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田园之第一酒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子时无风
“不要!”涂菲媛大叫道,“他不敢将我怎样,你千万不要听他的!”
银袍人已是强弩之末,抓了涂菲媛,也不过是打不过阿俊罢了。他是要捉阿俊的,自然要以涂菲媛做威胁,才不会要她性命。涂菲媛暗恨自己拖了后腿,情愿自己受些折磨,也不想叫阿俊被他捉去,又道:“麻一很快就回来,我们只需撑到他回来!”
阿俊一听,眼中顿时一定,心中有了计较。他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说道:“我给你解药,你放媛媛过来。”
银袍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点毒物,还要不了老夫性命。”但见他也不知做了什么,浑身骨骼竟喀喀响起来,不多时,身上中毒迹象已退,就连受损的银色袍子都恢复了!
这般情形,落在涂菲媛的眼中,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有这样的手段?又见扣着自己的那只手,露出来一截犹若烧焦的指尖,不禁心下更是骇异。再瞧阿俊的眼神,不由露出浓浓的担忧。
“小子,老夫方才耍你玩,才故作中毒迹象。你莫不是以为,这点子东西就能要老夫的命罢?”银袍人愈发得意起来,猖狂笑了片刻,才止了道:“小子,速速束手就禽罢,否则这小妞可就要吃苦头了!”说罢,犹如烧焦枯枝般的手,扣在了涂菲媛的脖子上。
涂菲媛顿觉呼吸困难,仍勉力张口道:“阿俊不要听他的!”
此言触怒了银袍人,但见他指尖一弹,也不知做了什么,涂菲媛顿觉浑身剧痒无比,犹如万虫噬身,淬不及防之下,不由得惨叫一声。但见阿俊立时变色,连忙咬唇止住,掐紧掌心不让喉间溢出声音。
仿佛没料到她如此能忍,银袍人指尖又是一弹,涂菲媛便觉剧痒褪去,剧痛陡生,犹如刀片刮着骨肉,强忍之下,额上冷汗滚滚落下。粉嫩的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变得苍白不堪。
“你放了她!”阿俊顿时急了,将手中匕首一丢,“我跟你走!”
谁知,银袍人瞧了他一眼,竟道:“不急。”说着,又将指尖一弹,颇好奇道:“这小妞倒是能忍?老夫倒要瞧瞧,你能忍到什么程度?”
随着他话音落下,涂菲媛顿觉浑身炽热,犹如身置烈火之中。隐约之间,仿佛连焦糊味儿都闻见了。脸上更是落下滚滚的汗水,很快打湿了她身前衣襟。她遭受这等折磨,极难保持神智清醒,只凭着信念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阿俊见她连嘴唇都咬破了,急得眼睛都红了:“你放了她!”将心一横,弯腰捡起匕首,朝银袍人冲去。
银袍人捉着涂菲媛在身前做幌子,哪知阿俊身形甚是灵敏,兼之眼明心亮,往往上盘下盘一起袭击,他以涂菲媛做挡,往往只能挡得一边。阿俊实招化虚招,虚招化实招,鲜有伤到涂菲媛的,倒是自己挨了几下。
银袍人眼见阿俊一时间竟成了武斗天才,饶是他这样老手都有些左支右绌起来:“这等躯壳……”银袍人看向阿俊的眼神,变得*起来,近乎于膜拜地喃喃道。因想到什么,卸下阴招,不再攻击阿俊,将涂菲媛一丢,飞身后退:“小子,你束手就禽,我便解了她身上的咒。”
阿俊立刻丢了匕首,上前接住涂菲媛,但觉她浑身炽热,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了,顿时心疼如绞:“媛媛?”
“不要,不要听他的。”涂菲媛听见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定了定神,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句道。
阿俊两眼通红,将她抱在脸畔,与她肌肤相贴,喃喃说了一句什么。涂菲媛没有听清,但觉他将自己放下了。不过多时,身上的火烧之感顿消。随后,便听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隐隐有低低的痛吟声。
听着这笑声,涂菲媛莫名心中一凉,连忙挣扎坐起。这一抬头,不由得浑身一僵,顿时手脚冰凉起来。
但见银袍人一手捉着阿俊,一手掏进阿俊的胸膛中,“噗”的一声,抓出一颗鲜红的心脏,托在手心里,笑声愈发恣意猖狂。
“阿俊!”涂菲媛瞪大眼睛,凄厉地叫道。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阿俊跑过去。
银袍人取得了阿俊的心脏,便将阿俊一把丢开,双手虔诚地托着心脏,目光灼热近乎膜拜。阳光下,那颗心脏还微微跳动。
银袍人口里喃喃念出一串咒语,那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了,随即竟变化起来。心脏上的血迹渐渐消散,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而后竟缓缓缩小,最终变成了一粒椭圆形的鸽蛋大小的物事,透明而坚,折射着太阳的光彩,犹如彩色宝石。
“阿俊?”涂菲媛怀里抱着阿俊,眼睛看着那颗属于阿俊的心脏,逐渐变成了怪模怪样的东西,不由得脸色煞白。低头看着阿俊,但见他衣襟胸口处全是血迹,脸白如雪,眼睛半睁半合,里面无惊无恐,无怨无恨,一派澄澈如旧,只满满盛着遗憾。涂菲媛忽觉心中一痛,渐渐不可收拾,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阿俊,你撑住,麻一会赶回来的。”
银袍人有这般本事,想必麻一也有同样的本事,一定救得了阿俊!
