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正室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亦柔
方郑氏呜呜咽咽地又哭起来,郑老太太长叹口气,低声呵斥:“行了行了!我不还没死呢吗?”
等方郑氏慢慢平息,郑老太太道:“你长年在我身边,我也多疼怜你些,你不比你妹妹,她到底还能享受一家子的团圆,你就这般孤孤单单过一辈子,我看着心里也难受!将来我不在了,我那些体己,总有一些是要留给你的,你不用发愁,就照你眼下这般花用,给你的那份能供养你到一百岁!另外琰儿也孝敬你,应承了分给宝章一点产业,许他一个前程,便不是虚话。宝婵出嫁之时嫁妆不能太过丰厚,出嫁之后,若再想要侯府给她补贴,那是不能够的了!你该明白其中原因:下边还有文慧、月娇看着呢!若样样事都让宝婵开了头,往后她们也要,给是不给?虽说家大业大,这东分一点西舍一点,那就慢慢少啦!琰儿和晴儿日后生三五个儿子,儿子们又生下十几二十个孙子……这份家业就不够看的了!他们才是郑家嫡子嫡孙,我若不替他们看着护着,专拿来补贴了女儿和外孙们,日后怎么去见郑家列祖列宗、还有你父亲和你哥哥?”
方郑氏低下头,说道:“母亲,这些女儿都懂的。”
“懂得就好,日后可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当着姑娘们的面瞎里胡说,我若也像你这般,张口就答,岂不是什么事儿都让人看清楚听明白了?我便是想给你些好儿,总不能当着她们的面罢?让文慧看见,她还不得跟她娘说去,回头你妹妹回娘家来又把我搅扰个头晕眼花!”
方郑氏擦着眼睛道:“我也是为了宝婵,一时急痛,糊涂了!”
郑老太太道:“龚家乱成那样,宝婵如今是急需用银子吧?那就给她送点过去。”
方郑氏羞愧道:“好教母亲知道,过年回方家,我特意想要显摆显摆,加上大小子订亲,当娘的总也要为他做些面子上的功夫,那点体己银子让我花用得一两不剩!回来就靠着月例银子,现在……穷着呢!”
重生之正室手册 117.第117章 法子
郑老太太说:“我给你!”
想一想,又改变了主意:“我这里没有太多现银,银票倒是有,可你这样心浮意躁的,让你去街上银号取银两,却是怕遇着那些个‘飞贼’,抢银子也算了,若他们手上有不长眼的刀子伤着你就不好了,不如,先从府里银库取去吧!你上依晴那儿拿条子,明日你自去府里银库领取银两,教他们替你封好在箱子里,放进马车谁也看不见,拿去交给宝婵,连她也省得跑银号了,只管收在家里慢慢用着!”
方郑氏笑道:“一百两银子,我用个包袱带着就成,不用装箱子。”
郑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我让晴儿给你五百两现银!你爱给宝婵多少就给多少,也留一些在自己身边,攒做你的体己吧!”
方郑氏楞住:“五百两?晴儿不是只能签一百两的条子吗?”
郑老太太微笑说道:“如今一千两也由她签出了!左右内外院银库她都了如指掌,这府里除了她,再没第二个能用的人——你嫂子要抄写经文,不想多管事,你呢,这些天又全心都在宝婵身上,所有担子便都推到依晴那孩子身上,难为了她!不过她也极能干,想出来的管家法子实用又不繁琐,省了中间好几道弯儿!你原先帮着管的那一摊子她只用半天就全弄顺手了,人员都另做了调整,不用你原来那套!按说晴儿年纪比宝婵、兰缇都小很多,却是如此能干,这倒也不奇怪,她母亲庞氏是学士府的大姑娘,听说天生聪慧,多才多艺,晴儿又是夏家长房长女,亲家母自是从小就要调教她的!大管家告诉我说;晴儿看帐册那叫一个狠准利落,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整箱的帐本抬进玉辉院,第二天早上就能拿出来对质!其中缺漏利弊,她不用再翻帐本也能随口说来,谁见过这样的奇女子?外院库房的帐房们与少夫人对帐,没有一个不怕她的,都要将本帐做得清晰明白一目了然才敢去到她面前……真真这孩子太好了!有她替琰儿守着侯府,我放心喽!”
