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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纳兰朗月
羁言身材颀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你会做什么?”
“做饭?上限是勉强喂饱自己,下限是不会毒死人;针线?十字绣倒是绣过几针--”此时正走到成衣店,为精美的纹绣震慑,不敢再想下去。
羁言示意店家为刘苏量体裁衣,看她呆呆地想事情,也不打断。小姑娘下意识地摸摸一块印染墨竹叶纹的胭脂红布料,店家大为赞赏她的眼光,遂取了一匹为她裁制衣裙。
羁言又包了两套成衣,与店家已订一旬后来取衣物,付了定金,带着纠结的姑娘出门。
刘苏继续自省:打扫卫生?这个可以做,不过依着这个人的洁癖--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有洁癖,纯粹是看出来的!--恐怕自己不够格;琴棋书画,红袖添香?笑话!……”
购置完衣物食品,一路走来,一路自我剖析,刘苏的自信心一步步降到最低点。
“你……是何人?”羁言奇怪。看模样像是中等人家的闺秀,然而闺秀哪里有机会在外乱跑,何况她那样的妆扮、脾性?
刘苏对手指,“本职是读书。”好歹算是个大众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实则空闲便一心扑在杂书上,勉强称得上博闻强记了。
怎么到了这里,样样都是鸡肋呢?不,鸡肋还有一点‘弃之可惜’……果然百无一用是宅女书生么?
羁言惊讶,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女孩子识字不是怪事,但也仅仅是识字而已,以读书为业却从未听过。
刘苏沮丧地停了脚,甚是苦恼: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赖下去蹭吃蹭喝呢?
羁言在前催他,她赶上来,嚷道:“走不动了,你带我一程!”便把一只微凉的手塞进他手心。
羁言浑身一僵,却未甩脱,好在已出了城,走在山道上,倒不虞被人看见。





姽婳将军传 第5章 沈拒霜
这日,小小的汶城来了一位风流慷慨的郎君,他着锦衣轻裘,跨神骏宝马,身后华丽的马车中,还坐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姑娘。
一行人缓缓行至城中最大最好的仲春邸店,包下了风景最好的桃夭院,那位沈郎君便命邸店中博士——彼时尚无“小二”这一称呼,持此营生者,皆美称博士——准备沐浴所需的物品。
一时诸物齐备,沈郎君随手抛给小博士朱小五一锭官银。那朱小五在邸店中两年,从未见过如此大方撒漫的客人。须知租住这精致小院一个月,也不过两锭官银而已。
出得门来,朱小五一通宣扬。这仲春邸店本处在城中最繁华之处,前立一楼为食肆,食肆后游廊曲折蜿蜒,连接着一个个小院--倒是闹中取静。
经朱小五宣扬,邸店主人李仲春李二郎确认,不出两个时辰,阖城都知晓沈郎君既富且贵了。
次日,沈郎君带着两位美貌姑娘寻到官府掮客,托他在城中置一所幽静便利的房屋。之后两位姑娘回到邸店,那沈郎君,却再未出现过。
沈拒霜出汶城西门时,天已向晚,他追着落日余晖,直奔城西竹海坡而去。
竹海坡中有刘家郎君房舍一所,附近樵夫、行人多半听说,却甚少有见过的。乃因房舍四周布有小型阵法,寻常人不识路,自是寻不到。
沈拒霜熟门熟路,轻快地摸向小楼。
金乌西沉,天色渐暗,沈拒霜愕然发觉:他寻不到路了!刘羁言住在此地多年,从未更改过外围阵法;这次却不知为何,将沈拒霜挡在了外面。
好在这简易的阵法沈郎君也是学过的,细心查看一番,推算半晌,已知晓走法。果然不久,他便现身在小楼屋脊之上。
沈拒霜露出个玩味的笑容——他已察觉书房内有人,呼吸匀细,却是不通武艺的女子。难道是羁言开窍,悄悄有了个女人?难怪改了阵势走法。
翻身自窗户进入书房,掀开床帐俯视,拒霜不禁皱眉--肌肤如雪,眉眼却青涩,完全不是自己钟爱的成熟妩媚类型。
是羁言的女人么……他竟喜欢这样的?唔,这姑娘看起来有几分胡人血统,这样说来,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当年那件事,不是那样容易遗忘的。
掀开被子,嫌弃地打量素白寝衣下尚未发育成熟的少女曲线,顺手点了她哑穴。床上的少女被惊醒,满眼惊愕,张嘴惊呼却发不出声,于是强作镇定恶狠狠盯着他。
拒霜见她竟不哭不挣扎,玩心大起,将手伸向她白色中衣。
少女反手抓起瓷枕,利落地砸向拒霜。
这么冷静偏又毫无章法的应对?拒霜手腕微动,将她手拿住,轻轻一用力,瓷枕呛啷落地。
