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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家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依月夜歌
“就是那个来找到你的?”游春又问。
“嗯。”九月点头,端着东西往外走,“药应该好了,我去端。”
游春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走出去,没一会儿,她端着个扁篓提了一个木桶走了进来,顺势用脚踢上了门。
扁篓上,除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还有捣好的草药糊,一小碗酒,酒里还泡着一块布帕,木桶里则是热腾腾的水。
九月直接摆到桌上,从她刚刚坐的凳子里面取出针线篓子,拿出里面的剪刀就站到了他背后,开始拆布条,这布条自然不能一次性毁灭,她家里的东西这会儿可缺得很,经不得浪费。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游春坐着任由她摆布,只是略低下了头看着她的手时不时的从背后绕到前面又缩了回去,因为站得近,他不可避免的又闻到了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馨香,不知不觉的,他的声音也放柔了许多,既已有娶她为妻的打算,她的事,总得了解了解吧。
“我哪有什么故事,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老在我家出现。”九月随口应道,这会儿,他背上的伤已经透了出来,他的药还算好,在这样的条件下,伤口居然没有发炎,除了几处还有些小红肿,大部分已经闭合,甚至开始结痂,“后背的伤恢复的还好,等过几天这几处红肿也消了去,就能拆线了,这几天,你别大动,免得伤口再迸裂就不好办了。”
“拆线?”游春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嗯,伤口太长,我只能用线缝起来,别动。”游春听她一说便侧了身想看后面,九月一手按在了游春的肩上,脸上带着严肃,“都说了要小心。”
“好。”游春身子一僵,只觉得她手触及的地方不可抑制的烫了起来。
九月却没感觉到不对,此时此刻,游春和她的那些客户们没区别……咳咳,伤口没区别。
用布帕泡了热水先清洗了一下伤口,又用泡过酒的布帕一点一点儿的擦拭。
“我是来找人的。”肩上的温暖一消失,游春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忽略自己心里的这点儿异样,他开口说道。
“哦。”九月应了一句,拿了捣烂的草药给他敷上。
游春停了停,没等到她开口问,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年,我的家人被冤杀,一家几十口人,只余我一个逃脱,这十五年,我一直在查寻线索为我家人洗涮冤情,直到不久前,总算知道有个人可能为我作证,只是,那人回了祖籍,却没有详细住址。”
“你要找的人在这一带?”九月没有多大的惊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有些狗血有些老套罢了,她猜,他的家人不在官场就是在江湖,总之,不会是平凡的老百姓,一个平凡的老百姓哪里会有机会被冤杀?
“嗯。”游春点点头。
这会儿,九月已经处理好了他背上的伤,来到了前面,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游春的目光顿了顿,不知不觉的便说了下去:“据说,他是当初行刑的刽子手,最后接触到我爹的人就是他,我想找他问问我爹临刑时可说了什么。”
“一个刽子手,能知道什么?”九月的手顿了顿,她记得祈丰年就曾经当过刽子手,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知道机会渺茫,可,就算是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过。”游春叹了口气,有些黯然,“没想到我一时急切,在落云山露了行踪,被仇家截杀,寡不敌众……要不是姑娘你,我这条命真就交待在这儿了。”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让我家里有死人。”九月撇了撇嘴,这会儿,她更不愿意提祈丰年曾是个刽子手了,再怎么说祈丰年也是她的爹,还有祈喜,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游春的那些仇家得了风声,祈家只怕也是灭顶之灾。
弯着腰有些累,九月干脆蹲了下去,这会儿也就只有他腹部的刀伤还没处理了,之前摔了一次,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只是,情况也没有别处的好,这与他时不时的起来还是有些关系的。
“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做过郐子手的人?”游春怀着一丝期待问道。
“……”九月借着低头洗帕子的空档已经有了对策,她不知道游春的底细,也不知道祈丰年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只知道游春的身后还有许多麻烦,她不能随意冒险,再怎么样,也不能给自己家人招祸不是?再抬头,她微微笑道,“我是棺生女,一出生就被我外婆抱到了落云山隐居,要不是我外婆过世,我奶奶病危让我回来,这会儿我还在山上,所以,你说的事,我并不清楚。”
“棺生女?”游春疑惑的问,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怕吗?”九月挑了挑眉,浅笑着看着他,“他们都说我是灾星,都怕离我太近沾了晦气,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过是无滑之谈。”游春不由失笑,“你信?”
