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王伏宝年约四十岁上下,长一张方脸,俨如刷子般的粗眉下,一对豹眼炯炯有神,充满了男人的坚毅。
王伏宝最早是高士达的部将,大业七年窦建德起事后他便投奔了窦建德,跟随他南征北战,立下累累战功,被窦建德视为左膀右臂,但在上个月的幽州大战中,他因为救援窦建德来迟,导致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众将皆迁怒于他,说他欲死窦公而自立。
王伏宝当然知道,这是他平时功高引起将领们嫉恨,但他确实没有办法,他本身的任务是袭击上谷郡,因为罗士信阻路才改为北上涿郡,但窦建德是在一夜之间便被隋军攻破,他长翅膀也飞不到。
虽然窦建德口口声声说不会责怪他,但命他来守七里坡,王伏宝便明白,窦建德还是对自己不满,或者说对自己有了猜忌,否则不会让他这个头号大将来守七里坡。
王伏宝心中充满了悲愤,他只有用死战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在发抖?”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呵斥声。
王伏宝一阵头痛,他没想到线娘居然冒充士兵混进了他的队伍中,如果她有点什么闪失,自己怎么向主公交代?
在队伍中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将,年约十七八岁,身着细银甲,头戴鹰棱盔,手执一把凤尾刀,后背画眉集雕弓。
她皮肤微黑,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眉似细剑,一双杏眼异常明亮,虽然长得不像一般大户女子那样娇媚秀美,但英姿勃勃,颇有几分巾帼英雄之气。
她叫窦线娘,是窦建德的侄女,父亲窦建弘是窦建德之弟,大业七年,因为窦建德造反而被官府捕杀,窦建德便收养了她,将她视为己出,对她极为疼爱。
窦线娘在乱匪中长大,性格极为刚毅,练了一身好武艺,尤其箭法高明,百步内百发百中,这次和隋军大战,窦建德把她和妻子曹氏送去了漳南县老家,但窦线娘却偷偷溜了回来,她不敢回大营,便混进了七里坡军营内,被王伏宝发现,她索性换了衣甲,成为一名女将。
窦线娘见几名士兵极为害怕,浑身发抖,她心中不满,一把将他们从营栅站台上揪了下来。
“既然当兵就不要畏死,怕死就滚一边去!”
几名士兵连滚带爬跑掉了,窦线娘从马上一纵身,跳上了两尺宽的站台,注视着隋军开近,她尤其关注对方的主将。
她看见了,一里之外,在一杆赤鹰大旗下,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隋军大将,好像挺年轻。
“王二叔,隋军主将叫什么名字?”她高声问王伏宝。
王伏宝凝神看了片刻道:“对方的大旗上有一个‘罗,字,应该是罗士信。”
“就是那个号称枪法无双,缚军新五虎将第一虎罗士信吗?”
王伏宝点了点头,“就是此人!”
隋军新五虎将的威名已传遍天下,罗士信、裴行俨、秦琼、苏定方、王君廓,这是隋军自己的排名,同时也让天下武人津津乐道,另外隋军中还有四宝将,谢映登的箭、杨思恩的刀、杨巍的锤和程咬金的斧,但名气没有五虎将大。
窦线娘银牙咬紧,鼻子轻轻一哼,“什么五虎第一将,在姑奶奶箭下,要他变成病猫。”
。。。。。。。
隋军已经在丘陵下列阵,一万军队列成三个方阵,左右各有一千骑兵压阵,防止敌军从高处冲下,前方是三丰弩兵,用来压制对方的弓矢,中间是五千刀盾兵,他们是冲锋的主力。
罗士信冷冷地注视着一里外的山丘,山丘的坡度并不陡峭,士兵可以冲上去,但就算攻上丘陵,一旦丘陵上大营打开,敌军居高临下,隋军也极为不利,但战争靠的是勇气,如果自己胜不了,那是裴行俨来攻打,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擂鼓,弩军压上!”
随着罗士信一声令下,隋军阵前鼓声大作“咚!咚!咚!,鼓声紧密,三千弩兵排列成三队,手执巨盾,快步向前,弩兵的巨盾和普通士兵不一样,高四尺五,宽两尺,用木质细密板制成,外覆一层铁皮,略微沉重,但十分坚固,它最大特点是盾下方有两根一尺长的楔子,可以插在泥土中。
弩兵一步步走近土丘,在百步外停下,将盾牌插进泥土中,三千人一齐蹲下,藏身在盾牌之后。
这时,营栅上王伏宝一声令下,“弩兵放箭!”
