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商锦维
灵华寺是附近有名的寺庙,很多达官显贵名门望族都会来这里上香拜佛,因此香火极旺。出入的有钱人多了,寺庙自然也就习惯了做有钱人的生意,除却灵签灵符这些寻常物,也会出售一些佛像,佛珠,手链,吊坠一类的高档宝贝。庄琰和肖磊找到了寺里负责卖这些东西的僧人,拿出了手链询问来历。那僧人拿着东西仔细看了又看,才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一枚枚信封,上面写着姓氏名号。
“这串手链是我寺去年七夕节推出的佛缘手链,想求佛缘的施主便将姓名和愿望写在信笺上并附上捐赠的香火便可以得到一条。”
庄琰看着那些信封问:“这些都是?”
僧人道:“不全是,也有其他节日来求其他物件的人。这手链材料十分珍贵,我寺也只得两条。”说着翻出一个信封,“其中一条被一位顾姓男施主收了,送给他的爱妻。”
肖磊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对庄琰道:“这位顾爷我认得,应该不是他丢的。”
僧人想了想,又翻出一个信封,“另一位便是这位陈姓男施主收了,说是送给至爱之人。”
庄琰与肖磊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疑问。庄琰问:“这位陈姓男施主叫什么?”
僧人将信封交给庄琰,“我寺的规矩是不写本名,只写姓氏以及别号。”
走出灵华寺,庄琰皱着眉,“来烧香拜佛却不写大名,这是什么规矩?”
肖磊笑着道:“不想被人知道真实身份,也无可厚非。毕竟来灵华寺的人背景都很复杂,这两年政策抓得严,许多人也都习惯了夹起尾巴。”
庄琰又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这个陈镜台,到底是谁呢?”
肖磊眸光闪动,“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庄琰听着肖磊念得诗,却不知怎的听出了些庸人自扰的意味,“这个人故意叫镜台,可我怎么觉得,他根本是逃不掉尘埃。”
肖磊看着庄琰,微微一笑,“是啊,这个陈镜台若是能逃得掉尘埃,或许曹二平就不会死了。”
庄琰皱眉,忧心道:“可是现在线索断了,王欣萍那里什么都没问出来,这条手链也没法挖出背后那个人。”
肖磊却是一派乐观,他笑着帮她开了车门,“至少,我们现在确定知道了,这背后有个人。”
两人离开了灵华寺,肖磊便开着车带庄琰去接母亲。庄琰的母亲穆爱华住在落霞山下的小镇上,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砖房外面贴着瓷砖,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夕阳西斜,一派祥和。穆爱华看起来精神不错,见到庄琰身边的肖磊也是吃了一惊。老街坊见面难免要聊起过去,穆爱华一边感慨肖奶奶的不容易,一边对肖磊如今的变化赞不绝口。聊得起兴,还不忘问一句肖磊现在娶媳妇没。
肖磊笑着回答,“没有,结婚这事上我是赶不上庄琰的进度了,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穆爱华温和的目光里有些淡淡的怅然,“你条件这么好,又比琰琰小一岁,不用着急也肯定能找个好的。倒是我们家闺女,哎,年纪轻轻就离了婚,还带个半大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庄琰知道穆爱华对她离婚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站起身,“妈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穆爱华叹口气,“你看看,一提到离婚的事她就这态度。肖磊啊,你跟我们家琰琰从小一起长大,今后也得多帮帮她。你周遭要是有合适的就给琰琰留着点心,不过可别找刑警啊,尽量找个做文职稳定的。”
肖磊灿烂的笑着,看看庄琰的背影,“阿姨你放心,我肯定帮琰琰找一个最好的。”
“哎,差不多就行。太好的哪能看得上咱们,我以前啊就是心气太高,总想让琰琰嫁个大户人家。可你看,这爬得高,摔得也惨啊。要是当初不是因为我,琰琰现在也不会......”
“妈,你就拿这两个包吗?”庄琰打断了穆爱华的话。
肖磊的笑意加深,刚要说话手机却响了,是局里的号码。肖磊敛了笑接通了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庄琰问:“怎么了?”
