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玫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今様
他斜靠着门框,轻挑了下眉,“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始终很在意她因为什么原因闷闷不乐,但明姒这会儿一点都不想聊,随口敷衍道,“就……因为一点小事。”
她生怕梁现再看下去,会看出什么端倪来,连忙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语气绷得有点儿紧,“你别多想,刚才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那就这样……我明天还要早起,你有事上朝,无事跪安了。”
说是叫对方跪安,她却比谁都撤得快,说完这些话就“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梁现:“……”
这是哄好了还是没哄好。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细细回忆起明姒这一晚上的变脸如翻书,最后画面定格在她匆匆忙忙关门时,脸颊那一丝薄红上。
——
明姒第二天的确是要早起。
再有两天就是merald珠宝设计决赛的日子,虽说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比赛她也参加过不少,不至于怯场。
但这毕竟是与世界殿堂级珠宝设计师梅罗德先生挂钩的设计大赛,意义又有所不同。
梅罗德出生在银器世家,祖上曾是专供王室的手工匠人,服务过各国好几代的国王和女王。
如今,已是拥有百年历史的知名餐具奢侈品牌。
到梅罗德本人,却不知怎的放弃了继承家业,自己剑走偏锋学起了珠宝设计。
他二十五岁时自创珠宝品牌merald,如今三十五年过去,merald已经成为享誉全球的奢侈珠宝品牌,备受女明星阔太乃至王室的喜爱和推崇。
他的设计作品大多被人珍藏,只有几件流传于拍卖会上,均拍出了不低于九位数的高价。
五十岁那年,梅罗德宣布将merald交由自己的徒弟,选择了避世隐居。
merald的继任者,是个具有更大野心的人物,这些年来,品牌的影响力在不断加深。
恰逢merald成立三十五周年,为了扩大影响力,他拍板决定了此次设计大赛,决赛采用比稿方式,获胜者可以成为merald的特邀设计师,决赛稿件将直接应用于一枚产自哥伦比亚木佐矿区的顶级祖母绿的制作,并作为获胜者的作品售卖。
而决赛的地点就定在梅罗德的出生地威尼斯,梅罗德本人也会亲临现场。
明姒当初是不经意浏览到这个消息的,其实现在这种由品牌名义举办的珠宝大赛水分很多,一般规格的她通常不会参加。
但梅罗德的作品她在大学时就认真研究过,很喜欢这种看似简单却蕴藏深厚气韵的风格,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得出merald旗下的某件作品是出自他本人之手还是其他设计师之手,说是个小粉丝也不为过。
后来得知他隐居时,明姒还失望了一阵子,从未想过能和他面对面地交流。
从另外一种层面上来说,这次决赛也是她反抗岑心雁干扰的一种尝试,亦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姒收拾妥当,路过客房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往里瞄了一眼。
昨晚听见梁现那句话,她整个都有点没出息地浑身冒起粉色泡泡,一边在心里拼命警告自己别像个花痴少女似的不淡定,一边又忍不住在脑海里仔细回想,恨不得原地变身列文虎克,紧紧捉住梁现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来寻找也喜欢她的佐证。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太可能。
小时候两人是真的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吵架的那种。
再长大一点,有些事不怎么记得了,到高中两人分进同一个班,还恰好做了同桌,交集就忽然多了很多。
那个时候,梁现这大少爷就喜欢先把她惹生气了,再过来哄。
有时候是买支荔枝味的棒棒糖,有时候会给她讲道题,有时候就是简简单单,带着笑意的一句“不生气了啊”。
少年人示好的方式多种多样,随意又漫不经心,也没别的含义,大概因为她是他的发小,她生气了,他理所应当来哄。
就跟成昱那帮人看她不开心,也会变着法子逗她乐一个道理。
并不代表喜欢。
——
“姒姒,我倒大霉了。”
“我马上就要跟组了,这次的女主居然是冯施如这个辣鸡。
呜呜呜我刚参加完项目碰头会,心态都崩了。”
“你说我可不可以准备点芥末油和辣椒水什么的,会不会太恶毒了……”
傍晚,飞机准时抵达威尼斯机场。
虽然是多雨的十一月,不过明姒运气算好,威尼斯今日天空蔚蓝澄碧,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天边,视野里似乎能晕出彩虹色的光圈。
空气冷冽清澈。
出了机场,风吹到身上还是有点冷,明姒裹了裹小风衣,将手包递给酒店专员,高跟鞋踩上私家船舶。
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其余保镖分散开,离得很远。
接驳船晃晃悠悠地朝酒店所在的位置开去。
她勾下鼻梁上的墨镜,重复,“冯施如?”
