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官熙儿
黄沙镇有数家调料铺子,虽然陈记在其中数一数二,却也不是一家独大。为免生意落到旁家,陈掌柜顿时决定把八角全部买下来。
“东西是我的,我想卖与何人,便卖与何人。”凤瑶眼中闪过讥讽,对于陈掌柜的龌龊心思早已看透:“莫非陈掌柜有意见不成?”
“哪里,只是告诉小娘子,做生意当圆滑些才好。”陈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伙计去抢背篓。他色眯眯地伸出手,朝凤瑶的脸上摸去。心中想道,这小娘子如此漂亮,又只身一人前来,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呀!
冷哼一声,凤瑶头也不回,一个蝎子摆尾,结结实实地蹬在小伙计的肚子上!同时飞快抬手,照着陈掌柜的老脸扇了一巴掌:“胆子不小,算计到姑奶奶的头上来!”先前摸手之举,她没有同他计较。此时竟胆大包天地欺她的脸,当她是小绵羊不成?
挨得一巴掌,陈掌柜愕然片刻,随即眼中闪过恼火:“贱——”
刚说得一个字,耳边闻得“啪”的一声,却是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只觉牙床一痛,张口竟吐出一颗牙齿!陈掌柜惊怒交加,刚刚举起手来,只听耳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姑奶奶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从前的名声!”
陈掌柜顿时愣住,不由得抬头打量起凤瑶来。只见那张柔媚的面孔上,分明布满冷煞之意,哪里是柔软的小娘子,分明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莫非,这位小娘子当真有些来头?
惊疑之间,陈掌柜不敢妄动。恰时被凤瑶飞快几指,点在两边肩膀,顿时肩膀酸痛,再也抬不起手!立时变了脸色,连忙道歉:“小人有眼不识高人,还请高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若非有些背景之人,如何有这般手段?此时,陈掌柜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便宜也没占着,反而被打落一颗牙齿!眼下瞧着,这女土匪竟想废了他的胳膊似的,顿时心中大惧:“高人息怒,都是小人有眼无珠!高人这里有多少八角,小人全都收购了!”
凤瑶冷哼一声,眼中有些讥讽:“我也不占你便宜,便按照先前说的价格,五十文一两。”虽然瞧不起陈掌柜,凤瑶却也不想做那趁火打劫之事。何况已经叫他得了教训,此时不便做得太过。
“好,好!”陈掌柜连连答应。
凤瑶留了一斤,其余全部卖给陈掌柜。
原想带着八角去药铺、食楼转一圈,尽量多卖些银子。然而此时,凤瑶却觉着有些冒险——若是卖不出去,再回来这调料铺子,必然会被压价。既然这陈掌柜如此没眼色,便悉数卖与他好了!
七斤六两,一共是三两银子八百文钱。收好银子,凤瑶背起背篓,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日头已经升起很高,夏季的酷热开始昭显。凤瑶走在路边的阴影里,躲避着炙热的日头,只觉得肚子里咕咕叫得厉害。前后望了一会儿,折身走回,来到一家包子铺门前:“来两只肉包子。”握着两只包子,凤瑶一边啃着,一边朝记忆中的药铺走去。方才那陈掌柜见着八角时,分明是连听都没有听过。据此来看,此处世界根本没有发掘这一种东西。
然而此事,既好也坏。好处在于,她是唯一识得这八角功效的人,定然可以卖得好价钱。坏处在于,其他人并不识得这八角,出于安全考虑,药铺多半不会收购。想到这里,凤瑶皱起眉头。
边走边思考中,药铺的位置近了。此时的药铺里面并没有病人抓药,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懒洋洋地打着扇子。偶尔指点一下身后坐在马扎上,满头大汗捻着药捻子的伙计:“不够碎,继续捻。”
凤瑶在门口站了片刻,却掉头走了。
就在药铺的不远处,隔着几间铺面的位置,有一家医馆。医馆里倒是有两名病人,坐在小矮凳上由大夫把脉:“……此症为肠辟,你来得及时,并无大碍。稍后我与你开一张方子,你去前头药铺里抓些药煎来吃了,过得几日便好。”
松开病人的手腕,老大夫挽起袖子,执笔挥写一番,吹干墨迹递与他:“你去吧。”等病人起身离开,抬手招呼道:“下一位。”
凤瑶并不着急,等到病人全都走了,才摘下小背篓走了进去。
“你……”老大夫抬头只见一名妙龄女子坐下来,长长的眉毛动了动,大略打量一番,说道:“你有何不适?”