方郑氏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为宝婵的事心烦意乱,因不时要出府,她便与郑夫人说过,暂时由手下婆子打理自己一直代管的那摊事儿,这才几天啊?郑夫人就撂挑子,内府总管交由依晴担当,那丫头上来,岂能容得下自己?
方郑氏咬牙:怪不得母亲会给她五百两银子,让她送些给宝婵,留下一部分做体己,原来母亲这是在告诉她:她的生财之道,从此断掉了!
她靠着分管侯府内院事务,每月除了月例银子外,能多得一份银子,还可以在各项公用银子经过手上时动动手脚,从中截取一部分……她管事这么多年,光是巧立名目白白领取的银子每年就有五六千两,货库里提出去转卖或送人的贵重物品更是不计其数,不然,宝婵那笔足可让她在众妯娌面前高昂着头走路的压箱银子哪里来?又拿什么为大儿子置一堂上好的新房家具?母亲和嫂子给的都太少了,离自己的要求太远,想要衬得起宝贝儿女的脸面,唯有自己去挣,才有可能称心如意!
在侯府所做的这些,没有人觉察,也没有人对她说什么,平平稳稳走到今天,她以为还能为儿女们再多争取一些,不意侄儿娶得个夏依晴进来,一切,就全变了!
侯府,再不是她温暖的家,她轻松自在的日子,到头了!
方郑氏心底某处牵扯了一下,越来越痛,她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郑老太太怜惜道:“去我房里躺着歇会吧,醒来,也该用些晚饭,我让她们给你做些可口好吃的!”
接近傍晚,方郑氏睡了个午觉起来,重新梳洗过,精神好了许多,郑老太太便让人传晚饭,冯月娇和王文慧却结伴过来,于是留两位姑娘一道用饭。
刚上桌喝了两口汤,门外婆子报说侯爷回来了,郑老太太大喜,冯月娇欢呼一声,笑逐颜开起身飞奔出门去迎。
郑老太太笑道:“这孩子,还没长大呢!”
方郑氏内心微微一动,看了看王文慧,说道:“母亲,娇儿已长大!她比文慧还大几个月呢,都是十六岁,文慧定了亲,娇儿也该议亲了!”
郑老太太哦了一声说:“那得替她留意着些,找个合适般配的才好!”
方郑氏笑道:“母亲不是也想着郑冯两家再联姻,亲上加亲,日后更加密不可分么?只可惜娇儿一出世她娘就去了,不是个福吉的命相……可娇儿从小喜欢琰儿,你瞧瞧她现在长得多有福相,那一身堆雪肌肤细腻娇嫩,与依晴不差丝毫,与琰儿也是很配的!”
郑老太太摇摇头:“琰儿才新婚,嫡子还未生出来呢。再怎么说,也得等晴儿有了身孕,才可纳贵妾!”
方郑氏笑着点头:“母亲说的是,我一想到琰儿体弱,郑家子嗣艰难,就又着急了!”
郑老太太不再作声。
王文慧已经站起身,立在一旁静候表哥到来,她耳边听着外祖母和姨母的话,用眼角悄然打量了一下方郑氏,心里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姨母又起什么妖蛾子?为何要提醒外祖母,让冯月娇做琰表哥的贵妾?这对姨母有什么好处?
