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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贞娘点头,正好,她也要画墨线图。这参选贡墨的墨线图也是要好一翻思量的。
到得午后,马大娘和怀德嫂吃的一脸满足的从李家出来。
“怎么着,你那时候还说田姑娘有福气。说贞娘订的亲不行呢。依然看哪。贞娘这门亲事还真是订对了。罗家少爷可真是大手笔,其实订亲啊,终归是要门当户对,这罗家虽然败了,可人家田少爷争气啊,正是门当户对的。你再瞅瞅田家,徐家那边可有一丝响动,这都过小年。该来送礼的都没来,徐家那样的人家,这年节礼怕是不要想了。”怀德嫂道。
“也对。说起来,这福气本是田家姑娘的。”事实面前,马大娘也没话说了。
“活该,谁让当初罗家一出事,田家就不认那门亲事了,更何况,田家墨坊可是罗家的,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怀德嫂道。
这时马大娘那眼睛却正好看到从前面街面药店里出来的田荣华。整个人看着倒是去以前清减了不少,不由的摇摇头:“田家是多事之秋啊。听说田老爷中风了?”
“可不,岁数不小了,又讨了那么个美娇娘,听说那春枝缠人的紧,这夜夜**的,哪里受得住啊,听说是马上风呢。”怀德嫂摇着头道。
这色是刮骨钢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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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宅。
“多谢二公子,多谢二公子。佣妇给你磕头。”苏氏一手拿着信,一脸欢喜的冲着田二道,说着,就要跪下来给田二磕头。
这信是曾经的李得财,就是当年李家的赘婿,后来被逐出李家,改回了本姓,成了王得财(前面是叫王进财的,因着名字跟一个远房亲戚重了,避违一下。)
他当年因着奸计被李家拆穿,后来发配海南。
而后隆庆登基大赦,王得财自也在大赦之例,只是他远在海南那边,没有盘缠,最后,苏氏求到田二身上,田二便给了银子,如今王得财来信,说已经在路上了,不久将到,苏氏自是欢喜的给田二磕头了。
却被田二一把拉住。
“磕什么头啊,快别了,你的事情我可一向着紧。”那田二说着,却是伸过手住了苏氏,只是那手握着苏氏的手,捏捏揉揉的就是死不放开,另一只手却是捏着苏氏的下巴。
田二有个怪毛病,他不喜欢那些个毛都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就喜欢逗弄这年轻的妇人。
苏氏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只也不敢真得罪田二公子,只是任他轻薄。
此时田荣华匆匆的进了田宅。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之前看到罗家给李家送年节礼的情形,她本就不痛快,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就重重的给了那苏氏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老响的。
苏氏的脸立刻就起了五个手指印。
苏氏痛的捂着脸,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我说三妹啊,你这是干啥?罗家那小子惹你不痛快了,可你不能把气撒在二哥头上吧。”田二也瞪了眼,这打狗还看主人的面呢,三妹这是活生生的撕了他的脸面。
更主要是他一腔兴致,结果叫田荣华这一施为,便如同兜头浇了冷水一般,让他如何能痛快。
说着,田二就伸手拉了那苏氏起来。然后挥挥让苏氏下去,苏氏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二哥,你这些腌渍事我也懒的管,可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了,爹还躺在病床上呢,你不在跟前侍候也就算了,居然还跟佣妇这般,你还是人不?再说了,这明年三四月里就要竞选贡墨了,咱家拿什么跟李家争?你还真要让李家爬咱们田家头上不成?”田荣华瞪着眼。
“那决对不成的,李贞娘那丫头片子我不会让她好过的。”一说到李家,田二便恨恨的道。他可是几次栽在李贞娘身上,这口气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如此,田二也觉的自己先前的行为过份了点,便笑嘻嘻的冲着田荣华道:“妹子能干,你跟二哥说说,二哥该做什么,二哥听你的。”
