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物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Vinilla
梅朵很忙的,几个月前她设计的临时暖棚框架,一月前让李木匠做了,现在,又让李木匠继续多做,要的急,李木匠还特地请了帮手.加上这到底是简单活,速度自然是越来越快.
梅兰妮还有一件为难的事情要做.就是注意着三个少女的例假.等到三个女孩先后来了例假,她才松了口气.请了冯岱来替三位女孩把脉,再开些中药调理.水妮和绫子大大方方的让医生切了脉.轮到了席羽绢,她扭捏了半天.最后才让冯岱搭了脉.冯岱给三个人各自开了不同的药后,告辞了.
梅兰妮对席羽绢有些看不懂,事后同她说,”你也算是大家闺秀了,行事怎的如此不大方?”
羽绢头低的恨不得贴前胸了,小声地,”这等羞人的事如何能让大夫知晓?”
”看个脉有何羞人的?你过去从不看医生?”梅兰妮更糊涂了.
羽绢红着脸,蚊子叫般地,”我现在是姑娘般的装扮,可是脉象则是妇人的了.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梅兰妮想了一下,才明白羽绢的意思,”你是说,这里的医生通过搭脉能看出人是不是处女?”
羽绢点点头.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的假的?有这么牛吗?”过去梅兰妮从没有听说过中医有这么大的本事.
梅兰妮暗地里把这事告诉了华家其他人.她真的很是好奇,希望解惑.
齐逸说,”这好办,你找个医生给看看,不就行了.”
边峰也说,”不能找熟悉的医生,也不能找到家里来.十梓街那里有一家顾姓的妇科圣手.你到那里看看去.”
齐逸又说,”羽绢姑娘对此有很重的心里负担.不如让她陪着一起去.”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不过,梅兰妮没有去看医生,她还是让冯岱替她解了惑.
冬至节要到了,梅兰妮依着去年的办法,买了大量的鸭蛋.让所有的人睡前吃一个酒煮蛋.她请了冯岱来看看自己是否适合冬季进补.
冯大夫来时,梅兰妮安排羽绢在屏风后听着.
冯大夫来了,看了脉,开了药方.让她调理一下.说她有些气血两亏.告诉她多吃红枣桂圆莲子汤.
梅兰妮对冯岱说起,她为梅朵在乡下找了一户人家,只是这户人家十分守旧,听说,那孩子的母亲在婚前为了是不是处女,被婆家很刁难了一阵.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她想让大夫在梅朵臂上点一点守宫朱砂.省的,到时候被婆家人无事生非.
冯岱认真听了梅兰妮的叙述.对梅兰妮说,”梅娘子,你在说笑了,根本就没有这种守宫砂.听都不曾听过,梅娘子从何处得知?”
梅兰妮傻了,不是那些小说里,古代女孩都点上一点守宫砂,到时候拿出来证明贞操.
梅兰妮问,”守宫不就是壁虎吗?”
冯岱说,”梅娘子果然博才,连这也知道.只是,墙上的壁虎你也看过,如何能点呢?”
梅兰妮说,”那普通的壁虎是不能的,但是喂了它朱砂后,就能变红,然后,把它捣碎,才能点上去.”
冯岱问道,”要用多少斤朱砂?”
梅兰妮想到齐逸教的,便说,”七斤朱砂.”
冯岱笑道,”喂一斤不到的朱砂那守宫就被毒死了.”
原来古人也讲科普的.不是什么都相信的.
冯岱说,”前几年,吴县有一户大户娶媳妇,发现白练上没有元红,吵着要退婚,说是新娘子不贞.新娘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悬梁了.女家气不过,告到了县里.当时的县令是陆子奇.两家人家各持一词.陆大人就唤了县里的稳婆去验尸.稳婆验后回道,那女子的麦齿厚而短,并未破.故而没有流红.无关不贞之事.后来判男家赔了女家许多钱财,判新娘子以媳妇身份进祖坟.这事才算完,但是两家的仇结下了.梅娘子,我劝你,这样的人家不与他结亲就是了,何必要去弄什么守宫砂.”