夏军也有三千弩兵,军弩是从隋军士兵手中缴获,有臂张弩,有腰张弩,也有蹶张弩,式样不一,射程也远近不同,但都超过了百步,山头上乱箭齐发,黑压压形成一片箭雨,抛射向山脚下的隋军。
密集的箭雨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之上,但依然有隋兵士兵被密集的箭雨射中,惨叫着在盾牌后倒下。
‘呜一一,隋军阵营中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隋军弩手也随之反击,他们皆是用蹶张弩,射程一百五十步,杀伤距离百步,隋军士兵将弩架在盾牌上,盾牌上专门有弩沟,便于架设弓弩,隋军瞄准向山顶发射,第一排一千支弩箭呼啸着扑向敌军营栅,营栅上响起一片惨叫声,百余人被射中,从营栅站台上滚翻下去。
紧接着第二排射出,随即第三排射出,这时第一排已经上弦,将弩搭上盾牌弩沟,
双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弩矢战,箭来箭去,密集的箭雨在空中交织成一片乌云,仿佛将天空也遮蔽了,双方的死伤都在不断增加,隋军弩手死伤四百余人,但对方死伤更多,渐渐地,训练有素的隋军占据了上风,开始压制住敌军。
罗士信见弩兵已成功压制住敌军,毅然下令道:“擂鼓,步兵攻营!”(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六十三章 一支冷箭
‘咚!咚!咚!",激荡的鼓声再次敲响,震人心魄,在山脚下回荡,五千刀盾兵列队成二十排,高举盾牌向山丘上大步走去。
远处数里外,杨元庆站在眺望嗒注视着隋军的进攻,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方竟然使用弩箭,他记得在涿县进攻窦建德大营时,对方并没有使用弩箭,现在居然看见弩箭,而且还三千具之多。
这说明窦建德军并不是他想家的那样弱,那么以小见大,窦建德的大营内也应该还藏有更强大的实力,倒不可真的大意了。
“总管,我们只派一万军攻营,是不是有点轻敌了?”旁边李靖忧心忡忡道。
杨元庆摇摇头,“这种向高处攻营,上的人数约多,伤亡越大,偏偏重甲步兵又不适合这种登高进攻,现在我担心的是压阵骑兵太少,如果敌军骑兵从山上冲下,我冉会死伤惨重。”
他立刻回头对裴行俨道:“裴将军,你可再丰五千骑兵给罗将军压阵,随时接应他,一旦敌营攻破,骑兵可冲上山岗!”
“遵命!”
裴行俨飞奔下了哨嗒,片刻,一支五千人的隋军骑兵从大营冲出,如一片气势汹涌的惊清骇浪,向数里外的丘陵疾奔而去。
。。。。。。。。。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两千隋军刀盾兵加快了逑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呐喊,如潮水般向山顶冲去。
剑坡并不长,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不能容纳太多隋军发动攻击,隋军也并没有进行多点进攻,他们选择了一处坡度较缓处,向山坡顶上猛冲。
发动进攻的隋军都是刀盾军,高举方形巨盾,手执横刀,数十人一排,前后柏隔一步,并肩向山顶进攻,在他们头顶上,隋军发射的箭矢密集如雨,呼啸而去,射在营栅和敌军的盾牌上,压制住了敌军的反击。
营栅内,王伏宝站在一处栅栏的缝隙前,冷冷地注视着隋军的进攻,在他身后数十步外,五千弓兵已经准备就绪,五千支兵箭对准了营栅上方,虽然隋军的弩箭强劲,使营栅上的夏军士兵抬不起头,一片片箭矢越过营栅,射进军营**进一片空地之中。
弓兵站在弩箭射距之外,隋军的弩箭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仰角发射,他们在等待着主将的命令。
隋军已经攻进了五十步内,王伏宝毅然下达了命令,“射!”
五千弓兵奔跑上前,一起放箭,随即迅逯退下,五千支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起,俨如一片鸟云,越过营栅,呼啸地射向正逼近营栅的隋军,一名隋军军官发现了箭矢云出现,大喊一声,“结阵!”