“媛媛不要哭。”阿俊轻声说道,他受了致命重创,已然发不出实音,仅凭着口舌推动气流,勉强发出声音来,“我终于解脱了,你应当替我高兴。”他说道,眸光愈发柔软下来,澄澈如同水晶,盛着满满的遗憾,“可惜不能同你在一起了。”
涂菲媛听得呆住:“阿俊,你说什么?”
解脱?什么解脱?
“那小妞,等麻一老儿回来,你告诉他,想要这小子活命,就带他回月圣国!”银袍人言罢,哈哈一笑,手掌握起,将那折射出灼目光彩的宝石心脏收起,身形一晃消失了。
涂菲媛无力阻拦,只觉心中愈发沉重,听到怀里阿俊咳了一声,忙低下头来。但见他的唇色寡淡,愈发没有颜色,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初捡到他时的模样。
那时,他容颜如画,美得惊人,若非颈间一颗圆润喉结,竟不辨雌雄。而今,他美得逼人的外貌渐渐收敛,犹如上好的宝石,光芒内蕴。他眼中的神色,也一改警惕与狡诈,变得澄澈透亮,并着沉沉的坚定。
不知不觉,他已然变化至此。
一滴一滴滚热的泪珠滴落阿俊的脸上,涂菲媛咬唇强忍痛哭,哽咽道:“都怪我,我不该叫麻一离开你的。”
若是麻一没有离开,便不会给银袍人得了机会,阿俊也不会失了心脏,虚弱至此。
“不怪媛媛。”阿俊吃力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是我叫他走的。他走之前,已知我会如此。”
“什么?”涂菲媛吃了一惊,“你说真的?他明知道银袍人会来?那他为什么还离开?”
麻一对阿俊的衷心是不容置疑的,若早知银袍人在周围,如何肯离开?必然是阿俊骗她的,涂菲媛听了,愈发内疚。
却听阿俊说道:“是真的,银袍人已经潜伏数日了,我早早就发觉了,麻一也知道。”
“那你为何叫麻一离开?”涂菲媛又惊又气,“我父母不一定有生命危险,可是你一定会有!”
阿俊想要笑一笑,却似乎被胸口的冰冷与痛楚割去了力气,眉间微微蹙了起来,喘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再等了。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不知道那大劫究竟是什么,但我想它快些到来。”
他和涂菲媛一直没有定亲,便是因为他大劫未至,双方家长虽然有心,却不能给他们定下。他已经等了两年,他不想再等了。
他想和媛媛更亲近一些,可以搂着她亲吻,可以揽着她同眠。每天晚上,脸贴着脸,交颈而眠。他早就想了,而这可恶的大劫,便是阻在他前方的一座山,叫他渴望而不可及。
这些日子他隐隐有所觉,那日子就快到了。故此执意遣了麻一离开,做了一些准备,便直面迎上银袍人。如今这般,他只知道到底是失败了,不论是就此死去,还是被麻一带回月圣国,只怕都是凶多吉少。只可惜了,以后再不能跟她一起。
“媛媛,我冷。”他的面白如雪,逐渐嘴唇有些发紫,整个人渐渐发颤起来,不禁往涂菲媛的怀里又缩了缩。
涂菲媛只觉得悲伤难抑,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来,想要将阿俊抱起来回山庄里,谁知阿俊如今生得高大许多,她竟是抱不起来。又唯恐这般拖拽伤到他,只得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怀里。
阿俊的温度渐渐低下去,逐渐冷得像冰,心跳早已停了,眼睛也不知何时合上了,偎在涂菲媛的怀里,像一座冰雕。
“呜呜……”涂菲媛禁不住泪如滂沱,将脸贴在他已经冰冷的额上,哭得不能自抑。她竟不知道,他心里何时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是有多么不关心他,才连他有了这样的心思都不知道?他爱她爱得如此执着而热烈,连一丝一毫的妥协与软弱都不肯,要就同她明明白白的在一起,决不肯这样不清不楚地下去。
他从前是多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是什么。而这时,他心念之坚,她丝毫动摇不了。
“你怎能这般狠心!”涂菲媛不禁闭紧眼睛,由着滚烫泪水洗面,“你是解脱了,可曾想过我?”
