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白
百无聊赖之下,吴解去逐个拜访了镇上其他几位看起来有点特别的人。
杂货店的老板周洲是个中年儒生,看起来很迂腐很落魄的那种。他性格有点单纯,像是那种从小读死书把脑子读傻了的书呆子,看人看事都往好的一面去想,时常被镇上的居民们取笑。
据说这位周先生当年也曾读书求学,不过连个秀才都没考到。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亏,以至于落魄到经营着一个杂货店,却要靠给人代写书信和做裁缝来贴补家用,就这样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究其原因,大约是他恪守圣人之言,做生意只赚十分之一的利润,而小镇上的那些个大妈大婶还价实在有点狠,以至于他往往连十分之一的利润都赚不到……
除此之外,酒楼的大厨李狗蛋也很特别——不仅名字很有个性,他的长相更有个性。这位李大厨生就一副虎背熊腰,比起张龙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面容却长得颇为清秀,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这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异象,不知道让多少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目瞪口呆——吴解也是其中之一。
相比李大厨的奇异相貌,相貌很普通的驿站邮差李无伤就显得很不起眼。事实上他的确很不起眼,不起眼到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他。
吴解觉得,这位李差爷真不该当什么邮差,他当杀手的话,一定会是最顶级的杀手,目标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有了张龙大师的例子在前面,吴解估摸着将大夫、周先生、李大厨、李差爷这四位都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连李混吞李逍遥父子都是修仙者。
仔细想想,这个小镇简直是修仙者们的大本营啊!
他如此琢磨着,哑然失笑。
天书奇谭 第六章 变化
陶土回来的时候,心跳得很快。
虽然他的脸上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但他那急促到每分钟至少一百二十下的心跳出卖了他,告诉吴解他其实很紧张很激动。
当吴解向他借那枚信物看一看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并不是不愿意的表情,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苦恼表情。
犹豫了好一会儿,陶土才苦笑着说:“那个……信物……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吴解闻言皱起了眉头,话音也微微冷了两分:“刘铭居然抢你的东西?”
他本来觉得刘铭是个蛮不错的人,却不料在仙缘面前,这个貌似和善的年轻人竟然也会做出凶恶的事情来!
“不!不是这样……”陶土急忙解释,但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苦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吴解仔细看着他的脸,从他脸上只看到苦恼为难之色,却看不到半点沮丧难过,反而隐约有些喜气。
联想起自己的境遇,他顿时恍然大悟——陶土这趟出门,一定是遇到了仙人。他身边有当年先祖留下的信物,自然就得到了仙缘。
“原来如此!”他哈哈大笑,拖着陶土向酒楼走去,“这可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啊!走!喝两杯去!”
陶土先是讶然,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更进一步猜想到了什么,惊讶地低呼:“你也——”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酒楼里面颇为热闹,外出归来的求仙者们累了好几天,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他们大多有点钱,吃喝玩乐方面,一点都不会落在别人后面。
吴解很恶意地想,不知道这些人在吃苦耐劳方面是否也能勇往直前呢?
他和陶土来到二楼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点了些平常的酒菜,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两人都刻意回避了求仙的话题,只聊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情,比方说风土人情啊,比方说这些天知道的一些趣事琐事啊……吃吃喝喝谈谈,倒也颇为自在。
冬天的白天很短,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不过这家酒楼晚上也是照常营业的,伙计们已经点燃了屋内壁柱上的松明,还为每一张桌子都送来了油灯。这些油灯都以薄纸做成罩子,既能够挡风,也不至于太过遮挡亮光,配合熊熊燃烧的松明,可以提供比较充足的照明,让食客们可以在晚上也享受娱乐生活。
当然,这是要额外付钱的。
吴解和陶土都是有钱人,并不在乎这点灯火费,今天他们心里都很高兴,打定了主意要一醉方休。
但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殴打和吵闹声。
二人一愣,跑到窗户边上看去,只见四五个大汉围着那易书生拳打脚踢,打得他像个虾子似的蜷在角落里,痛呼连连。
“奇怪!易书生虽然性子傲了点,可也从来没得罪过人啊。怎么突然跑来一群人打他?”陶土疑惑地说,“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和这易书生没交情,所以也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而吴解则看出那些大汉看似凶狠,其实出手都刻意留情,应该不会真的打伤易书生,所以也没有出手。
过了一会儿,那些大汉才停了下来,对着已经站不起来的易书生恶狠狠地说:“姓易的,今天是给你个教训!只要你还敢在这鄢陵郡一天,日后有得你的苦头吃!”
