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家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依月夜歌
“八姐,他们来我这儿做什么?”九月瞧了瞧外面,凑到祈喜面前打探消息。
“四姐和四姐夫来得早,本就打算过来瞧瞧九妹的,我们刚要出来,就遇到了二姐的车,二姐知道还有一位九妹,门都没进就直接跟着来了。”祈喜回头瞄了瞄外面的祈愿,撇了撇嘴,“说真的,我不喜欢二姐带来的那些人,嘴上没说什么,可那眼神分明就是瞧不起人。”
“都是二姐家的人,没必要与她们一般见识。”九月不由莞尔,劝了一句。
“我知道,二姐难得回来一趟。”祈喜又一次回头,压低了声音,“九妹,你会占卜不?你帮二姐算算,我瞧着她好像有些不开心呢。”
“八姐,我又不是算命先生。”九月哑然失笑,横了祈喜一眼,说道,“大户人家瞧着风光,可背地里的心酸……唉,只怕不是我们能想像的,你呀,二姐不说,你可千万别胡猜猜,免得让二姐在那些人面前落了什么过失。”
“我知道,我谁也没说,只和你这样说呢。”祈喜连连点头。
“先把这两盘端出去吧,这儿我来。”九月说话间已经把两盘干果糕点重新排列了一番。
祈喜当下拍了拍手,高高兴兴的端了东西出去,没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端了两条长凳出去当桌子。
九月等到水烧开,慢条斯理的冲了茶,把第一遍的茶水倒在了一边的陶罐里,重新继了第二壶,这才徐步走了出去。
外面,几位姐姐已经在叙旧了,九月只听到两句,便知道这番叙旧明显就是祈愿在问话,另几位姐姐在答话,唯有祈巧还能和祈愿说上两句俏皮话。
九月不由暗叹一声,二姐嫁的是高户,虽是第七房的姨太太,可毕竟算是陈府的人上人,又养了两个儿子,那气度倒是养出来了,大姐、三姐、五姐却是乡野村妇,平日哪见过什么大户人家的派头?饶是面对的是自家姐妹,在她们心里,却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卑微感。
“大姐,喝茶。”而在九月,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贫也好,富也罢,在她看来,都是姐妹,所以,第一杯茶她一举手便端到了祈祝面前。
祈祝有些局促,她还没有这样近的和九月接触过,她愿以为,九月这杯茶会先给祈愿,她并不觉得祈愿先喝茶有什么不对,这个妹妹,当年为了自家姐妹们的生计,硬是断了自己从小要好的亲事,遵从爹的意思卖身到了陈府,在她的心里,她觉得愧对这个妹妹,如今看到二妹回来,她就自然而然的想要补偿。
“先给你二姐吧。”祈祝摇头,看了看一边的祈愿。
祈愿微微一笑,接过了九月手里的茶塞到了祈祝手里:“你是大姐,九妹知礼的很。”
九月淡淡一笑,把第二杯给了祈愿,她没有忽略祈愿身后那个老婆子下意识皱起又骤然松开的眉心:“二姐请。”
祈愿笑得很得体,温婉中带着亲切,接过了九月手中的茶,她说道:“谢谢九妹。”
九月颌首,接下了她的谢意,依着长幼顺序给祈梦、祈巧、杨进宝、祈望、祈喜,最后才是祈愿的两个儿子。
“阿文阿武,这是你们的九姨,九姨是长辈,长者赐,可如何做?”祈愿见两个儿子身后的婆子伸手接了茶再端给了他们,不由沉下了脸,淡淡的问道。
两个少年已然八九岁左右,这会儿听到祈愿问话,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朝九月作揖行礼,齐声道:“孝文(孝武)谢九姨赐茶。”
九月点点头,笑着问道:“孝文孝武?今年多大了?”
