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江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沐
就是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割破了她的背。细小而尖锐的东西,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丁夏身体猛然弹动,一声惨叫。
马车终是缓缓停了下来。丁夏心中一松。她觉得再不装死,一定会被折腾死,索性借着那惯性一滚,头重重撞去了马车轮上,如愿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她正赤.身裸.体躺在一间大殿的小榻上,满身伤口。殷永瑜坐在一旁,将药箱搁在腿上,正在低头翻找。
丁夏定定看了殷永瑜一会。和神医谷时相比,男人的样子变了很多。他瘦得有些过分,眼眶深深陷了下去,脸颊凹陷,几乎没有肉。作为医者,他向来很注重保养双手,可现下在医药箱中翻捡的手指只剩了皮包骨头。他穿着衣服,丁夏看不到他的身体,却可以想象那种骨瘦如柴。
——才分别两个月,他怎么就这样了?
殷永瑜拿出了一个瓷瓶,将药箱放去一旁小几上,抬头淡淡道:“下来,站着。”
丁夏犹豫片刻,站去他面前。她的胸口的红缨正对着他的视线,男人却视若无睹道:“转过去。”
丁夏转身。她的背部被生锈的鱼钩划破了,又长又深的一道伤口。殷永瑜将那药瓶打开,稍稍抬手,将瓶中的液体朝丁夏的伤口倒了上去。立时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嚎。
难以形容的剧痛传来,丁夏几乎是扑着跪去了地上,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她僵直着身体,艰难扭头,断断续续喘息道:“殿、下,痛!”
殷永瑜手中的小瓶依旧举在空中。他看看那瓶中的药水:“才用了一点点,还有大半瓶,过来。”
丁夏怕极了,下意识竟然摇了摇头。殷永瑜一声轻嗤,唤道:“来人!”
殿门被推开,两名侍女行了进来。殷永瑜微昂下巴示意:“拎她去榻上,按住。”
丁夏看着那两人朝自己走来,恍惚间,忽然忆起了神医谷时,殷永瑜对她说过的话:“不要背叛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心中一片冰凉。她看看殷永瑜手中的小瓶,颤抖着爬去他身边,搂住着他的腿磨蹭,好容易挤出了个笑容:“殿下,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若恨我……不如换个法子罚我,可好?”
殷永瑜低头看她。她身上被石子蹭破了许多处,红色的伤口衬着瓷白莹润的肌.肤,竟然有些妖艳的勾.引,配上那副柔媚又凄楚的神情,烧得人头晕。
殷永瑜垂眸,嘲讽一笑:“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到神医谷时,你跪在我脚边,拿银票出来,求我救你夫君。”
丁夏一怔。两名侍女已经上前,用无法抗拒的力气去掰她的手指,将她从殷永瑜身上扒了下来,然后拎去了榻上,面朝下按住。
殷永瑜坐去榻边,举起那小瓶。丁夏身体紧绷,就等着那撕心裂肺的痛。男人却忽然起身,缓步走去了柜边,拿来了一个细长的东西。
他走近了,丁夏才发现,那东西是神医谷圣地里她用过的那根玉势。殷永瑜将那东西放去丁夏嘴边,命令道:“张嘴。含好了,痛了就咬住,不许叫。”
丁夏过了这一阵,稍微缓过了气,听言妖娆一笑,也不张嘴,只挑着眉眼看向殷永瑜,舌尖伸出,在那玉势顶端细细舔过,然后将那东西含了进去,撅嘴吮.吸。
两名侍女刷地红了脸。殷永瑜面无表情看她,手上忽然用力,将那东西重重捅进了她嘴里!
丁夏一声痛呼。殷永瑜下手很重,那东西被捅到了喉咙,她差点干呕。她将那东西吐出些许,殷永瑜却已经坐去了榻上,抓着那药瓶一倾,将药水泼去了丁夏伤口上!