梅兰妮说,”那新娘子也是想不开,请个医生来家搭搭脉,不就清楚是女儿还是媳妇了?”
冯岱正准备喝茶,听了这话,‘噗兹‘一声,茶也喷出来了,”谁告诉你的,医生能搭脉搭分出媳妇女儿的?这都是子不语.”
梅兰妮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也附和冯岱的看法.又借机问了些儿童保健的问题.冯岱听说,她家孩子定期捏积.很是赞同.还向梅兰妮讲述了葛洪的依据.梅兰妮顺手抓来了三胞胎中的一个,让冯岱指点她的手法对错.
要说,她家的家庭医生还是比较靠谱的.做事很有些科学精神.
梅朵要去农庄送暖棚架,水妮是当仁不让的船娘.
边峰带着小乙同行.船上装满了木架子和一捆捆的桑皮纸.临行前,梅朵自然有许多事情吩咐了小甲.
去了一部分心病,席羽绢心宽了许多.脸上也渐渐红润了.其实,席羽绢几个都需要心理医生.但他们中间没人曾经涉及这个领域,所以都爱莫能助.再加上这个时代人对这样的事情的看法很偏执.主流社会提倡的烈女之说,洗了大多数人的脑子.羽绢家人如果知道了她的遭遇,会不会反认为她的不死是为家族抹了黑?
席羽绢迟早要回到自己家里,有些事,尽管难以开口,还是要讲的.
这天,梅兰妮和席羽绢,绫子谈话.
梅兰妮说,”我一直没有安排你们回家,因为,我不放心你们这样回去.有些事我要给你们讲清楚.你们所经历的事,并不是你们有什么过错.你们都是好女儿.但是,这世上糊涂人多,在坏人欺负好人时,他们不敢出面制止.反而会责备受欺负的人不贞烈.好象只要受欺负的人死了,整件事请就解决了.所以,如果,你们这样回去,当家人问话时,你们回答的不谨慎就会遭到流言的攻击,那个时候你们怎么办?流言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在你们返家前,所有的事情要想好.”
羽绢道,”我能有什么好想的,听天由命罢了.”
绫子想开口,又止住了.在华家生活的这几天,她感到很轻松.华家的佣人没有等级.责任划分很清楚,基本上,就没有勾心斗角的事.想到回到席家,她心里就犯怵,主人的派系多,还加上佣人之间的相互斗,哪有在华家省心.可是,华家再好,小姐也也终要回到主家去的.她又怎么能象水妮那样留下呢?
梅兰妮听了羽绢的话,皱了皱眉头,”虽说,成事在天,但也先要尽人事的.我也有件事要请你们二位帮忙.”
羽绢说,”奶奶不用客气,我们的命都是奶奶救的.”
梅兰妮说,”我正是要说这事,你们日后,千万不要在人面前说起泽山的事.不能告诉人,水盗曾经盘旋在那里.也不能和人说起我庄子上的人打水盗的事.如果,要问我在哪里救得你们,就说,你们是在湖里被我救上来的.”
羽绢想了想,”那是什么时间,奶奶救得我们呢?”
梅兰妮道,”就说是九月十五如何?”
羽绢说,”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你家?”
”你们落水后惊了风,受了寒,自然有一场病要生.等你们病好了,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辰光.”
羽绢和绫子听得梅兰妮这样说,心思就活络起来.几个人的话语也投机了.讨论了一个个的细节.一个计划也丰满了起来.
清穿物语 106 皇帝未来的老师
怎样送羽绢姑娘回家,华家的人也讨论过了.
这一日,梅兰妮收拾的山青水绿的去了陈家.
先去拜访了老夫人.然后,就当着陈母的面把救了席家女儿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个年代没有广播电视,这样的新文也是很吸引人的.陈家的女眷借此事感慨了一番.