“我是孝文,十岁了。”孝文个子高些,也瘦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丝莫名的郁色,双唇略显苍白。
“我是孝武,九岁了。”孝武胖实些,双眼眼皮微微有些浮肿的感觉,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吐字含糊。
九月看着两人,心里忽的浮现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觉得,这两个外甥似乎都有些……不对劲?rs
祈家福女 103二姐单访
九月又问了几句功课的事,孝文一一作答,几句话便显得有些气喘,孝武每每跟在孝文之后,神情间颇见木讷。
看来,是真的有点儿问题了……九月不动声色的结束了与两位小外甥的对话,却不知,她问的几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已经让祈愿频频侧目了,祈愿以前并不识字,可她聪明,嫁入陈府后,便刻意的去学去练,这些年下来,还真让她学了不少字,加上她为陈府生了两个儿子,地位已然牢不可破,日子倒也过得安逸,见识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山野丫头能比拟的了,所以,看到九月谈吐斯文,提的问题又都是针对孝文孝武的功课,心里对这九妹便又多了几分好感和喜爱。
“九妹识字?”祈愿笑盈盈的打量着九月。
“学过一些。”九月点头。
“九妹不仅识字,还会画画呢,奶奶过世的时候,那画像就是九妹画的。”祈喜生怕二姐和四姐刚回来不知道九月的本事,忙在一边补充道。
九月好笑的看了祈喜一眼,微摇了摇头。
祈喜看到,冲她吐了吐舌,不在意的笑了笑。
“真的?”祈愿惊讶的看着九月,“说起奶奶,我们也该回去了,方才我还没去拜见爷爷呢,也不曾给奶奶上枝香。”
说着便站了起来,笑着对九月说道,“九妹一起来吧。”
“不了。”九月摇头,“两位姐姐回来是好事,我去未免扫兴。”
“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祈愿点了点头,当即,祈祝等人也不耽搁,纷纷起身。
“九妹,晚些我再来看你。”祈巧与祈愿又有所不同,她近乡情怯,却意外遇到九月,所以,对九月便先有了亲近之心,再加上九月之前无意的建议,让杨进宝立了大功,眼见杨进宝升掌柜有望,祈巧对九月的这份亲近中便又多了一份感激。
九月却是一视同仁,笑着把他们送过了桥。
见她们走远,才回来收拾东西,干果糕点倒是被杨妮儿吃了些,茶水么,除了祈愿那一杯不曾动过,其他的倒都挺给面子。
九月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在意,她只是随意的瞧了瞧,便把余下的茶水随意的倒到了菜园子里,端了东西进屋。
游春已然出来了,笑看着她说道:“你的两位姐姐如今都回来了,你怎的还不高兴呢?”
“我没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九月把东西放到了桌上,说起了她的疑惑。
“她是七姨太?”游春听罢,点了点头,帮着分析了起来,“陈府夫人可有子女?其他的姨太是否有所出?”
“不知道。”九月摇头,惊讶的看着他,“你怀疑……不会吧!”九月前世以九月春的笔名混迹网络,虽然她不擅写各种斗的小说,可并不代表她没看过,被游春一点拔,她便明白过来了,不由惊愕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去打听打听,这陈家是哪个陈家,我让人查查不就好了?”游春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你二姐的事,你又何必操心?”
“我就是看着这两个孩子觉得有些怪怪的。”九月仍是放心不下,她的直觉很准,可是每每有这种直觉的时候,都不会是小事情,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耿耿于怀,“再说了,我要是去打听……我怕冒冒然的,没事也变有事了。”
游春无奈的抚了抚她的发髻,叹了口气:“你呀,总顾虑这些有的没有做什么……好了,我现在去一趟镇上,让樵伯好好查一查这陈府,想来几天便会有消息了。”
“能查得到吗?”九月惊讶的问。
“邻县,大祈村嫁过去的七姨太,能有多难?”游春压根儿就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只不过他不想看到九月这样费神罢了,说完后当即拉起了她的手,笑道,“我饿了,这一锅腊八粥我还不曾尝上一口呢。”
九月不由轻笑,早上时粥刚刚熬下,两人的早餐便做了两碗简单的清汤面,这一锅熬好后,反倒是阿安他们先尝了鲜,两人反倒是一口没吃。
到了灶间,游春挽了袖子,主动揽了洗菜做菜的活,让九月坐在灶后添柴加薪兼取暖。
依然是简简单单一荤一素一汤,配着腊八粥用过了午饭,游春便从后山竹林去了镇上,九月独自一人在家,里里外外的拾掇了一番,便坐在桌边想事情。
