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君约
菜落在楼下摩托车筐里,他忘记提上来。
他进了屋,在沙发上坐着,视线里的一切都是老样子。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变,只有沙发上多了一个抱枕,是倪简买的,软布面,图案是简单的黑白线条。
她喜欢窝在沙发上,所以买了抱枕带过来。
她那次离开时,什么都带走了,只留下这个。
陆繁摸出手机打开,划了几遍才找出浏览器。
他换这个手机两年多了,是个国产的智能机,营业厅搞活动时花三百八买的,可以上网,可以玩游戏,但陆繁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几乎不怎么用别的功能。
他打开网页输入“倪简”,跳出很多条搜索结果,第一条是百度百科,第二条是百度图片,然后是一个扒皮贴《那个欧美恐漫界的新秀倪简,背景不简单啊》,显示是来自天涯论坛的娱乐八卦版块,再往下是恐怖漫画吧的表白贴《要变janeni倪简的脑残粉了啦》。
陆繁一条条看下去,他以为她跟那些名人一样有微博,也会在微博上放联络邮箱,但是没有。
他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放假三天,陆繁没去修车。
最后一天下午,他返回队里,经过传达室时被喊住。
里头的人递出一袋东西,把情况跟他说了,末了啧了两声,“我看这衣裳可不便宜,那姑娘说丢就丢了,还好被我捡回来了,袋子我换过了,干净着呢,快进去穿上试试吧。”
陆繁一动不动,片刻后,抬起头,嗓音干涩:“那天……什么时候?”
“就那天上午,你送孙记者回去那天,记得不?”
陆繁没答话。
他在传达室的窗外站了很久。
*
在西雅图那几天,倪简整天待在酒店里睡觉,而梅映天出去走亲访友,两人只在每天深夜见面。
倪简在梅映天眼里跟猪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她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就算不睡,她也在床上躺着,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梅映天觉察出倪简的不对劲,但她以为是因为旧地重游的缘故,倪简当年是在西雅图遇见苏钦的。
她们三号到达纽约跟碰面,漫展那几天,倪简像个木偶一样听的安排过日子,一堆活动结束后,她已经精疲力竭,在家窝了三天才休整过来。
之后,倪简陪梅映天去新加坡溜了一圈,梅映天带队参赛,她在酒店混吃等死。
这段日子对梅映天来说可谓充实丰富,但放在倪简身上,除了浑浑噩噩,没有更恰当的形容词。
她的身体跟着梅映天乱跑,但是心不知道丢在了哪。
回国时,已是十月末。
一下飞机,倪简冻得直哆嗦,没想到天气已经凉成这样。
等坐上出租车一看,到处都是秋天的模样了,顿时惊觉夏天已经彻底过去了。
司机一路将车开到倪简新搬的小区里,梅映天把倪简送上去就走了,她要赶去录制一个节目。
等她录完节目回去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梅映天从门卫室外面走过,胖胖脸的保安大叔冲出来,“啊,是梅小姐回来了!”
梅映天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明白保安大叔干啥这么兴奋。
大叔激动地跑近,“你可总算回来了,人小陆都等你一个月啦!”
梅映天一头雾水,“小陆?哪个小陆?”
“就是那个小陆啊!”大叔连忙给她解释。
他啰里吧嗦说了一堆,梅映天仍是不明所以,她又累又困,眉头都皱成山了,“我真不认识这个小陆,这人有病吧,天天过来等我干嘛?”
“诶,怎么会呢!”大叔不信,“我看人小陆挺正常的啊,就是不爱说话,天天晚上来一趟,就问你回来没,也没做啥奇怪的事儿!”
正说着,突然手一指,“瞧,他又来了!”
梅映天转过身。
不远处,那个男人正在停摩托车。
他抬步走来。
梅映天抬了抬眼皮。
原来是他。
*
倪简洗完澡出来,没吹头发,先拿过手机,准备给梅映天发条短信。
谁知信箱里正好有一条未读信息,就是梅映天的,极其简洁的四个字——
把门开着!