然而怀里的人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被她抱在怀里,犹如融化不了的坚冰。涂菲媛怀抱着他,回想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从敌对到融洽,从疏离到亲密,从利用到心心相印。再看怀里犹如冰雪雕塑的人,只觉得如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小主子!”过了不知多久,忽听耳边响起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睁开已经哭肿了的眼睛,但见麻一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身前。
“麻一,阿俊他……”涂菲媛哑着嗓子,说不出那个字来,心里存了一丝奢望,抬眼望着他道:“你能不能救他?”
阿俊的心脏被挖走后,还同她说了许多话,搁在一般人身上,根本是天方夜谭的事。然而这毕竟是发生了,而且涂菲媛亲眼看着那颗心脏变成一颗鸽蛋大小的溢彩宝石,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丝奢望来:“你能救他,对不对?”
“究竟是来了……”麻一的声音仿佛苍老许多,空远而寂寥,也不知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什么,自阿俊的口中喂了下去。
涂菲媛小心翼翼地看着,期盼阿俊再睁开眼睛。然而,除却身体的温度变得有了些许暖意,别的竟不曾再有。既没有呼吸,也没有睁眼。
“他,他这是……活了没有?”涂菲媛紧张地看着麻一问道。
麻一却只是弯腰抱起阿俊,低头对她说道:“涂姑娘,你父母已经救回来,在山庄里头。小主子……我便带走了。”言罢,再没看她,也不理会她在身后追喊,身形晃动之间,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阿俊!麻一!”涂菲媛追了一段,但见前方乃是空茫山脉,连绵起伏,又到哪里寻去?初冬的风吹得脸疼,方才哭肿了的眼睛被风一刺,更觉疼痛,不由得又流下泪来。
“阿俊,阿俊……”回想起才给他改名时,听到终于不必叫狗剩了,他满眼的欢喜,只觉得心痛如绞。早知道,该给他起个更好听的名字。不该敷衍他,只拿了这样俗不可耐的名字给他。涂菲媛捂着心口,终于哭出声来。
紫霞山庄里,涂大海和云诗被安置在秘密的房间内,将京中的事情向孟庄主与沐神医解释了一遍。原来,就如同他们先头的猜想,斐仁就是记恨在心,既恨他们与广玉公主间的梁子,又恨他们与斐煜所起的龃龉。
这一回,终于坐上皇位,并将朝堂之事打理顺了,便开始拿他们开刀。不仅解了广玉公主的禁,更是嘉奖了“识破安国公的通敌卖国之计,立下大功”的庶民斐煜,并将他封为忠勇侯。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云诗说道。
沐神医按住她道:“夫人说得什么话?你和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又叫我治了痼疾,生下源源和瞳瞳。这等恩情,若是叫我们袖手旁观,我们成什么人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云诗拂开她的手道,“正是因为源源和瞳瞳,你才更应该谨慎。”
沐神医摇头:“夫人不答应留下来,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便再没本事,在这山庄里头,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这时,孟庄主也道:“你们两人留下来正好。我这里既与世隔绝,不掺俗物,又能及时得到京里消息。你们二人住下,再便宜也不过。”
两人的话说到这份上,涂大海和云诗再拒绝便伤了情谊了,因道:“既如此,我们便歇下了。”
沐神医这才破泣为笑,抹了把脸,说道:“你们快些歇一歇吧。那斐仁也真应了他的名字,竟是‘非人’的很,给你们私下用刑,太不是东西了!”
