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玉缜则折
那人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剑,交于谷汐渊手中道:“此乃家师所赐佩剑,谷兄定然识得此物。”
谷汐渊双手接过长剑,凝视剑鞘之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哗”一声将长剑抽出,只见长剑如一汪碧水般清亮,剑身中央却雕有红云之纹,他不禁点头道:“剑身薄如蝉翼,剑质通体碧蓝,削铁如泥,又有红云点睛,果然是璇玑真人之物。”说罢,他还剑入鞘,向那人道:“尊师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师傅身体硬朗的很,他也经常挂念谷兄。”
谷汐渊点头道:“当年尊师传我‘含香半剑’奇功,谷某受用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笑道:“如果师傅知道,定然欢喜极了。”
谷汐渊道:“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道:“贱名不提也罢,你便称呼我阿城好了?”
谷汐渊知有些人不愿透漏真实身份,便隐匿姓名,也不便多问,便道:“如此也好,阿城兄弟,你今天来造访,却是有什么事?”
阿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俯到谷汐渊耳畔悄声细语几句。
“天机图!?”谷汐渊听了阿城的话情不自禁的惊讶道。
十二
阿城慌了神,忙捂住谷汐渊嘴急道:“小心些,这里有几十处暗哨,若被他们察觉,提前发难怎么办?”
谷汐渊看了看阿城,眼神颇为复杂,他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阿城点点头道:“不错,这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护卫都被调了包。成了他们的眼线。”
谷汐渊一惊,随即陷入沉思,不多时,他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阿城笑了笑道:“告诉你并非不能,但是你要答应我件事。”
谷汐渊问道:“何事?”
阿城望了谷汐渊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情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或许很难。”
谷汐渊一怔道:“只要不违背大义,谷某照做又何妨?”
阿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那时只盼你还知道大义便好。”话音未落,阿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翻转出一枚飞蝗。只见他眼不动,身不斜,只有手腕轻抖一下,便听身边不远草丛处一声闷哼。
阿城笑了笑道:“有些不干净。”
谷汐渊心中暗赞阿城功力深厚,但他毕竟也是名家大巧,自不会说破,便借故避开道:“那你打算如何?”
阿城饮下一杯酒,眼珠一转笑道:“守株待兔。”
微霜,薄露,一夜飞渡镜湖月。
那素衣少年站在一高大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唤道:“师父,是我。”听屋内有人应道:“阿城么?进来罢。”
阿城应了,推门而入,只见一道风仙骨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呈打坐姿势。阿城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老者吐纳完毕,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阿城慢慢站起温和道:“和汐渊都说明白了么?”
阿城“嗯”了一声点头道:“讲了,只是…”
老者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阿城沉吟一阵,鼓足勇气道:“弟子只是不明,为何不与他挑明段素素之事?”
老者道:“城儿,你与为师老实说,在遇上为师前你日子过得如何?”
阿城一怔,随即道:“终日孤独,生不如死。”
那老者谓然叹道:“那便是了,那段素素算来也与你是一脉宗亲,老夫想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几罢!”
阿城顿时沉默不语,眼角微微抽搐,似是内心波澜起伏不定,久久难下决断。
老者叹气道:“城儿,你是否觉得师父太残忍了?”阿城仍是不语。老者挥挥手道:“罢了,你你也累了,下去罢。”
阿城似乎长出一口气道:“弟子告退。”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星光下他身材略显瘦弱,带了几分萧疏之意。
那老者目送他离开后,转目望着夜空,凝视不语,有如一樽雕象。
夜露,低风,唯有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弥散在天地。
“何苦生在帝王家!”