说完,这些人就径直离去,留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易书生,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一根一根将自己辛苦砍来的木柴重新收拢好,背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去。
吴解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吴大侠,你想要管一管?”陶土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问道,“先让我去打听一下吧,这些天我认识了不少人,或许能够打听到一点消息。”
说完,他就朝着刘铭那一桌走去,和刘铭一行攀谈起来。谈了一会儿,又走到另外几桌,一一问过,最后才摇着头回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易书生居然还是个当官的!”
“哦?”
“这易书生单名一个‘悌’字,孝悌的悌,字长恭。出身书香门第,因为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也有个易二郎的俗称。他学问颇好,八岁入学,十二岁考取秀才,十五岁考了贡生,十八岁考了举人,二十二岁考了进士,素有才子之名。”
“咦?那他为什么混到现在这样?”
“这易二郎性子正直,不容于官场。因为他精通算术,大越国朝廷任命他到鄢陵郡郡府当运转主事,主管物资调运、财税收发。按说这个位置油水很足,结果他自己清廉如水不说,还挡了不少人的财路,没多久就被扣了个罪名丢官……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求仙。”
“那这些打他的人呢?”
“大概是当初他得罪过的人吧……他当初几乎把整个鄢陵郡的官吏们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这些或许是哪个人派来收拾他的。”
“既然这样,那么这些人应该直接把他往死里打才对,至少也该把他给打残废了……可我看他们下手很有分寸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防止朝廷还记得他,日后追查起来麻烦吧。毕竟……二十二岁的进士,在整个大越国也不是很多。”
吴解闻言微微点头,但心中却有点不以为然。
易悌越有本事,那些仇恨他的人就越容不得他活下去。这样的道理,陶土不明白,但他却是知道的。
如果来的这些人真是易悌的仇家,那么此刻易悌肯定不死也残,绝对不可能在挨了一顿打之后还能站得起来,靠自己双腿走远的。
不过吴解并不打算出手阻止,在他看来,那些大汉们与其说是在殴打易悌,还不如说是在设法逼他离开鄢陵郡。
对于这位既正直又孤傲的易二郎来说,离开仇家满地的鄢陵郡,的确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吴解甚至敢打赌,如果真的有仇家来害易悌的话,这些大汉们反而会挺身而出保护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无所获的求仙者们有不少已经灰心离去,剩下的人也大多变得烦躁起来,镇上的气氛日渐恶劣,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动手开打。
如果不是看不下去的吴解果断出头,一连收拾了好几个特别凶恶的家伙,又每天巡逻以维持治安,大概情况已经恶化到不可收拾了。
但就算有他在镇里巡逻,就算他不断阻止那些比较激烈的冲突,情况也依然在不断地恶化。
再怎么厉害的武功,也只能阻止歇斯底里的人搞破坏,却不能抹去人们心中的失望。
吴解在镇上缓缓走过,用冷冷的目光让正在揪打成一团的几个求仙者迅速分开,眉头紧锁。
这样下去,青牛镇简直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了!
不过……他心中有个很大的疑惑,一直没有能够解开。
如果青牛镇的求仙始终都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当初他们来的时候,这个小镇的气氛那么安宁平和呢?
