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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猎人瞳
于燃莫名其妙地点头,楚眠又用力推了一下他脑袋,这才勉强消了气。
楚眠出门前太仓促,重新收拾行李。于燃脱掉卫衣只穿了件黑色背心,洗漱完,趴床边观察楚眠,见他从箱子里拿出好几本书放床边,于燃就挪过去瞧封面。
“这是什么,睡前故事?”于燃敲了两下硬皮书封,得到楚眠的允许后,他才翻开看。整本书全是英文,有一些生僻词,他翻译不出,就让楚眠念给自己听。
等楚眠也趴在床上,于燃就缩进被子里侧身躺着,他平常那么讨厌做英语听力,现在听楚眠流利标准的声音却是一种享受,或许因为眼前少年的语气更温柔些。
当楚眠念完长长的一段话,于燃没听懂也要鼓掌喝彩:“太棒了!你平时就看这种外国书啊?看着不累吗?”
“我完整看完的也只有这一本而已,还是小学时候我妈送我的。”楚眠捏着书页角,轻轻翻动。这本littleprince不是他最喜欢的书,但里面的狐狸是他最喜欢的故事角色,稳重又包容。
待在于燃身边,他已经精神松懈,想到什么就都说了:“我当时以为她送我这本书是有什么意义,所以就花了一个月时间边看边查单词,还上网找好多别人的读后感看,就是为了想把这个故事弄明白。”
“但等我抱着书想跟她交流的时候,她才告诉我,送我这本书只是为了让我好好学英语。”
说到最后,楚眠自己先无奈地笑了一声。
于燃躺在旁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侧脸柔和的光线,问:“你刚才念的那段是什么意思?”
楚眠翻回那一页,轻松地翻译成中文:“‘对我来说,你无非是个孩子,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卡顿了一下,没有念出这最后一句。
哪怕只是台词,他觉得这种浪漫的话也不适合对于燃说出来。
于燃翻身,用和楚眠的姿势一样趴好,好奇地问:“你小时候,你妈妈是用中文给你念故事,还是用洋文?”
楚眠几乎不需要回忆,“她没给我念过故事。”
“那她怎么哄你睡觉?”于燃感到讶异,自己曾经缠着李桂蓉连续读过七遍白雪公主,最后把妈妈逼急了打他一顿才肯乖乖睡,他以为同龄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她没哄过我睡觉。”楚眠如实回答。在他上小学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早教师相处,而叶芝晗只专心自己的生活,经常花一下午时间做头发弄指甲,却不愿多分精力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于燃想了想,又问:“那你不哭吗?我小时候就总故意大哭,让我妈陪我玩。”
楚眠迟疑地摇头,印象里,他从记事起就没怎么哭过,不是因为承受能力强,而是他成长的环境不允许他用哭泣来吸引大人注意。楚誉事业很忙,无暇关注他;而叶芝晗又不想扮演母亲的角色,只想当个生活自由的女人。
他必须乖巧听话,独立自主,这样长辈们有空时才会对他赞许有加。
于燃瘫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叹气:“你妈妈跟你一样好看,但我感觉她跟你一点都不像。”
楚眠唇角弯了弯,慢声说:“嗯,她的人生信条就是时刻保持自己的优雅,谁都不能妨碍到她。我怀疑她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就是生我的时候。”
他抬手把那本英文书合上了,放在床头柜。
于燃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你骑过你爸爸的背吗?”
“没有,他们俩都没空关心我。”楚眠轻描淡写地说着,伸长胳膊关掉了灯光总控,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他缩回来躺下时,忽然被于燃揽住了肩膀,也感觉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别怕,我替他们关心你。”于燃抱住楚眠的脑袋,声音很轻地安慰他,“以后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
楚眠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依赖感又转瞬即逝了,不过他没有推开于燃的怀抱,只是笑着说了句“别占我便宜”。
于燃也没主动放手,还摸着楚眠的头发,问他:“你现在想听什么童话故事?我给你讲。”
楚眠稍微意外,认真想了想,“格列佛游记。”
“不会。”
“那绿野仙踪?”