近日出,天姥峰,思君崖。
远方的天略显灰暗却又有一丝亮堂,似是有一丝光芒跃跃欲试。蓦的,一轮红日瞬间破云而出,色彩凝丽。红霞刹那间铺天盖地般滚动而来。陡然间,一缕金芒自红霞的幕障中迸发,愈来愈大,终于占满天地。忽然,一阵风好似呼啸而来,所有云彩全部散开,露出那碧得透蓝的天空,携着金芒,磅礴而优雅。
谷汐渊与凌可心并肩而立,一齐眺望那轮红日,待到红日冲天时,谷汐渊不禁感叹道:“ 过去观日出时,总道人生虽无常,却总有扬帆沧海时,但今时今日,谷某却深感无力…”
凌可心眼眶一红,似是念起父亲,皓齿轻啮道:“谷大哥,若不是我的缘故,决计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可心真是惭愧。”
谷汐渊微微摇头道:“凌姑娘,这事若是算来,恐怕谷某才是罪孽深重。”
凌可心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面色惨白,默然半晌,忽道:“凌姑娘,愿意听谷某讲个故事么?”
凌可心近日与谷汐渊相处甚多,知他所讲之事必与近来有关,便点头道:“谷大哥请讲,可心在听。”
谷汐渊点点头,双眼凝望远方,眼中透出几丝颓然之色,忽而长叹,缓缓道:“我的故事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凌可心问道。
“藏星寒。” 谷汐渊闭目轻叹,脸上有丝抽搐,“他是我的义地,也是谷某最为愧对之人。另外一个…便是我的妻子——段素素。”
凌可心心中蓦的一震,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在胸腔中凝滞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仍是闭着眼,面上已是说不出的痛苦:“其实,素素爱的是他。我想,星弟也是该知道的,或许说…星弟也是爱她的罢!只是…星弟知道我对素素的情意,是以,他非但没有接受素素…反是竭力的撮合我们…”
谷汐渊双手紧握,关节已被掐的泛白,他面色铁青,眼眶中隐隐有泪渍。谷汐渊忽然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嘶哑道:“只是,我这个好兄长…我这个畜生,别说对他感恩…反而…反而…”说到这里,谷汐渊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掴着自己。
凌可心仿佛已经猜到了后事,站在那里呆呆不语,不觉间,也是泪流满面。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一朝对旁人吐露,谷汐渊往日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亦可恨的人罢了。
“反而…反而将他打落悬崖…”凌可心听到这句后,走到谷汐渊身前,轻轻揽住谷汐渊的头,把他抱在怀中,抚着他面上的泪痕,望着远方,看那朝日,也看那白云。
裂天 三
八
昏暗殿堂中,并排站了三三两两的人。
前方为首一人背手而立,静静望着殿堂中供奉的一方神翕。
不多时,殿外一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急急走到为首之人身旁低声道:“教主,五圣使已经抵达落月山庄,正静侯您的吩咐。”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你传我令,命他们不可妄动。”
黑衣男子躬身道:“是。”
为首之人又道:“断水使的消息来了么?”
黑衣男子低声道:“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极细小的薄纸,捧到为首之人的面前,恭敬道:“请教主过目。”
为首之人“嗯”了一声,接过信细细阅读,面上已渐渐显露出狂喜之色。读过信后,为首之人放声大笑道:“天佑我道天神教!天佑我常虚极!”
这人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常虚极回身对教众人群道:“诸位,咱们即刻启程,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是咱们道天教的囊中之物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常虚极身后教众齐齐拜道,均是高声道:“天佑道天,教主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哈”远方,常虚极那狂妄的笑声回荡。
那一抹风韵,淡淡的回响在大地。
风吹罢!
风吹罢!