方郑氏说的倒也没错,冯月娇肌肤白晰细腻,论斤两确实与依晴不相上下,但她却不够依晴身量高,依晴约莫一米六五的个头,冯月娇最多一米五!当身高与肌肉比例失去平衡的时候,便有一个叫“珠圆玉润”的词儿出现,冯月娇表妹就是珠圆玉润得过了头。
珠圆玉润的冯表妹欢叫着以她最快的速度扑向郑表哥,郑景琰正在走上台阶,眼见表妹来袭,微一侧身,毫不费劲地闪开了这颗“人肉弹丸”,但也不能眼看着表妹失去目标后立身不稳直扑往阶下,只得又回手拉了她一把,结果粘人的表妹趁势返身扑到他背上,抱住他呜呜哭了:
“琰表哥,我的脚好痛!”
郑景琰看了看廊下呆站着的几个婢仆,声音低沉冷厉:“都站着做什么?难不成要我扶她起来?”
婢仆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把冯月娇扶开,郑景琰像听不见冯月娇连喊表哥,快步往里边走去。
他担心依晴在里边听见,若让她看见这情形就更加不好了,一个王瑶贞还不知如何跟她说明,可不想另外再加上莫须有的烦恼!
家里这几个表妹他基本上都不喜欢,宝婵会算计懂伪装,心思不纯,文慧精明内敛,有一双暗探似的眼睛,冯表妹娇憨粘人,还小的时候倒还能耐心哄她两下,长大还这样,就令人讨厌了。
也太不像话,表妹已长大,到了议亲的年纪,应遵循男女授受不亲之守则,见到成年男子不是应该退避么?即便是不避表哥,表哥也不再是以前的表哥,成亲娶妻,夫妻形同一体,怎容得下表妹动不动就往身上粘贴?
得跟祖母提议,该给冯表妹指派教引嬷嬷,严厉闺训。
母亲和依晴不在安和堂,郑景琰有些微意外。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归,他在前院和众人坐了一会,便匆匆往后院来,他不在家之时依晴通常都去安和堂和两位长辈一起用饭,因此他问都不用问直直走来,谁知婆媳俩都不在,只祖母和姑母坐在侧厅摆满饭菜的小桌旁等着他,文慧表妹站在一边,喊一声表哥,殷勤为他引坐。
郑老太太笑着对孙子说道:“你母亲又要抄经文了,从此后不得闲空,也不用她时时刻刻陪我,天气儿暖热起来,走来走去的也累人。今天就让晴儿陪她在清心院,娘儿俩爱怎样怎样,我也想自在些,偏你姑母和表妹又来烦我……你是去见见你母亲媳妇儿,还是饿了先吃饭再去?”
郑景琰在椅子坐下,一边在婢女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脸,一边说道:“孙儿在祖母这里吃吧,只午前在秦王府吃过两个点心,还没用饭呢!”
“哎哟!快快!文慧给你表哥盛热鸡汤,多捞些鸡肉丝儿!”
郑老太太心疼坏了,又很不满地说道:“那秦王府,怎的连午饭都不管?怪不得我孙子怎么养都壮实不起来,合着你跟着秦王读书这么多年,在外头总是吃不饱的?回头我让你娘找秦王论理去!怎么说也是他姨表哥,不能真让他当长随、跟班儿,咱在家可是堂堂的侯爷!爱怎么着不行?”
郑景琰哭笑不得:“祖母,不是秦王府不管饭,秦王多数时候都与我同桌吃饭,只是……”
转念间,他把“事儿太忙顾不得吃”,改为:“秦王府的饭食吃久腻味,胃口不开,不想吃!”
“这样啊,”郑老太太皱起的眉眼这才松懈下来,随之笑了:“好说,不就是胃口不开嘛?祖母有法子!”
郑景琰脸上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便低下头喝汤,他想到祖母针对于“依晴害羞”的说法,也给了他这么一句“祖母有法子!”
重生之正室手册 118.第118章 避嫌
此时两个婢女扶着冯月娇进来,看她走路一拐一拐,脸上满是泪痕,郑老太太怔道:“这是怎么说的?娇儿不是去迎表哥的么?你表哥都坐这儿吃饭了,你倒弄成这样儿回来?”