肖磊站起身,“咱们得赶紧回市区,云海家园工地又出事了。”
周旋 第13章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云海家园二期的工地周围已经停了几辆警车,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治安警察正在与工地民工对峙。治安一队的队长王守信手里电话不停的打,额头上全是焦躁的汗,见到肖磊和庄琰下了车,走过去道:“肖处,已经僵持了两个多小时了,说要是范氏不给个说法就砸楼。”
肖磊和庄琰接到电话就匆忙带着穆爱华回了市里,把穆爱华放到了庄琰的宿舍,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现场。一路上庄琰和小张通了电话,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昨天王辉携款潜逃的消息很快就在工地上传开了,于是这一天工地上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怎样了。工程监理怕民工闹事,便扯谎安抚,说大家稍安勿躁,只要专心干活上头肯定会有安排的。于是这一天白天的工程进度勉强完成了,可民工也不是好糊弄的。到了晚上派饭的时候,有人发现了那个工程监理要逃走,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伙儿群情激愤的把人绑了,再一逼问才知道这工程根本没人管了。包工头跑了,建筑公司也是空壳子,大家三伏天里累死累活的干了几个月,工钱一毛都没拿到,能不激愤么。
肖磊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人群,问:“他们要找范氏的人?”
王守信道:“是啊,他们觉得现在只有范氏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了。”
庄琰问:“联系范氏了吗?”
王守信道:“联系了,可这事儿其实说到底跟范氏也没什么关系啊,人家只是开发商,把工程包给了那个华康建筑,华康又找了王辉这个包工头,现在王辉跑了,关范氏什么事啊。”
庄琰与肖磊对视一眼,然后道:“还是应该先把那个工程监理救出来,不能再闹出人命或者受伤的事情来了。”
肖磊皱着眉,“嗯,不过也不能硬拼,还是先等着范氏派人过来,看看他们怎么说吧。这期间,王队就靠你维持局面了。”
王守信道:“放心吧,我看他们僵持这么半天也累了,估计今晚不会再闹腾多久了。”
说话间,两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光滑的车身黝黑明亮。车子停下,司机下车打开门,一双光滑锃亮的皮鞋踏上地面。
庄琰和肖磊望过去,就见到几个人走了过来,都是正装,而且品位不俗。走在前面那个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形比肖磊健硕一些,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稳重。那张脸长得很斯文,可斯文中又带着份老道的城府,是经历了无数人情世故才锻炼出来的气质。
肖磊看着来人,微微一笑,对庄琰低声道:“这个人就是范氏的总工陈思铭。”
庄琰打量着陈思铭,心里默默想起白天见到的王欣萍,觉得这一对夫妻身上还真是有些共同点的。
肖磊笑着迎上去,“陈工。”
陈思铭微微一笑,目光深不见底,“连肖处都惊动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肖磊笑笑,“我也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知道陈工来了,就放心了。”
王守信也走过来,“陈工,这些人也不是成心闹事,都是外出干活的民工,混口饭吃而已。范氏只要拿出一个解决方案,他们也就放心了。”
陈思铭面色波澜不惊,轻摆下手,“辛苦王队长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庄琰没说话,默默的跟着肖磊走在陈思铭等人的身后,一双眼睛一直在这个人身上,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陈思铭走到那群民工面前,露出个淡定闲然的笑容,“各位兄弟,我是范氏的总工陈思铭。”
民工听到他的话,互相看了看,开始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为首的一个民工站出来道:“陈工,我们弟兄在这干了快两个月了。现在王辉跑了还卷走了工程款,我们就想找你问问,到底你们打算怎么办?欠我们的工钱谁来付?”他说完后回头看看身后,众人也都随声附和起来。
陈思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就这一个问题么?还有别的吗?”
那民工想了想,又道:“前几天我们这还有个兄弟死了,警察查了这几天也没个结果,但既然是死在工地上,总得给点赔偿吧?”
陈思铭挑起嘴角,问:“嗯,还有呢?”