这几个月来,他目睹着求仙者越来越多,人们的心态越来越差,目睹着青牛镇渐渐地从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镇变得喧闹和混乱。
他实在想不出,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气氛被破坏到这个地步的小镇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
他曾问过店小二李逍遥,李逍遥的回答很荒谬:“以前镇上没这么多求仙者的,偶尔来一两个,没求到仙缘也就走了。”
“这话鬼都不信啊!”杜若大叫,“胡扯也得有点影子好不好!他要说自己是妖怪,以前来的求仙者都被他一口吞了,那还像句人话!”
吴解很想吐槽“我觉得他不是吃货”,遗憾的是现在并非适合吐槽的时机。
事实上对此感到疑惑的求仙者远不止他一个人,陶土、解铭寰、刘铭……甚至据说连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魏腾也曾经打听过这个。
求仙者们没有笨蛋,除非是孤僻如易悌或者木讷如古渊,否则几乎每一个求仙者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其中不少胆小或者说谨慎的就悄悄离去,只有胆子比较大又或者特别固执的才留了下来。
陶土绝对不属于胆大的行列,即使已经仙缘在手,他也依然被这种诡异烦躁的气氛折腾得很不安,哀求着李逍遥帮他把房间移到了吴解隔壁,并且不止一次拜托吴解有危险的时候拉自己一把。
吴解倒是并不紧张,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以他的本事,除非仙人出手轰杀他,否则就算是先天武道的宗师杀过来,他也有信心能跑得掉——或许还可以扛着陶土一起跑。
更何况……这青牛镇里面至少有五六个仙人,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这些高个子顶着,哪里用得着担心!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月。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毒虫也都多了起来,每隔一两天就会有人被咬伤,甚至还有不治身死的。更糟糕的是,这些毒虫并不只出现在野外,室内也一样会出现——陶土就在自己屋里发现了一条比他大拇指还粗的赤红蜈蚣,吓得他魂不附体。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危险,剩下的修仙者里面,又有许多人打了退堂鼓。等到四月初的时候,停留在青牛镇上的求仙者已经只剩了不到二十人。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托这些毒虫们的福,剩下的求仙者们终于不再互相起争执,吴解也终于不用整天在镇上巡逻,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或许这些剩下的,全都是已经获得了仙缘的幸运儿吧?
吴解倒是没考虑过毒虫的问题,一方面是他经过药炼的身体抗毒能力极强,寻常毒虫压根伤不了他,能伤得了他的毒虫多半早就被仙人抓走了;另一方面则是他无暇顾及毒虫这种小事,因为他很忙。
除了巡逻之外,他还在试制显微镜。
天书奇谭 第七章 细菌论
将岸大夫是二月底回来的,跟他一起来到青牛镇上的还有一位胖墩墩的年青和尚。
“这是安贫寺渡空大师,我认识的朋友里面,要说手工之巧,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将大夫向吴解介绍,“渡空大师看了你的设计图,试着制作了一下,但发现做出来的东西怎么都跟你的设计不一样。所以他就亲自来了。”
“善哉!贫僧渡空,唯一的爱好就是机巧制造。吴施主图纸上的那件法器,虽然设计很简单,甚至没有任何法术的成分,可却十分奇妙——贫僧前后制作了十几次,但做出来的东西却始终不能达到施主所说的那种效果……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厚着脸皮来请教一番。”
渡空大师这番话说出来,将大夫的脸色顿时就苦了下来。
吴解忍不住微笑起来,转头看向这位自称“不懂修仙只是养成有道”的老帅哥。
“唉!满脑子想的都是显微镜,忘了你这和尚是不打诳语的……”将岸苦笑两声,拿出一块深褐色的竹简递给吴解,“这东西你收好,随身带着——不过这个只是第一关,能不能入门,还要看之后的考核。”
吴解接过竹简,只见竹简和张龙给他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反面画的不是一团火焰,而是一株松柏。
“松柏者,长青也。你如果受了伤或者很疲倦的时候,把这松柏的一面贴在身上,多少会有些效果。”将岸见吴解在注意那棵松柏,随口说道,“不要在意这个,日后无论你能不能加入仙门,我送你个像样的法器就是——现在先来讨论显微镜!”