“我信不信无关紧要。”九月低下头继续作最后的包扎,有些自嘲的笑道,“关键是别人信,棺生女是灾星冤魂转世,克父克母克夫克全家,所以,你之前说的负责之类的话,还是别再提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恩情就把自己家性命搭上。”
“……”看着她平静中甚至带着些许笑意的神情,游春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变得深遂,她说的轻松,可他能想像到,一个从出生便背负这样名气的小姑娘,这些年会是怎么样的不易。





祈家福女 026无意中的连累(小修)
一个不想惹祸上门,一个怜惜其不易,有关刽子手的话题便就此打住。
接下来几日,九月除了去挖草药、照顾游春之外,便去砍竹子躲在屋子里编各种东西,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编的东西便小巧了许多。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九月早早的起来做好了早饭和游春的中饭端到了屋里:“我今天得去集上,还得去一趟落云山,这些你先将就着吃吧,我尽量早些回来。”
“好。”游春也没多问,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就走吗?天还没亮呢?”
“得早些去才能占个好位置,早些卖完这些还能早些回来。”九月拿了竹棍过来,把东西都系上,又调了调高低。
“卖东西?”游春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不由苦笑,他出门时一贯带着随从,这银子还真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没想到这次却遇到了劲敌,与随从们失散不说,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下好了,身上连个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如何帮得了她?
“对呀,我得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儿。”九月调好了担子的高低,挑起来试了试,见挑着还挺顺手便不再放下,转头叮嘱了几句,便带上了柴刀,锁了门上路了。
前面的木头被冲走,她一直没去管它,祈喜那天说要找人过来重新弄一个,可那天之后出没再出现,想来,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前面过不去,那就只能从坟地那边走,可这会儿天还蒙蒙亮,饶是九月再大胆,走到那边的时候,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坟包,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不由自主的便加快了脚步,所幸,这条路并不算太长,没一会儿,九月便转了出去,来到了通往村子的那条小路上,她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祈喜怎么样了。经过祈家大院外的坡地时,九月抬头瞧了瞧。
各家各户的门还紧紧的闭着,村子深处,几声鸡鸣声此起彼伏的传了出来,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倒是给这个平静的村庄添了几分祥和。
九月没有多停留,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加快脚步低头赶路,倒是比上一次还要早些的到了镇上,仍找了上次那个地方摆上了摊子,九月才摸出一张饼慢慢的撕着吃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到两个时辰,所有的东西便都卖了出去,拿着新得的一百六十八文钱,九月走进了街头一家不起眼的布庄,好的布,她是卖不起,所以,只能委屈游春将就喽。
一番讨价还价,九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蓝一黑两匹最廉价的粗棉布,四十文买了四斤次棉,又去上次买菜种子的地方买了些种子,这一次,很幸运的没有遇到余四娘。
走出杂货铺的时候,九月想了想,决定去米铺子买些米回去,以前都是祈喜给她送过去,她也是很自然的收下,可现在,她不想再要祈丰年的东西了,自己的手艺还能赚些钱,那就自立更生自给自足喽。
顺着街一路走,很快便看到两三家米铺子,九月在铺子外面看了一会儿,只见一家米铺进出的都是衣着体面的人,最不济的看起来也像是某大户人家的管事,而另一家则进出的都是寻常百姓,至于最后一家,伙计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这样的铺子,只怕也不太适合她去买东西,要是遇到个不靠谱的掌柜,久不开张之后,说不定就有了来一个宰一个的心态。