那民工顿了一下,又回头看看身后,和人小声说了几句扭过头来道:“包工头都跑了,这活儿我们也没法干了,就麻烦陈工把薪水给我们结了,然后另请别的工程队吧。”
身后有人道:“就是,就是,这破工地可再也干不下去了。”
陈思铭笑了,“说完了吗?还有吗?”
那民工又想了想,然后指着那边被绑起来的工程监理道:“那小子蒙我们,估计和王辉他们是一伙儿的,陈工你得给他个教训。”
陈思铭瞥了那人一眼,然后眼神示意民工继续说。
此时那群民工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暂时没别的了。”
陈思铭仍是云淡风轻的表情,脸上漾着笑,“好,既然这位兄弟你说完了,那我就对你的几个问题做个回复。首先,王辉卷走工程款,是他违反了和华康建筑的合约,因为王辉和范氏并没有直接的契约关系,他走不走,跟范氏没有关系。你们应该去找华康建筑要钱而不是找范氏。”
众人一听都火了,“华康建筑根本就是个空壳子,上哪找人去!”
“就是,我们当初是听说这是范氏的楼盘才来干活的!”
陈思铭抬起手,做了个大家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道:“就像你们说的,这总归是范氏的楼盘,我们也不希望工程就此停滞。所以这个楼还是要继续建,大家的工钱范氏也会给予补贴。至于王辉和华康建筑,我们会对他们提起法律诉讼,帮大家要回钱。”
民工们听到这话都放心了,刚刚的火气也马上消减了不少。
陈思铭继续道:“关于第二个问题,民工死在工地,这是警察的事,到底是死于事故还是别的我们也不知道,这还要一会儿请公安局的民警给咱们讲讲进展。至于赔偿,也要等到警方查明了到底怎么回事,才能判定应不应该赔。”
因为已经知道自己的工钱不会打水漂,此刻大部分民工对曹二平的那件事便也不怎么在乎了。
陈思铭继续道:“这第三条,你们既然是一个工程队,自然也要守工程队的规矩。那规矩是什么?如果一个活儿接了只干一半就想走,该拿多少钱大家心里也清楚。范氏不会亏你们的钱,但也得按规矩来。所以谁要想不干了,可以,咱们该怎么结算就怎么结算。”
虽然他没有提具体规矩是什么,可眼前这些人也已经明白了,要是现在走了,之前两个月的工钱只能按半个月的拿。于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却也谁都不出声了。
陈思铭仍是笑着,“最后嘛,那个人你们要是看不顺眼,我就带走了,明儿就派个新的过来。我知道大家只有心情好了,才能好好干活儿。”
众人听了都乐了,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里居然响起了掌声。
陈思铭走到那个工程监理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抬起头,满脸委屈,“陈工,我是赵万达啊!”
陈思铭想了想,“哦,赵万达,你被解雇了。”
赵万达满眼惊慌,“陈工!这不关我的事啊!你,你不能就这么解雇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陈思铭头也不回的走了,到了肖磊面前,“肖处今晚也累了吧,我刚好在凤九天定了个包厢,一起过来放松放松?”说着看向王守信,“王队也一起过来吧。”
王守信看看肖磊,没说话。肖磊爽朗的笑道:“陈工厉害,几句话就把民心安了。不过我今晚就是路过而已,也没怎么累着,凤九天就不去了。”
王守信见状也说:“我还有执勤任务,也不能过去了。”
陈思铭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笑笑:“成,那就改天。”说完便转身要走。
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陈工,我有个问题。”
陈思铭转回身来,才注意到肖磊身边一直站着的那个女人,他其实一下车就看见她了,只是觉得这女人瘦瘦小小的也不像个警察,还以为是肖磊带着的女人。
此刻听到她开口跟自己说话,忽然来了点兴趣,目光微动,“这位是?”
肖磊笑道:“这是我们刑侦一队新来的庄琰同志。”
陈思铭“哦”了一声,笑问:“不知道庄警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庄琰目光紧盯着陈思铭,“据我们所知,王辉是陈工太太的弟弟,那不知道王辉临走前有没有联系过陈工?”