“对,”林奚珈点点头,用手掩了下手机,“就是高中那会儿跟你妈告密、诬陷你校园暴力、勾引梁现,最后混不下去了转学还一副受尽委屈模样的那朵绝世白莲。
我跟你说她好像去整了个眼睛,还挺自然的,反正看着更楚楚可怜了。
你们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这一连串的话,也不知哪个点最气人。
明姒把墨镜往桌面上随手一放,“前阵子在酒会碰见过,品牌请她来唱了个歌。”
林奚珈惊异,“她还会唱歌?
好听吗?”
明姒答得很干脆,“没听。”
“那她没找你搭个话什么的?”
“没理。”
林奚珈:“……”
是非常符合大小姐本人脾气的回答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么些年还是一点都没变,巴不得牢牢地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吸引在身上。
我好气!”
林奚珈跟冯施如也有点旧仇,所以经年重逢,丝毫没有见到老同学的喜悦。
她感觉今天的碰头会上,冯施如每做作地笑一次,她就得恶心一次,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加上这些年,她性格开朗了不少,也不是以前那个小怂包了,面对明姒就更加没什么拘束,这会儿情不自禁地开始逼逼叨叨。
“还说多多指教,我一点儿也不想跟她多多指教。”
“项目副总监的眼珠子都快长她身上了,他们男人是不是就吃这娇滴滴的套啊?”
林奚珈特别不能理解,她察觉到明姒好像有一会儿没声儿了,又叫了下,“明姒?”
明姒陡陡回神。
“想什么呢你?”
“我,有点没注意,”透过明亮干净的舷窗,可以看到蓝绿色的海水,泛起冷白的波浪,明姒下意识问,“男人都喜欢这类型么?”
“啊?”
林奚珈愣了下,不确定道,“应、应该是的?
表面看起来,又会发嗲又很温柔……但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
十五分钟后,接驳船到了威尼斯本岛,进入港口,很快驶入弯弯曲曲的水道。
因为个人原因,明姒并不喜欢水,本能地排斥这些地方。
她成年前就把欧洲玩了个遍,留学时又跟专业的几个小姐妹重走了一圈,来过意大利,却始终对威尼斯兴趣缺缺。
不过这会儿,约莫是天气晴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心浮气躁迫不及待想转移一会儿注意力,她靠着绿色的皮质坐垫,竟也看起了风景。
沿岸是本岛的住宅区,意式风格的老房子被漆成明亮的橙色或红色,错落有致地排列。
海面几乎与地面齐平,蓝绿色的海水晃晃荡荡,浮起粼粼波光。
一波波的海浪声中,依稀有欢声笑语传来。
确实是浮于碧波上的美丽小城。
来接机的酒店专员这才寻得说话的空子,微笑着攀谈两句,而后用英语给她讲起了极具浪漫色彩的本地传说。
拐过弯道,地标性的酒店建筑就在眼前。
明姒在套房里补了个眠,之后随便出门转了转。
华灯初上,不远处的海水倒映着白色的月光,幽静无比。
温度比早晨那会儿低,明姒这次过来没带什么厚衣服,瞥见不远处有家奢侈品商场,便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一路上,和很多人擦肩而过。
意大利的英语普及率低,耳边听到的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语言,行人三三两两热络攀谈,有情侣牵着手,甜蜜地围起同一条围巾。
明姒的脚步忽然顿住,侧头望了眼遥远的夜空。
说出来好像有点没救,她想梁现了。
——
隔天,接驳船一早便等在楼下,顺利地将明姒送到了比赛场地。
昨日本岛阳光明媚,今天却已经是阴沉的天气。
天空似乎变得低矮许多,闷闷得压得人快喘不过气。
明姒听见酒店专员望天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话,便问,“什么?”
酒店专员愣了片刻,换了英语和她说,“也许雨季要来了。”
果不其然,等长达六个小时的比稿出来,天色黑得像是泼了墨,风光旖旎的威尼斯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副面孔。
不同于江南梅雨时节那种淅淅沥沥的雨,威尼斯的雨势来势汹汹,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打在岸边的栓着贡多拉的船面上,噼啪作响。
连船也被打得摇摇晃晃。
有人高声呼喊。
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仅仅只是站在大厅,明姒都感受到了扑面掀来的海风和水汽。
好像把呼吸都灌满了。
她已经换上了薄薄的羊绒大衣,却依然冷得住打了个寒噤。
更倒霉的是,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了,明姒只好转回展览厅的前台。
前台帮她拨通所住酒店的号码。
但这种天气,接驳船也无计可施,只能派人步行来接。
明姒难得这么狼狈又手足无措,她坐在一楼的休息区,忍着呼吸的不适,静静平复下来。
巨大的玻璃窗外,天色昏昏沉沉的,大雨瓢泼下落,雨水汹涌地积聚在地面,源源不断朝海里奔流。
看起来,海与岸似乎已经没了非常严格的界限。
铅灰色的天空下,整座小城好像都在漂摇欲坠,世界末日似的。
不会回不去了吧。
明姒低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忐忐忑忑地托着腮。
甚至有一瞬,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是这会儿谁有办法把她弄回去,她就弃暗投明,再也不喜欢梁现那个狗东西了。
忽然间,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短筒黑色皮靴。
意大利的手工定制款,黑色的带子随意地系着,很有男人味。
雨水沿着鞋面冷硬的线条下落,淌成小小的一滩。
明姒的心忽然很快地跳了一拍。
她慢慢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特别不真实。
甚至想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脸上打一下。
但是梁现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迈开脚步过来,径自在她面前蹲下。
“怎么没有让保镖背你回去?”