倪简早已习惯简单粗暴的小天式口吻,她立刻过去把门打开了,然后给梅映天回信:“开了,顺便给我带点夜宵,我饿了。”
倪简发完信息就窝进沙发里,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电视。
她今天看了一天电视,然后就爱上了国产无脑偶像剧,看里面的女主爱而不得歇斯底里,她有一种诡异的痛快感。
倪简觉得自己在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小天拍马都赶不上她了。
倪简把头发吹到半干就没有耐心再吹下去了,她把吹风机丢到地上的小箩框里,感觉肚子越来越饿了,有点奇怪梅映天怎么还没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
这一瞥,脑袋就再没转回来。
倪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沙发上跌下去的。
她的大腿压到地上的箩筐,胳膊肘撞到茶几。
来不及感觉到痛,身体被人抱起。
她被放回沙发上。
抱她的人松了手。
手肘的剧痛蔓延,倪简张着嘴,疼得说不出话。
陆繁捏住她的肘部,轻轻地揉。
他垂着眼,眉心蹙在一块,唇抿得极紧。
倪简没说话,陆繁也没说话。
他帮她揉伤。
她看他。
她疼得发颤。
他不知为什么也在发颤。
他的手掌有魔力。
她的身体从凉到热,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陆繁收回手那一秒,倪简心里空了,炙热的身体瞬间凉个透彻。
她浑身发抖,熬不住了,用力一推,骑到他身上。
她亲他的眼睛。
她太喜欢他的眼睛。
陆繁的手箍住她,将她摁在胸口,紧紧地抱着。
他闭着眼,任她亲吻。
在她湿热的唇舌离开时,他睁开眼,湿润的眸子凝着她。
倪简也在看着他。
谁也没有说话,下一个动作依然是亲吻。
她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寻到唇,舌头溜入。
陆繁浑身绷紧,双臂绳索一样缚住她,像要把她整个人从心口压进去。
倪简脱了自己的睡衣,浑身上下没了遮蔽,白软的一片,陆繁的手从她的颈后滑下,溜过光滑的后背一直到腰,绕到前面,往下。
他没有犹豫地探进去。
倪简咬着唇,身体直颤。
他不停,更用力。
倪简快疯了。
她等不了了,伸手拉他的衣服,却怎么都拉不动。
她皱紧了眉,似要哭出来。
陆繁放过了她。
他翻身,换她躺着,他几下脱光了衣服,俯身亲她的唇,然后是下巴、脖颈……
他突然进去时,倪简浑身一紧,叫了出来。
电视机的画面从白天切到了黑夜,下起了雨,歇斯底里的女主坐在窗边,哭得像没了整个世界。
而沙发上的两个身影叠在一起,从黑夜到白天。
繁简 第25章
第25章
倪简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太阳挂得老高了。
她发现自己在床上,只有她一个,没有别人。
昨晚激烈的一切像场梦,无声无息地溜过去了。
但倪简知道那并不是梦。
倪简扯开被子坐起,身下一阵轻微的涩疼,她皱着脸缓了两秒,起身下地,找了件毛线裙套上。
走出房间,四处瞥了一遍,眼睛在阳台上找到想找的人。
陆繁在晾什么东西。
倪简定睛一看,微怔,转头去看沙发。
淡粉色的沙发变成了光秃秃的米白色。
他把沙发套拆下来洗了。
倪简想起他们在那个沙发上做的事,身上又有些热了。
她别开眼,吸了口气,终究是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陆繁晾好沙发套,转过身,看到倪简。
他只有一瞬的惊讶,目光很快就静下来了,他站在那没动,手里拎着绿色的小桶。
倪简也重新抬起眼,笔直地望过去。
阳台的玻璃窗开着,陆繁站在暖黄的阳光里,仍是他一贯的挺拔姿态。
他的短发上沾了一圈光,看上去温暖柔软。
柔光模糊了他的眉眼。
倪简的视线久久不动。
她想起在西雅图那个下午。
那天她睡了太久,起来时梅映天不在,她独自在酒店的露台上看夕阳。
然后她想起了陆繁,想了一整个下午,恍惚中看到了陆繁的脸,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她起身,伸手去抚摸,他消失了,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露台边檐上。
那是高层酒店,她住22层。
倪简神思飘荡时,陆繁走过来了。
他的脸在视线里清晰,倪简回过神。
陆繁在她眼前站定。
倪简低头看他手里的小绿桶。
她说:“这桶跟你挺配。”
陆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张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也低头看了看桶,没看出特别的,只好接了一句,“是么。”
倪简点头,淡淡嗯一声,说:“生机勃勃的。”
陆繁又是一愣。他其实不太明白,但也没有问。他看了看她的脸,问:“睡得好么。”
倪简说:“挺好。”
陆繁点了下头,顿了一会,声音低了低,“……还痛么?”
“你说手么?”倪简摸了摸手肘,“不痛了。”
陆繁抿了抿唇,微微敛目,“我不是说手。”
倪简反应了过来。她低头笑了一声,眉眼微扬,“疼啊。”
陆繁的脸绷紧了,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倪简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慢慢收起了笑,说:“不过昨晚很舒服,疼得挺值。”
她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陆繁就更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下次不会。”
倪简微微一怔,但转瞬她又兴起调侃的心思,“不会舒服?”