陈思铭笑了,“没有。这个问题我昨晚就已经跟你们白队说过了。我这个小舅子不让人省心,我也跟着着急。要是警官你找到他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庄琰的目光一动不动,继续问:“陈工信佛吗?”
陈思铭挑眉,“庄警官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跟王辉有关吗?”
庄琰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看陈工刚刚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既照顾了人情,又符合义理,对陈工的修养很是敬佩。”
陈思铭笑起来,看向肖磊:“肖处,你们警队可算来了个有意思的姑娘。”
肖磊淡笑如风,抱拳道:“承蒙陈工抬举。”
陈思铭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便上了车。直到坐进车子里,车门关上那一刹,他脸上的笑意却忽然消失,隔着车窗,又冷冷的望了庄琰一眼。
直到车子开出了工地,一旁的秘书才道:“陈工,就这么把赵万达开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陈思铭却好像有些累了似的,闭起了眼睛,“他一个人闹不出什么乱子来,还没那个胆子。”
前面司机问:“陈工,是回家还是......”
陈思铭揉了揉太阳穴,“不回家,去濠庭别院。”说完拿出了手机看一眼,不出意外的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想了想,还是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思铭,你在哪儿?”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刚从工地回来,现在去濠庭别院,你今晚过来吗?”陈思铭问。
“我也在外面呢,和我弟几个人一起打牌,今晚就不过去了。”女人说。
陈思铭道:“那你好好玩吧,我累了。”说着便要挂电话。
“哎,你再跟我说一会儿话不行吗?”女人嗔道。
“你不是在外面玩吗?”陈思铭说。
“你总是这样!越来越不在乎我了!”女人的声音里全是不满,“陈思铭,你要是看不顺眼我了就直说!”
陈思铭微微挑起嘴角,“别闹了,我怎么不在乎你了?明明是你说今晚你在外面玩不来找我了,怎么还怪上我了?”
女人“哼”了一声,沉默了。
陈思铭也不出声,就这么和她僵着。
最后还是女人先投了降,“好嘛,我看看,再等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陈思铭无声的笑了,“好,那我等你。”
这女人呐,就是不能一昧的宠。十次撒娇宠她八次,剩下两次给她点苦头吃,以后才知道什么才叫度。
范婕挂了电话,气得跺脚。她怎么就这么贱,这么贱!
周旋 第14章
范婕回到包厢,有些气恼的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紧那只手机。范熙打完了一圈牌也觉得有些无聊,便下了桌走过去坐下,拿起桌上那支红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范婕。
范婕没有接,“我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开车。”
范熙轻笑一声,“又要去找他?”
范婕烦躁的道:“嗯。”
范熙懒懒的斜靠在沙发背上,晃着杯中的红酒,“好端端一个范氏大小姐跑去给人当三儿,也是蛮拼的。”
范婕斜睨了范熙一眼,“你是不是管太多了点儿?”
范熙摇着头,无奈笑笑,“你是我亲姐我才劝你一句,别在那颗歪脖子老树上吊死了,他就是拿你开涮呢!”
范婕随手拿起一个抱枕就砸过去,“你有空劝我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那个女人多少年?罗纱可跟我说了,人家早就结婚生孩子了。”
范熙目光一转,低声嘟囔:“那个贱人。”
范婕笑了,“你骂的是哪个?罗纱还是那个庄琰?”
范熙手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你以后没事给我离罗纱远点儿,跟你混的熟了还真把自己当范家人了。”
范婕心里替罗纱不值,忍不住道:“罗纱这些年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吧?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
范熙白了范婕一眼,“又不是我求着她的。”
范婕气得狠狠一记捶在范熙背上,“你这个白眼狼!就仗着人家喜欢你这么不拿人家当人看!你们男人都一样,没良心!”
范熙痛得一吸气,嘴角却挂起顽劣的笑意,“姐,你和罗纱关系好,原来是同病相怜啊。”
范婕又打了范熙一拳,“我跟她一样吗?陈思铭对我可好了!他要是像你这么缺德,我早就不要他了!”