少女动作不停,抬脚踢向他下腹。瓷枕碎裂的声音这样大,她只盼羁言能够听到。
拒霜脸色一变——纵然以他的身手,这一脚伤不到他,可这招也太阴毒了些——他倒没想自己的行径有多像采花贼。
伸手抓住少女细弱的脚踝,点下穴道令她无法挣扎。故作淫邪地一笑,拒霜慢慢挑开她中衣。




姽婳将军传 第6章 同榻眠
少女神情忿恨,死死盯着闯入者。
拒霜已挑开刘苏衣襟,又是嫌弃又是有趣地上下打量。见少女渐渐维持不住冷静而忿恨的表情,似要哭出来,顿时兴致大起,伸手抚摸她小巧的下颌。
“住手!”喝止的同时,脑后有风声袭来。拒霜迅速转身避开,手仍按在少女肩头。
羁言挥开拒霜不安分的手,拿被子将刘苏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转身逼视拒霜。“不请自入,恶客!”
拒霜无语,他到这里,几时需要遵守礼数了?
果然这姑娘是他的人?于是调笑道:“你怎么喜欢这样没滋没味的?给我玩玩,改天送你更好的。”
羁言冷声道:“别打她的主意。”连被子抱起刘苏去了自己卧房。沈拒霜愕然片刻,一笑,自己从柜中捡出一条薄被,睡了。
羁言替刘苏解了穴道,歉意地看着犹是怔怔的小姑娘:“没事了。刘苏,没事了。”
刘苏被他连着棉被放在床上,先时犹可,渐渐后怕起来,浑身颤抖,拉着羁言袖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直哭得哽咽难言。
先前那一刻她不是不怕,只是怕并没有用,反而会助长对方的气势。
她天生有一股子越是处在绝境便越是孤勇的狠劲。因此尽管不通技击之道,她仍是做出了最冷静最有效的反抗。
只是对方实在太强,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此刻有了依靠,她反而害怕起来。她的软弱无力,都只给最信任的人看。她在他面前是安全的,她信任他。他对她而言,是安全的。
因此她害怕,若是羁言晚到片刻会如何,若是羁言不到会如何。
她能看出羁言同那人是熟识的,却不曾想,若是羁言不管她,则又当如何?
哭出来就好,羁言舒了口气,口中重复道:“无事,无事了。无事啊……”
刘苏只觉百般惊怖委屈涌上心头,她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中被迫离开父母来到此地,本就无依无靠,又亲眼见着一场血腥之极的杀戮,只将万般恐惧都压在心底。
她同他生活在一起,信任他,却也惧怕他。
沈拒霜这一次玩笑,却将她的惧怕全都激发了出来。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刘苏扑进羁言怀里,呜呜咽咽。
这一刻起,她不再害怕他。
羁言浑身僵硬片刻,终于捺不下心中酸软,默默抬手,试探着抚摸她茂盛的乌发。
刘苏双手环在他瘦而劲的腰上,渐渐停止了发抖,只是那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好瘦。
羁言的手顺着她半长的发,最终停留在她瘦削的脊背上。手下单薄的肩胛骨微微颤抖,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良久,羁言叹口气:再这样哭下去,怕是要哭伤了。
刘苏已哭得累极,只是停不下,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抽噎道:“对不起,我……我止不住……”。
羁言哭笑不得,温颜道:“莫怕,睡吧,醒来就好了。”见刘苏勉力点点头,便将手指放在她睡穴上,缓缓输入一线真气。
刘苏靠在他怀里,终是睡着了。羁言揉揉眉心,将她放在自己床榻上,正要抽身出门,忽地一怔。
她是睡着了,可一双手还紧紧揪着他衣衫下摆不放。羁言轻轻一抽衣角,竟扯不动,抬眼见她泪痕宛然,不时抽泣一下,若是惊醒又哭起来,可是大为不妙,只得和衣轻轻躺在她外侧。
羁言睡眠本浅,此时又怎能放心睡去?只是浅寐而已。那刘苏睡着睡着又滚进他怀中,羁言只得默默叹气——你就这般笃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姽婳将军传 第7章 人倾城
羁言是惯于早起的。平日里,他起身练完半个时辰的剑,刘苏才会慢吞吞起床准备朝食。
一夜浅寐并不能影响到他一天的精神,平素强大的习惯也决定了他再睡不着。天色已半明,昨夜的心软过去后,清醒的理智告诉他,再这样躺下去,大为不妥。
然而那窝在他怀中的姑娘睡颜香甜得令他不忍叫醒。羁言叹口气--从昨晚到现在他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他已经可以想象,拒霜那使人尴尬不已的调笑。
言语调笑可以随风而去,并不重要。可他的心呢?
