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黑衣人虽有震惊,速度却未减。
沈流萤目光冷厉,竟作势就要徒手抓住那柄锋利的剑!
她的举动在五名黑衣人眼里无异于自舍性命。
眼见那柄剑就要刺进沈流萤的心房——
眼见她的手就要抓住那柄利剑——
“铮——”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锐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山间,回荡之声震耳欲聋,同时让那欲取沈流萤性命的黑衣人右手猛地一震。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骤然停下,在与沈流萤的心口只有半寸距离的地方骤然停下。
沈流萤的手也在距那锋利的剑锋只有半寸距离的半空中的骤然停住。
她前一瞬还是冷静自若的神情,此一瞬尽数化为了震惊。
只因,她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上她的手背,让她手上动作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处而来!并非墨衣与墨裳的力量!
但,没有杀意。
也就在他们二人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的一瞬间,只见那柄就要刺进沈流萤心口的利剑在震耳的铮铮声中竟突然地——断成了四段!
如被什么比之还要锋利上千倍百倍的力气削做了四段!
不仅如此,只见这被削断的四段剑竟自主地朝这为首黑衣人身后飞去,在沈流萤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分别飞进了其余四名黑衣人的心口!
就像是被人握着剑刺进去似的,竟尽数没入了他们的身体里!
他们连震惊喊叫的时间都没有,当他们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砰然倒下。
这是何其可怕的力量!
沈流萤震惊得瞳孔大睁。
可,她的震惊却未止于此。
因为事情还未结束。
只见那比她震惊更甚的为首黑衣人的右手,竟同他手中的长剑一般,被那股无形的可怕力量——削成了四段!
那黑衣人似还反应不过来,只见他惊恐不已地低头看向从掉落在他脚边的自己的手臂,看着地上那还被他的手握着的已然没有了剑身的剑柄,看着那汩汩而出的腥红的血,下一瞬,他痛苦的声音爆发出,“啊啊啊啊啊——”
沈流萤也在睁大了双眼看着地上那四段好似切菜一般被切断在地的手臂,然就在这一瞬间,忽然一片黑影挡到了她眼前来,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也遮挡住了满地腥红。
是一只粗糙的大手,以及他那长长的广袖,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沈流萤呼吸蓦地窒住,一时间连应对都忘了。
是谁!?
谁的速度快得如此可怕,她根本什么人都没看见,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个人却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就在沈流萤回过神张嘴就要问什么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颇为熟悉的味道,在这捂住她双眼的人垂在她面前的广袖上闻到的,这个味道……
“阿呆!?”沈流萤脱口而出。
那个呆萌傻面瘫不是出远门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虽然不可置信,但这广袖上的清淡味道,的确是那个呆萌傻面瘫身上的味道。
因为……他的吻就是这个味道!
“是不是你,阿呆!?”沈流萤边说边抬手抓上那覆在她眼前的大手,想要将其从自己眼前挪开,谁知那轻覆在她眼前的大手竟稳如磐石似的纹丝不动,让沈流萤忍不住着急。
好在,这人出了声。
“萤儿不怕,我保护萤儿。”虽看不见人,但是是沈流萤熟悉的带着点幼稚呆萌的声音。
沈流萤此时更是震惊,当真是那个阿呆!
的确是长情。
快马加鞭来到沈流萤身边来的长情。
嘴上说着幼稚呆萌的话,但他眸中却不见丝毫呆傻之气,唯有寒意与杀意。
还不待沈流萤再问什么,她只觉颈后一阵剧痛,在她昏在长情怀里时,她不忘心里咒骂他道:这个该死的呆萌傻!居然用手刀砍她!
不过……没想到真的是这个阿呆。
沈流萤在长情怀里昏过去,站在她身旁的墨衣墨裳看了长情一眼,而后消失,归于沈流掌心。
长情抱着沈流萤,面无表情地看着捂上自己鲜血直流的右肩面色煞白冷寒直流连连往后倒退的黑衣人,慢慢抬起了右手。
那黑衣人惊恐万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长情,看着他没有任何武器却又让人感觉得到凛冽杀意的右手,身体不由得颤抖,连那没有血色的唇也在颤抖,“无……无形剑!你,你是……你是——”
这后面的几个字,黑衣人那颤抖的唇如何都抖不出来,只见他瞳孔愈睁愈大,身子愈抖愈烈,当他连连倒退的脚绊到身后的一根树枝时,他忽然转身,将所有力气与速度都用到了双腿上,逃!
能有多快就逃得多快!
长情依旧站着不动,他怀里抱着沈流萤,看着那像是看见了勾魂厉鬼似的而拼命逃跑的黑衣人,他脚步一步也不曾踏出,唯见他将抬起的右手在眼前轻轻一个横划——
那黑衣人在逃,就在长情抬起的右手做完那轻轻一个横划的动作时,只见那黑衣人狂奔的脚步骤然停下,他的身子如一个被突然折断的杆子一般,直直倒下。
但,杆子不会有声音,人却不一样。
就在那黑衣人倒下的一瞬间,只听他喉间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只见他将唯一的左手伸向自己膝盖以下的地方,却只摸到更多更黏稠的血。
因为,他膝盖以下的地方,此刻已经不存在!
此刻的他,就是一个被折断了的人!被折去的地方,便是他膝盖以下的地方。
他的人倒在地上,但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还立在地上!
血水从那被削折断的地方汩汩而出,诡异又可怕。
那黑衣人摸到自己断去了小腿的膝盖,摸到更多的血,他的身子由颤抖变为抽搐,面部因恐惧而变得扭曲,可他还是想要逃,他还是想要活下去,是以他用那唯一的手撑着地面,使劲地往前爬行。
可他连挪都还没有机会挪动身子,他那紧扣着地面的手忽然被一只染了尘泥的黑色缎面靴子踩住,将他掌心踩进了地面的碎石里,踩得那黑衣人又是一声惨叫:“啊——!”
却又在他惨叫之时,他那因嘶喊而抬起的头被对方的另一只脚踩上他的脸,将他的脑袋毫不留言地踩在脚下!
黑衣人惨叫声更甚,响在山间,凄厉无比。
前一瞬还站在崖边的长情,此一瞬却是横抱着沈流萤站在黑衣人面前,仿佛他都不曾抬脚,就这么瞬移到了黑衣人面前!
他一脚踩着黑衣人唯一的手,一脚踏着他的脸,连头都不曾低,只微垂着眼睑,冷漠道:“何人派你来取萤儿性命?”
长情每说一个字,他的脚就愈朝下用力一分,踩得黑衣人指骨“咔咔”断裂,也再一次踩出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纵是痛苦得想要自我了结性命,于此刻的他而言,都是奢望。
地面上的碎石子嵌进了黑衣人的掌心和脸颊里,并着他肩上与双腿上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抽搐不已。
长情依旧面无表情,好似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似的,只听他又一次开口道:“你说了,我便即刻了结你,你若执意不说,那我便给机会让你看着你的爹娘妻儿生不如死。”
黑衣人瞳眸骤然大睁,满目充血,抽搐的身子想要动,谁知他才一动,他那唯一的左臂也与他的身体分离开来!
腥红喷溅。
“啊啊啊啊啊啊——”黑衣人惨叫的声音已变得嘶哑,口中尽是鲜血。
长情的脚依旧踩在他脸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
“我,我,我说!”黑衣人那充满血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眸中是极端的恐惧,以及对亲人对家庭的不舍,“是太后!”
黑衣人的话音才落,只见他脖子上登时破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一瞬之间让他再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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