隋军士兵同时举盾,形成一片遮天蔽日般的盾阵,箭雨如疾雨般落下,都是两尺四寸长的大兵箭,利用本身的重力射向隋军士兵群,雨点般的箭矢射在一片密集的盾牌上,发出一片叮叮当当地呐声,响声中伴杂中士兵的惨叫声,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盾牌倾翻,士兵倒地。
紧接着,又是一片鸟黑的箭云从营栅**出,迎面呼啸而来,密集的箭矢压得隋军士兵抬不起头,每动一步籼艮难无比。
罗士信紧咬嘴唇,他冲到巨鼓旁,夺下鼓槌,抡起胳膊奋力敲动起来。
‘咚!咚!咚!,鼓声震撼人心,隋兵士兵爆发出一声呐喊,内心的勇气被鼓声激发,他们拼死向山顶冲去。
而敌军主将王伏宝却冷冷一笑,又是一声令下,“抛木!”
夏军指挥台上红色令旗举起,发布了抛木的命令,三千名站在营栅下的大汉抱起一尺多长的滚木,反身一齐向营栅外抛去。
三千段巨木越过一丈三尺高的营栅,如冰雹迎头落下,大多数只抛出十余步远,但巨木翻滚着砸向隋军士兵,冲在前面的数百名隋兵措不及防,被巨木翻滚的冲击力砸翻。
隋军的巨盾可以顶住兵箭密集的射击,却挡不住巨木翻滚力量的冲击,一片片隋兵士兵被撞翻,密集的兵箭射至,混乱中的隋兵无法集结盾阵,死伤惨重。
眼看进攻的隋军士兵伤亡重大,罗士信恨得狠狠将槌扔在地上,“鸣金收兵!”
“当!当!当!”钟声敲响,一千五百余隋兵如潮水般退下。
这时,裴行俨骑马奔上来笑道:“罗将军,让我来进攻如何?”
罗士信阴沉着脸一眼不发,半晌闷声道:“没有总管命令,谁敢擅自进攻!”
裴行俨仰头一笑,“那好,我等待总管的换人命令!”
他调转马头,向后面的骑兵队奔去,罗士信望着他的背影,他又羞又恼,恨手下士兵不争气,大吼一声,“第二轮三千人上!”
一名将领上前道:“罗将军,我有一策,或许能成功。”
“说!什么计策?”
“卑职在考虑,人多不如人少,派二十名弟兄上去,用火油烧他们的营栅,只要营栅被烧毁一片,有弩箭掩护,我们很容易攻上去!”
这个计策顿时提醒了罗士信,对啊!可以用火攻,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
他立刻找来三十名精壮士兵,许他们重赏,每背三袋火油,在弩箭密集的掩护下,手执盾牌,向山顶奔跑而去。
人多确实不如人少,三十名士兵在开阔的坡道上奔跑,显得稀疏而渺小,无论是箭雨和巨木都很难伤到他们,这时,王伏宝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隋军士兵的企图。
“开门洞,一百弟兄冲出去干掉他们!”
营盘的大门只有一座,不容易打开,但营栅上又开了十几个活动小门,三尺见方,里面用铁楔扣住,必要时可以打开,一百余名士兵手执长矛从门洞钻了出去。
但罗士信早已有准备,当门洞开启,他立刻下令,“射!”
数百名弩箭手瞄准了门洞,一同发射,刚刚钻出门洞的夏军纷纷被箭矢射翻,其余士兵又吓得钻了回去。
此时三十名隋军士兵已冲到营栅外几步处,他们用盾牌掩护自己,取下背上的火油袋将黑漆漆的火油喷射在营栅上,几乎是同时,数十支火箭从山脚下腾空而起,射在营栅上,顿时火苗燃烧,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快取水灭火!”
王伏宝大喊,他显然对火攻有些束手无策,山顶上水源不多,士兵们很快拎来几十桷做饭用的水,向营栅泼去,但从里面泼水没有半点意义,有士兵站在木台上向外泼水,却被隋军的弩箭射例。
不少士兵向外抛掷沙土,但沙土只对地面上的火势有一点效果,却灭不了营栅上的大火。
山下隋军一片欢腾,罗士信心中兴奋,当即下令:“再上去五十名士兵加油!”
又有五十名士兵奔上山去喷射火油,使火势更加迅猛,长达二百余步的一片营栅已经彻底沦隔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时,窦线娘奔上来喊道:“王将军,我们不是隋军对手,要立刻向大王求援!”
王伏宝缓缓摇头,求援已来不及了,何况他根本不想向王爷求援,他沉声道:“线娘,你必须返回大营!”
“我不会回去!”