范熙揉着手臂,摇摇头,“算了,你都说了,我们男人都一样。陈思铭怎么想的我太明白了。”
范婕拧着眉,“你明白个鬼!”说着拿起桌上那杯酒,咕嘟嘟一口气喝干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个叫庄琰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长得就一般,既没有罗纱漂亮,看着个性也倔,不像罗纱那么听话。你到底喜欢她哪?能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范熙神色微微一滞,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一仰脖喝完了,修长的手指抹了抹嘴角,“你不懂。”
十七岁的初恋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这么多年了,庄琰这个名字早就融进了他的血液里,是他永远都不能放下的恨。对,就是恨。直到他今天见到了庄琰,摘下墨镜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心底的那份恨竟然那么浓烈。着了魔一样,就像有把火在烧,几乎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天知道那一刻他是怎么保持的冷静。明明前一天晚上鬼使神差的打了那通电话,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都让他激动的摔了手机。她过得很好,结了婚,还生了儿子,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怎么可以这样?
罗纱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是个绝情的女人。
她肯定早就忘了,忘了当年他冒着被退学的风险,在全校师生面前跟她求婚,忘了他搂着她那一刻高兴的对所有人欢呼,忘了她说过的,如果将来他的心不变,她就嫁给他。
从当年那个声音小胆子大认真学习的小女生,变成现在清冷淡漠严肃认真的女刑警,庄琰的变化其实并不大。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温顺又凌厉,亦如她的人,柔软又倔强。
而他呢?
范熙的眼睛凝视这那只空的玻璃杯,晶莹剔透的杯身上隐约映出一个影子。他弯起嘴角,将杯子扔回桌上。
范婕也是满腹心事,没什么心情去理范熙的惆怅,见他一副陷入回忆难以自拔的模样,便站起身,“我走了,你继续。”
走出了会所大门才觉得有些晕,范婕想了想便没有去开自己的车,而是让门童叫了辆的士。一路心烦意乱的揉着太阳穴,快到的时候才终于拿了手机出来又打了个电话,“我马上到了,你下楼接我。”
陈思铭听出她声音里的烦躁,淡淡道:“好。”
范婕下了车,就见到陈思铭斜靠在一楼门口的墙上,一派悠然的吸着一根烟。范婕走过去,没说话,一把夺过陈思铭手中的烟,放在自己嘴里吸了一口。
陈思铭轻笑一声,一只手搂过范婕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按在墙上,狠狠的吻下去。
范婕手中的烟掉在地上,她也忘情的抱住陈思铭,浓烈的迎合着他的吻。可只是片刻,却又忽然推开了他,“这是楼下,别被人看见了。”
陈思铭笑着,“怕什么。”
范婕瞪他一眼,“你说呢?我可不想再被个民工敲诈勒索!”
陈思铭皱起眉,“那件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
范婕搂着陈思铭的手臂,两人进了电梯,“我听说王辉跑了?万一被抓住怎么办?”
陈思铭面色不动,“那个蠢货还不至于被抓住,就算真被逮住了,他也不敢提咱们的事。”
范婕垂下眸子,“咱们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陈思铭没回答,电梯门打开,他揽着她的腰出了电梯,开了房门。范婕一直垂着头,心里却是越来越焦躁。
“怎么了?”陈思铭浅笑着抬起她的下巴。
范婕恼火的转过头去。
陈思铭轻叹口气,“行了,别闹了,我今天已经够累了。”
范婕转过头来,眼睛里已经噙了泪,“陈思铭,你到底想不想娶我?”她说着伸手搂住他的腰,“我求你,跟我说句实话。”
陈思铭拍着她的背,“娶,当然要娶!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范婕狠狠抓着他的衬衫,“三年前你就这么跟我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候?你和王欣萍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陈思铭将她搂的更紧,却不回答,只是沉默着,任由她撕扯着他的衬衫,指甲隔着衣料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直到范婕自己哭累了,窝在他怀里不动了,他才将人抱起来坐在沙发上,手指抹着她的脸:“我爱你,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范婕,不要再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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