于是,九月选择了那家寻常百姓最多的米铺子。
里面的米果然也靠谱,价格也是九月能接受的。
“这位姑娘,要点儿什么?”一进门,便有个伙计客客气气的上前招呼。
“我先瞧瞧。”九月转了转,才知道祈喜平日送来的米面都还算是中上的,瞧这一排,比那个差的还有三四档,最后,九月选中了八文钱一斗的下白米,九文钱一斗的白面,每样买了四斗。
那伙计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高兴,客客气气的称好装了袋子,还帮着九月系好了担子,送她出了门。
这一折腾,九月的钱顿时只剩下四十四文。
干脆,她又去了一趟菜市场,割了点儿肥肉,买了些几斤蛋、一些调味品,余下的便只有十八文钱了。
把所有东西都绑在了担子上,九月顺便打听了租牛车的地方,挑了担子便往那边走。
没一会儿,远远的便看到镇东头的树下捡了两三辆牛车,九月正要往那边走,便听到边上有人说道:“听说了没呀?水家那小子居然想娶祈屠子的八囡,那小子更够胆大的。”
“可不是嘛,换了以前还好,祈屠子家那个九囡没回来,可现在,她回来了,谁知道那落云庙的住持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她的晦气还在,那八囡天天和她一块儿,保不准儿就沾了霉气了呢?谁家还敢再娶她啊。”另一个声音低低的接话。
九月初时还没怎么在意,可听到这儿,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了,她们说的可不就是祈喜和她吗?
出于好奇,九月转头瞧了瞧,只见不远处并肩走着三个中年妇人,手上都挎了篮子,篮子上方盖了布,也不知道是来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
“可不是么,所以,水家老嫂子不同意呀,万一娶回来个小灾星,那可不糟了?”
“哎,你们听说了没?之前呀,有人在镇上看到祈屠子那八囡九囡和水家小子去镇上了,你们说,这祈屠子家的两囡……”
三个中年妇人说的兴起,根本没注意到她们口中的大灾星就在边上。
九月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怪不得那天祈喜的眼睛红肿着,怪不得祈丰年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原来,祈喜真的听了她的话去找了水宏,而水宏也向家里人提出了要娶祈喜,可结果却因为祈喜和她走得近,被水家人嫌弃了,亲事未成,还累了名声……
一时之间,九月心头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这十五年来,有外婆的关爱,落云庙的和尚们也都是和善之辈,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什么灾星不灾星,也没有人嫌弃过她,而她呢,除了不能离开落云山之外,这十五年的日子一直都是平静充实的,今天,也算是她第一次正式认识到“灾星”两字的威力到底有多大,祈喜的事,比起余四娘当面对她说难听的话还让她难受。
顿时,九月没了去落云山搬东西的兴致。




祈家福女 027小小的脾气
市集上偶尔听到的对话,让九月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她觉得,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留在大祈村,丧礼以后她就应该回到落云山去,至少,那儿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存在谁连累谁的问题。
于是,她放弃了去落云山搬东西的想法,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要回到那儿,也好省了搬东西回去的麻烦。
想到这儿,九月脚步一转,离开了租牛车的地方,顺着来时的路回家。
路上,九月遇到了几个相识的大祈村村民,看到她的时候,那几个村民不是加快脚步便是故意落后,九月不由扯了扯嘴角,也不和他们打招呼,无视了他们的指指点点,径自低头赶路。
经过祈家大院那个坡下的时候,九月下意识的抬头打量了一番,大门开着,余四娘几个妇人坐在院子里干农活闲聊,瞧她们时不时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显然聊得挺欢。
九月只瞧了一眼便顺着弯道从小路回去,远远的,她关注了自己的小院一下,倒是没瞧见祈丰年的踪影,想来,他也和祈喜一样,再也不来了吧。
看到清清静静的小院,九月心头的闷意越发浓了几分,她不由自嘲的想:原来,她还是有几分渴望亲情的,只可惜,前世因为职业与家人与亲朋好友疏离,而这一生,却是直接挂上了灾星的名头,真不知道她的重生到底是福报还是孽缘……
开了锁,九月有些恹恹把东西放在了门边上,听到动静的游春推开了柜子走了出来:“回来了?”