“也不会。”
话音未落,两人一起笑起来,楚眠轻轻掐他后背,“我看你是什么都不会吧,还非要跟我逞能。”
“哎呀,等我回家多看看,我记住了以后就天天给你讲,在你睡醒以后给你讲。但咱们先说好,同一个故事我就讲一遍!”于燃说着说着话,就不自觉搂得楚眠更紧,“总有一天能把你爸妈欠给你的都补上。”
楚眠笑容加深,可眼眶的温度也升起来了,紧接着五脏六腑都被这暖意牵扯。
他很早就对孤独适应良好,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在乎父母的陪伴,直到于燃说出了“欠”这个字眼,他的身体就像得到了安全指令一样,突然释放出了那些委屈。
然后明白过来,于燃要给他的,是那些他不曾得到过的偏爱。
“于燃,”楚眠闭上眼,索性主动靠近他怀里,“你总关心别人不累吗?”
“嗯?还行吧,更何况你也是不别人啊。”于燃理所应当地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关心你不是应该的?”
楚眠在黑暗中睁开眼,气息游走于燃的胸膛。
他忍不住问:“‘最好的朋友’?”
“对呀。”
楚眠深呼吸,心情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他继续试探:“为什么是我?”
“因为”于燃张开口,却一时语塞。
空气陷入寂静,只剩两人轻微的呼吸快要合上频率。
为什么认定楚眠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于燃迟钝了很久,也没答上来确切原因。
他手指轻轻抚摸楚眠的发丝,大脑空白着脱口而出:“没为什么啊,我说是就是。”
“好。”楚眠淡笑起来,“那你对我来说也是。”
于燃听了很高兴,也不问他理由,只是一个劲儿地轻拍他肩膀表达喜悦。
楚眠闻得见于燃怀里沐浴露的香味,所以他悄悄再往前贴近了一些。
在小王子的故事里,狐狸每天下午四点都要等小王子来,而且从三点开始就会很高兴;楚眠每天早晨也在等于燃来教室,从睁开眼睛的那刻起,就会开始期待。
期待自己往前走时,他会再次主动跟上;期待他偏头跟别人说话,自己可以偷偷看他的侧脸;期待自己睡着后,会从他怀里醒来原本的于燃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男生没有什么不同,可自己却已经是一只被他驯服的狐狸。
所以,于燃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喜欢”也是在所难免的。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少年的身体依偎在一起沉睡,从黑夜到白昼,温暖的被子在不知不觉间交叠,柔软的枕头也悄无声息地拼合。
当第二天的太阳从窗帘下方漏出时,其中一床白色被褥已经垂到了地板上。楚眠喉咙很干,手臂横过去没有触碰到于燃身体,迷迷糊糊听见他在浴室里刷牙的声音。
先是口腔里“咕噜咕噜”的,然后剧烈咳嗽半分钟,最后气急败坏地小声骂脏话,拧开水龙头冲洗嘴巴。
楚眠努力睁开眼,坐起身醒盹儿。等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才下床走进去,正好迎面撞上出来的于燃。
对方刚洗完脸,头发上还残留着水珠,眼神没有太精神,垂着脑袋往他肩膀磕了一下,再趿拉着拖鞋懒散离开。
楚眠凝望着于燃的背影,头脑彻底清醒了。
左胸口传来的心跳警示,不是因昨晚的感动而滋生出的错觉;是凌晨十二点半,自己被这个麻瓜奇迹般地施了魔法——
从此不得不喜欢他。





一触即燃 50、黄瓜小伙子
立夏过后,容港气温持续上升,最高达到了28摄氏度。浓绿的树木仿佛笼罩了一层白气,阴凉处总有些湿漉漉,仿佛吸收了人们的躁动。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跑步在楼道会摔倒,却不知道可爱多也会。”
于燃悲痛欲绝地趴在桌子上,清爽的风从窗外吹来,钻进他宽阔的校服袖口,“我一打铃,拿着可爱多奔回教室,我刚咬一口,没有注意,回过神儿来它已经滩在地上了。大家都说我不值得。上课了,可爱多还躺在地上,我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包装角呢”
方昭被他凄切的懊悔声吸引注意,转身提醒他:“组长来收钱了祥林嫂,带了吗?”
于燃愁眉苦脸地抬头瞄一眼,“什么钱?”