他低声开口。
他声线略有点儿沉,融在昏暗的天色里,却让人很安心。
明姒闷闷地说,“忘记了。”
其实,是她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触。
“嗯,还好忘记了,”梁现应了声,目光漫上来看着她,唇角轻扬,“不然我可能会吃醋。”
我见玫瑰 42.
42.
他说什么?
吃醋?
先前梁现出现的时候,明姒就觉得这是个梦。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比梦境里的真实感强一些,他问一句,她也顺着就答一句了。
但这会儿,那种虚幻的感觉卷土重来。
明姒伸手,慢慢靠近他的脸侧。
梁现侧眸瞥见,没动。
下一秒,“啪”得一声。
手上传来实质的触感,指尖还依稀描摹到了骨骼的形状。
如果是梦,这也太真实了。
明姒终于找到一点着落,手就这么摸在他的脸侧,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小孔雀一贯明媚张扬,难得露出这种迷茫的神色,显得有些懵懂的可爱。
梁现好笑地说:“现在才问,不觉得有点儿晚了?”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轻顿了片刻,复又看向她,眼里隐隐有点儿调侃,“不远万里来接你,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用个巴掌来回应我的表白?”
这……什么跟什么?
表白?
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明姒懵了下,还来不及消化完毕,梁现已经轻轻笑了,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
他站起身,望了眼外边暗沉沉的天色,又低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先带你回去休息?”
明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先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不知道这时候该有什么反应,“没有不舒服。
你带我回去吧。”
走出大厅,雨声没了遮挡,哗啦哗啦的像谁在宣泄。
雨珠嘈嘈切切地砸着不远处建筑物的玻璃,几乎刺得人耳膜发疼。
寒风裹着冰凉的雨水迎面吹来,明姒还不及往后退,梁现就已经迈开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男人的身形高挑,被迎面来的铅灰色天光勾勒出轮廓,黑色的风衣边缘,好像反了层虚淡的光。
明姒微微仰头看了片刻,看见他回过身来,“我有间房子,离这里不远,要么去那儿?”
她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异国,突逢大雨又意外地见到他的缘故,明姒忽然觉得梁现有点儿陌生。
她以前从没产生过这种感觉,即便留学的这五年,两人只有回国的假期里才在聚会上见一面,拼拼凑凑,也不过几十个小时。
但他给她的印象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散漫,爱和她作对,很气人。
就像高中的时候,明姒就很难理解那些为梁现争风吃醋,明里暗里较劲的女生——这种作风散漫,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正经的大少爷,到底有什么好的?
林奚珈当时站在客观立场分析了一下,回答她,“帅啊。”
明姒无语凝噎。
是,梁现是长得帅没错。
但她跟他一块儿长大,熟悉了他这个人,外貌上的光环也不足以抵消脾气的不对付。
明姒当初甚至哼了声,“送我我都不要。”
但怎么说呢……
要是现在在大街上,梁现这样的男人迎面走来,明姒不说一见钟情,起码也是能欣赏一小会儿的。
至于送给她。
她应该会假装矜持地接着然后心里旋转炸开无数朵小烟花吧。
——
威尼斯的本岛不通车,何况地面上已经蓄起了深深的积水,车子也难行。
本地的居民倒是淡定。
越过重重雨幕,对面的窗子里透出暖色的灯光,有人居然搬了条长椅出来,悠闲地看起了暴雨。
梁现把一柄漆黑的雨伞递给她,明姒接过,伞骨是橡木制的,拿在手里有一点点沉。
只有一把。
她问,“你呢?”
梁现示意她看向外面的雨,“你打算怎么回去?”