凤瑶摊开手掌,将几颗八角放在桌上,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向老大夫推荐一味药材。”
闻得此言,老大夫的脸拉了下来:“哼,年纪轻轻,竟做得这等下作事!老朽这里乃是医馆,岂容你铜臭玷污?快些走开!走走走!”一连说了几个“走”字,仿佛怕凤瑶不识趣,不耐烦地挥袖撵道。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29章 改善菜谱
但凡有些真本事的人,骨子里难免清高。凤瑶见多了这样的人,何况在这古代,士农工商,做买卖的人是最不被人看重的。故而也不生气,只是平心静气地道:“老大夫说我浑身铜臭味,我却不敢当。”
“老朽这里是医馆,你既然没病,快些离去!”老大夫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只瞧着凤瑶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便明晓了,这不是寻常的妇人,心中定然有些不一般的打算。然而这种人,却是老大夫最不耐烦打交道的:“老朽还有病人,你不看病,莫误着旁人!”
凤瑶扭头一瞧,果然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年,穿得破破烂烂,脸庞缭绕病气。
“既然老大夫认定我浑身铜臭,我也不再辩解。不若这般,这味药材,我送老大夫半斤。”老大夫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凤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再送老大夫一个药方。”
“老朽倒要瞧瞧,你口中所说的药方,到底是什么?”老大夫行医半生,治过的病症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只见凤瑶年纪轻轻,便大言不惭地送他药方子,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凤瑶捏起一颗八角,不疾不徐地从头开始解说:“此药材名为八角,其性温,其味辛。有温阳散寒,理气止痛之功效。可用于医治寒呕逆,寒疝腹痛,肾虚腰痛,干、湿脚气等症。我今天要送老大夫的一个方子,便是医治腰重刺胀的。取八角,炒,为末,食前酒服二钱。”
听罢,老大夫不由得怔了怔。
凤瑶弯腰从背篓里又取了些八角,约莫半斤,放在老大夫的桌案上,用纸张包了起来:“这里是半斤,送给您了。倘若日后有人得了这个病症,便劳烦老大夫用我说的方子来治。若治好了,便算我的造化,没有白白进山辛苦采摘。若治不好,老大夫尽管让病人去找我,我家就住在陌水村尾,再不会错认。”
“你——”老大夫对旁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药方,却是他的命根子。听得凤瑶如此说道,不由得抬眼去观她的眼睛。但见一片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狡诈私心,内心不由得有些信了:“你是如何知晓这味药材的功效?”
凤瑶淡淡地答道:“从书上看来的。”
“从什么书上?”老大夫忍不住问道。话刚出口便后悔了,这是人家的秘密,如何能轻易说出?再看着凤瑶淡然宁静的神情,像极了落魄世家的小姐,虽然穿着破旧农妇衣裳,仍然不掩骨子里的明朗聪慧。顿了顿,坐直身体,捋了捋胡须说道:“好,此半斤药材暂时放在我处。”
凤瑶站起身,躬身一礼:“若是造福百姓,也算是一桩功德。”说罢,不再纠缠,背弃小背篓走了出去。
老大夫没有挽留,而是招手给门口的少年诊起脉来。凤瑶听着身后的问答声,淡然一笑,并无一丝后悔。本来便是如此,哪有轻易做成的买卖?能够在陈记调料铺子卖出三两八百文钱,已是大获所得。
至于卖给药铺,一时之间却急不得。医馆的老大夫尚且不认得这药材,更遑论药铺的掌柜?只能从老大夫这里入手,徐徐图之。
走出医馆,渐而炙热的日头烤在身上,很快便出了汗。凤瑶躲在路边的屋檐阴影下,仔细想了一番,迈起脚步往黄沙镇上最大的食楼走去。
无忧楼,是黄沙镇最大的食楼。
凤瑶沿着东街一路走来,整个黄沙镇上,多数建筑都是平房,偶有食楼、酒家建得两层,已是十分罕见。而这无忧楼,所建竟有三层之高。门楣牌匾之浩然,内里装修之精美,若非富贵之人进门,定然一瞬间软了腿脚,生恐玷污了这宝地。
没想到在这古代小镇,竟有如此讲究之地,丝毫不逊于现代的星级酒楼。凤瑶走进来时,着实有些惊讶了一番。
此时不是用饭之时,无忧楼里十分空荡,只有几名伙计握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见到凤瑶进来,连声儿迎道:“客官里面请。吃茶还是用饭?”