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关心仙门选拔弟子的事情,满脑子想着的只有显微镜。
接下来这段时间,吴解花了很多的精力和口舌,向两位修仙者介绍“透镜原理”,介绍“焦距”概念。然后他们又花时间找出了渡空大师所制作的那些水晶透镜的焦点,进而慢慢组合出了一台显微镜。
这个过程足足花了五天,等到这台难产的显微镜总算完工的时候,别说是吴解,就连两位修仙有成的高人也觉得精疲力竭,整个人几乎都要瘫了。
但当他们透过显微镜,看到了所谓的“细胞”,看到了吴解细菌论里里面所提出的“普通的水里有无数微小的生物”,又看到了“经过煮沸和过滤的水中,这些微小生物基本被除去”……种种以前没想象过的景象都呈现在眼前,让他们看得如痴如醉。
精疲力竭坐在地上的吴解,看着两位高人为了争夺那台显微镜吵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几乎要掳袖子开打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让将岸和渡空大师也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也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将岸重新恢复了高人气度,对吴解正色说道:“此番显微镜制成,你的细菌论已经得到证实,有兴趣将它刊印于世吗?”
“当然,我也是一个医者,能够把一种对医学有利,对苍生有利的技术传出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吴解这么说,将岸向渡空大师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渡空大师则显得有些郁闷,摇头叹气。
“时哉命也,不能强求。”
“两位前辈在说什么啊?”吴解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好奇地问。
“贫僧原本和将道子说了,若是你的理论正确,便欲将你收入我安贫寺门下——我佛门中人最重视行善积德,你创立细菌论,日后将会救活无数的人,凭着这份功德,在佛门之中必定能够有一番成就……”
吴解还没回答,将岸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但我可没答应!咱们仙道中人做事要讲究个缘法,他既然先找上了我们青羊观,那就是跟我们有缘。除非我们青羊观误人子弟没办法引他入仙门,否则你们安贫寺还是慢慢等吧!”
“我还没入门呢。”吴解提醒他。
“我好歹也是青羊观第二十六代弟子之首,就快要突破入道开始凝练罡气洗练自身,放到一些小门派当长老都够了,收个徒弟难道还要走常规流程?”将岸用鼻子嗤了一声,显然很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别人倒也罢了,你将道子……恐怕还真不行。”渡空大师笑得有点促狭,“甭管你道行多高年纪多大,可别忘了你是修炼什么的。而且他的路子跟你一点也不合,除非你们掌门真的老糊涂了,否则绝对不可能允许你收他为徒——暴敛天物也不是这么瞎搞的!”
这话顿时让将岸气焰全消,愁眉苦脸说不出话来。
“相比之下我们安贫寺就好多了,我直接让师兄收他为徒,而且不用出家,多方便!”
将岸顿时不屑地嗤了一声:“我承认渡厄大师是一代高人,佛法高深尚在我们青羊观的几位师伯师叔之上。可你们安贫寺除了渡厄大师,还有哪怕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物吗?连你都算安贫寺第二高手了……渡空啊,你觉得以你的本事,要是到我们青羊观来,也不说我师傅那一辈了,就算在我们这一辈里面,前五名能不能轮得到你?”
“前五名还是可以的吧……”
“是啊,正好第五,对吧?”
于是渡空大师也无话可说了。
两位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如斗鸡一般瞪着眼。
这滑稽的一幕让吴解觉得很好笑,但好笑之余,他却也深切地体会到修仙世界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就算是修炼有成的高人,也要努力拉拢有资质或者有功德的弟子加入门派,以不断壮大门派。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忌前辈,忍不住问起了他的事情。
“南楚国白玉楼的忌神剑……他的身份比较特别……”渡空大师显得有点尴尬,连连摇头。
将岸就没这么委婉了,很直截了当地说:“半魂忌道人为了守护南楚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结了多少仇。跟他交朋友倒也罢了,要是传他法门助他长生,不知道要惹上多少恩怨,甚至可能连带着负担很多因果。别说青羊观和安贫寺,天下没有哪个正道宗门会传他道法!”