你那衣袂,温柔的飘荡。
白衣女子眼中倒映着这个白衣男子,映在她的眸子中,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你还好么?”那清丽绝伦的人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明艳照人。
谷汐渊点点头,道:“凌姑娘,不到一日,我们又见面了。”
凌可心面上一红道:“想不到谷大哥也是来见爹爹的。”说着,望了望不远处拈须不与的凌沧一眼。
谷汐渊看看凌可心,有看看凌沧,思忖这父女两人竟然性格孑然不同,凌可心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单纯无比,而凌沧城府极深,二人倒真是无相似之处。谷汐渊心中虽然仍是气愤无比,但碍于凌可心面子不好发作,便强忍了怒火道,温言道:“是啊,我已经见过令尊了,那么,也该告辞了。”说罢,抬腿便走。
凌可心芳心大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凌可心在今日清晨离开峰下客栈时,实是含泪而别,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于谷汐渊分别,但她生性要强,知自己若是与谷汐渊一同上山,临别时定然会按 捺不住倾诉衷肠,便下定决心,不辞而别,她本拟今生无望再见谷汐渊。在临走之际,留下表露心意的信。
但她这一路行来,满脑子皆是谷汐渊的音容笑貌,思念之情满溢心胸,思忖自己今生与谷汐渊算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禁心如死灰,一路上,少说了哭了四五回。
到了落月山庄见到凌沧时,她双眼早已高高肿胀,凌沧本是做大事之人,对女儿这点异常自是丝毫不放在心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被凌可心敷衍而过。
凌可心回房沐浴更衣完毕,已暂且收拾得心情,她听闻庄上来了一位爹爹极是看重的年轻侠士,正在设宴款待。按她的性格本是不欲理会。但念到自己父亲乃是庄主之位,自己理应出面。她装扮一翻后,前去见爹爹的客人,却不料,这个让自己爹爹无比看重的客人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谷汐渊。
凌可心陡然见到谷汐渊,当真是喜不自胜。但谷汐渊又突然辞别,心中便一下乱了,一时间想不出半点挽留之语。
谷汐渊向凌可心道别,其一正是对凌沧大为不满,他本是为藏星寒才来参加剑歌会,既然凌沧有意戏弄自己,他自是不会在此多呆。
其二,在他洞悉了凌可心的心意后,再与她见面时,实在太过尴尬。谷汐渊自知自己与他实无任何可能,多留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二种原因相加,谷汐渊更是不愿多留一刻。
就在谷汐渊将要迈出厅堂时,凌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大侠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谷大侠听完再走不迟。”
谷汐渊闻言,心念道:“理他做甚?”念罢,理也不理,作势便要出厅。
背后凌沧一阵冷笑:“ 那‘剑荒’之利,天下罕有,可‘剑荒’之戾更是天下绝无仅有。谷大侠仗剑天涯已余数十载,怎么?剑灵还未反噬么?”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谷汐渊耳畔想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谷汐渊险些瘫倒。
但谷汐渊生性虽然儒雅,但绝顶剑客大都有倨傲之心,谷汐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心中惊骇,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凌沧又是一记冷笑:“好啊,那你边去罢!待剑灵噬体,你便与那藏星寒再无分别!也要做个嗜血滥杀的恶魔!”
“咚!”谷汐渊直直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凌沧道:“你究竟是谁?”
凌沧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谷大侠是否想脱困于此劫呢?”
谷汐渊沉吟半晌,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沧点头道:“谷大侠果然机智过人,也罢,老夫就明人不说暗话,统统告诉你便是。”
凌沧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嘛我要你在剑歌大会时技压群雄,以你过去的声望,到时只要你肯振臂一呼,那天下英雄豪杰必是纷纷响应。”
谷汐渊听了冷笑道:“然后我便就此听命于你,做你一条忠实的狗?好助你称霸江湖?”
“非也,非也。”凌沧摇头道,“我凌某人一生只爱财而不爱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谷汐渊不解,问道:“那你何所图?”
凌沧道:“不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你权且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而且,便是让你做了,想必你也定然不会照办。”
谷汐渊思忖一翻道:“我应了。”
凌沧伸出手掌道:“击掌为誓。”
谷汐渊便也身出手掌,与凌沧“啪”一声击掌订下约定。
击掌后,凌沧道:“谷大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谷大侠。”
谷汐渊道:“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我照做便是。”
凌沧拈须微笑道:“这事说来简单,只要劳烦谷大侠这几天陪着小女游山玩水,至剑歌之期便罢。”
此话一出,谷汐渊凌可心二人都为之一怔,凌可心随即满面绯红,羞道:“爹爹”
可她话还未说完,谷汐渊已经高声道:“此事决计不成!凌庄主,谷某已有妻室,怎么可再与别的女子”
谷汐渊话未说尽,凌沧已摆手打断道:“谷大侠,老夫只是让你陪陪小女罢了。老夫近日事物繁重累体,实在分身乏术,老夫看你乃正人君子,不会对小女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才望你陪小女数日,已寥解小女的寂寞罢了,谷大侠,你怎么这样想呢?”