丁夏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哭嚎。那玉势果然有了作用,她叫不大声。殷永瑜显然很满意,遂一面用棉花去拈丁夏伤口的脏东西,一面用那药水继续清洗丁夏的伤口。
这么折腾了不过一炷香时间,丁夏彻底焉了。她连叫都叫不动,吐了那玉势,趴在榻上默默流泪。
殷永瑜又给她伤口上撒了药粉,这才挥挥手,让那两名侍女退下。他则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对着灯光开始穿线。
他的针刺入丁夏皮肤时,丁夏竟然不觉得痛。她可以感觉到那线一点点从自己皮肉中穿过,又扎入另外一侧的伤口里。她以为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可是随后却感觉到,她的背部渐渐僵麻了,就好像那部□体再不属于她一般。
丁夏停了哭,扭头去看殷永瑜。男人静静缝合,脸上没有表情。丁夏的心微微抽痛了下。显然,刚刚撒上的药粉有麻醉的作用。殷永瑜或许构思了许多折磨她的方法,可是到了临头……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男人在她腰部收了针,拿出一摞白色纱布:“坐起来。”
丁夏动了动,发现手还能用力,便撑着坐起了身。殷永瑜开始包扎。自见面后,他的所有动作都因为身体虚弱而稍显迟钝缓慢,唯有包扎时,还隐约可见当初神医谷时的灵巧。丁夏看着他嶙峋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移动,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殷永瑜停了动作,却依旧保持着垂眸包扎的姿势,没有看她。
丁夏双手捧住他的手,指尖缓缓抚摸那些凸起的指节。她的声音带着种哭过后的黏软,因此显得愈加温柔:“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殷永瑜抽出手,继续包扎,异常平静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你见我没事,是因为我呆在莲华果边。现下没了莲华果,我活不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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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江山 32发病
丁夏心中巨震。她知道殷永瑜因为莲华果失窃,被驱逐出了神医谷。却不知道出了神医谷,他连命都保不住。
可是随即,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殷永瑜十四岁被送去神医谷治疗时,圣上已经三十多岁,很可能知晓这个弟弟一些秘密,就比如……离开莲华果,殷永瑜活不成。可他却趁着老谷主外出,吩咐天昭府从殷永瑜手中夺取莲华果,成功惹怒谷主,驱逐了殷永瑜。
乙建安说圣上拿莲华果是为了取悦蝶妃,可事实真是如此吗?他到底是想取悦蝶妃,还是……
想害死他这个弟弟?
丁夏还在震惊中,殷永瑜却已经包扎完毕,将两条绷带在她胸口扎了个结。丁夏猛然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指指上方,压低声音道:“他是故意的?”
殷永瑜终是抬眼看她。因为眼眶凹陷,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凸出,显得有些可怖。他缓缓道:“我曾经是太子,后来身体太差,才离开京城,去了神医谷。我的母族势力强大,与几大世家交好。我还有个舅舅,曾跟着先皇征战沙场,现下是镇国将军。而我的身体又日益康复,眼见就能离开神医谷。”
殷永瑜说完这番话,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丁夏见他眼中风云变幻,莫名有些惧怕,却见那人忽然朝她看来,恨恨道:“可他已经登基八年,我何曾干扰过他?!他以为我稀罕他那位子!却不知我只想游遍天下,行医济世!我连殷姓都舍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猛然抓住丁夏的肩,指甲掐入她的肌肤。刺痛感传来,丁夏微微白了脸。男人面色狰狞:“我这般退让,可他呢?他倒是干脆!我辛辛苦苦学医十多年,他一出手就毁了我的名声,绝了我的梦想!这还不够,他甚至不允许我活下去!”
殷永瑜松开丁夏,忽然狠狠甩开她!他咬牙切齿朝丁夏道:“丁夏,你帮他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丁夏背部被麻醉,无法平衡身体,竟然被他推得从小榻掉去了地上。她的身体撞上了一旁的圆桌,没被麻醉的部分立时尖锐痛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起不了身,殷永瑜却彻底爆发了:“你害我对不起师父,害我对不起师弟师妹!他们待我多好你知道吗?我在神医谷多快乐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
殷永瑜猛然掀翻桌上的医药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一室乒乒乓乓的声音中,男人带着蚀骨的憎恨道:“你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你背叛我……”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丁夏,又忽然拔腿愤愤离开,将丁夏一人丢在大殿里。
偌大的殿中半响没有声音。丁夏趴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失了力气。白玉板砖冰冷,那凉意似乎冻进了她的骨子。
她呆呆趴了许久,终是缓缓动了动手,撑起了身。又艰难爬了几步,靠去墙边,仰头喘息。
却见到大殿门口有个人影。原来,不知何时,殷永瑜竟然去而复返,正扶着殿门站立,默默看着她。他脸上的狂暴已经消去,只剩一片难辨情绪的宁静。
丁夏定定看他,他也静静回望。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可这种静止……却更躁动了两人的心。
丁夏眼角缓缓滑落一行泪,终是喃喃道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就似一句召唤,瞬间解除了静止的咒语。殷永瑜跌跌撞撞朝丁夏跑去,几乎是摔倒在她面前。他爬起身,急急搂住丁夏,用力吻了上去。
丁夏抬起双臂抱住他,顺从回吻。男人吻得很激烈,仿佛恨不能将她吃进肚里。他一时喃喃倾诉:“阿夏,我好想你,”一时又嘶哑恨声道:“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他疯狂撕咬她的唇舌,又轻柔舔.舐她身上细碎的伤口,脸,脖颈,肩膀,一路向下,直到胸口的纱布前。
却忽然没了动静。
丁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腿依旧扭动着磨蹭殷永瑜的大.腿,又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却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不对劲!