“化学卷子,一百二,会考之前要用的。”
“什么破卷子这么贵”于燃小声嘀咕着直起身,翻钱包发现多余的钱只有一百,便自然转头,“楚眠,借我二十。”
于燃经常忘记找李桂蓉索要学杂费,每次他都向楚眠借,所以被方昭调侃“像找爸爸要零花钱一样”。崔荷的座位在他们附近,听方昭那么说,她就暗暗观察楚眠的脸色。
男生一如既往很镇定,面无表情,显然是不想理睬方昭的玩笑话。
下个月要化学会考了,一到自习课,于燃就歪着身子听楚眠给他梳理笔记。但他不是全神贯注,偶尔思路岔开走了,就开口妨碍楚眠的讲解:“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刚才的话。”
楚眠重复:“碳碳之间可以形成单键——”
于燃忽然大笑,楚眠不明所以。等他笑够了才解释:“‘碳碳’听起来好像碳原子的小名哦,碳原子又像个日本人。”
楚眠被他的笑声感染了一点,嘴角微微翘起,“你赶紧听着,别走神儿了,先把计算气体摩尔体积的公式背一遍。”
于燃没有照他的话做,托腮问:“楚眠,你小名是什么?”
楚眠避而不答,笔尖在本子上划重点,继续讲解化学知识。于燃又追问了两遍,都没得到楚眠的回应,他只好悻悻地低头认真听讲。
其实楚眠不擅长讲课,他有独特的解题技巧,别人未必能理解,所以他只能把每个考点都掰开揉碎,慢慢灌输进于燃那狭小的脑子里去。于燃总是点头,楚眠怕他在敷衍,就让他先去做几道题,之后拿给自己看。
教室里噪音不大,同学们写着写着作业,就听见班里有个人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若反应物增大至两摩尔,则这些玩意儿不变,嗯,太对了。”于燃盯着练习册深思熟虑,无意识地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完全没发现周围人都在对自己侧目,“d也是对的呀,题目让我选错的哎,偷偷看一眼答案吧,反正楚眠不知道”
楚眠皱着眉盯住他背影。
“正确答案亮相!”于燃好奇地定睛一看,“‘本题没有答案’?操,没有答案你出什么题!”
他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引得附近同学发笑。
“不过这跟我判断的一样,呵,真不愧是于燃啊。”他得意地扯起一边嘴角,翻开下一页,继续写题。
楚眠坐在后方淡笑着叹气。
午后的气温达到了今日巅峰值,很多人吃不下热饭,就去隔着学校栏杆跟外面的推车小贩买凉皮凉面和冰镇酸梅汤。于燃则更会享受,直接想办法让人送进来一颗硕大的西瓜,果皮还冰冰凉凉的。
他提着西瓜回教室炫耀了一圈儿,才想起来忘记买刀子了,又不能用重物砸开,那样果肉会飞溅得到处都是。
西瓜摆在教室后方,下面垫了两层报纸。于燃琢磨了一会儿,趁四下无人注意,赶紧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徒手向下劈去——
毫无疑问地失败了,手掌疼痛,他又不好意思大叫出声。
还好方昭想了个办法:“用我的勺吧,一点一点戳开,等裂缝大点就能掰了。”
于燃觉得值得一试,就跟方昭俩人蹲在教室后面,拿不锈钢勺子轮番上阵,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厚重的瓜皮割开了口子。
崔荷在旁边等着吃西瓜不耐烦了,去小卖部买了好几包发绳回来,吩咐他们:“你们有没有点物理常识?把这些都套上去,绑中间同样的位置。”
两人按她说的去做了,几十根结实的发绳把西瓜紧紧勒了一圈,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他们还在进行这项工作,不过仔细一看,西瓜居然已经变形成椭圆了。
于燃刚想拿手机拍照,却听见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西瓜突然自动分成不规则的两半,吓了他一跳。
“扶住,它又要爆开了。”崔荷说。
话音刚落,绑着发绳的那大半西瓜又分裂开来,果肉差点滚落出报纸。于燃大喜过望,这下子他们就可以轻松地用勺子切分,趁还没上课赶紧吃个痛快。
楚眠午休时都在办公室请教问题,等他回来了,于燃就挑出最靠近瓜瓤的一块送到他面前,“给你留的!”