他的话很直白,连没有修仙知识的吴解也能充分的理解。
所以除了为忌前辈暗暗默哀之外,他实在没别的话可以说。
无关的话题很快就被抛开,两位修仙前辈开始帮助吴解完善“细菌论”。
对于这本注定会被天下医者奉为经典的医书,三人都投注了相当的热情,针对每一个细节都进行讨论,不止一次争得面红耳赤。
两位修仙者在见识方面本来是有优势的,但吴解的理论实际上是地球上无数学者千锤百炼的结晶,往往简单的一句话都凝聚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不止一次让两位自诩见多识广的仙人瞠目结舌——可随后就能通过实验证明。
当四月中旬,这本薄薄的《细菌论》终于完成的时候,将岸和渡空已经对吴解在医学上的惊人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一致认为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凡人,而是某个擅于医术的正道大神通者转世,甚或是传说中从天界降临的谪仙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猜测错得离谱。
昔年的无上神君前辈的确是大神通者,不过他的行径距离“正道”这个词,可是有着几倍的十万八千里呢!
完成了《细菌论》之后,渡空大师便告辞离去,顺便带走了一份抄本,表示要将其刊行天下。
轻抚着那本凝聚了无数心血的抄本,渡空大师满脸欣慰之中却又有些赧然,“其实我等并没有能够真的帮上多少忙,把名字写在书上……实在是贪天之功为己有啊!”
“大师您太客气了!我的那些理论,全都只是猜想而已。如果没有大师您制作的显微镜,谁能证明‘细菌’的存在?而如果没有两位前辈的帮助,这本书又怎么能够这么快写出来?怎么能够尽快地刊印发行呢?”吴解笑着说,“这本书能够早一天发行,就能早一点帮助天下医者治病救人。你们二位的贡献功不可没,留下名字也是理所当然!”
将岸微微一叹,摇头不语。
他的想法和渡空差不多,但他没有渡空这么高洁正直,这本书刊行天下之后,著书的人必定能够得到无数的感谢和祝福,作为一位正道修仙者,能够从这些感谢和祝福中得到极大的好处。
就为了这些好处,厚脸皮他也认了!以后在仙道之路上多多照顾吴解,权当补偿就是。
渡空大师化作淡淡的金光乘云而去,带走了那份抄本。而凝聚了三人心血的原本则被留给了吴解,放进了天书世界。
在那本书的封面上,除了端端正正的“细菌论”三个大字之外,还用小字写下了编纂这本书的三个名字。
主编:昭阳吴解;校验:青羊观将道子,安贫寺渡空。
天书奇谭 第八章 过关
四月十五那天,天气晴朗得不像话,从一大早开始天上就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有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
吴解坐在客栈的阳台上,看着已经重新恢复平静的小镇,心情悠然自得。
昨天晚上,将岸大夫派药店伙计送给他一本雕版印刷的《细菌论》,和他手头的原稿相比,正式出版的《细菌论》在遣词造句上经过了细心的修饰,更加质朴和易懂,开头还多了一篇由东南大儒陈弘义所写的序言。
在序言里面,陈老夫子极尽溢美之辞,给予了细菌论极高的评价,几乎就是夸到天上去了,对提出细菌论的三个人也一样是多有赞誉,甚至于说“此乃百姓之福、苍生之幸!”;“三子者,大智慧、大仁义,皓首穷经、呕尽心血,一文乃成,神鬼皆叹!”;“惠及万民、功在千秋,此即圣人所谓‘立功于世,非限一国一时’者也!”……
这篇序言让吴解看得暗暗脸红,可也忍不住暗暗得意。
脸红是因为这些成就其实不应该属于他,而应该属于地球上那些研究出细菌论的学者们;而得意则是因为成就感——虚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对于社会有所贡献,油然而生的自豪。
一件大事到此总算功德圆满,他对此十分满意。
无论求仙的结果如何,这趟青牛镇之行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甚至可以说,就算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就长生不朽,光凭这本《细菌论》,他这穿越的一生就已经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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