她用力去拖殷永瑜,想拉他起身,却发现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而且向下滑去。丁夏真紧张了,低低唤道:“永瑜,永瑜!你还好吗?”
殷永瑜很不好。丁夏拖不动他,好容易将他一个翻身平搁去地下,这才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了血丝,手脚已经开始抽搐。
丁夏大惊!慌乱拍拍他的脸:“永瑜!永瑜!你不要吓我!”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丁夏连滚带爬起身,朝大殿门口冲去,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殿下晕倒了!”
她还没有到大殿门口,就有两名暗卫冲了进来。两人之前也不知藏在哪里,看到站在门口的丁夏时,不约而同都是一愣。丁夏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有上身从胸口至腰间缠着纱布。所幸两人也只是一愣,随后便行动起来,一人去找大夫,一人去殿中翻出了一小药瓶,倒出一粒药喂到了殷永瑜嘴里。
暗卫将殷永瑜抱上床,丁夏跟进去,见到床边有件白色里衣,便拿来穿了,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不过一会,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急急赶来。花白胡子,瘦削脸颊,眼神凌厉。他不像一般医者那般温和,反而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煞气。丁夏熟悉这种煞气,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不可能锻造出这种气息。再联系殷永瑜说过的话,丁夏心中了然:这老者十之□是殷永瑜的舅舅从军营中挑给他的。
老者赶到卧房门口,看见丁夏,也是一愣,随即怒道:“这个女人是谁带来的!不知道殿下不能近女色么!”
他骂归骂,脚步却不敢慢,急急赶去了床边,开始给殷永瑜治疗。丁夏心中却是一沉:殷永瑜说他活不到三年,可她始终抱着些侥幸心理。却不料……他的情况那么严重。他甚至丧失了男欢女爱的权利。
老大夫在床边一番忙碌,一盏茶后,终是舒了口气。他收拾了医药箱起身,却见到丁夏仍旧站在床边,立时眉毛一拧,朝着两名暗卫一挥手。
两名暗卫互望,上前抓住丁夏,将她拖出了殿。老大夫也跟出来,关上了殿门。
许是因为殷永瑜安全了,老大夫的语气较初时更沉稳:“这个女人是谁?”
一名暗卫答话:“宁先生,她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殿下上午去了长公主府,出来就带着这个女人。他把她捆在马车后,弄伤了她,回来却亲自给她治伤。属下也拿不准她的身份。”
宁先生皱眉,暗自奇怪。他还在上下打量丁夏,丁夏却挣开那两暗卫,朝他道:“宁先生,永瑜……殿下他不能碰女人?”
她虽然马上改了口,但是宁先生却听清了那称呼,一声嗤笑:“殿□弱,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剧烈运动,你说他能不能碰女人?”
丁夏垂眸,心中有些难过。宁先生却朝暗卫道:“不管她是谁!去,召集府中所有下人到假山集中,绞死这个敢爬殿下床的女人,以儆效尤!”
两名暗卫齐齐应答:“是!”其中一人前去安排,另一人押着丁夏就要离开。丁夏大惊!立时摆出副主子的模样斥道:“大胆!老匹夫,我尊称你一句先生,你却好不知分寸!趁殿下昏迷私自处罚他的女人,就不怕殿下醒来找你算账?!”
宁先生瞪她一眼,忽然打开药箱,从中摸出了一团纱布,缓步上前。他掐住丁夏的两颊,将那纱布塞了进去,丁夏拼命挣扎,却是不敌。宁先生沉声道:“你能成功.殿下,想来也有几分本事,还是少说两句为妙。”又朝那暗卫严厉道:“王爷若是要责罚,我一力承担!还不快带她走!”