楚眠看见于燃唇边沾着一圈淡红色的西瓜汁水,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啊,这块籽最少,很凉很甜的。”于燃跟过去,“你不爱吃西瓜?”
“我不想像你一样弄得满脸都是。”楚眠漫不经心地说着,往教室后方一看,还有几个人蹲地上忘乎所以地埋头啃西瓜,牙齿咬破清脆果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清晰无比。
楚眠的洁癖顿时上升到精神层面,连忙摇头挪开视线。
于燃明白了,楚眠原来是在乎形象,蹲在地上吃东西确实不文雅,那么自己下次应该让商贩提前切成块送来,最好把籽也剔掉一些。
“于燃,快点把剩下的吃了,要上课了!”方昭抬头催促他,地上已经一片狼藉。于燃答应着,但还是先去卫生间洗脸,确保自己干干净净了才出现在楚眠视野里。
上课铃响了,几人匆忙地收拾好地面,拿拖把简单清理一遍。趁老师还没来,方昭拿着勺子狂奔进卫生间冲洗,手中还有最后一块西瓜,他一口塞进嘴中,酣畅淋漓。
白玉珠进门发现班里少个学生,问:“方昭人呢?”
于燃积极告诉她:“去厕所吃东西了!”
没过多久,方昭回来了,手里握着把勺子,还意犹未尽地抹嘴。
白玉珠哼笑一声:“呦,在厕所吃得挺满足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方昭一头雾水,不过看见于燃笑得前仰后合,就立马明白肯定是他带头说了自己坏话。
一到夏天,于燃就喜欢吃又冰又甜的东西,中午吃够了西瓜,下午放学还拉着楚眠去报刊亭买冰淇淋,要了两支草莓味的可爱多,来弥补他今天失去一次享受机会的遗憾。
于燃撕下大半包装纸,拿出甜筒,直接咬掉了最下面的巧克力尖角。
他的食用顺序令楚眠觉得新奇,便问:“你爱吃那块巧克力?”
于燃重重点头。
楚眠思索两秒,也拆开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握着蛋卷部位,递给于燃,说:“我不喜欢,给你吧。”
于燃很惊喜,毫不客气地张嘴干脆地咬掉。
楚眠收回手,把可爱多再放进圆锥纸筒里,自己吃第一口冰淇淋。他抬头向前走,忽然心里一沉,发现崔荷正抱着刚买完的杂志站在报刊亭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楚眠马上警惕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走。
于燃没注意到崔荷,光顾着跟楚眠说话:“那你以后再买可爱多,就让我来替你分担那个巧克力尖角的痛苦吧!”
奶油在楚眠舌尖融化成甜腻的糖水,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同意于燃的要求。
到家后,楚珩叫住他:“咩咩,明天下午记得去医院复查哦,已经预约好了。”
“嗯。”
楚珩递过来一个漆黑的真皮笔记本,“给,你那天让我买的新本子,找个同款可费劲了!这不是跟你之前用的那个一样嘛,你还挺念旧。”
“谢了。”楚眠接过来,心满意足地回屋。
他倒不是念旧,只是一样东西用久了自然生出感情,换新会让他不习惯。除了笔记本,他的耳机也连续两年用的同一款型号,这样歌曲听着才不会有细微差别。
他坐下,掀开封皮,黑色钢笔在扉页上写下遒劲有力的几个字——咩咩喜欢的一切。
这次他终于听了楚珩的话,愿意记录一些积极情绪的内容,不再像以前那样千方百计地挑错。
咩咩喜欢的一切
1.
作为习惯转变的第一条,楚眠觉得必须郑重其事。他脑海里率先浮现出了于燃的名字,可犹豫了许久,也迟迟没落笔。
亲手写下“喜欢于燃”,要比内心承认“喜欢于燃”艰难许多。想法可以随时被其他思绪掩盖,可一旦落到纸上,就代表着它是一份抹不掉的存在了。
光是想象于燃的名字出现在“喜欢”两个字后面,楚眠就感觉心脏忽上忽下的。
正迟疑着,手机连续振动,是崔荷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女生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有事想跟我说吗?”
“没有。”
“真的?”