如今,蜡块的事算是稳定了下来,新良村附近几个村子大多以种蜡树维持生计,每家每户多多少少会留有不少的底蜡,阿安等人如今渐渐摸索到了些微窍门,她倒是不用担心蜡的来源了,等来年,她也可以考虑一下收取稍好些的蜡块,做一做除了红蜡以外的别的蜡烛生意。
经文和符暂时也不需要多大的改动了,有了游春给她刻的这些版样,她要用时印上个几部就是了,并费不了多少功夫。
现在唯一麻烦的还是木粉,听张师婆的口气,似乎外婆之前合作的木匠如今似乎也转向了与张师婆合作,她想从张师婆那儿分一杯羹,付出的代价只怕不底,比如说她做蜡的小技窍,不算什么独门密技,她却也不怎么愿意告诉张师婆。
希望阿安他们能有所收获。九月叹了口气,许多事情,她要是早些上心,便不会是现在这个处境,当然,世间没有后悔药,她叹再多的气,也换不来光阴倒转。
九月的思绪一转,便转到了游春身上,听他之前的口气,过完年,似乎便要走了,她也知道他还有重责在身,不可能一直陪着她蜗居在这个穷乡僻壤,尽早有一天,他要离开,也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愿意把她和他之间染上金钱上的牵扯。
她更知道,只要她愿意,她马上就能过上和二姐一样甚至比二姐还要舒适的日子。
虽然,她最近的日子多少受到了游春不少的影响,吃的用的,她已经接受了他不少,然,她也很清楚,他离开后,她的一切都将回归原来。
自己的日子还是需要自己过的……九月提了笔,无意识的落在了纸上,她想,像现在这样做做蜡烛制制香抄抄经文只供给落云庙的日子是否该改变改变了?把生计全部寄托在落云庙里,未免有些混吃等喝了。
只是,除了这些事,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待到九月回过神,她面前的纸上已列下了蜡、香、经文、符等等几行字,她皱着眉出了会儿神,忽的眼前一亮:她是不是可以开个这样的“专卖”店呢?
从礼佛用品到丧事所需的东西,未偿不是个门路。
九月兴致一来,就把想法一一列了下来,前世时那点儿经验便幡然跃与脑海之中,接着便转化成了白纸黑字。
这一坐,便是一下午。
屋子里的光线已然暗下,九月看的费劲,才停下了手搁了笔,拿着自己写的东西细瞧了瞧,自觉能想到的都记了下来,才整理了纸张放了起来,决定等游春回来,再找他好好请教请教。
收好东西,九月起身去了屋外,把晾晒的东西都收了回来,一一叠好,又去后山捡了些细柴禾,回来时,却看到祈愿带着一个丫环站在她的院子里。
“二姐?”九月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这边?”
“我来看看你。”祈愿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那丫环。
那丫环似乎很是紧张,目光一直打量着九月的草屋。
“能进去坐坐吗?”祈愿似乎没看到九月手里的柴禾,径自问道。
“你不怕?”九月若有所指的看着那丫环,显然,他们是听说过她的事的,不然,又何至于这样紧张?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说的周师婆是你的外婆,何尝不是我的外婆?难不成,她还只偏心于你?”祈愿轻笑,眉宇间却隐隐有股愁绪驱之不散。
丫环一听祈愿还要进去,目光一紧,神情有些惊慌,她看了看祈愿,却不敢作声。
“你倒是不怕。”九月嘴角上扬,直言道,“既然这样,就进来吧,不过,她就不必了。”
祈愿回头看了丫环一眼,见丫环这样害怕,也有些不高兴,便淡淡的说道:“绿合,你先回去吧。”
“七姨太,我……”绿合有些犹豫,目光看了看九月,又看了看草屋,最终敌不过心里的害怕,点了点头,冲祈愿和九月福了福,转身飞快的走了。
“你不怕,并不代表别人不怕。”九月好笑的看着远去的丫环,瞧着祈愿说道,“二姐,你这次回来,根本不该来我这儿。”
“他们爱说什么由他们去。”祈愿清冷的看着绿合消失的方向,抿着嘴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优雅的转身,“我只是来瞧瞧我的九妹被人打发到什么风水宝地了。”
九月点点头,顺手把柴禾扔在了灶间的门口,拍了拍手跟着祈愿进了屋。
“你画的……果真像。”祈愿径自进了屋,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墙上挂着的画像,她走到前面,深深的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和我印象中的外婆,却是老了许多……”
九月点亮了油灯,静静的陪在边上,顺手从柜上抽出三支香点燃了递了过去。
祈愿接过,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把香插上了香炉,合掌对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我这一次是白走这一趟了。”rs
祈家福女 104隐情
“白走这一趟?”九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问道,“二姐这一次为何而来?”
