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猫跳
秦林心头一动,板起脸对刘夫人道:“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夫人今后对儿子可得多加管教才是。这次柳姑娘之死虽非王焕亲手杀害,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你们心中岂能没有几分愧疚之情?”
刘夫人怔了怔,这时候上下尊卑分得极开,大明律规定尊长殴杀奴婢、雇工人仅仅杖一百、徒三年,何况柳絮还并非王焕所杀?不过秦林既然这么说了,她就瞪着眼睛令儿子向柳家人道歉。
王焕本来胆子就不大,今天又被秦林几次三番的几乎吓死,这下他丝毫也不敢违拗,趴在地上朝柳家三口儿接连磕了几记响头。
柳木匠吓了大跳,嘴里连叫“使不得”准备去扶,柳华则把父亲袖子一扯,等王焕结结实实磕了好几下,这才呼的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刘夫人瞧出秦林似乎格外看重柳家人,心想干脆好人做到底,又令亲兵取了两锭银子赔给柳家。
柳家三口儿都把秦林望着,现在他们已把这位年纪轻轻的锦衣卫士当成了主心骨()。
“这个该赔,柳姑娘总是在王家做事期间被害的,”秦林见柳华还有些别扭,笑笑从亲兵手里接过银两,亲手递给柳木匠。
人死不能复生,办丧事、买棺材坟地、出殡请吹打都得花钱,何况儿子将来还要盖房子、娶媳妇,柳木匠感激涕零的把银子收下,当然他感激的对象不会是王家母子,而是秦林——只要不瞎眼就能明白这件事若非秦林自始至终主持公道,柳絮沉冤不知几时才能昭雪,还有指挥使的公子竟会朝一户木匠磕头赔礼,离了秦长官根本就不可能啊!
王家母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刘夫人非常清楚儿子的脑袋和丈夫的官帽都亏得秦林才能保住,大恩不言谢,今后慢慢补报吧,大家都在蕲州,来日方长。
柳家三人再一次面朝秦林跪下,这位年轻的锦衣卫不仅替女儿找到真凶报仇雪恨,还替他们全家找回了尊严。
是的,即使小小的木匠,女儿横死之后还要面对指挥使大人那种高高在上的踞傲,也会憋屈难言啊!而秦林使指挥使的公子向他们、向柳絮磕头道歉,在他们看来这种恩惠甚至不亚于查清案情找到真凶。
秦林好言抚慰几句,又告诉他们:“你们先回去替柳姑娘操办丧事,五天后咱们在阅江楼见,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柳华点点头,现在妹妹的丧事要紧,至于秦长官要说的事情嘛,那还用商量吗,一切照办就是,火里来水里去,哪个龟孙说个不字?
………
李氏医馆的后院,青黛和三位婶娘、管家刘全的媳妇冯妈一块儿做着针线活计,两个年幼的堂弟李树勋和李树本跑来跑去,扑蝴蝶、捉蜻蜓。
“难得呀,青黛侄女儿以前可没怎么做过女红()。”二婶蒋氏缝着件细白布的长衫,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腰间有襞积,正是李建元要穿的秀才襕衫。
青黛把头一低,抿着嘴笑:“是呀,多亏二婶帮忙把衣衫裁好,侄女儿只是动手缝缝,要不做出来还不知道是短了袖子还是长了下摆呢。”
蒋氏埋头飞针走线:“你那是直裰,裁剪比襕衫要容易,婶子也没费多少事儿。”
旁边三婶沈氏听了就有些不高兴,左边的蒋氏、右边杨氏都是缝的襕衫,三妯娌中间只有她缝着直裰,原因无非是二伯李建元、小叔李建木都考上了秀才,而她的丈夫、老三李建方至今还是个白身的医士,按国家法度只能穿直裰。
沈氏为人本有些尖酸,不好直接针对两位妯娌,就拿青黛当话头,故意问道:“侄女啊,这件衣服是做给谁的?婶儿可从来没见过你缝衣服呀。”
青黛笑嘻嘻的,本来心头无尘说话就并不避讳:“给秦大哥做的呀,他除了锦衣卫的飞鱼服,就没件平常穿的衣服了,所以我替他缝一件。”
沈氏板着张脸:“树本是你正儿八经的堂弟,成天破破烂烂的你这姐姐也不替他做件衣服穿穿,倒要替外人缝。”
青黛脸蛋一红:“有婶娘给树本弟弟缝嘛,弟弟穿的衣服从冬到夏都不缺呢。而且、而且爷爷说了秦大哥也不是外人。”
沈氏冷笑一声,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儿子的呼喊打断了。
“哦~~捉到癞蛤蟆啦!”李树本在前头跑,李树勋在后面追,两个孩子跑了过来。
眼看要被哥哥追上,李树本啪的一下把癞蛤蟆往这边扔过来,不偏不倚丢到沈氏头上,吓得她哇哇直叫,一双手在头上乱刨,几乎发狂。
青黛却不怕这丑丑的小生灵,轻轻巧巧的就把癞蛤蟆抓住了,招呼两个堂弟过来:“树本、树勋过来看看,你们抓的癞蛤蟆别看它丑,它背上这些疙瘩里面有毒,刮下来炮制了,就是蟾酥呢()。甘辛、温、有毒,善能治五疳八痢、小儿口疮……”
听姐姐说得头头是道,两个堂弟倒听得很认真。
沈氏惊魂稍定,见儿子在身前就眼睛里出火,也不等青黛说完就吵嚷起来,一把抓过李树本横放在自己膝盖上,劈里啪啦的打屁股:“小崽子不学好,成天瞎胡闹,不读书、不上进!”