“嗯。”九月看了他一眼,反手关上了门。
游春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由惊讶的打量着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什么。”九月淡淡的应了一句,蹲在地上把东西都解了下来,布匹放到桌上,米面放进篓子里,灶间那边还有没吃完的,这些便不用拿出去了,把要处理的东西都拎在了手上,她又准备开门出去。
“能和我说说吗?”游春越发确定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伸手按住了门框,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可说的。”九月看了看他,“今天的药还没喝吧?我去熬药。”
“九儿。”游春皱了皱眉,手搁在门上纹丝不动。
九月顿时愣了,不为他的坚决,而是因为他的称呼,便是她外婆,也是一贯的喊她九月,他倒好……
“是不是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游春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坚持,只是,方才那一声脱口而出的“九儿”让他感觉极好,他不想再改口了。
“说这些有用吗?”九月淡淡的说道,“还有,别叫我九儿,我早就说了你不必想着负什么责,这样的称呼,不合适。”
游春却没把她这话听进去,只是盯着她想要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儿:“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受些。”
“游公子,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的太清楚。”九月皱了皱眉,心里突生出一股子无名火,她看着游春,近乎尖锐的说道,“让开,就算你不想喝药,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游春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黝如墨。
九月也倔强的回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游春败下阵来,缓缓的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隔间。
看到他这样,九月心底冒出一丝悔意,不过,她很快便抛了开去,提着东西去了灶间。
熟练的点上灶火,小灶熬药,大灶熬油,看着在锅里煎熬的肥肉,心里那点儿闷气也似乎找到了发泄点,慢慢的消散了去。
熬好的油倒入了一个陶罐子里,余下的油渣子盛在了盘子里,上面略略洒上了些许盐花,又就着锅里的余油,炒了个白菜邦子,这白菜,还是之前祈喜送过来的,炒好后又做了个蛋花汤,放了少许的野菜末,弄好后,那淘了米倒在锅里开始焖,菜也被她放到了锅盖上热上。
九月坐在灶后,一边添柴画一边想着祈喜的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离祈喜太近了,她之前太低估了“灾星”这个名头,她以为,没有发生什么晦气的事就好,可谁知,祈喜竟是头一个中招的人。
如她们所说,之前她住在落云山上,被佛祖镇着,她祸害不了任何人,所以,祈喜之前的那些姐姐倒也顺顺利利的嫁出去了,可现在,虽说住持说她十五及笄之后便能化去灾劫,可谁又能保证住持的话一定是真的?万一佛祖法力不够呢?
想到这儿,九月不由苦笑,无论是不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水宏的家人认定了祈喜离她太近已经沾了晦气,祈喜的亲事已经受到了她的牵连,现在,她也只能离祈喜远远的,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做好了饭,九月没事人似的端了饭菜和药汤到了屋里,敲了敲竹墙:“吃饭了。”
游春倒是出来了,净手、吃饭,却没有说一句话,脸色也是淡淡的。
九月也不去管他,吃了饭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整理屋子,之前那个木桶给游春当了便桶使用,她便顺手用竹子和稻草编了个盖子配上放回了隔间里,又去烧了水到隔壁屋子洗了个澡,到河边洗了衣服晾到了隔壁屋,一番忙碌下来,天色已然暗下,接着又去做饭烧水给游春送去。
事情单调而又繁琐,她却做得顺手。
游春虽然不说话,不过,她送过去什么,他一律接下,除了脸色淡漠些、两人也不搭话之外,其他的一如往常。
总算,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九月才坐了下来,看着那几斤棉的布匹,突然间,她很想很想外婆。
坐了一会儿,她干脆推开了这些东西,取了一张宣纸出来铺在桌上,她想画一副外婆的画像,牌位放在了落云庙里,这段日子忙忙碌碌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游春反正已经裸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在这一时,还是外婆的画像比较重要。