窦线娘倔强地拒绝了王伏宝的好意,王伏宝向身边亲兵使一个眼色,数十名亲兵一齐扑上,企图抓住窦线娘,窦线娘早有防备,她向后连退三步,凤尾刀横劈而过,“谁敢抓我!”
王伏宝长叹一声,“线娘,我是好意,你若出事,我无法向王爷交代。”
“我有马,有刀,有弓箭,如果形势危急,我自己会撤离,我不要你勉强!”窦线娘怒声呵斥。
王伏宝心急如焚,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大喊:“将军,营栅要塌了!”
王伏宝一惊,扭头望去,只见一片十几丈长的营栅已被烧焦,底部已经支撑不住,正摇摇欲坠,随着士兵们的一声大喊,营栅轰然倒下,一连串的营栅跟着扑例,拉出一条二十余丈宽的口子。
王伏宝急得大喊一声,“快闪开!”
很多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隋军密集的箭雨从缺口中疾射而入,数百名士兵纷纷惨叫倒地,其余士兵吓得四散奔逃。
王伏宝知道一场血战不可避免,他大喝一声,“骑兵准备!”
大营内有一千骑兵,主要用于突击敌人的步兵,从制高处杀下,冲击力十分惊人,一千骑兵早已准备,纷纷举起长矛,等待一声令下冲击。
山下,罗士信见营栅例下,他心中大喜,翻身上马,接过锢号,仰天劲吹,“呜……”
号角声低沉而悠远,这是骑兵进攻的号声,两千骑兵一齐举矛,矛如密林,不远处押阵的裴行俨也高声大喊:“准备进攻!”
“杀啊~!”
罗士信一声怒吼,挥动大钬枪丰先向山上冲去,他身后的两千骑兵也同时爆发出吼声,“杀啊!”
两千骑兵催动战马,高举长矛,跟随罗士信向山坡上冲去,罗士信一马当先,身后两千骑兵如狂涛奔腾,蹄声震天,声势浩大。
王伏宝也丰领一千骑兵在大营前等候了,他大喊一声,“把隋军杀下去!”
他挥舞着方天画戟,向罗士信迎面杀来,两人枪戟柏撞,爆发出一声巨响,两支骑兵随即轰然柏撞,在钭披上展开一场鏖战。
王伏宝武艺十分高强,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王伏宝卖个破绽,两马向柏错,他单臂挥扫,戟上月牙闪电般劈向罗士信面门,罗士信并不躲闪,他冷笑一声,长枪一抖,竟分出七个枪头,刺向王伏宝咽喉,枪速看似慢,却眨眼到了眼前,这就是张须陀的十三式刀法中的第一式:劈山。
罗士信将刀法中的力量精髓变成了枪法,练成了他的绝命枪,他或许速度还不上杨元庆,但他却抖出七个枪头,这又是杨元庆不如。
王伏宝大吃一惊,想闪已经来不及了,长枪‘噗!’地一声刺穿了他的咽喉,枪尖从后颈穿出,戟月牙一偏,从罗士信的头顶钭劈过,将他头盔劈掉一半,方天画戟随之落地。
罗士信大吼一声,竟将王伏宝的尸体高高挑起,“敌军主将已被我所杀!”
隋军欢声雷动,夏军却人心惶惶,无心恋战,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崩溃在即,就在这时,罗士信却猛地发现一支冷箭从侧面向他脖颈疾射而至,他手中挑着王伏宝的尸体,躲闪不便,情急之下,一歪身子,将左肩耸起,这一箭正好射中了他的左膀。
一阵剧烈的疼痛,力气全消,长枪落地,他只看见百步外的营门边立着一名年轻女将,手执弓箭,正满眼杀机地盯着他。(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六十四章 趁火打劫
罗士信的受伤引起隋军一阵轻微骚乱,但随着裴行俨骑兵的杀来,七里坡夏军顿时土崩瓦解,早有人开启了南门,两万夏军蜂拥而逃,冲下山丘在旷野里四散奔跑逃命。
隋军一路追杀,直到窦建德派大将曹湛率两万军来接应,隋军才缓缓后撤,占领了七里坡。
大帐内,一名军医用钳子从罗士信臂膀上拔出了箭矢,一块肉也被钩出,疼得罗士信浑身一哆嗦。
军医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伤口,一边笑道:“这支箭射得极为精准,从肩铠和臂铠的缝隙中射入,不过可能是距离远的缘故,力量不大,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毒,休养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罗士信见旁边一名女护兵要将箭矢收走,连忙道:“箭留下!”