谷汐渊情知凌沧必是有意让凌可心多有机会与自己独处,但又偏偏凌沧理由天衣无缝,自己实难推脱,只得硬起头皮道:“谷某应了。”
凌沧眼中蕴着笑意,看了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凌可心道:“心儿,随爹爹来,爹有话要和你讲。”说着,踱步入堂。
“且慢!”谷汐渊喝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真能帮我?”
凌沧一笑,大袖一扬,一黑色事物带着劲风直逼谷汐渊面门。
谷汐渊轻描淡写地接住,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玄铁制成的铁券,谷汐渊凝神一瞧,不由得大震道:“这这是我祖父的《落日谱》?”
凌沧笑道:“只上上卷罢了。”
谷汐渊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卷,呆了片刻,叹道:“能否告诉谷某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沧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叹气道:“用不了多久你便知道了。”
说完,凌沧不再理会谷汐渊,径自拉着凌可心进了内堂。
谷汐渊捧着铁卷,面上忽晴忽暗,喃喃道:“那是多久呢?”
凌沧拉了凌可心到自己书房,还未合好房门,便听凌可心道:“爹爹,你刚才那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着,面上一红。
凌沧呵呵直笑:“知女莫若父,爹爹虽老但还不至于糊涂,难道连女儿的心思还看不出么?”
凌可心被凌沧看穿心事,娇羞无限,明艳不可方物,羞羞叫了声:“爹爹,你别说啦,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凌沧笑道:“女儿果真大了,还知道害羞了。”说着,刮了刮凌可心的鼻子,“不过那谷小子也确实不错。”
凌可心扭捏无比,刚想撒娇不认,但转念想到谷汐渊已有妻子,心下不禁黯然道:“不错又怎样?谷大哥谷大哥已经有妻子了。女儿又哪有什么希望?”
凌沧轻轻揽住了凌可心道:“傻孩子,爹爹说行,那便是行。你切莫多想了。”
凌可心素知自己父说一不二,说到固然做到,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爹爹,你不是哄女儿开心么?”
凌沧抚着凌可心的秀发道:“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娘去的早,你便只有爹这么一个亲人,若没人能照顾你终身,倘若有什么不测,爹哪能安心的去?”
凌可心道:“爹爹又瞎说了,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说罢,自顾自把头埋在凌沧怀中,全然未看到凌沧面上的苦笑。
凌可心忽问道:“爹爹,你给谷大哥的是什么?怎么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凌沧道:“那是爹爹给你讲过的‘北冥剑客’的武功,旁人练了没什么大用,若是象谷家世代守剑人,练了便有天大的好处。”
凌可心奇道:“天大的好处?什么好处?”
凌沧道:“那功夫可以解除谷小子剑灵反噬之危,更可以使他自由御得那‘剑荒’奇剑。对他来讲,却是妙用无穷。”
凌可心点头道:“难怪。”
这时,门外响起一人声:“老爷。”
凌沧道:“姜白么?进来罢。”
那人应了,推门而入,一身下人打扮模样。那人走到凌沧身旁耳语几句,凌沧面色倏变,看了看凌可心道:“可心,你先出去罢,爹爹有事要做。”
凌可心甚是了解父亲,情知必是重要事情,也不敢打搅,便道:“是,女儿告退了。”说罢,推门离开。
待凌可心走远后,凌沧望了望姜白道:“消息准确么?”