凤瑶目光一扫,已经相中一处靠窗安静之处。可惜此处已经坐了人,便朝旁边另一处佳座行去:“将你们的菜谱取来与我。”
闻得此言,正在朝这边走来的小伙计愣了一下:“菜谱?”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笑着指向对面墙壁说道:“客官说得可是此物?”
只见对面的墙壁上,粘贴着一张两丈多宽的硕大红纸,上面用巴掌大的黑字写着:“凉拌粉条、酱黄瓜、青椒炒鸡蛋、清蒸鱼、地三鲜、排骨萝卜……”
凤瑶大略扫过一遍,收回目光看向笑吟吟的小伙计,问道:“若是贵客来了,你们也叫他们看这个?”
若是贵客,定然十分熟悉他们楼里的饭菜。哪怕不熟,他们也有人在旁边专门伺候。小伙计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凤瑶身上扫过一遍,笑嘻嘻地答道:“是啊。”
听出小伙计的敷衍,凤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给我来一壶清茶。”
“好嘞。”小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走掉。
不多时,一壶清茶便端上来:“客官慢用,有事只管叫我。”
“好。”凤瑶付了十文钱的茶钱,望着小伙计离去的身形,心中倒有些赞赏。不因为她穿着破旧就鄙夷,也不因为她口出狂言而不喜,若是放在现代,这便是“顾客是上帝”的理念了。能够培养出这般有素质的伙计,这无忧楼的东家倒是有些见识之人。
斟满一杯,举在唇边,凤瑶一边啜饮,一边思索起来。
虽然是最为常见的茶水,可是被凤瑶素手执着,偏偏显出一股不凡来。举杯轻啜,无意之中露出来的优雅,落在旁人眼中,仿佛那寻常茶杯里生生飘出了绝世茶香,令人忍不住向往。
“这位小娘子也喜饮茶?”坐在凤瑶的相邻桌边,原先被凤瑶看上的位置,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指了指身前的紫砂茶壶,开口邀请道:“我这里有一壶好茶,小娘子可有兴趣品尝?”
凤瑶抬起目光,只见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肤色偏白,微微发胖,穿着一件半新的棉布外衫,目光温厚,闪动着洞悉与智慧。凤瑶没有推拒,起身提起背篓,走过去道:“多谢。”
不过,却是提起了自己的茶壶:“山人自有山人的喜好。贵人这茶,十分精妙,我却是品不了。”只见男子身前那紫砂茶壶,颜色深郁,光滑莹润,一看便价值不凡。从里面飘出的茶香,也非凤瑶十文钱的清茶可比:“相逢即是缘分,不若我们各执所好,就此对饮一番。”
“好!好一句‘相逢即是缘分’!”听完这番话,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免贵姓闻,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敝姓凤。”凤瑶道。
“凤娘子。”闻先生倒满一杯,敬了一回,说道:“我方才观凤娘子对菜谱似有些意见?不知可否详细说来?”
“不过是一些蠹人的愚见罢了,不值一提。”凤瑶淡淡地道。
闻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面上却依然笑呵呵地道:“凤娘子不必如此谦虚。凤娘子谈吐不凡,定然胸有丘壑。方才是小伙计不懂得深浅,怠慢了凤娘子。凤娘子可不要将这气撒到我身上来,我实在冤枉得紧。恳请凤娘子满足了我这份好奇——不知那菜谱,有着什么讲究?”
所谓明人不说暗话,爽利人不打弯弯绕,凤瑶听这闻先生几句话,心中已经知晓,他不是那等虚与委蛇之人。便不再吊他的胃口,直言说道:“既然先生想听,我便献丑了。”
“这一纸菜谱,热菜、凉菜、素材、荤菜,掺杂写在一起,十分杂乱无章。依我之见,很该分出个类别。例如凉菜:凉拌粉条、酱黄瓜……热菜下面分素菜和荤菜。素菜:青椒炒鸡蛋、地三鲜……荤菜:清蒸鱼,排骨萝卜……”凤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山泉般的清冽,这一番话娓娓道来,竟凭空使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若是如此,客人点菜时会方便许多,也不必伙计们每次都报菜名。”凤瑶清声总结。
“哦?”闻先生听罢,微胖的脸上,神情出现片刻的停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略微沉吟起来,仿佛这条建议对他而言十分郑重。思索之中,渐渐皱起了眉头,直到凤瑶饮完一杯清茶,才豁然拍掌:“妙!凤娘子这个主意妙啊!”