他从女护兵手上接过箭,却意外地发现箭杆上竟刻有字,心中微微一怔,凑近仔细看,刻有三个字:‘窦线娘,。
‘那个女将姓‘窦,么?,罗士信心中暗暗思忖,‘不知她和窦建德是什么关系?,
战俘和敌尸中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应该是逃掉了,罗士信心中暗恨,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所伤,无论如何,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罗士信最担心自己因此失去上战场的机会,连忙对军医道:“李军医,我这箭伤只伤一点皮肉,哪里要休息十几天,两三天便可。”
军医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关键是这箭没有毒,也没有伤筋动骨,不会形成箭疮,不过两三天还是太短,至少十天。”
“将军,总管来了!”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
罗士信连忙将箭放到一旁,低声对军医说:“千万别说十几天!”
军医苦笑着摇摇头,帐帘一掀,杨元庆走了进来。
“好像气色还不错!”杨元庆仔细打量他一眼,笑眯眯道。
旁边军医笑道:“失血不多,加之罗将军本身体魄强健,问题不大。”
罗士信心中感激军医,他晃动一下胳膊得意洋洋说:“那箭只伤了皮肉,一点小伤,就像蚊子咬了一口,军医说,休养两三天便可。”
旁边的军医脸都白了,自己几时说过休养两三天便可,他不敢再呆下去,含糊说需要休养几天,便告退了。
杨元庆哪里会相信罗士信的话,怎么可能只要两三天,就算最普通的箭伤,也需要休养半个月。
“你小子就不要逞能了,我心里有数,这次你夺下七里坡,我会记你首功,你就不要再跟别人争功了,把机会留给别人,好好休养,别把胳膊弄出隐伤,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杨元庆是罗士信师兄,他说话罗士信不敢不听,而且两人的武艺一脉相承,杨元庆很清楚张须陀的十三式刀法,关键就是力量的运用,如果胳膊有伤,力量的微妙-之处就发挥不出来。
这一点罗士信心里也明白,他心中也有一丝担忧,低下头,不敢再强辩。
杨元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多留点精力对付李密,那才是你我真正的仇人。”
罗士信默默点头,杨元庆又想起一事,笑道:“昨天我接到家信,王妃说要给你介绍一门亲事,是太常少卿薛收的女儿,年方十七·知书达理,才貌俱佳,怎么样,回去见一见?”
罗士信摇了摇头,“才子配佳人,我不是才子,不适合她,请总管转告王妃,多谢她的美意,我暂时还不想考虑。”
“你该考虑了,你已经二十四岁,你不能总生活在回忆之中,大丈夫不能无妻,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逝去的父亲和祖父考虑,给罗家延续一脉香烟。”
罗士信低下头,半晌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我等你的消息,但你不能拖,就算不答应也要早点说,不要耽误了人家。”
杨元庆又嘱咐几句,便转身出去了,杨元庆刚走,程咬金却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小子,听说你走了桃花运?”程咬金笑得满脸暧昧。
“你胡说什么,什么桃花运!”
罗士信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家里有娘子还整天逛青楼,离开女人你就活不了。”
“去!我说一句,你就冒出十句。”
程咬金从前在历城县和罗士信关系极好,每次程咬金被张须陀责罚都是罗士信去求情,程咬金虽然人缘很不错,但他和罗士信却有真正的交情。
程咬金眨眨眼,又笑嘻嘻说:“我是听说,你小子居然是被女人射伤,平生第一次受伤,竟是栽在女人手上,着实有趣。”
罗士信吓了一跳,这件事他隐瞒得极严,连裴行俨都不知,程咬金怎么会知道?
“你是听谁的,战场上怎么可能被女人射伤?真是滑稽之极!
“你小子还想瞒我,你那几个亲兵和我是什么关系?”
程咬金一撇嘴,眼光一扫,看见了桌上的箭,他的眼睛很毒,一眼看见箭杆上刻有字,他仲手取过箭看了看,嘿嘿笑了起来,“窦线娘,估计是窦建德女儿吧!居然能箭射百步,这女人不简单啊!”
罗士信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了,一把夺过箭,“出去!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程咬金背着手,眯眼望着帐顶,“那好!我去找人聊天去,我这大嘴巴,你是知道的,没准今晚上所有人都跑来同情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眼角余光却扫向罗士信,罗士信拿他无可奈何,只得服软,“好吧!我承认是一个女子所射,求四哥替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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