这里的地势比较低,平日里稍微来一个大点儿的浪,海水就能被送上岸。
何况这时,雨水凶猛,海水暴涨起来,也不甘落后。
一波未褪,另一波又高高地涌上来。
明姒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精致发亮的高跟鞋,还没说话,就看见梁现在她面前蹲下。
“我背你,一把伞就够了。”
要是以往,明姒的想法应该是,死对头甘愿当牛做马,她不差遣白不差遣。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要背她,她不自觉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与此同时,又很复杂地泛上一小股欣喜。
当然结果不会变。
明姒被他背着起来,伞面绷张,发出短暂的吱吱声。
梁现抬脚踩入积水。
这样的角度,明姒看不见他那双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皮靴被作践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基本,可以脑补出来。
这双鞋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那种心情……当时有点儿懵,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说,他是来接她的啊。
他还说……
“梁现,”明姒趴在他背上,目光从伞下漫出去,看见雨中小店里一闪一闪的彩灯,过了很久才说,“你刚说的……我怎么没听到啊?”
她话说得含糊不清,梁现却是一下就明白了。
他抬脚踩上横亘水道的桥阶,故意问,“嗯,什么?”
这人,果然不是真心的。
大概只是随便撩她几下逗着玩。
坏东西。
明姒生气了,用手打他的肩膀,“没什么!”
梁现低低地笑,连喉咙都发出轻微的震颤。
明姒这会儿一只手要举着伞,为了趴得更稳,另一只手只能尽大可能地绕过他的身前,手腕恰好触碰到他的喉结。
她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下意识想缩回手。
梁现低声开口,嗓音中带了点儿哑,“别掉下去。”
大概是真的怕掉下去,明姒不动了。
她的手指重新摸索着回了原位,然后,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像是打算把他勒死解气。
然而没过半秒,她就松了点力度。
梁现脚步微顿,喉结滚了滚。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放眼看去,世界昏沉一片。
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紧绷的噼啪声。
被人背着走路,身体好像都不属于自己,视野有点儿晃,虚虚浮浮的。
明姒生了一小会儿的气,忽然嗅到他身上清浅的木质香味,混着冷冽的潮气,一同被送入肺腑。
忽然私心希望,眼前这条路,再长一点。
——
虽然出于不舍,明姒的确想要再在梁现背上待那么几个小时,但真正到了目的地,她也很开心。
察觉到这个想法,明姒又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唾弃自己,梁现这狗东西在路上还不认账呢,她居然就这么快地关心起了他的体力问题。
一点都不像自己。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强行勒令自己停止。
这是间双层带阁楼的旧式别墅,坐落在街巷的深处,格外幽静。
院子里种了蓝紫色和橙红的花,跟碧绿的枝叶一起,团团簇簇被雨打乱。
梁现伸手推开花园的铁门,冰冷的水珠一晃,刚好滴落在她的脚背上。
明姒被激得一缩。
走到廊檐下,她被男人放下来,原地跳了两下。
“太冷了?”
梁现扫了眼她裸露的小腿和脚踝。
明姒裹紧大衣,还没忘记跟他的敌对立场,“不许看我。”
梁现轻笑着开了门。
别墅一楼大约两百多平,是很典型的意式风格。
绕过圆柱,可以看见柔软的沙发,搭配色彩艳丽的靠枕和毛毯,旁边的绿植肆意伸展枝叶,甚至越过了靠背。
墙上做了狮子图案的浮雕,淡淡的光线自窗外照进来,镀亮了餐边柜上各式各样的瓷器和铜像。
梁现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你先休息。”
他转身进厨房烧水。
这间别墅很久没人住,只有人定期过来维护,一礼拜一次。
因而只保持着基础的整洁,却缺了些人气。
明姒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里有一面落地花窗,雨水在上面拉出一道道水迹,变得模模糊糊。
透过玻璃望出去,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天色灰淡,外面陆陆续续亮起万家灯火,无数鲜艳的花瓣被雨打落,贴在地面。
透过花园的枝叶稀疏处,还可以看到小船在雨中摇晃。
“想什么呢?”
忽然间,脑袋上落下一块大大的浴巾,明姒伸手捏住边角,把它拿下来。
她坐在沙发靠窗的角落,梁现直接在旁边的单人椅上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开,微微俯身,“暖气要稍微晚点儿,等热了再去洗澡。
先把头发擦干。”
其实他比她淋得雨多,这会儿把黑色风衣脱了,里边的白衬衫几乎湿透,水渍在肩头晕开,隐约勾勒出身形轮廓。
头发上也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明姒想来想去,要保持生气的态度,还要催他小心感冒,最后拿捏着语气说了一句,“你也赶紧擦一下。”
梁现“嗯”了声,眼里隐隐有笑意,但是没动。
明姒把浴巾掀下来,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
她被罩在伞下,其实没怎么淋到雨,但吹来的狂风里裹着雨丝,也把羊绒大衣浸润了一片,这会儿看去,还凝着细小的雨珠。
她把水分吸干,浴巾放到一边,小眼神里写满了不高兴,“还不去擦,你是打算把自己冻坏吗?”
梁现轻笑了下,手臂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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