“我遇到了些麻烦事,本是来寻外婆帮我解……到了才知道,外婆竟然不在了。”祈愿也没有隐瞒,看着画像双目隐现泪花,“或许,是天要亡我……”
“怎说的这般严重?出了什么事了?”九月吃惊的问,难道与孝文孝武的不对劲有关?
“没什么,那些龌龊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祈愿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条绣帕印了印眼角,温和的看着九月淡淡一笑,她并不认为九月能帮上她什么忙,所以,也不愿多说。
“二姐烦心的事,可是与孝文孝武有关?”九月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问,心底的不安已然浮现,她自然做不到视若无睹,还不如了解清楚,就算帮不上,也让自己心里有个数。
“你……”祈愿猛的盯住她,目光中流露一丝紧张。
九月一瞧便明白自己猜对了,便直接说道:“二姐,我猜对了是吗?”
祈愿直直的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猛的抓住九月的双肩,急急的说道:“九妹,你从小跟着外婆,可是学到了外婆的本事?你一定学到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看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二姐,我哪里能看到什么呢。”九月苦笑,肩膀被祈愿抓得微痛,心里却是越发惊讶,显然,这位二姐此次回来,并不是省亲这么简单了,她略一犹豫,最终没按捺下心头的一丝关怀,轻声问道,“二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祈愿魔怔了般看着九月,好一会儿,才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她垂了垂眸,再抬起时,已然平静如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般,她浅笑着,目光暖暖的看着九月,伸手抚平了被她抓皱的九月的肩,软软的说道:“九妹,你还小,有些事……不合适你知道。”
九月闻言不由哑然,她小?好吧,她现在确实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又是长于山村的小村姑,祈愿觉得她不懂,实属正常。
“我该回去了。”祈愿抚平了九月肩上的皱褶,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张最肖像她们的娘亲的脸,好一会儿,才又冲九月笑了笑,“你一个人在这儿,早些关好门窗,早些歇息。”
“我没事的,如今谁敢来找我麻烦。”九月失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二姐稍等,我去取个火把送你。”九月这儿没有灯笼,不过制作个简易的火把倒也容易。
祈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冒莽了,方才支走了丫环,也没让她们过来接,自己又没有带照明的灯笼,这样黑灯瞎火的让她一个人回去,确实也是件渗人的事,当下也不拒绝九月的好意,点了点头站在一边等着,趁着九月去取火把的空档,她抬眼打量起这小小的竹屋来。
显来,九月很能干,小小的屋子被她收拾的别有一番竹情雅意,一点儿也没有破败草屋的寒酸气,反倒给人一股子温馨的暖意。
没一会儿,九月手执着一根颇粗的木棍过来了,木棍头上被她缠上了没用了的残破抹布,抹布湿湿的,显然被她浸了油。
“走吧。”九月把木棍凑到小油灯上,浸了油的抹布随即便着了火,屋里都是竹编的,倒是不怕被火星点燃,不过,九月还是拿得很小心。
冲灭了桌上的小油灯,两人到了门外,关上了门,九月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祈愿,两人并肩过了桥,沿着小路慢慢的往祈家走去。
“九妹,你一个人住这儿不怕吗?”走了一小段路,祈愿觉得这样沉默有些尴尬,便找了话题来说。
“不怕。”九月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平和,让祈愿自然而然的平静了下来,“毕竟披着那样一个名头,谁敢来触这霉头呢,只是二姐今晚这一趟……回去之后,还不知会被人如何编排呢。”
“谅她们不敢嚼舌根。”祈愿漫不经心的应道。
希望如此。九月淡淡一笑,没再说下去,于是,姐妹俩又陷入了沉默中。
所幸,这路并不长,没一会儿便到了祈家院子下面的坡道前,九月停了下来,松开了手:“二姐,我就送到这儿了,早些歇息。”
祈愿看看没剩多远的路,看了看九月,忽的认真的问道:“九妹,你恨他吗?”
“他?”九月惊讶的看着祈愿,她不确定这个“他”是谁。
“他。”祈愿指着家的方向,目光盯着九月,再次问道,“他没保住娘,还让你受了十五年的苦,你恨吗?”