冯月娇在椅上坐下,哭道:“琰表哥……他拉了我的手又忽然放开,害我摔跤,他却自顾走了!”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郑老太太脑子一时绕不过弯来,没法说话,方郑氏便代替母亲问道:“慢慢说,琰表哥怎么你啦?”
冯月娇本就委屈,被她这么一问,眼泪流得更多:“我高高兴兴去迎琰表哥,走到阶边大丽花丛那儿,表哥拉了我的手,可是不知怎么的婆子们走过来,他又放了我,我就跌下去了……脚好疼!”
“可是伤着了?”
扶着进来的婢女说道:“回大姑太太:黄妈妈刚给看了一下,冯姑娘脚上只是搓掉小小一点皮,沁出点点血痕,想是没伤着筋骨,不然姑娘早受不住了。黄妈妈已经给擦过药油,说是过两天就能好。”
黄妈妈也是安和堂管事妈妈,几十岁的人,姑娘有没有伤得重,自是懂得看的,又见冯月娇除了拐着脚,脸上也没什么痛苦神色,郑老太太便放下心。
方郑氏别有用意地和郑老太太交换了一下目光,就不说话了。
郑老太太看看脸盘儿圆得像天上明月的冯月娇,又看看她那瘦削却俊美无俦的孙儿,若有所思。
王文慧对冯月娇说道:“你向来走路不长眼,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高兴起来没个正形,谁知道你是怎么跌下去的?可不许瞎说,赖谁都行,不准赖我琰表哥!”
冯月娇睨她一眼:“你又没看见,怎知是我瞎说?明儿我不与你住常喜院,你那顶帐子,自己绣去!”
方郑氏训斥道:“满桌子好饭菜不吃,倒有闲心吵嘴儿,瞧你们还有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儿?规矩学到哪儿去了?”
郑景琰此时也喝完了他碗里的鸡汤,拿起帕巾印了印嘴唇,说道:“大姑母这话说得极对,对于待嫁的姑娘来说,规矩、闺训很重要!我正要与祖母提及:如今表妹们都长大了,文慧表妹已定亲,月娇表妹待字闺中,按说我不该时常与她们碰面,虽说是表兄妹,为她们名声着想,总也该避避嫌!今日就算了,日后安和堂只要有我在,表妹们都要避开,这一条规矩,且记住!若园中路上相遇,我自会避开你们。”
方郑氏怔道:“琰儿,你这话说得……”
郑老太太往孙儿碗里挟了个鸡腿,说道:“这些个规矩,都是对外头人做的,自家人,不管那许多!表妹们从小养在咱们家,就如同你亲妹妹般,用避什么嫌?她们有错,你只管打她骂她,她们敢说一句话?”
王文慧红着眼道:“琰哥哥,我很听话的!”
冯月娇吸了吸鼻子:“琰哥哥,我也听话,求你不要隔开我,不要不见我!”
郑景琰看着她哼了一声:“不是说我拉了你的手儿?为什么拉你?文慧都知道你没正形,疯跑着冲下台阶,若不拉住你,你现在可就没牙吃饭了!”
冯月娇低下头:“琰哥哥,我、我以后不闹了!”
郑老太太听着,知道刚才错想孙儿了,不满地瞪了冯月娇一眼:“你这孩子,就会胡闹!若是真跌坏了,叫你表哥怎么过意得去?”
郑景琰见祖母不严加责怪冯表妹,就这么糊过去,心知老祖宗偏袒她的内侄孙女儿,无可奈何,只得说道:“祖母,那也该给冯表妹寻个教导嬷嬷,不然让她跟着文慧一起学规矩也好,文慧即将出嫁,冯表妹也该准备准备,有备无患嘛!”
方郑氏笑道:“琰儿说得对,做表哥的,处处为表妹着想,真是难得,到底是青梅竹马,比起别人家的表兄妹,这情份又更深一层!”