“”楚眠抿着嘴不吭声。
崔荷失望地叹气:“行吧,你以后想说的时候尽管找我。”
“等一下,有件事。”楚眠叫住她,“明天我去医院复查,应该不去上课了,你帮我把发下来的作业收好,我争取晚自习到。”
崔荷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楚眠又盯着纸页发呆,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把本子合上了。
翌日,朝阳耀眼,金光四溢。
天热时,于燃醒得早,已经连续好几天七点准时到校,剩下二十分钟补作业。难得今天楚眠比自己还晚,他就只好先找别人借答案抄。
过不久,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于燃时不时确认楚眠来没来,可每次回头见到的都是空桌椅。
等于燃把该交的作业都补齐,早自习都快结束了,楚眠仍然缺席,这称得上是异常情况,于燃不免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半路睡着了啊?”
“没事,他今天去医院。”崔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过了几秒,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立即嘱咐于燃:“你别给楚眠发短信啊。”
“为什么?”
“会打扰到他。”崔荷煞有介事地说。
于燃信了,忍住想联系楚眠的念头,收好手机趴在桌上听课。但听了几分钟,他就开始猜测楚眠什么时候会来。
——楚眠那么爱学习,应该会大课间的到吧。
于燃心想,眼睛开始盯着钟表,期待它走到九点四十。
可课间操结束,楚眠的身影也没有出现。于燃步子沉重地回到座位,连去小卖部买吸吸果冻的心情都消散了。
——没关系,楚眠中午肯定会来。
于燃再次相信自己的判断。
今天的时间变得很慢,每分每秒都让于燃坐立不安,经常习惯性地回头说话,却只能见到空荡荡的后座。
好不容易等到吃午饭,于燃只感觉到肚子饿,但食欲却低了几分。正因为他今天沉默了太久,笑容也明显少了,其他人很容易察觉出他今天心情不对劲,关切地询问原因。
“不知道啊,就是提不起劲儿,不舒服。”于燃如实回答,有些困惑,“难道我笑点变高了?”
崔荷若有所思。
方昭:“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去哪门子医务室。”崔荷翻了个白眼,“没事的,于燃,你晚自习的时候就能好。”
不等于燃开口,方昭就先怀疑了:“你怎么知道?你给于燃下药了?”
“傻逼,滚。”崔荷冲他竖中指。
于燃相信了她的话,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丁点,去食堂窗口买了份冰镇过的糖拌西红柿。
他想着,如果楚眠午休时来了,正好可以吃。如果没来,那就自己替他吃了。
可惜,最终的结果是后者。
于燃反复掏出手机,但想起崔荷说不能打扰楚眠,他还是作罢,一个人默默把糖拌西红柿吃完。这次吃得很小心,脸上没有蹭上汁液。
今天班里少了于燃活跃气氛,很多同学都感觉不习惯。历史老师更是敏锐地察觉出少年的怪异,先试探地问他:“于燃,上节课没睡醒?”
于燃勉强冲他笑起来,“轩哥,我都听讲了的。”
“噢,那你今天怎么看着这么没精打采的。”
老师细致地观察他周围环境,随后开玩笑道:“是不是楚眠没来,你寂寞了?”
于燃怔了怔,他听不见同学们的窃笑声,脑子里只装得下一句话——
楚眠没来,你寂寞了?
于燃从没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精神不振是可以用“寂寞”来解释。他只知道每次回头时,看见楚眠的座椅是空的,他身体里也好像跟着空一块。
“嗯!”于燃坚定地点头,告诉老师,“我寂寞了!”
老师哑然失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思维奇怪的男孩。
于燃弄明白自己消沉的原因后,状态有点明朗了,下课抓着手里的一枚红色福袋叹气:“唉,我特意给楚眠换了二十个钢镚儿还钱呢。”
方昭对他肃然起敬:“原来你是因为没还钱才吃不下饭啊,太有诚信了!”
崔荷走过来,拾起于燃手里的红色小布袋,估计这以前是用来装喜糖的。
她斜眼看于燃,“呦,你这是从肚兜上剪下来缝的吧。”
于燃问:“楚眠明天会来吗?”
崔荷看他这个情绪低落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她没想到自己早晨的一句撒谎能给于燃带来这么大影响,不过这也应该能直接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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