陆繁无语了片刻,深深看她一眼,耐心纠正,“不会疼。”
倪简嘴角勾了勾,没应这话,径自从他面前走了。
她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陆繁也进来了,他把桶放进浴室,站在一旁看着倪简洗漱。
倪简洗得很潦草,刷完牙,没抹洗面奶,接了几捧水冲了下脸。
快洗好时,陆繁拿下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她。
倪简接过去抹掉水珠,递回给他。
从洗手间里出来,倪简就觉得肚子饿了。
她昨晚没吃上夜宵,本来就挺饿了,但那会儿忙着做别的,顾不上肚子,现在就不一样了。
倪简正想着,陆繁就过来了。
“你坐着,我去拿早饭。”
他说完就进了厨房。
倪简没坐,她诧异地跟过去,发现他居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她刚搬到这儿来,连厨房都没进过,不知道这里锅碗瓢盆应有尽有,更不知道小区里面就有个车库改造的菜店,陆繁早上楼去随便一问,就找到了,买好了菜和米。
倪简喝了两碗蔬菜粥,吃下一个煎蛋,心满意足,然后想起了一件事。
她去房里拿了件黑色风衣,随便扯了条围巾。
陆繁看到她换了衣服,有点惊讶,“要出去?”
“嗯,去趟药店。”倪简走到鞋柜边换鞋。
陆繁一震,一时无言。
倪简换好了鞋,直起身子说,“你要是有事,直接走就行了,我带了钥匙。”
她说完就转了身。
门拉开一半,手被陆繁握住了。
倪简转过头。
陆繁的眼极深,黑且沉。
他紧紧抿着唇,与她对视很久。
倪简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但他的目光太复杂,她看不出他想说什么。
半晌,陆繁动了动唇瓣,低缓地说:“你待着,我去。”
“不用了。”倪简说,“你去做你的事。”
她低了低头,示意他松手,但陆繁没动。
他攥着她,认真地说:“这就是我的事。”
倪简眸光微动,定定看了他一会,别开眼,笑了笑,“你一说,还真是。”
事后给女人买药,的确是男人常做的事。
倪简说这话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她的语气很平淡,眼神亦如此。
但陆繁受不了。
她的云淡风轻最是伤人。
仿佛这些事在她心里一点儿重量也不占,她跟他睡也就只是跟他睡,其他的,都没入她的心。
倪简发觉陆繁的目光越来越沉滞,隐约的,还有了一丝阴郁,以及若有若无的动荡不安。
这不是他该有的东西。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坚定的、明亮的,像山一样,不会彷徨,不会怯懦。
他比她活得清明,活得稳。
他不该是这样的。
倪简眨了眨眼,眸光冷定:“你怎么了?”
陆繁没出声。
倪简用力把手抽出来,陆繁又捉住,倪简发了狠,把他推开。
陆繁撞到墙上,倪简走近,仰着脸逼问,“你怎么了?”
陆繁一声不吭,他只是看她。
他眼中那点儿动荡已经消失了,他眼神平定,静静地看她,好像在说:我怎么了,你不知道么。
一瞬间,倪简诡异地变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尽了。
倪简的血液兀自翻涌,在全身跑了个遍。
她看到他动了动嘴唇,似要开口,她飞快地移开眼,不再与他对视。
再看下去,她会扑过去把他吃下肚。
倪简知趣地收回了尖牙利爪,抬手捋了捋头发,淡淡说:“那行,一起去吧,正好还要买些别的。”
她说完率先开门出去了。
陆繁独自在墙上靠了一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连那一丝不确切的阴郁也没有了。
无论她认真与否,她心里那块地方,他总是要去占下来的。
倪简住的地方生活便利,附近有好几个药店。
到了药店,陆繁进去买药,倪简站在门外。
陆繁一出来,倪简就从他手上拿过药。
陆繁看了她一眼,说:“回去再吃。”
倪简没看见,她在低头拆药,。
陆繁皱了眉,握住她的肩。
倪简抬头,陆繁说:“你等一下,我去买水。”
倪简笑笑,“不用,你瞧。”
她仰头,把药丢进嘴里,直接咽下去了。
陆繁无言,松开了她,走到前面的奶茶店,要了一杯热奶茶。
倪简从来不喝这种东西,但陆繁捧着奶茶过来时,她心里是软的。
她没有拒绝。
他们往前走,路过商场,一楼有男装店。
倪简停下脚步,看了看陆繁。
他穿着灰色的薄外套,洗得很旧,袖口和下摆微微卷起来了。
倪简想起那两件被她丢进垃圾桶的衣服。
那天她去找陆繁,也是经过这里,秋装刚上架,她看到了男装,就进去给他挑了两件,都是深色的。她想他应该更喜欢穿深色,沉稳宁静。
那是她第二次给男人买衣裳。
谁知道,居然送给了垃圾箱。
想起这个,自然难以避免地记起那天的其他事。
倪简心里堵了一下,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个,转头对陆繁说:“进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陆繁回答,抬脚走进去。
陆繁跟上她。
倪简转了一圈,发现那两件衣服都没有了。
她有些沮丧,找了一位导购询问。
陆繁在旁边,看她认真地跟导购描述衣服的颜色和样式。
他想起家中柜子里的那两件衣服,一件线衫,一件外套。
这一瞬,陆繁的心跟泡过水似的,控制不住地发胀,发软。
导购回忆了一下,告诉倪简这里没有货了,但可以问问总店那边的仓库,她问倪简给谁穿的,要多大的号,倪简指着陆繁,说:“xxl的可以吧。”
店员点头,转身要去查货。
陆繁走过去,说:“不用了。”
店员停住,疑惑地看了一眼陆繁。
倪简注意到她的目光,也转头看陆繁,“怎么了?