听得田二这么说,田荣华脸色才好看一点,挥挥手让身边的丫头下去,随后才道:“趁着年边,墨务司的人二哥多走动走动,另外,墨坊里的几个大师傅正在研究宋徽宗的苏合墨,这个墨对于我们田墨的贡墨竞选尤其重要,所以,过年的时候他们怕是不能休息了,大哥还是要花些心思笼络一下几个师傅的心,结他们鼓劲,让他们早些研究出苏合墨来,如此的我们便能早先布局。”
“好好好,不就是请人吃酒送东西的事情吗?这我最拿手。”田二拍着胸脯道。
见自家二哥这么说,田荣华便点点头,也是,自家二哥别的不行,这请人吃酒送礼倒是拿手的,更何况有徐家做靠山,倒也不怕别人不给面子。
随后田荣华先便回屋了,站在自家的阁楼上,看着远处李家大宅:“李贞娘,我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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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墨大成
转眼就是隆庆二年,十五的花灯节一过,这隆庆二年的正旦算是过的差不多了,徽州这边在外讨生活的人也都背着包裹雨伞聚在了渔梁码头。
而李家这边,李景福带着几个人也要回了南京,主持南京的墨庄的生意,而贞娘和自家爷爷却留了下来,主持今年的贡墨竞选。
而同李景福一行的自还有罗文谦。他南京一摊事情不少,自不可能窝在徽州。
“罗大哥,一路小心,我爹爹这人有时有些乱来,你帮我看着点。”清晨,贞娘跟自家大哥一起去给自家老爹和罗大哥送行。临上船前,贞娘自少不得一阵唠叨。
一边李景福听得自家闺女说这些,一阵无奈,这便是女大不中留啊。
罗文谦自不能不给丈人面子,因此不敢笑,只是点头,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怎么掩也提成不住。然后又叮嘱贞娘一切小心。
随后李景福和罗文谦一行就上得船去。
看着船行渐远,贞娘这才跟着自家大哥转身回去。
转身之即,却听得几个刚从另一条船上下来的乘客在河堤的茶摊上,边喝茶边聊天。
“海大人到南京了,才刚到几天,南京一些商家就因着朱漆大门违禁,被海大人狠狠的拆掉了大门,那些商家的当家人还被打了板子,吃了不少的苦头。便是衙门里,平日里一些小官小吏仗着一点身份,出入四抬八抬大轿的,如今也因着这个违禁被狠狠的拿剥掉了官衣。如今南京是谈海色变哪。”说话的是一个着员外服的山羊须男子。看打扮应该是账房或管事一流。
“活该。年前就传海大人要升应天巡抚了,海大人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他要来,早就该收敛收敛了,还不知死活的犯忌讳,那吃苦头被剥官衣的也就怨不得人了。”另一个是个五十多岁师爷打扮的老者不屑的道,都是不帮不识实务的。
“这还不是两年前那事闹的,两年前。改稻为桑时,那地价被炒的火热的时候,不是也说海大人要来吗?结果到最后却是海大人抬棺上书,被下了牢。所以,这回大家一听海大人要来,都没几个信的,毕竟应天巡抚那多大的官啊,一个个都说,海大人得罪的人太多,这差事落不到他头上。所以。一个个的都没当回事情,可不成想这回大年初九。海大人就到了南京,本就是个年节边,那些个有钱人哪还不各种犯禁,结果,最后就全落到海大人的手里被收拾了。”先前那管事样的男子摇着头哈哈笑道。
“倒也是,之前还真没人能料到海大人居然是一步登天哪,这从牢里出来没多久,才刚升为大理寺的尚宝丞,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又成了应天巡抚,这升官速度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哪。”那师爷应是摇头叹息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
想他考了三十年的举人,都没能过,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
海瑞这就成了应天巡抚了?贞娘在边上听着,先是一愣,历史上海瑞应该是明年才得了应天巡抚的官职的,怎么今年这一过年就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当初那本账册的事情?当然,想是这么想,事实如何,贞娘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略有些奇怪罢了。
又想着,那徐家的事情还会不会如历史那般?