丁夏被塞着嘴拖去了假山边。一群下人安静围成一圈,中间立着绞刑架。她被人推上了小台,反绑住双手,脖子上套上了绳索。宁先生站在她身边,开始训话:“今日,这个女人妄图勾引殿下,害殿下旧病复发,险些丧命!我早就说过,瑜王府不留心术不正之人。身为下人,你们应该时刻谨记本分……”
丁夏没有听下去。她开始努力挪动舌头顶那团纱布,可那东西塞得太紧,她根本没法将它顶出去。宁先生却完成了他的演说,目光威严扫视一众人,凌厉道:“……谁要是敢再往殿□边凑,下场就如此女!”从后一掌拍上丁夏的腰,就那么将丁夏推下了小台!
丁夏脚尖离地,脖颈被绳子勒住,立时眼睛翻白,无法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救下丁夏的会是谁?
枕上江山 33遇袭
丁夏在吊架下胡乱挣扎,却隐约听见一个男声道:“宁先生,丁天水前来求见王爷!”
宁先生一声轻哼:“不见!你去回话,就说王爷旧病复发,无法见客!”
那侍卫却没离开,只将手上的明黄色卷轴递给宁先生:“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宁先生伸手接过,展开,草草扫了几眼,脸色忽然阴沉。
有暗卫见他脸色不对,轻声问话:“宁先生,怎么回事?”
宁先生看着挣扎愈见微弱的丁夏,冷冷道:“姓丁的是为她来的。殿下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
暗卫们都是一愣,随即愤愤道:“就是她?天昭府的那个女人?”“怪不得殿下会罚她,该!”“今日居然又来害殿下……”
宁先生盯着丁夏,又道:“丁天水眼见瞒不住,索性去请了圣谕,要带这个女人回天昭府。”
一片静默。半响,有暗卫别有含义低声道:“宁先生,我们也想将她还给丁天水,可是,她已经死了。圣谕到底晚来了一步……”
宁先生扭头看他,微微眯眼,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他朝着围成一圈的下人挥挥手:“都散了吧。”又低声道:“就这么办。我们等上一等,待她死透了,我再替王爷去回复那丁天水……”
一众人纷纷点头,齐齐看向绞刑架下的丁夏,就等着她死。却听一个声音朗朗自空中传来:“宁先生,她还没死,她在出声呢。”
众人脸色均是一变。这里的暗卫都军中的好手,自认武功高强,却没人有丁天水这内力,能将声音从王府门口送到这里。而且,听丁天水的话,他明显听清了众人的低语。这等耳力,实在令人震惊。
宁先生朝仍旧被吊的丁夏看去。那人气息微弱,似乎已经没了神智,却真在低声哼哼,根本是凭借本能在求助,生存意志何其强大。
宁先生只恨自己没有选在屋里处死丁夏,密谋居然被丁天水听了去。他心中一番思量,终是不敢公然违抗圣意,只得叹道:“解她下来,给丁大人送过去。”
丁夏一身伤口,晕迷着回到了天昭府。丁天水将她关在自己院里,只道让她好好养身体。丁秋却告诉她,丁天水正在与殷永瑜较劲,不想让她出去。
殷永瑜没有与圣上撕破脸。这是个强者掌控一切的时代,殷永瑜还没有资本谴责他的哥哥。时隔十多年,两人再次碰面,亲热拥抱,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真真是兄友弟恭。随后殷永瑜向圣上陈情,说自己碰到了一个天昭府的女人,被她害了去,请求搜索天昭府。
圣上正在扮演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也知道殷永瑜总得找对象发泄怨气,而丁夏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便允了他。不料丁天水却将丁夏送去了长公主那接受任务。殷永瑜在天昭府一番搜寻,没有见到丁夏,只得悻悻而归。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了结,却不料,因为段玉堂的设计,殷永瑜还是碰到了丁夏。
殷永瑜转醒后,发现丁天水带走了丁夏,便揪住丁天水不放,定要将丁夏弄回府里“好好教训”。丁天水却不允,只道丁夏是自己徒弟,徒弟犯了错,都怪师父教导不严,要亲自承担殷永瑜的责罚。
殷永瑜倒是想责罚他,可丁天水好歹是朝廷命官,圣上便以“不成体统”之说,适时出面在中调停。虽然是调停,但实际上,他自然要帮他的左膀右臂。两日后,这场纷争尘埃落定。丁天水赔了四个癸支的女人给殷永瑜,殷永瑜笑纳。事情揭过,再也不提。
丁夏听完整件事后,有片刻的沉默。初见那日,两人都是随性而为,本来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可是殷永瑜突然发病,这一意外让两人本该化解的心结,就那么不上不下吊在了那里。丁夏敏锐觉察到,各方势力蛮横参与搅合,两人之间再不单纯,尽释前嫌变得遥远而不可及。