凤瑶淡淡一笑:“不过是一些愚见,随口一说罢了。”
“凤娘子太也谦虚!”闻先生摇头不赞同地道,然后拧起眉头,问道:“可是,我却有个疑惑——在这黄沙镇,识字的人毕竟是少数,即便我们写得清晰,又有什么用呢?”
凤瑶放下茶杯,微微挑了挑眉:“这却容易。”
“哦?”闻先生面露兴味。
凤瑶道:“如果这道菜做得是鱼,在菜名下方勾勒出一尾鱼儿便是。若这道菜做得是鸡,则在菜名下方画出一只鸡即可。不需要多么精致、有意境,只让寻常百姓看得出是什么便行了。”
“好,好!”听罢,闻先生目光中闪动着光芒,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仍然不掩激动:“依照此法,如果我们为贵客单独做一份菜谱出来,也可以照着这般模样!”却是想起方才,凤瑶对小伙计所问出的话,越想越觉得满意:“小娘子觉得可行与否?”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30章 药膳
“不可行。”凤瑶摇头。此时,心中对闻先生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猜测。迎着闻先生疑问的眼神,解释道:“既是贵客,自不可以常理来度。不妨请画师来,专门画出一本精致生动的册子。比如这道菜是清蒸鱼,便让画师细细将清蒸鱼的模样画出来。若是排骨萝卜,便让画师将排骨的形状纹理、萝卜的青翠诱人刻画出来。如果墨汁不能尽显,也可寻些草木汁水,画出一幅彩色的菜谱实物图。”
凤瑶的这个理念,便是放在现代最为常见的菜谱了,菜名、用料、成品效果,全都在一页显示出来。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同闻先生倒不必说得这般详细。
然而即便如此,闻先生仍旧听得愣住,睁大眼睛望着凤瑶好一会儿,才由震惊、激动、喜悦转为尊敬。深吸一口气,双手执杯,郑重地向凤瑶敬道:“感谢凤娘子这一番良言金句,闻某受益匪浅!”
凤瑶回敬一杯,才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闻先生是这无忧楼的……”
“哈哈,凤娘子看我像什么?”闻先生又变成初时那位温厚的长辈模样,甚至有些逗趣,竟朝凤瑶眨了眨眼。
“闻先生的衣着、相貌、谈吐,都显示着卓越的见识,不说大富大贵,家中至少有些底蕴。”凤瑶一边分析,一边说道:“而先生对这无忧楼的事如此上心,依我看来,先生是这楼里的掌柜?”
“哈哈!”闻先生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一楼厅里,传入几名小伙计的耳中,纷纷诧异地朝这边看过来。
大笑一番过后,闻先生坐直身体,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凤娘子只猜对了一半。”
“哦?莫非先生还是这无忧楼的东家?”凤瑶微微蹙眉。一般说来,这样规模的酒楼,极少有东家、掌柜是同一个人担任。多半都是东家找心腹做掌柜,替他打理生意。
“嘘!慎言!”闻先生猛地严肃起来,仿佛凤瑶触到了什么禁忌一般,摇手不叫她多说。然后站起身来,却是解起了衣扣,竟要脱衣服!
莫非她看错了,这闻先生也是个登徒子?凤瑶目光微缩,下意识地按向怀里,那把自无忧楼的杀手的匕首。
等等!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无忧楼”的杀手的匕首?凤瑶的心中砰砰跳了起来,这食楼也叫做无忧楼!
此“无忧楼”,是不是彼“无忧楼”?
“哈哈,我不仅是无忧楼的掌柜,我还是无忧楼黄沙镇分店的厨子!”就在凤瑶出神之际,闻先生赫然脱下了外衫,得意洋洋地展示内里穿着的赤着手臂的白色短褂,正是厨子打扮。
见着这一幕,凤瑶不由得移动目光,将闻先生仔细审视起来。闻先生身材微胖,露出来的肌肤细白光滑,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半点不似杀手。以她对同行的敏锐嗅觉,可以断定——闻先生并不是杀手。
莫非,此“无忧楼”与彼“无忧楼”重名,仅仅是一个巧合?