“待会儿媛媛和阿俊回来,便叫他们也放心。”云诗也是疲累极了,闻言便不推辞,嘱咐一句,便与涂大海歇下了。
涂菲媛回来时,天色已近傍晚。她在山头上呆呆站了半日,只觉得心里委实难受,少了那个俊美少年在身边陪伴,只觉得世界都缺了一半。她才明白,自来到异世,这个少年才是与她最亲近的人。算起来,爷爷奶奶、爹娘、干爹干娘加起来,也不及阿俊在她身边的时间长。
他又是最乖巧听话的,也聪明敏捷,事事为她着想,待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真正如他被挖走的那颗心,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乃是稀世珍宝。偏偏她空有一身赚钱的本事,却无能保护他,眼睁睁看着他在怀里变得冰冷。
她真是亏欠他,数也数不清。
她连对他的感情都不是他期待的,他却不曾怨怼,一如既往地待她。越想下去,心里越是难受,眼眶热了一回又一回,直流得双眼红肿如核桃一般。
若是龙潭虎穴也就罢了,她不惜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闯上一闯,只要能救他。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又有三叔一家子照料,而且涂大海也不是无情的人,一直是孝顺的,她不必担心。至于涂大海和云诗,两人情投意合,互为左膀右臂,她更不必担心。偏偏,那什么月圣国,竟是没有具体方位的。她便是要闯,也无处可闯。
才进了门,迎面便见到孟庄主,见涂菲媛双目红肿,满脸憔悴之色,行走之间更是虚浮,不由大吃一惊:“媛媛,你怎么了?”
他吃惊之下,这一声极高,很快招来了沐神医。走出来一见,也骇了一跳:“媛媛,你怎么了?”
“阿俊……”涂菲媛才提起他的名字,不由得喉头一阵哽咽,强忍着道:“被掏走了心,又被麻一带走了。”
孟庄主和沐神医听闻,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这番惊动之下,便将涂大海和云诗也听了声响,走近来看见涂菲媛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又听了她所言,俱都是满眼怜惜。
“阿俊是个好小子。”涂大海忍不住叹道。
云诗的心思更细腻些,走过来揽住涂菲媛的肩头,安慰她道:“他被麻一带走时,不是恢复了体温吗?也许有法子复生呢?你且不要如此悲观。”
她是过来人,最晓得涂菲媛此时的难受,又怜惜阿俊的人品,故此心里也不好受,抱着涂菲媛在怀里,一边劝慰着,一边不由得也流下泪来。
“那银袍人既说,要想救阿俊的命,就叫麻一带阿俊回月圣国,想必回去还有得救。”涂大海见状,也走过来安慰道,“阿俊的娘,是个非凡的女子,又有计较,只要麻一带着阿俊回到她身边,想必会使法子救他的。”
涂菲媛经由两人轮番安慰,终于好受一些。然而等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却禁不住又难受起来。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她害了阿俊。
倘若她早些明了他的执念,及时开解他,便不会有今日之灾。以阿俊所说,银袍人已经守了几日,都不敢轻易动手,想必是顾忌麻一的。只要麻一守着他,等到熬过了十六岁的关口,他便再无这些忧患。
心里又想,都是她招得他,叫他喜欢上她,才有了这些祸患。倘若当时她没救他,叫他自己求生,以他的机敏与狡诈,再不会做傻事的。日后被麻一寻着了,只会更加安全。她越想越觉得是如此,渐渐陷入了魔障,开始有些恨起自己来。
她前世两辈子加起来,除了爷爷奶奶,再没生出过这般的恨意。她恨自己,为何总是辜负别人。对她越好的人,她便辜负得越深。
哭得久了,心神俱损,直是眼睛肿得睁不开。涂菲媛蒙上被子昏昏睡去,心中抱着一丝希望,这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待第二天醒来,阿俊还会出现在门外头,笑脸盈盈地等她起床。
然而醒来之后,睁开刺痛的双眼,涂菲媛怔怔坐起,对着窗外叫了一声:“阿俊。”等了半晌,无人应她,便知昨日那一场并非噩梦,而是噩耗。
她纵然再伤心,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孟庄主差人去了信,将此事告知肃王与肃王妃。肃王与肃王妃得知此事后,虽然也难过万分,到底比涂菲媛好一些。
肃王妃是早就明白阿俊的命运的,自从姐姐仪兰叫她把阿俊带出来,而在她的百般保护下,阿俊还是走丢了的时候,她便明白,命运是阻拦不住的。后来阿俊遇见了涂菲媛,肃王妃还以为命运会有所改变,却发现到底是徒然。