怀里的姑娘睡得很熟,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漆黑的发与挺秀的鼻梁。他盯着这缺少应有顾忌的姑娘,冷静地分析着与她的关系,最终下定决心:与她保持距离。
如今这距离已是太近了。
大约他目光太过冰凉,或者是换了床榻略有不惯,刘苏比平日醒得早些。
尚未睁眼,就由身边年轻男子结实的躯体、温暖的体息,意识到自己竟是与他睡在一起——睡在,他的怀里。
忽地,脸就红了。
羁言眼见刘苏双颊绯红,只好装睡——等她悄悄离开好了,免得这姑娘过于尴尬。
半晌不见姑娘起身,却能听见她轻轻抬手时,丝绸摩擦出的细碎声响——她在做什么?
她在……刘苏不敢触碰他,隔着虚空,描画着他的面容。
她曾听过一曲歌,那一曲唱的是美丽的女子,可她深信,他才是那个“……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
手指虚虚划过他英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柔软的、微凉的……嘴唇。
鬼使神差地,她的指尖与目光停留在那一处。那日她以唇相就,柔软的触感与略低的温度,令她每每想起便晕生双颊。
小心翼翼地靠近,凝神屏息,生怕呼吸重了便惊醒他。唇覆上了他的。她过于紧张,以至于不曾发现他呼吸骤然一紧。
停了一瞬,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唇瓣。
带着得手的窃喜,正要恋恋不舍地离开。蓦然腰间一紧,已被他紧紧扣在双臂间压在身下。
她措手不及,被他攫住舌尖那一点甘甜,脑中已是一片混沌。
舌是心之苗。心苗相触,丁香结挽,他一手扣在她脑后,一手仍揽在腰间,禁锢着她……他的舌一点点撬开她的双唇,长驱直入,辗转地、反复地品尝着她……
风与水在他与她之间流动,仿若莲花缓缓绽放……
反应过来的时候,羁言蓦然僵住——我在做什么?
刘苏在这个长久的吻中几乎窒息,红着脸,惊愕地看着僵住的羁言。
他机械地、、一寸一寸地挪开唇与手,却见刘苏猛然闭了眼。
……所以,她这是要装作刚刚都是一场梦么?
姑娘也不睁眼,一个翻身,从他怀中滚了出去,埋头在被褥中装睡。身上燥热得几乎爆炸:妈蛋!初吻就这样没了好吗?!lz的初吻啊啊啊!!!
额,话说回来,在为他渡药的时候,似乎就没有了的说……怎么更热了啊混账!
她离开他的怀抱,他顿觉如释重负。然而大概是抱了她一整晚的缘故,此刻他又觉得怀中空荡荡的,有一种奇异的虚无感。
羁言不再多想,匆匆起身带着含青剑出门,给自己和她留下缓冲尴尬的余地。




姽婳将军传 第8章 养着她
羁言甫一出去,刘苏便从被中抬起头来,瞧着门口,脸上甜甜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对我并不是全无好感,是不是?你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我的吧……
刘苏的好心情保持到在楼下厅中看到沈拒霜为止。笑容倏地隐没,冷冷地看那个笑得嚣张的男人一眼,她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朝食。
羁言练完剑,上楼换下劲装,才出现在厅中,与刘苏对坐案边。
两人都有些尴尬,但因为有了若无其事的默契,对视几次后,便恢复了以往的习惯。
沈拒霜苦笑:“喂喂,真的不给我吃的么?”