——罢,就这样吧。他再也不能碰女人,若是与她关系融洽,将来难免肌.肤之亲。到最后……还不只是徒增伤心。
丁夏终是将神医谷中那个如玉君子彻底埋葬,嘻嘻哈哈过起了猪一般的疗养生活。这么过了好些天,丁天水见她的伤好了大半,撤了禁令,她的生活又回归了日常。
这日,丁夏去找乙建安。妓院中的疑惑依旧盘旋在心头,她得问个明白。
丁夏拄着小拐杖去了乙支大院。乙支大院是天昭府里,唯一一个丁夏敢单独出入的地方。乙建安将他的兄弟管得很好,不允许他们随时随地乱发.情,丁夏只要不进他们房间,就不怕他们无礼。
有相识之人见了她,与她调笑:“哟,这不是阿夏么!居然用上拐杖了,看来夫子没有白疼爱你。”
丁夏微微一笑,却听见楼上叮当几声大声响。不过片刻,乙六顶着蓬松的头发冲了出来,夸张唤道:“小夏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想哥哥我了?”
他从楼上跳下,搂住丁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附在她耳边低低道:“难道……你主动来履行约定?”
丁夏轻笑,推开他:“想得美,我来找乙建安。”
乙六泄了气:“安哥这些天都在家里休息,没有来过天昭府。”
丁夏微微意外,心中不安,转身道:“那我去他家找他。”
乙六连忙跟上:“你知道他家在哪?”
丁夏点点头:“我知道。”她从丁天水那里偷看了乙建安的个人信息。
乙六眼珠一转:“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丁夏不答话了。她是个路痴,每次要出外都得找人陪同。乙六笑弯了眉眼,握住她的手:“哥哥今日正好没事,就陪你走一遭吧!”
乙六稍事梳洗,去牵了马,与丁夏共乘一匹,出了天昭府。他难得与丁夏相处,又知道她没有方向感,遂带着她绕了许多路。女人软软的身体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乙六别提多惬意。
秋日凉爽,上午的太阳晒得人很舒坦。乙六舍不得这温香软玉,带丁夏绕的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偏。他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马儿却忽然一跌!乙六瞬间清醒,大呼不妙!
他抱着丁夏旋身而起,跳去了胡同一旁的墙边。马儿轰然倒地,与此同时,数名黑衣人跳下,将两人团团包围。
乙六脸色凝重。他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吸,这说明这些人的内力在他之上。而且他们人多……
他将丁夏护于身后,朝着众人道:“兄弟,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天子脚下,诸位有什么事,不若好好商量。”
黑衣人不理他,只是缓缓逼近。乙六暗叹。他微微偏头朝丁夏道:“看准机会,跑。”
丁夏沉声答话:“好。”
她很镇定,乙六看了一笑,手猛然一挥,铁爪瞬间飞出,朝着其中一名黑衣人奔去!
他一动,那些黑衣人也动了。被他攻击的黑衣人闪身避开,其余人则亮出武器,齐齐朝着乙六招呼!乙六挥舞铁爪躲避,另一手却突然摸进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朝着最初那名黑衣人掷去!
是九颗铁珠。一般来说,除非使暗器者,习武者只会用一件武器。乙六的铁爪一出,黑衣人就留意着这东西,没多少精力防备这铁珠。这是乙六压箱底的保命绝招,曾经帮他从无数险境中生还。
那黑衣人果然不及躲避,被铁珠打中,血肉爆出,倒在了地上。包围圈出现了缺口,丁夏却没有跑。她的手忽然一扬,将藏于袖中的药瓶甩去了地上!立时,红色粉末腾腾升起!
黑衣人显然没有防备她,又恰好被乙六的铁珠吸引,有一瞬间的分神,居然让她得手,无一例外都将那药粉吸了进去。
丁夏手上不停,又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解药,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喂乙六吃下。
这是她从神医谷带出的迷药,一直带在身上,今日终于有机会用上。乙六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嘿!小夏儿真能耐!”他将那药丸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又指着那些已经站不住的黑衣人,拉长声音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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