凤瑶不说话,却让闻先生误会了。他只是一时激动,才褪了外衫,竟然忽略凤瑶是个年轻妇人的事。凤娘子该不会将他看成登徒子吧?闻先生连忙拿起外衫,飞快地穿上,十分抱歉地拱手道:“我同凤娘子话语投机,不禁失态了,凤娘子勿怪。”
凤瑶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见怪。右手僵硬地从怀中的匕首移开,压下对“无忧楼”一事的疑惑,对闻先生说道:“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卖一味调料。”
凤瑶提起地上的背篓,从中抓出几颗八角,递给闻先生:“不知道闻先生认不认得这个?”此行居然遇到无忧楼的大厨,这里最识货的人,运气确是不错,凤瑶心中有些欢喜。
“这是什么?”闻先生接过形状均匀,好似八角星的物事,放在鼻下嗅了嗅,不禁赞道:“好东西!”虽然从未见过,然而身为无忧楼的掌勺大厨,闻先生对调味料极其敏锐。当下有些意动,抬起头,有些热切地问道:“凤娘子,不知这个叫做什么?”
“这个叫做八角。既是一味调料,又是一味药材。”凤瑶把八角的功效细细说了一遍。
闻先生听完,微微皱眉:“药材?是药三分毒,这东西能够入菜吗?”
“先生如此通达的人,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凤瑶没有不耐,反而提出一个当下世界没有的理念:“‘药膳’二字,先生可曾听说过?”
闻先生摇头。
“这是一种养生之道。许多富贵人家,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常常在饭菜中加入些许药材。平日里食用,调理身体;病中时食用,可祛除病根有助痊愈;病后食用,可以修补滋养被病症损害的体魄……”凤瑶毫不藏私,把“药膳”有关的理念详细说了出来。
闻先生只听了个开头,就不禁怔住了。一边听着骇人的话语,只觉得脑中有一扇大门打开,透出无边的光亮。商人的本能嗅觉,令他闻到无边的商机,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中的怀疑愈发深刻起来:“凤娘子怎会知晓这些?”
闻先生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妇人来,只见凤瑶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麻布料子,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偏偏坐得挺拔笔直,脊梁骨不见丝毫畏缩。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坚强与自信。
“凤娘子从前是富贵人家,后来没落了?”闻先生猜测道,随即皱起眉头:“可是,我从未听闻哪里的富贵人家,有着‘药膳’的生活习惯?”他的东家常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甚至整个大景朝最尊贵的人,也没有这样的讲究!
凤瑶淡淡一笑,对于闻先生的疑惑,不认同也不反驳,只道:“今日承蒙闻先生看得起,邀我饮茶,我无以为报,便将‘药膳’的理念传与先生。先生若是信我,便自家采用药膳,强身健体。先生若是十分信我,只管将这药膳的理念推广出去,可使无忧楼九尺杆头,再进一步。”
“这份心意,委实太重!”心中深深思虑一番,闻先生心中愈发不敢小瞧面前的农妇打扮的女子。
先前邀她坐过来,只是听她说这菜谱,有些趣儿,并无十分看得起的意思。然而经过这一番交谈,望着那张沉静的面孔上,清澈坚定的眼睛,竟愈发觉得深不可测起来!闻先生这一生之中,唯有两个人给予他这种感受,一个是东家,另一个便是面前的凤瑶!
“莫非闻先生以为,我没有别的要求不成?”这时,凤瑶挑了挑眉,有些俏皮地笑了一下,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我付出了这许多,可是有着前提的——闻先生需采购我这八角才行。”
闻先生怔了一下:“多少钱一斤?”莫非这八角十分金贵不成?闻先生心中犹豫着,只听凤瑶清声说道:“五十文一两。”
“什么?”闻先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十文,一两?”
“不错。”凤瑶点头。
闻先生简直不敢相信,天上竟有这般馅饼掉下来!可是,他才四十岁出头,还不到眼花耳溃的年纪!抓了抓头,忍不住又问道:“不知凤娘子有多少八角?”若是有个几千斤、几万斤,那可就不划算了!不过,看在药膳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闻先生握了握拳头,心中念头定了下来。
凤瑶瞧着他的纠结,如何不明白,只是笑道:“不多,大概几十斤。这东西可不是哪里都有,每年至多能得两三百斤而已。”
严格来讲,凤瑶不是一个商人,她做不到唯利是图、满腹功利。之所以来此做买卖,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前世闺蜜曾言,凤瑶就是一个重感情、又十分随性的人,即“性情中人”。但凡被她看重的、喜欢的人,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手里有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去。而若是她厌弃的、不喜的人,则这辈子也别想从她手里占到一分便宜。
便如这闻先生,凤瑶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药膳的理念传授与他,除却存着日后合作的念头之外,更因为两人投缘,言语之间很是契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