刘苏瞥他一眼,不答。羁言看向安静得过分的姑娘,从她狡黠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她真的,只准备了两个人的早饭。
羁言忍笑--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若是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备下拒霜的饭食,那么他就要怀疑她究竟是驯良到毫无原则,还是心思深沉到可以不把那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这个姑娘的反击方式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竟是这样、这样……引人发笑。
拒霜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微微皱眉。以他的身份,这样纵容一个姑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可能有过,但拒霜从未见过他与那个人的相处……
用过朝食,刘苏施施然去屋后溪边清洗碗盘,还不忘冲拒霜展示一下空空如也的锅底。
待她上了楼,拒霜才开口:“你真要养着她?”
此前,羁言并未意识到他是在“养着她”。被拒霜挑破,他恍悟--原来自己已是在养着她了。
见羁言不答,知道他与自己一样,除非愿意,是绝不可能被别人套出心里的想法的,于是撇下这个话题,终于说起此行的正事。
“先生派她二人来汶城,恐怕是对那事有所察觉,你行动再隐秘些。”
羁言:“但她们实际尚不知那事?”
拒霜点头,羁言又道,“过了元旦我便要去莺歌海。”到那时,那二人也无法再监视他。
拒霜略微放心,他们要做的事情本就不指望着能够瞒过先生,只是需要时间。一旦自身实力发展壮大,任谁也无法再阻挡他们的谋划。
故意不问“你去了莺歌海那姑娘要怎样安置”。这事就让羁言头疼去罢。
拒霜告辞:“‘倾城’还有事,我抽不开身。你多加小心,有了进展便尽快联系。”
沈拒霜不再回仲春邸店,亦不再管一同来的两位姑娘,竟就那样施施然自去了。
羁言上楼去看闹脾气的姑娘,“他已然走了。”刘苏顿时眉开眼笑。
羁言默然--你都不问一下他是什么人么?甚至,你都不曾问起我是什么人……可是你若问起,我又该怎样回答?
等我做完了那件事,就能够跟你公开身份了吧……那时,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没有顾虑地……养着你。
那厢刘苏姑娘严肃道:“那个人太可恶啦!”
明明长得很好,性格虽然恶劣却也不算太差--至少,被她饿了半天也不曾发怒,并且还是羁言的友人--可是,她就是觉得那个人很讨厌,没有理由。
很久以后,她想,那大约是一种隐约的危机感:无论拒霜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都是对羁言与她安宁生活的冲击。
“嗯!”羁言莞尔,表示同意,“可厌得很。”




姽婳将军传 第9章 教习书
讨厌的人走了,日子便也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因山下汶城中新搬来两个姑娘,羁言私下要做的事大为不便,索性避居不出,闲来开始教刘苏习字。
这一教起来,羁言才晓得为何从不见刘苏书写:只因她的字迹着实--不、堪、入、目!
事实上,她提笔的姿势便有着诸多问题,在羁言看来,比捏筷子高明不了多少。待她下笔,羁言扭过头去,不忍看。
直到姑娘扯扯他袖子,小声道:“就是这样子啦……”
羁言深吸一口气,以免自己笑出声来,令她难堪。
纸是好纸,上好的澄心堂纸;笔是湖笔,适合初学者用的紫毫;墨是松烟墨,黑亮而清香;砚台更是一方名贵的铜雀台瓦砚。
吃穿用度,羁言并不特别讲究,却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眼前这张纸上的字迹,着实让他觉得很是委屈了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这么个灵气十足、剔透可爱的姑娘啊,怎么会……羁言想不明白,知道自己恐怕得从头教起了。
“拇指擫--”第一句话就碰上了小姑娘不明所以又羞赧的眼神,羁言窒了一窒,拿过一支笔,“跟我学。”
拇指擫,食指押,中指钩,无名指格,尾指抵。这一手势外实如莲花半开,内虚可容蛋,最适合初学者。
教会手势,又教落笔。羁言皱眉--纵然刘苏已是一改往日任性,学得很认真很努力,可手下的笔画仍是虚浮无力,横不平、竖不直。忍不住出言讥讽:“笨!”