蒋氏、杨氏两妯娌赶紧解劝,一个把孩子夺过来,一个劝道:“树本不爱读书也没什么,三叔做医生不也很好吗?像前面院子的秦小哥,做锦衣卫也风生水起,听说又破了件大案子,连王指挥使都朝他一连鞠了三个躬哩。”
沈氏听到秦林却是牢骚满腹。
原来李家四兄弟,老大建方已由举人出仕,好歹也是四川蓬溪的知县了,老二建元和老四建木也都考上了秀才,只有她丈夫至今是个白身,说起来好生丧气。
李建方读书不是那块料,医术却算得极其高明,因此就想走父亲李时珍的老路,从王府医官到太医院任职。
如果成功的话,怎么也是朝廷命官了,虽然是杂流职官但也有个品级,说起来比两个做酸秀才的兄弟还要好听些。
没想到最近这段时间荆王成天和那威灵真人打混,李建方三番五次去求见都吃了闭门羹,沈氏不禁替丈夫的前程捏了把汗,也不知李建方是怎么和她说的,沈氏竟认定是因为青黛冷落了世子朱由樊,荆王府的态度才发生了转变。
所以她对青黛和秦林竟是十二分不满,被蒋氏一提,就阴阳怪气的道:“小小一个锦衣校尉有什么了不起?世子要对付他,还不和捏死只苍蝇似的?”
青黛一点也不信,咯咯笑道:“世子才没三婶说的这么厉害呢,他病殃殃的一阵风就能吹倒,徐辛夷姐姐和我把他的琴砸坏了他也不恼,又怎么会害秦大哥?再说了,我看秦大哥还要比世子坏些,这家伙不欺负世子就算好的了()。”
这次三妯娌却是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只觉得青黛不谙世事,说的太小孩子气了,荆王世子又岂是区区一个锦衣校尉可以相比的?就算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都不见得能和亲王匹敌呢。
沈氏想了想,觉得最好青黛能嫁给世子,那样的话丈夫的前程就有了保障,她又撺掇道:“侄女儿,上次世子送了那么多礼物,你应该回访,和他礼尚往来才对呀!”
青黛抿着嘴摇摇头,“才不是哩,他是送给秦大哥,我的那些全是徐辛夷姐姐从南直隶带来的。”
沈氏气得跟什么似的:嗨,这个侄女怎么不开窍?现在嫁给世子,将来就是亲王王妃,不比嫁个锦衣校尉强上千倍万倍?
正要再劝,就听得前面一进院子有些喧闹,不一会儿两个仆妇走进来说世子把秦林请去了。
青黛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上次去王府的时候,朱由樊似乎对秦林就比对她要热情些,说话态度也不像以前她和徐辛夷姐姐在王府玩的时候那么随便了,那么这次世子邀秦林而不请她,正是理所当然。
小姑娘的心里面,她的秦大哥自该是人人都喜欢、人人都乐于结交的呀!