此时河风渐起,春寒料峭。
“妹子,回去了。”一边李大郎催促了句,贞娘连忙小碎步跟上自家大哥。
回到家里,刚坐了一会儿,春花姑姑和千山姑父就来了。贞娘便忙着给他们沏茶。
两人过段时间就要去苏州,千山姑父答应了给南京苏州分道巡察使察大人做师爷的,这就要正式走马上任了。
贞娘沏好茶,听千山姑父说起这个,心神动了一下,不由的就想起罗文谦从石州回来后说的关于秦家的事情,当初自家老爹就是在苏州的一家商行搬货,最后因得肯吃苦,才得了商行东家的赏识,进了马帮。只是没成想,一帮人去北地走货,最后却只有自家老爹一人侥幸得活。
而从罗大哥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个秦家在这件事中竟是有些可疑。
想着,贞娘便冲着姚千山道:“千山姑父,贞娘这里有个事情还得请姑父帮忙。”
“哦?什么事你说?”姚千山一脸慎重的道,对于八房这个丫头,李家可没一个人小看她。
在坐的都是自家人,贞娘也没什么隐瞒的,便把罗文谦打听来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才道:“我就是想托姑父到了苏州后再重新查一查当年那间商行的事情,看看他们跟秦家可否有商业往来什么的。”贞娘道。千山姑父的东翁是苏州巡祭使,由此,自家姑父若是查此这样的事情来应该是方便的。
“嗯,秦家通倭这个风声我在山西时就曾听说过,既然如今是这个情形,那我一到苏州,就着手查这个事情。”姚千山点头道。
“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可别漏了风声。”这时,一边的李老掌柜的也叮嘱着。毕竟通倭事情可是灭族大罪。若是让秦家知道分毫,那岂能不反咬一口。
“我晓得。”姚千山慎重的点了点头道。
这种事情的轻重,他比哪一个都了解。
出了正月,二月二的日子,姚千山一家便远扑苏州。
而这一天,贞娘和李老掌柜的就生生的窝在墨坊里一整天,从早到晚的,李老掌柜的就盯着灶里的火,眼睛是眨也不眨的,只看火苗添一层蓝,便立刻吩咐贞娘合一次胶,每合一次胶,便又蒸一次,几合几蒸。
而贞娘。每合胶时。竟是不顾热胶的烫水。时不时的直接用手指烫温度,整只手已经全是水泡了,贞娘却顾不得这些,还得时刻小心,不能弄破了,要不然水泡里面的水万一污了墨,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氏**三才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了。
这个时候,贞娘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嘣嘣直跑。她亦是紧盯着蒸笼里的墨团。
“贞娘最后一合,添胶……”李老掌柜的几乎歇斯底里的叫道,两眼全是红红的血丝。
贞娘一听自家爷爷的话,哪里敢有丝毫的待慢,最后的胶便下去,然后迅速搅拌,这中间不能有丝毫的停顿,而且速度必须快,因为胶和墨冷了便会变硬,那样子就和不均了。
等到和均了后。便立刻把墨团交给了马师傅,由他杵捣。
三万次的杵捣是不能有丝毫停歇。也就马师傅这等老杵捣师能胜任。
这亦是最重要的一关。马师傅丝毫不敢怠慢,那石杵一下一下的,规律而均匀,便是每下的力量也都不差分毫。
此时,贞娘扶着李老掌柜在一边坐下:“爷爷,这还有好一会儿呢,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贞娘看着自家爷爷眼里布满了血丝,劝道。
“这不看着,我哪里能安心的睡。这回,你由着爷爷了。”李老掌柜的道。
听自家爷爷这么说,贞娘也无可奈何,知道这时让爷爷去休息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整个墨坊只有杵捣的声音。
如此,一个时辰后。
“老爷子,贞姑娘,成了!!”马师傅此时亦是一脸兴奋的道。都是在墨道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只看这墨团的成色,便能估出最后墨的成色来了。
“扶我过去看。”李老掌柜的一脸兴奋的道,贞娘于是扶着自家爷爷到得石臼里的墨团幽黑光亮,其表面的光润就好象一块玄玉一般,深深的吸引人众人的目光。
“好好好。”李老掌柜看着,叠声的道,随后一挥手:“贞娘,称重,入模。”
“是,爷爷。”贞娘应声,这些她自是早已经准备,此时立刻将墨团搓成圆条,然后就象是做馒头那样摘成一团一团,墨重八钱,摘的时候要留有一些余地,因为最后要挫边。