郑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那是,那是……琰儿本就是好兄长,最会疼爱妹妹!”
郑景琰不说话了,他居然忘了一件事:多年如此,只要有姑母在旁瞎掺合,他是没法和祖母说正经事的,若勉强议之,多数是他放弃自己的意愿,完全屈从于祖母的意旨,虽然那并非全是错误的,但心里的不舒服,会持续很久。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完,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坐着喝茶闲话的当儿,方郑氏暗暗示意冯月娇替下丫环,亲自去给郑景琰到茶,冯月娇手拿茶壶,一瘸一瘸走到郑老太太和郑景琰面前,绽开笑颜为他们将茶盏添上,然后再一一捧着送到手上,郑老太太又嗔怪又爱怜,郑景琰默然看她一眼,双手接了茶盏。
侧位上的方郑氏微微一笑,却没看见对面下首坐着的王文慧脸上也露出讥讽的笑容。
郑老太太将女儿和外孙女们撇在一边,自顾教导孙儿,要对依晴用心哄着些,她等不及要抱小孙孙了!
郑景琰除了脸红就只能嗯嗯哼哼胡乱应答。
最后老太太又问道:“她还是害羞?我看不尽然吧?这段时日你跟着秦王四处乱走,就是在京里,每日也不见影儿,都不多陪陪她,她夜里不搭理你也是有道理的!看来,还是得祖母出手才成!”
郑景琰怔了一下:“祖母,要如何出手?”
“这你别问了,到时候你自会明白,乖乖儿配合着就行!今儿是不能了,改天吧!”
郑景琰忐忑不安,说道:“祖母,您可别吓着依晴!”
“祖母做事儿,你放心!”
郑老太太说完,又催孙儿道:“回来这半天了,也该去见见你母亲。快去,给你母亲请了安,带着依晴回房好好歇着,好不容易新婚养得有点起色了,又跟着秦王皮猴儿似地瞎跑……唉,这都什么差儿啊?秦王若肯放了你,谁爱跟谁去,咱在家呆着多好!”
郑景琰笑着起身行礼告退,祖母的话当然不能当真,她对唯一孙儿的期许,郑景琰是了解的。
方郑氏跟着侄儿走出来,吩咐廊下两名婢女掌灯替侯爷照路,郑景琰婉拒了,大步走入沉沉夜色,黑暗无人的长廊下,清瘦的影子风一般掠过,转眼间就到了郑夫人住的清心院。
重生之正室手册 119.第119章 苦心
清心院上房灯光明亮,廊下婢仆侍立,四下里却是静谧安宁,郑景琰想着母亲又在抄经文了吧?母亲抄经文的时候,不允许有声响。
他摆手制止婢女仆妇们传报,轻手轻脚走进母亲日常起居的西屋偏厅,想看看离了老太太,这对性情绝不相同的婆媳怎么相处?依晴专心致志的时候倒也很安静,但她闹腾起来那真是太闹了,母亲不会被她折腾坏了吧?
父亲去世之后,郑景琰常来清心院,却极少去东屋那边,东屋是父母的卧室,和正厅一样,还维持着父亲在世时的摆设,丝毫没有变动,母亲练字写经文、看书或做针线活儿,都在西厅,她没有什么客人,偶尔接待一两个亲戚,也是请往西厅去坐,正厅每日洒扫焚香,她却从不在那儿久待,因那里是男主人坐的地方。
母亲对父亲的尊敬和怀念,与时日俱增。
父亲呢,若在天有灵,可曾想一想为他守寡的母亲?
郑景琰内心微叹: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恪守夫妻之礼,父亲不好酒色,拒绝纳妾,对母亲也很爱护,可是做为儿子,郑景琰却能清楚地感知到:父亲的心,不在母亲这儿!
这是母亲的悲哀,做儿子的也感到很难过!