原来是指祈丰年。九月恍然,浅笑着摇了摇头:“这十五年,我并没有受多少苦,我不恨他,却也不愿与他有什么大牵扯,如今这般,挺好。”
“你的心比我宽。”祈愿露出一丝无奈,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家的方向,幽幽的说道,“我恨他,可如今,我却不得不回来,要不是他,我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我或许会和大姐三妹五妹那样,嫁给村里或是邻村的平凡人,过平平淡淡却安宁的日子,我的孩子会受穷却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提心吊胆,这些都是我恨他的理由,可是,偏偏好笑的是,没有他,我便是那无根的浮萍……”
“二姐,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之事?”九月心有所触,便轻声劝道,“你如今已有一双儿子,日子也不拮据,我观孝文孝武也不是那等不知孝义的孩子,待你将他二人培养成才,将来自有你享清福的时候。”
祈愿听得入神,见九月说罢,她才笑道:“也是,比起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来说,我确实很幸运了。”
九月目光微讶,却没有追问,陈府那么多的姨太,彼此之间必有倾轧,其中没生过孩子的必然也有,想来祈愿说的便是她们中的一个吧。
“夜了,快回去吧。”这么久以来,祈愿独自在陈府,这次回来,姐妹之间也疏离了许多,与她一向要好的大姐祈祝又只是个寻常村妇,见到她已然局促不已,哪会与她说这些知心的话?此时听罢九月一番话,祈愿心里自然而然的升腾起窝心的感觉,对九月也添了几分亲切,说话越发的柔。
“二姐在家住几天?”九月想起之前的不安,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也就三天吧,我刚出门一日,便得了下人传信,说是夫人抱恙,让我回去侍疾。”祈愿眼底再次浮现一丝无奈。
“二姐这几天若有空,不妨去落云庙为陈夫人办一场祈福法会吧。”九月想了想,淡然说道,祈愿虽然没有说明白,可九月从她的只字片语中还是猜到了她的来意,外婆最擅长的是什么?除了制香制烛,不就是解签占卜之类的么?古代信奉神明,大户人家只怕更敬畏,祈愿只怕是遇到了难解的事儿,想从这方面寻求些什么吧。
“落云庙?”祈愿惊讶的看着她。
“嗯,我和外婆这十五年一直坐在落云山的落云庙后,此庙香火颇盛,据说,求签占卜也是极灵验的。”九月说完,眼睛余光看到中间的院门开了些许,便冲祈愿笑了笑,“我先回去了,二姐快去歇着,莫着了凉。”
说罢,举着火把径自转身回转,没走几步,她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余四娘夸张的笑声以及祈愿淡淡的又不失礼貌的应答声。
九月没有回头,脚步不停的回到自己家,点燃了小油灯,直接把火把塞到了灶里,把两个锅都倒上了水,便坐在灶后添火烧水。
烧开了水,洗了个澡,又就着热水洗了衣服,游春才披着月色回来了。
“回来了?快洗洗。”九月把另一锅热水盛了出来。
“吃饭了吗?”有了那天晚归的教训,游春一回来便问九月可用过饭。
“当然吃了。”九月撇嘴,睨了他一眼,“你呢?”
“吃过了。”游春点头,一边洗脸,一边笑着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和谁有关的?”九月没什么兴趣,他不过是去了趟镇上找韩樵,能有什么好消息?就算有,与她也没有什么干系吧?更何况,他的好消息,未必就是她的好消息。
“你不是想知道陈府的事吗?”游春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好消息就是我已经知道了陈府的底细,坏消息就是你二姐的麻烦似乎不小。”
“怎么说?”九月一愣,顿时拉住了他的手追问了起来,短短一个多月,姐姐这两个字已经占据了她心底重要的位置之一,无论是祈喜,还是刚刚回来的祈愿祈巧,她都难以做到漠视。
“陈府老爷叫陈喜财,今年也有五十九岁了,祖上四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正房夫人只得了一女,后来连续十四年不曾再添子女,陈夫人贤惠,便作主给陈老爷纳了妾,岂知,连娶了六房妾,也只有六姨太生下一女,可谁知,之后便更没有动静,再后来便是你二姐了,她一过门便生下了庶长子,接着又是庶次子,这两个孩子都记在了夫人名下,陈夫人对令姐也是照顾有加,这些年倒是相安无事。”游春也不逗她,直接说起了打听来的消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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