“肃王世子身染重疾,送往方外调养”的消息,从肃王府里放出来。一时间,京中哗然一片。无数人庆幸无比,没有将女儿嫁到肃王府来。更有人幸灾乐祸,灵慧郡主这下可倒霉了,安国公府被封,安国公夫妇被抓,未婚夫身染重疾,可真是倒霉透顶。
然而,这股风声并没有持续几日,便被另一波更加有力的惊闻所压制。
那日,囚着涂大海与云诗的狱守,送晚饭时发现人不见了,连忙上报了去。斐仁大为震怒,叫人把负责看守涂大海和云诗的狱守砍了头,并把稍有牵连却罪不至死的送往别院饲猛兽。而后,便下令搜查京城,所有与安国公有交往的人家,势必搜出人来,闹得诸臣腹中怨愤连天。
这幕闹剧持续了没两日,忽有一夜,皇城发生惊变。靖江王与武成王联起手来,不知不觉间拿下京卫,靖江王率人攻破皇城,一举擒了斐仁,武成王则将斐仁嫡系的臣子全部缉拿下狱,但有反抗者就地斩杀,一时间京中血流成河。
而后,靖江王拿出斐仁谋害先帝的证据,道“逆臣贼子不足以为帝”,在一队朝臣与武成王的支持下,自立为帝。
不几日,传出斐仁不堪受辱,自尽而亡的消息。随后,便是广玉公主发了疯,坠入池塘溺死。斐煜诬陷安国公,残害忠良大臣,贬为庶民并赐以死罪。庶民玉无忧提供机敏消息,助安国公洗清罪名,并有从龙之功,被封为晋阳侯。英国公自感羞辱,气绝身亡。
短短数月,皇位两经更迭,权臣更是遭以清洗。、
“安国公可大好了?”新上任的晋阳侯,玉无忧带着礼品上门,风度翩翩,“闻听安国公在狱中受了许多折磨,恰逢在下府中有许多滋补之物,特来探望。”
他口里说着关怀的话,眼中却精光闪烁,真正打算不言而明。
“多谢晋阳侯探望。”涂大海不咸不淡地回答。
玉无忧不以为意,摇扇一笑,挥手令人又呈上两抬珍稀宝物,说道:“这些日子郡主受惊了,区区小玩意,不成敬意,若能博郡主一笑便物尽其用了。”
涂大海搭眼一瞧,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晋阳侯的好意,我替小女领了。这些东西,还请晋阳侯带回去。”说罢,也不顾忌玉无忧是否生怒,转身对下人道:“来人,送晋阳侯出府。”
玉无忧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收了回来,拱了拱手:“既然安国公不方便,在下便告辞了。”至于东西,却是不肯带回去,只道:“这些小玩意是在下给郡主带来的,自没有带回去的道理。”言罢,转身走了。
涂大海叫他不住,也不烦恼,只高声道:“来人,将这东西抬进宫里。早上听圣上所言,因边疆兵士之苦,国库渐虚,正好解了圣上燃眉之急。”
玉无忧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然到底没有回头,大步径自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云诗才叹了口气:“这个晋阳侯,真是心思深沉。”
“还不是有功于上头那位?”涂大海沉声说道,“真想不到,那位素来透明人一样的靖江王,竟然有如此野心。”
风浪止歇后,涂大海携云诗回到京中,住进解禁的安国公府,恢复了安国公的爵位。因进宫谢恩,见了新帝,只觉新帝的风姿气度与往日乃是天差地别,不由摇头:“新帝心机深沉,又狠戾嗜血,众臣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云诗听了他的评价,眼眸沉了沉:“我只在想,这玉无忧究竟什么时候搭上新帝的线?”
玉无忧被夺去英国公世子之位,乃是与涂大海被下狱在同一时间。短短数日,他借着从龙之功,直接一跃而上,成为晋阳侯,新帝面前的红人。若放在旁人身上,云诗也不会多这一句嘴。旁人在朝中如何,谁浮谁沉,都同安国公府无关。
唯独玉无忧,他两年前大张旗鼓追求过涂菲媛,后来云诗与涂大海、肃王府商议,便托了武成王援手。也不知武成王如何做的,总之玉无忧消停下来了。只不过,明着不再纠缠,暗地里却一直关注着涂菲媛。非缘酒庄的生意,竟也有他插手。
眼下他成了新帝面前的红人,又不曾娶妻,万一求新帝降下圣旨赐婚,只怕安国公府还拒绝不得。
云诗也是先帝血脉,然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间的情谊。永兴帝一去,云诗的身份便埋藏黄土,再不宜揭开了。故而,新帝是不会看在云诗的面上,对安国公府有所手软的。涂大海又说了,新帝的脾气很不好,如此一想,更叫人担忧。
“天真是要变了。”涂大海沉声说道。
永兴帝的儿子中,最成器的当属皇后之子斐仁,而后是珍妃之子斐烈,至于这位靖江王斐勇,一直以来便是透明人的存在。他憋了这些年,竟能一举坐上皇位,并且是在斐烈的支持下,怎么想都觉得,这皇位是给他坐稳了。永兴帝的其他儿子,又无人能与之匹敌。假使涂大海想做些利民惠民之事,便不得不在这位难伺候的君王手下讨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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