结发夫妻情,敌不过父亲与另一个女子近二十年相伴成长的濡沫之情!
传说中月老也会打瞌睡,此时便有不怀好意的仙人代替他,将那凡尘中男女乱系上红绳,等月老醒来发觉,他会一一为那些被误系红绳的人解开……这是依晴告诉他的,也不知道是她胡编瞎扯还是真有此说法。
那样的话,父亲母亲,便是月老渎职打瞌睡的受害者!
可这也只能是个传说,依晴的脑子本来就匪夷所思,什么想法都敢有,试想想即便真的有仙人乱系红绳,导致自己的父母不般配也勉强作成夫妻,月老发觉了他也解不得开啊,因为父亲母亲是御赐姻缘,不能断离的!
郑景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和依晴手上那根无形红绳,一定是对的!是月老亲自系上的!谁都不能解开!
郑景琰站在西厅正中,灿灿灯辉照得四处通透,却哪里有依晴的影子?母亲也不见,居然,连她们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赶忙旋身出门,问站在门口的婢女:“夫人和少夫人呢?”
那婢女心道刚才又不让人说话,现在知道问了吧?
抬手指了指道:“夫人和少夫人在东屋里呢!”
郑景琰便朝母亲的卧室走去。
东屋也是灯火通明,郑景琰走到门口,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轻柔温婉,却不容置疑:
“放下!悔棋都不准,会让你偷机取巧么?”
停了停,便响起依晴的声音:“婆婆……母亲诶!求您了!我若输掉,您面上也无光嘛!”
依晴在撒娇,不知从何时起,郑景琰一听到她跟老太太撒娇就感觉浑身酥麻——声音又嗲又软又腻,跟秦王府那些女人差不多,他以前闻之厌恶,弄不明白为何秦王一听就掉了魂似的,现在,他总算领悟到了!
依晴,也会这样撒娇,她比秦王府那些女人高明得多,撒着娇顺便耍无赖,不过,他喜欢,愿意听到这种令人无酒自醉的声音!
屋里婆媳俩还在纠结,郑景琰笑着走进去,先喊了声:“母亲!”
又看向依晴,含笑问道:“怎么了?这一脸要哭的样子!”
郑夫人起身走过来扶住儿子的手臂,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方才听她们说你回来了,在老太太那儿留饭,我们也正吃着,便不等你了。祖母吃的饭食偏软,你可吃得饱?若是饿了,再让她们做些消夜来。”
郑景琰说:“孩儿吃好了,不饿。”
看着站在郑夫人身后的依晴道:“你和母亲做什么呢?”
“下棋呗!我棋艺太差,棋品也不好,正被母亲调教呢!”
依晴摊开左手,掌心是两粒黑子,郑夫人失笑:“你啊,诡计多端,旁门左道无所不用!这点倒是像你公公,以前与我下棋他也用你这法子,被发现了还狡辩,说什么上战场要的就是赢,管它正途歪道,只要能赢就成了!”
依晴大喜:“这么说我与公公是同道中人?哈哈,英雄所见啊!”
郑景琰又好气又好笑:母亲您扯太远了吧?儿子就是使诡道的,您儿媳要像也像儿子才对啊!怎么能够,像公公?
还有依晴,什么同道中人、英雄所见?你、你可真能胡说!
幸而郑夫人今晚心情极好,并不介意依晴的胡言乱语,黄妈妈将早准备好的新鲜点心摆上,母子三人坐着吃茶说话,郑景琰人在外头,府里的事儿也不会落下,刘家今天来接兰缇他早已知晓,刚才在安和堂也与祖母谈及,现在只和母亲略提一提便过,对于兰缇,母子俩都不想多说。
亥时到了,郑夫人便让小夫妻俩回去歇息。
有玉辉院的婢女掌灯前后引路,郑景琰却借口依晴走得太慢,仍是牵了她的手,依晴倒也不介意,正困得直打呵欠,有个人拉着走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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