刘苏脸上作烧,微有些委屈。我来的那个地方,硬笔字写得整齐清楚,已是难得,这项国粹哪里是人人都能会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确是做得不好,因此并不做声,只硬着头皮,一笔一划地写下去。
羁言气过了,见她兀自认真,只得道:“瞧我怎么运笔。”刘苏闻言飞快放下手中湖笔,对他微笑。
“认真点!”羁言敲敲她额头,提笔写字,一边口中不住解说此处该怎样用力,彼处又当如何收笔。--“意境”这种东西,他自己也是不会的,便不拿来教人了。
刘苏瞧得心痒,却又不愿再在纸上献丑,抬手在空中虚画着,感受他说的“力”。
画了一时,手上虚空,忽而心里一动,伸手画到了他背上。
青色衣衫底下的脊背蓦然僵硬,刘苏不明所以,“怎么啦?”
“无事”。羁言蘸蘸墨,继续书写。在刘苏看不到的地方,左手暗自戒备,蓄满劲力:后背遍布大穴,像他这样的人,从不会将后背交给别人。
如今他内息流动尚未臻圆滑,外伤却早已痊愈。而她,根据长久观察的结果,丝毫不通武艺--甚至比常见的村妇还要体弱一些,如若她敢出手,无论如何他都有一击之力。
至多,他拼着再重伤一次,也可以将她格杀当场。
刘苏懵然不知自己已徘徊在鬼门关,犹在心底里某个角落窃笑“身材真是好啊,手感真是好啊,这人背影都这么好看啊!”一边手指不住滑过那些要命的穴位。
一遍,又一遍,羁言忍着将她当场杀死以绝后患的冲动,渐渐觉得,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将后背交给她,并非不可接受之事。
羁言放下戒备,又觉出别的问题来:用力的方式还是不对!
“过来。”玩得不亦乐乎的刘苏被重新叫到纸笔前,手中塞了一支笔。
然后,刘苏突然脸红得要烧起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头顶上,那个人清朗的声音说:“运笔该是这样的。”
感应到女孩儿的局促,羁言微微愉悦:她的懵然,她的欢喜,都并非假装。她与那个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姽婳将军传 第10章 画罗裙
刘苏写了一时,手腕酸痛,羁言便令她休息。
她闲极无聊,将书房内无甚规律可言的书籍分经史子集摆好--她不知道,这个年代书籍是罕物,并没有她所知的、后代那样明确的分类。
新颖独特的分类方法,令羁言相信,她的确是以读书为本业的女孩儿。
见她将书房收拾得还算干净,羁言悠然立在桌案前,重新用水注往铜雀台瓦砚中滴了几滴水,从墨匣中取出用了小半的墨锭,慢慢研磨。
自两年前那件事后,先生命他每日写够五张字,以磨练心性。两年下来,确实大有进益。
转眼见刘苏跃跃欲试,于是将墨锭交给她:“研墨。”研墨可以锻炼手腕力量,使写字的手更加稳定。
刘苏屏气凝神,手腕轻动--诶?磨不动?
用力--墨汁四溅!
羁言急退,险险避开。刘苏就没有这样好运了,身为罪魁祸首,墨汁倒有大半都溅到了她素白上襦与淡青罗裙上。
皱眉看向无地自容以手捂脸的姑娘,羁言诧异:“既然是读书人,怎么连墨也不会磨?”指使她擦净几案,羁言转身出门,“去洗洗脸,换身衣服。”
关上门,羁言肩头震动,却是在无声大笑--她捂脸之时,不小心将墨汁染到了脸上,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哼哼唧唧撒娇的小犬啊……
刘苏换好衣服,依旧是素色上襦,裙子却换了朱砂红绣绿萼梅百褶裙,腰间一条白色绣绿萼梅腰带。略长了些的头发松松散着,披在瘦削的肩上。她满面严肃,对羁言轻轻点头示意:可以进来继续写字了。
羁言重新磨墨,墨锭微微倾斜,在砚底缓缓画着圆圈。不一时,浓淡适度的墨汁在瓦砚中散着幽香,绝非刘苏从前所接触的墨汁可比。
羁言展开洁白柔韧的澄心堂纸,取一支小紫毫,蘸墨,落笔。他学的是前朝褚遂良的楷书,崄劲明丽,天然媚好,人称“若瑶台青琐,窅映春林;美人婵娟,似不任乎罗绮,铅华绰约”,“清远萧散”“九奏万舞,鹤鹭充庭,锵玉鸣珰,窈窕合度”。
刘苏不懂书法,只觉他落笔流利,字迹婉丽却不带丝毫女气,自有一股清刚矫健的男儿磊落气概。正是这样的字,才配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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