墨入得模后,再压结实。如此,一阵忙活,等一切弄好,外面已是油灯初上。
奶奶吴氏正打着灯笼站在墨坊门口同等候着的七祖母说话。
贞娘扶着自家爷爷出来。
“怎么样?”七祖母脸上一片平静的问,但那口音里却有些颤动,显然也是极紧张的。
“成了,成了,七嫂,我李金水九泉之下也有脸见七哥了………”此时,李老掌柜的抬头望天,老泪纵横的道。
当年,因着李景福之故,李墨出事,李家七爷最终病故,为着这个,李老掌柜的一直耿耿于怀啊。
“好,好,好。”七祖母那眼睛也湿润了。嘴里喃喃着:“老爷,老爷啊,这些年,我终是不负所托的,不负所托的……”
说着,竟是忍不住频频抹泪了。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该高兴才好。”一边贞娘的奶奶吴氏也哽咽着。
贞娘此刻看着两个老人这样,那心便也有一股子酸楚,此时此刻,无关贡墨,李氏**三才墨的大成才是李墨如今最大的成就。
此刻,她亦在心里对着后世的爷爷道:“爷爷,不管如何,李氏墨法真正重现并突破了,您的愿望,孙女儿在这个大明朝墨业最兴盛的时候完成了。”
而就在这时,李老掌柜整个人突然往后一抑,贞娘没扶住,幸好跟在后面的马师傅手快,一把抱住了李老掌柜。紧张的大叫:“老掌柜,老掌柜。”
“爷爷……”
“他八叔……”
“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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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九十章 苏合墨
李老掌柜病倒了,这回是来势汹汹啊,李老掌柜的因为年轻时操劳,本来就是病根,只是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一点,养的不错,身体看着好似好了许多,但病根仍在,而自去年起,他一直在研究李氏四合墨,当初,情形就已经不太妙了,咳的越来越厉害,再到**三才墨,其中艰辛不足于外人道。
可以说,老爷子之前的身子骨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不过因着心里的一股子信念,这根弦一直崩着呢,如今李氏**三才墨终于成功了,那根弦一松,于是人就倒下了。
如此的,李家自是一通忙活,又请了郎中过来整冶。
直到半夜里,李老掌柜的才醒过来,只是仍没什么精神,那眼睛半睁半闭的。
郎中再一次检查过后,便到了外间,开了药,随后便冲着李家人一阵叮嘱:“今天可真是好险哪,老爷子年轻时候就留下了病根,如今可是不能再操劳,不能烦神,更不能再去墨坊了,那里面的烟火气息太重了,对他的肺不好,他这身子骨得养,慢慢养。”
“哎,晓得了。”李家人自是忙不叠的着应。随后李大郎举着灯送郎中出门。
贞娘这时端了药过来,奶奶吴氏一手接过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李老掌柜的喝。再看着李老掌柜半睁半闭的眼神,吴氏自也是一阵子唠叨,把刚才郎中的话挂在嘴边道:“大夫说了,以后不能能再操劳。不能烦神。更不能再去墨坊了。他这身子骨得养,慢慢养。知道不?”
“成,我以后就成日里拄着根拐杖在墙根晒太阳得了。”李老掌柜的依然有些虚弱的道,不过口气里却有些打趣,显然是不想家里人为他太担心。
“你啊,就说嘴,嘴上说的好听,你们李家的人我还不知道?别看这时候应的好好的。可等真有事了,该去墨坊还得去墨坊,那一门心思还扑在个制墨上,李家的人都这样。”吴氏却又是一阵唠叨。
李老掌柜仍虚弱的笑笑,也嘀咕了句:“好似说的你不是李家人似的。”
这一句话,倒是把周家的人都听乐了,吴氏一向是好脾气的,这会儿却也免不了瞪眼,只是这会儿,李老掌柜的又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药里,大夫特意加了安神的成份。主要是让李老掌柜休息好。
看着李老掌柜的沉沉睡去,吴氏才轻轻的挥了挥手,压低着声音冲着赵氏等人道:“景福媳妇儿,贞娘,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累坏了,看这天色,公鸡都快打鸣了。”吴氏道,果然的,她话音刚落,养在院子里公鸡就叫了起来。