沈氏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就像秦林这次去了王府就回不来一样;蒋氏、杨氏两妯娌先看看青黛,再对视一眼,面有忧色:不知道世子要怎么对付秦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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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五十三章 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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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王府曲折回环的长廊之中,张小阳张公公控背躬身在前面引路,秦林施施然随后而行()。
迎面走来燕燕莺莺一大群女人,当先一位女子身穿大红错金绣的宫装,后面两名侍女双架宫扇,头顶上打着朱色璎珞遮阳伞盖,十分的气派,她身边跟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小小的身上竟穿着大红蟒袍,看上去臭屁得很,正歪着脑袋、拽拽的看着秦林。
“是侧妃娘娘,秦公子小心些。”张小阳压低了声音提醒秦林。
秦林站到一边避让,目光微扫就把王妃打量了一番()。照说她模样也算相当漂亮了否则也迷不住荆王千岁,皮肤雪白、头发乌黑,称得上美人;可颧骨略高了些,嘴唇忒薄了点,眼中目光又显得咄咄逼人,让秦林对她殊无好感。
娘娘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盯着秦林,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只卑贱的野狗。
立刻就有女官跳出来,尖声尖气的斥责张小阳:“大胆的狗奴,带着臭男人进府,见了娘娘焉敢不远远回避?”
靠,老子哪儿臭了,你闻过?秦林郁闷的挠了挠头,心说咱这才是躺着都中枪啊!丫环都这么厉害,王妃开口岂不是要放地图炮?你丫的满级嘲讽技能比牛头人的战争践踏还要拉仇恨!
张小阳却不敢和黄妃身边的女官争辩,跪在地上答道:“启禀娘娘,这位秦公子并非小的私带入宫,而是世子传见的……”
“大胆狂悖!”女官立刻板起脸,看了看黄妃神情不豫,又转过来骂道:“朝廷并未正式册封世子,你胡说八道,岂不是陷千岁于违制的境地?”
张小阳吓得不轻,赶紧连连磕头,几乎是拖着哭腔道:“小的说走了嘴,小的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一边说,他还不停扇自己耳光,并非假装,竟是打得噼啪作响。
秦林一头雾水:听黄妃的意思,朱由樊并未正式受封为世子,又为什么蕲州城上上下下都称他世子呢?
原来这一代的荆王朱常泴并非上代老王爷朱翊巨嫡长子,前面还有个哥哥朱常泠受封为世子的,不料这朱常泠在传宗接代的功夫上差点火候,一直没有子嗣,而朱常泴却早早的生下了儿子朱由樊。
朱常泠没有亲生儿子,假如由他承袭王位那么等他死后就没有了继承人,虽然朝廷可以指定旁系郡王来袭位,可就不一定能保证是在老王爷朱翊巨的子孙中挑选了,也许会把他兄弟的儿孙弄来袭位。
所以朱翊巨就给宗人府打贴子,随便找个不孝之类的理由把朱常泠废为庶人,立朱常泴为世子,后来袭了王位()。
也就是说,当代荆王朱常泴是因为有了朱由樊这个儿子才当上的王爷,那么虽然朱由樊并没有正式受封,在人们心目中仍然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多年来私下里甚至某些公开场合都以世子相称呼。
但是这种情况在最近几年有了新的变化,因为侧妃黄氏替荆王又生下了一个王子……
黄氏轻轻摩挲着小儿子,眼神冰冷的盯着张小阳,鼻子里冷哼一声。
在她心目中,世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朱由樊,那个宝座,应该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张小阳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她这口气也就出了一半,可又看见秦林挺胸抬头的站在旁边,似乎有恃无恐没把她堂堂荆王侧妃放在眼中,登时脸色阴沉,指桑骂槐的道:“什么市井泼皮都往王府里带,前几个月来两条小骚蹄子在咱们府中瞎折腾,昨天又从南直隶过来四只不清不楚的破鞋,今天连男人都带进来了,哼,瞧他容貌也就平平,张小阳,你主子就这么饥不择食?”
明代男风极盛,黄妃此言无疑把秦林贬作孪童之类的人物了。
秦林心头火冒三丈,本不想和这泼妇作口舌之争,此刻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侧妃错了。在下并非什么市井流氓,更没有断袖之癖,而是令弟的同僚,蕲州百户所的锦衣校尉,和令弟穿一样的飞鱼服、挂一样的绣春刀。如果说在下是泼皮无赖,那么令弟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黄妃被噎得气急,本想叱骂几句,可秦林话说得滴水不漏——人家和你弟弟是同僚,你骂他是泼皮混蛋,你弟弟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
众女官更是惊得无话可说,她们只知道黄妃在王府中颐指气使,哪儿见过有人敢当面驳斥?都道这人胆子忒大了些()。
秦林却管不得许多,扯起张小阳,再朝黄妃拱拱手:“在下告辞了,须知敬人者、人恒敬之,还请侧妃自思自量!”
黄妃气得脸色发青,薄薄的嘴唇咬起来显得越发刻薄了,宫装底下的身子直发抖。
“娘,那人是在骂你吗?”小王子朱由楂抬头问着母亲,脸上呈现出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狠毒,恶狠狠的道:“哼,孩儿替娘亲杀了他!”