陆繁顿了顿,说:“上次不是买过了?”
倪简眼睛微微睁大。
陆繁看着她,低声说,“刘叔捡回来了,干净的,在我家里。”
倪简没说话。
陆繁对导购说了声抱歉,上前牵起倪简的手,“走吧。”
出了门,陆繁仍没有松手,倪简停步不走。
陆繁转头,倪简看着他。
陆繁垂眼,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那天我送孙记者回去,没在。”
“我知道。”倪简扯了扯唇,“我看见了,你骑车,她坐在后面。”
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远远看上去,还挺小鸟依人的,跟你挺配。”
陆繁一愕。
繁简 第26章
倪简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酸味十足。
她没等陆繁从那话里品出什么味来,就先低头揉了揉脸,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了。
她转身走了。
陆繁顿了一瞬,跟上去。
倪简走到路口,转弯,进了一家便利店。
陆繁过去时,她正在货架前挑东西,选了薄荷糖,顺手拿了三盒冈本丢进购物篮里,转头看到陆繁时面无表情,自然得就像买了三盒口香糖。
结账时,倪简伸手掏钱包,陆繁先递了钱过去,收银员很自然地接过去给他找零。
倪简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陆繁拎着购物袋走在前面,倪简在后头慢慢跟着,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回去后,倪简说:“我要睡会儿,你自便。”说完就进了房间。
陆繁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咽回喉中。
倪简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发现陆繁居然还没走。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倪简站在房门口歪头瞥了两眼,看到书的封面,认出那是房东遗留在茶几下面的推理小说,她翻过两页,很俗套的情节,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那种,很没意思。
但陆繁似乎看得很入神。
倪简半天没动作,默默在门口站着,她突然不舍得打破这样的画面。
恍惚间,像回到了小学一年级。她在陆繁的屋里做作业,他靠在椅子上看书,一大片夕阳从小窗里洒进来,盖在他们身上。
她写完作业时,他会放下书,把糖罐子打开,给她两颗花生糖。
那个味道,她已经多年没尝过,但依然清晰。
这样的记忆,如今想起来,恍如隔世。
倪简不知道自己的记性原来有这么好。
陆繁家刚搬走的时候,倪简时常想他,想他的好,想他妈妈的好,想他给她买的零食,也想他房间里温暖的夕阳。
但后来那些年,她离开这里,在北京,在美国,在不同的地方漂着,没怎么想过他,毕竟只是幼年记忆里的一个小邻居,交情再好,也算不上多么刻骨铭心。
她频繁地想起过去,是从再见到他后才开始的。
现在的陆繁跟小时候分明很不一样,她却总是从他身上看到那个小少年。
说起来,真是诡异。
倪简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背着手,靠在门框上,魂被什么勾走了似的。
陆繁合上书,一转头就看到了她。
她头发很乱,散在肩上,头顶还有一小缕立起来的,有点滑稽。
她穿的睡衣偏大,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衬得她整个人纤细瘦小,无端地显露几分罕见的脆弱。
他们视线交合,互相看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陆繁把书放下,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倪简这样厚脸皮的人丝毫不会因为默默偷看人家而感到尴尬,她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他走来。
陆繁到了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脸色还好,问:“睡好了吧?”
倪简点了点头。
陆繁说:“那行。”
倪简抬了抬眼皮,以为他要说“那行,我就先走了”,没想到陆繁的话头打了个转,抛出一句,“我们谈谈。”
倪简愣了愣。
上次他提出“谈谈”还是在寻南村那天,不过当时她没跟他谈,反把他调侃了。
那天的事情想起来不怎么美好。
倪简的心情down下来了。
但现在这一刻,他的语气似乎更慎重,像经过长久的思考,做下了某种决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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