思量间,九月已经摆开了她的文房四宝,开始磨墨。




祈家福女 028你是我的福星
半夜,游春一觉醒来,外间昏黄的灯光从缝隙漏了进来,他不由微讶,想了想便坐了起来,门口的柜子没有推上,很容易的便看到了灯光下的九月还坐在桌子前画着什么。
那般专注,却又那般让人心怜……游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心头存留的那点儿火气也无来由的消散了,算了,看在她今天明显受了委屈的份上,不与她计较了。
想到这儿,游春走了出去。
九月没注意,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外婆那时慈祥的笑容,笔下的画像已经成了一半,只剩下小部分背景还没完成。
游春只瞟了一眼,便惊讶的看向了九月,见她头也没抬,干脆也不吭声,目光扫到砚中的墨将磬,便径自坐到了那边,拿起了一边的墨熟稔的缓缓的磨了起来。
九月原本想画的是外婆的画像,可一提笔却不由自主画成了现在这样:春暖花开时,落云山青山如黛,外婆面带微笑坐在门口为她缝制春衫,不远处是垅垅菜园……
虽然用的都是墨,下笔不多,却画出了那一时的温馨。
落下最后一笔,九月一抬头,才发现游春坐在边上,不由一惊,随即淡淡的问道:“怎么起来了?不冷吗?”
“不冷。”寒冬未至,游春又是练武之人,对这点儿冷还是不在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她的画上,“这位是?”
“我外婆,要不是她,十五年前我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九月此时已然完全平静了下来,说话也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游春目光一凝,不过,他没有随意过问那是怎么回事,只是欣赏的看着那画,很显然,从谈吐、举止还有今晚这张话,她不是普通的村姑,在农家,很多男丁尚且不识字,更别提姑娘家了。
“外婆告诉我,我娘在我出生前就死了,而一天后,九月九正子时,我却降生在棺柩中,祈家的人觉得我是灾星冤魂转世,原是想一把火送走我娘和我,是外婆救了我,为了保我一命,她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带我避到了落云庙后,可她不相信我是灾星,便使了计谋,让众人相信只要我十五年不出落云山,及笄后便可以化去灾劫离开落云山……”九月看着画中的外婆,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外婆的一言一行,往事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游春的目光也移到了九月脸上,隐约的,流露了丝丝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了柔情。
“我还以为,等我及笄后,我就能带着外婆离开落云山,找一处净地,让外婆好好的享清福,可谁知,我乃笄的第二天,外婆却走了……”九月的眼前有些模糊,外婆走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没掉过一滴眼睛,她以为,这是因为她前世看惯了生死才会如此,可现在,她才知道,她只是不相信外婆已经不在罢了,“或许,灾星之说是真的,所谓的化劫……就是让我唯一的亲人全部承受……”
游春听到这儿不由皱着眉,手一伸便覆上了她冰冷的手,带着一丝坚决,他低低的说道:“九儿,那只是巧合,你莫要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外婆都已经不在了。”九月的脆弱也只是一瞬间,这会儿她已经恢复了过来,目光也清明了许多,只是她还是没发现她的手已经被他握住,“只是现在……八姐也被我连累了,那天我还在支持她去和水大哥坦白,可谁知,竟是害了她。”
“你今天去集上遇到她了?”游春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她今天回来这么不高兴。
“没,只是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水家反对他们的亲事……是因为八姐和我走得近,怕被连累。”九月幽幽的说道,“也许,我真是灾星,来到这儿后,就八姐对我最好,走得最近,却第一个被我牵连了。”
“有我们近吗?”游春却突然轻笑道。
九月一抬头,才讶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竟已近在咫尺,手被他紧紧握住,呼吸间彼此相融,刹那间,她似乎陷入了一潭深泓。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福星,所以,不要再说自己是什么灾星,灾也好福也好,你就是你。”游春心口一热,伸手揽住了九月的肩,额头贴上她的额,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诱|惑,“在这世间,我也是孤身一人……九儿,跟我走吧,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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