说着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扔向秦林,他身小力弱,秦林已经走远,石头还没扔到一半远就落了下来。
黄妃摸着儿子的头,“没关系,等你做了王爷啊,把他千刀万剐都行……对了,这人说是姓秦,又在锦衣卫……哈哈,他就是你舅舅的死对头!”
朱由楂声音虽然稚嫩,语气却异常凶狠:“那咱们去求父王,杀了这家伙!”
黄妃牙齿一咬,暗暗冷笑,姓秦的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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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阳被秦林扯走之后,脑袋里浑沌一片,失魂落魄像个木偶似的跟着迈步,一路上跌跌撞撞。
老半天才吐出口气,苦笑道:“秦公子,您可把小的害死了。”
秦林奇道:“怎么,连世子都庇护不了你?”
张小阳无可奈何,只得把黄妃与朱由樊之间的冲突说了一遍,然后哑着喉咙说:“最近王爷对世子的态度越来越糟,说句大不敬的看上去很有些自身难保呢。小的得罪了黄妃,只怕将来要被她害死。”
秦林长叹一声,从来宫廷斗争最黑暗,什么阴谋诡计都用得上,围绕荆王世子之位的斗争就像京师诸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一样激烈而危险,作为外臣的锦衣卫在其中并没有多少插手的余地,否则联合起来对付黄妃、黄连祖姐弟这对共同的敌人……
秦林摇摇头,这件事究竟会激发到什么程度,荆王和朱由樊、黄妃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关系重大,还不能单单听张小阳的一面之词,至少现在自己并没有插手其间的合适理由()。
这次是在一处水榭见到了朱由樊,他的病早已由李时珍父子治好,可经过了这些天的调养,似乎比秦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消瘦憔悴了些,比起过量服食烈性**、耗尽精元的王焕,好像也强不到哪儿去。
看来这位世子的处境不大妙啊!
秦林和朱由樊见了礼,在一座极大的沉香木几案旁边坐下。
朱由樊命侍女泡了茶来,笑道:“秦兄尝尝这新出的六安瓜片,有名的色泽宝绿,起润有霜,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夏天喝了消暑解渴。”
秦林端起茶碗啜饮,味道的确不错,但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茶上,寒暄几句便试探着问道:“世子召在下来王府,应该不是单单为了喝茶吧?”
张小阳在旁边呵着腰说:“刚才咱们碰到黄娘娘了。”
朱由樊脸色一变,忙问是个什么情形,听完之后长叹一声,半晌默默无言,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看样子颇有几分难言之隐。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朱由樊难得的笑了起来,一挑大拇指:“秦兄艳福不浅。”
耶~艳福不浅?秦林心道老子到现在也只摸摸青黛小手,这也算艳福不浅?你老兄就羡慕嫉妒恨了?我的仇恨值也太高了吧。
啪啪,朱由樊拍了拍手,就在秦林惊诧的同时,传来衣甲喀喇喀喇的碰撞摩擦声()。
竟是四名身材高挑健壮、容貌美丽的少女,全都穿着织锦战袍,外罩水磨鳞片甲,头戴束发冠,腰间挂着宝剑,四人一般高矮一般装扮,齐齐整整。
“这是?”秦林一头雾水。
朱由樊抚掌大笑:“我已去书金陵徐辛夷妹妹那里,让她今后给青黛的礼物直接送到贵府,可这批礼物却是早就在路上,只好由小可最后转交一次了。”
原来四名女兵其实是徐辛夷的丫环,这位徐小姐自小爱舞刀弄枪,把丫环也按女兵训练。
她在蕲州结识了青黛,就一门心思想替表哥撮合这门亲事,朱由樊的书信还没有收到就又把四名丫环送给青黛并由世子这边转交——在她看来,送给青黛就等于送给表哥了嘛。
殊不知这边青黛对朱由樊连丁点意思都没有,徐辛夷纯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这四名丫头既是说了送给青黛的,朱由樊便没有理由自己留下或者发回金陵,就找秦林来带回去。
“有没有搞错?”秦林苦笑着挠头,“四位姐妹怎么称呼?”
额头上发丝打卷的挺胸抬头:“甲!”
鼻梁带着几颗俏皮雀斑的一拍宝剑:“乙!”
皮肤微黑容貌俏丽的则像士兵一样抱拳答道:“丙!”
最后一位年纪最小,声音稍稍带着点娇柔:“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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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五十四章 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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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四名不爱红妆爱武装甚至比普通卫所兵精锐得多的女兵,秦林很是被震撼了一把,暗自思忖她们的主人徐辛夷徐小姐的强大内心又该是多么的纯爷们?