姜白道:“确然无误。”
凌沧嘿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啊”
九
凌可心出了凌沧书房,想到这几日可以与谷汐渊朝夕相对,心中不禁一欣喜,甜丝丝的甚为受用。
凌可心想着谷汐渊发呆半晌,回过神来寻思道:不如去找谷大哥刚想动身,又觉不妥:这样见面,未免过于尴尬她思前想后,终是难下决断。忽想起凌沧之语,心中陡然勇气倍增,念道:何必想这么多?爹爹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想到此节,凌可心莲步轻移,径自去了。
谷汐渊从凌沧初得了《落日谱》,自是惊喜,他不敢荒了时间,忙回房间潜心钻研。
初时,他对凌沧颇有顾忌,生怕他借秘籍之手加害自己,便只是浅尝辄止,不肯深入。但经过研读,他已经秘籍上所记载之功不假,便渐渐宽心,去了敌意。
《落日谱》乃谷汐渊祖父北冥剑客晚年所创,主旨是为了压服‘剑荒’剑性,免除剑主受到剑灵反噬之陷。按谱上记载,这剑灵实则是一股逆于人体的真气,剑灵发作便是倒逆真气盈溢体内,内息紊乱。‘剑荒’乃天下第一等神兵,铸成出世之时已饱饮天地灵气。使剑之人会在无意间吸取剑内真气,虽然每次吸取极其微小,但这剑中真气甚是古怪,在体内凝聚不散。是故,人若使这剑久了,必会为剑中真气塞满体内,狂性大发,如若走火入魔。
明了剑灵之意,谷汐渊依谱所载,凝神运气,搜寻体内偏逆真气。果不其然,他焦阳三脉,足肾阴经等经脉处,均凝聚了数处真气。
寻到了偏逆真气,谷汐渊便运起谱内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化解这些真气。不多时,他便将焦阳三脉的偏逆真气尽数化解,与自己真气汇合运转。但不想,虽然过去异种真气已经随自己真气运转,但那奇怪的真气仍是凝聚不散,不受自己驱使。谷汐渊明白这是因为手上的《落日谱》只是上部,现在已经性命无碍,他倒也并不着急。
谷汐渊循序渐进,依照所记功法,将体内异种真气悉数化解,绝了后患。他运功完毕,睁眼之时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三更,但谷汐渊却丝毫不累,反而神采奕奕,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他发现,在自己床前桌上放了一张字条,谷汐渊取过读后,面露苦笑,将字条在烛火中燃了。
翌日清晨,谷汐渊早早便到了落月山庄正厅,见凌可心穿了条绿绸软裳,头顶凤铭银钗,两颊扑了淡淡脂粉,娇俏可人,眼波似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为她美丽所震,也是一怔,但他定力超群,立即恢复了原先神态,向凌可心施礼道:“凌姑娘,你来的可比谷某早。”
凌可心笑面如花,道:“谷大哥,落月山庄后有一处绝景飞瀑水潭,甚是美丽,不如由可心领路,带你参观下。”
谷汐渊点头道:“有劳凌姑娘了。”
二人出了落月山撞,由凌可心领路,在山间小路穿行。不多时,眼前山路一转,一条瀑布倾天而泻,隆隆而响,气势滂沱。而瀑布下,却是一方静怡水潭,瀑布与水潭相得益彰,互不相干,一动一静,极为炫目。这水潭旁似乎有一条沟壑,却又丝毫不影响水潭,将瀑布之水尽数吸去,如此巧夺天工,成天下之不能的奇景,倒真是配得上“绝景”二字了。
谷汐渊见如此景色,不由得大大感叹,随口吟道:“
幽意天断绝,此去随所遇。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杆叟。”
吟罢,谷汐渊问凌可心道:“凌姑娘,这潭甚是漂亮,不起丝毫涟漪,能否告诉谷某这潭唤做什么?”
凌可心正自瞧着谷汐渊出神,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显得有些尴尬:“爹爹叫它凝玉寒潭。”
“寒潭?”谷汐渊惊讶道,“我却没见过如此鸟语花香的寒潭。”
凌可心点点头道:“是啊,别说是你,当初爹爹同我讲时,我也决计不信呢。湖面温度适宜,与地上无异,而湖底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谷汐渊奇道:“若湖底真如凌姑娘所言,怎么会无冰?”
凌可心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爹爹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这样的湖倒也不奇怪”
谷汐渊点点头道:“天地造化,果然神妙。”言罢,竟呆呆望着凝玉寒潭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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