赵氏等人看了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于是便招呼了贞娘和杜氏先回去休息,而她跟郑氏刚守在外屋,方便照顾。
“娘,那我们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您叫我们。”杜氏道,又叫了贞娘一起离开。
贞娘和自家嫂子各回各屋了,一个大半夜的忙乱,终算是没出太大的事情,才算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又想着李氏**三才墨终于大成,那心里又是高兴的很,不过,那墨还有最后几道工序,这最后时候,自不能放松。
这压模,描金,阴干也是个技术活儿,如今自家爷爷这样了,这后面的事情,她可不能再让爷爷操心了。于是的,也就浅浅的眯了一下,天刚亮便也起了床,贞娘梳洗一翻后便先去了墨坊。
已是仲春的天气了,那清晨虽有些寒意,但没不刺骨,反而有一种温和之意,贞娘一路走进墨坊,只觉和风扑意,十分惬意。
“贞娘,八伯怎么样了?”贞娘刚进墨坊,就碰上九房的景东叔坐着轮椅过来。
他的腿不方便,许多雕刻的活儿其实都是在家里完成的,平日没什么事一般不到墨坊里来,这回想来是听说了李老掌柜的事情,便过来看看。
“昨天半夜里就醒了,是太劳累了,休息调养调养就没事了。景东叔放心。”贞娘微笑着道,然后很自然的接下轮椅,推着景东叔进墨坊。
“嗯,说起来八伯身子骨一向不太好,这段时间为了研究这个李氏**三才墨又是没日没夜的,那身子骨怕是有些顶不住了,以后好好养,墨坊里,我们这些人还能顶顶。”景东叔点头道。
“可不是,奶奶已经发话了,今后不准爷爷进墨坊。”贞娘微笑的道。
“墨大成了?”这时李景东又回过头问。
“大成了,就剩下最后的收尾活儿,不过,也得注意,省得功亏一篑。”贞娘道。
“这放心,有叔看着,不会有事,对了,田家给我们下贴子了。”这时,李景东又从怀里拿出一张贴子递给贞娘。是刚才过来,遇上田家的管事,那管事交给他的。
贞娘接过一看,是田家试墨会的贴子。
田家这时候开试墨会在贞娘的意料之中,这是为了竞选贡墨造势。
只是田家的试墨会居然给自己发贴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啊,要知道自当年田家征针之事后,田李两家关系就一直不好,再到贞娘跟罗文谦定亲,田家被夺贡墨权,罗李两家可算是结仇了。
“田家这打的什么主意?”贞娘看着自家叔叔问。
“听说田家这次试墨的是仿当年宋徽宗的苏合墨,这墨当年是罗家在主攻的,只可惜罗家出事了,田家接了手,也一直在研究,如今算是大成了。”李景东冷然着脸道。
“呵,田家这回也是下了大力气的了。”贞娘道,宋徽州苏合油制墨,金章宗购之。一两墨价。黄金一斤。时人称苏合墨为墨妖。这个名头可不小啊。
而其实,田家拿苏合墨出来竞选贡墨其实是不公平。
苏合墨所用的苏合油是属于洋香,在开禁之前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民间禁用洋香,而民间若有买卖洋香者那要处以重罚的,田家也是因为贡墨权之故才能用苏合油,而今虽然开禁了,但开禁现在还仅仅是个偿试。第一批出去的船队至今还没有回来,也因此,朝廷有关这方面的禁令并没有取消。
而田家自是因为贡墨身份,才有制苏合墨的权利。虽然如今田家已经被剥夺了贡墨的身份,但其实田家于朝廷的贡墨交易是一直存在的,毕竟之前订的单子不可能取消,再加上如今有徐家在里面斡旋,如此,使用苏合油是不成问题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除了田家,别家墨坊根本就没资格制苏合墨。
而苏合墨因其高档材料。就算是墨法差一点,但价值仍在其它墨之上,如此,评价自会偏高。
贞娘扬了扬手中的请贴,她算是明白了,田家给李家发贴子,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可不是。”李景东自也明白其中的道道,寒着一张脸。
“对了,叔,你知道田家这回度的试墨师是谁吗?”贞娘又问道。
“徽州儒学训导田艺着,礼部尚书孙承恩之子孙克弘。”李景东道,这方面的消息,李家自也是少不得要打听的。本来这些消息,贞娘早该知道,只是前段时间,贞娘跟自家爷爷一心扑在**三才墨上,才没关注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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