仿佛就在这瞬间,天地之间曾哥和春哥的璀璨光环已变得黯然失色,新的弥赛亚降临这个位面……秦林很想冲着她们漏*点饱满的大喊一声:“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吧,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
朱由樊向瞠目结舌的秦林解释,徐大小姐从小就爱舞刀弄枪,魏国公和夫人都拿她无可奈何,她也不守闺阁小姐的规矩,成天带着丫环在南京城驰马乱跑,把这些丫环全训练成了能骑马射箭的女兵。
秦林良久一言不发,惊呼徐大小姐不可战胜——要知道这是礼教盛行的大明朝啊,竟然会有徐辛夷这种奇葩!
“咳咳,”秦林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顺着朱由樊口气问道:“想必那位徐小姐一定是个容貌粗犷、身强力壮的男人婆,就和我们蕲州城里母老虎孙二娘差不多吧?”
“你太过分了!”甲乙丙丁四位女兵见他对徐小姐不敬,齐齐瞋目娇叱。
朱由樊先愣了愣,继而忍俊不禁:“对、对,你说的是,徐大小姐就和你说的一般无二……哈哈哈哈……”
这位王子笑的时候,优雅的抬起左手用袖子遮住嘴巴,动作婉约至极,配上他消瘦的身材和清俊的容貌,如果在后世一定能引来大群腐女的尖叫。
可在秦林眼中就实在太不是个味道了,尤其是朱由樊还把小指头翘起来,秦林不禁仰天长叹:你还能更娘一点不?朱大姐!
四位女兵听到朱由樊这么说,仇恨值全被拉过去了,女兵甲一拢额角的发丝,朝着他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女兵乙带着雀斑的小鼻子皱起,女兵丙微黑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笑容,最小的女兵丁撅着嘴嘟嘟囔囔:“世子太、太坏了,你明明认识我家小姐,还故意背后说她坏话()!”
朱由樊好整以暇的品着茶,微微摇头:“是说辛夷妹妹吗?今后你们的小姐可是李家妹妹了呀。”
“青黛小姐我们也是见过的,温柔娴静、医术极其高明,我们佩服得紧,本来不愿意离开国公府,因为是服侍青黛小姐才答应到这里来的,”甲乙丙丁一边说着,一边颇含敌意的看着秦林,语气十分不满:“可这个嬉皮笑脸、还说我家小姐坏话的家伙怎么回事?”
被四名女战士杀气腾腾的盯着,秦林感觉鸭梨很大。
“各位姐妹,这位秦木槿秦兄是青黛姑娘的师、师弟,”说到这里朱由樊又用袖子遮住嘴笑了几声,朝秦林挤了挤眼睛:“并且青黛对秦兄颇为青目,所以论起来嘛,只怕他也要算你们半个主人——将来会不会去掉‘半个’二字,小可就不敢妄自猜度了。”
女兵甲乙丙闻言惊得小嘴张开就合不拢,小姐不是说要撮合世子与青黛吗?怎么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只有最年幼的女兵丁大睁着眼睛不明白怎么回事,问三位姐姐:“为什么说这家伙是半个主人呢?难道青黛小姐要把我们姐妹卖给他?”
女兵甲附到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女兵丁的神情立刻就不同了,把秦林仔仔细细打量来打量去,最后颇为惋惜的叹息一声,皱鼻子拧眉毛的表情分明就是这句话:唉~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了。
朱由樊在秦林看来实在娘得过分,可符合这个时代文人雅士的审美观啊,病殃殃的才子有气无力的扶着侍女肩膀,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饮酒赏梅花,暗香袭来,才子偶尔轻咳几声,侍女替他擦拭嘴角的洁白丝巾上,带着淡淡的血迹……
再看看秦林那副身板,咳血是不大可能了,贼忒兮兮的眼睛四处乱溜,估计他看女人的兴趣比看梅花来得大,呃,这是可以完全肯定的()。
甲乙丙丁四女想到今后极有可能服侍这么位“不解风情”的主人,不禁齐刷刷摇着头:唉~~
突然女兵甲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音说:“姐妹们,这家伙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才逼得青黛小姐不得不虚与委蛇。”
三女看看秦林一副惫懒样,越看越觉得他不像好人,女兵乙顿时正义感爆棚:“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对,就算为了小姐的托付也要斗倒这家伙,”女兵丙被保密局和克格勃灵魂附体:“趁服侍青黛小姐,暗中寻找机会,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一举揭穿这个坏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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