陈步云和丝绸业有来往的,他说,”如果是席家三爷的女儿,我倒可以去他家告诉这件事.我曾和席三爷有过几次交往.”
陈母说,”那最好不过了,梅娘子总是女流,抛头露面的不方便,如果让她家管事出面,席家会认为她太托大了.”
梅兰妮笑道,”老太太真是人精,一下子就把我的来意讲的明明白白.”
陈太太说,”还要谢谢你送来的鱼虾,新鲜得来,长远没有吃到介鲜的鱼虾了.”
陈家的两位少奶奶,在一旁相陪,奉茶.
梅兰妮客气道,”这个不值什么,是乡下人自己捕捞的.太太如果喜欢,下次我再送些来.”
陈母斜了陈太太一眼,对梅兰妮说,”这不是谢了,倒是预定了下一次的.”众人都笑将起来.
陈母道,”你不用这样客气,只管叫她嫂子.听说,你家和我们舅爷家经常来往?”
梅兰妮忙道,”李舅爷好学问,我家三胞胎拜了他做老师.回家不住口的夸,说是比学堂了的夫子不知强出多少.”
见夸自家兄弟,陈母脸上有了光,”那是,硕夫自幼聪明过人,考过了秀才后,终因为家景清贫,出去为人做幕僚养家.他那东家当时倒是个风云人物,很得帝心.他跟着也见识了不少风光,光是接驾就经历过三次.后来,他东家又几次到扬州管两淮盐课.荣华富贵都是见识过的.雍正年他东家坏事后,也不是没人请他,但是,他看破了,心里记着老东家的情,就归家安心读书做学问.你嫂子的一个族叔和他就来往密切.读书人在一起,总是有话说.你嫂子的族叔去年被荐举博学鸿词科,未被取用,灰心丧气,前几天才归家里,他们舅舅就赶过去看望了.”
”怪不得,这两天三胞胎没去李家.”梅兰妮说,”原来老师去远游了.”
陈母道,”倒也不远,就在虎丘.”
陈步云说,”我正想和梅娘子商量这件事,你嫂子的这个族叔叫沈德潜,诗文极好.这苏州地区是有名的,我想请他主持拍卖会.而且,我把拍卖会放在木渎举办,要造些声势.环境要选的宽裕些,借了一个小园子,请舅舅和他的朋友来助兴.”梅兰妮才知道陈步云的太太姓沈.
梅兰妮对这事提不出什么意见,”陈老板,”她见陈母斜过来不满的一眼,改口道,”这事,陈大哥你看着合适就行.”
梅兰妮懂得,当钱赚到一定程度,就要打知名度了.在苏州,没有比文人韵事更让人称道了.
陈步云又道,”这沈族叔和小舅舅是同窗,受教于叶燮.也是饱学之士,只是功名艰难.他家中也不富裕,我想借次机会补贴他些,听说,他打算两年后再北上.说起来他也已经考了十六场了,至今未第.年已过花甲了.”
梅兰妮道,”再好不过了,一次活动,有诗人写诗助兴也是见韵事了,只怕读书人都有些清高.”
陈母说,”不碍的,让你舅舅去与他相商.他那人是热衷功名的.”
梅兰妮中学时读过‘范进中举‘,知道求取功名的艰难,想到自家三胞胎,默默不语了.
”谁?沈德潜?”楚濂叫道,”那是乾隆的老师啊.”
”是不是这个啊?他都六十多了,还没考上举人.”梅兰妮怀疑道.
”这叫大气晚成.他是六十七岁中的进士.后来被乾隆优待,成为了他的老师,有时还帮助他写些诗词什么的.”楚濂说道.
齐逸说,”我们赶紧要借现在的机会认识他,现在他还是处于贫困之中.等他发达了,就巴结不上了.”一口的急功近利.
梅兰妮一听,觉着很合适,日后,三胞胎考功名有皇帝老师的推荐,不是能事半功倍吗?心里跃跃欲试了.
冬至节这天,华家依着往常的例,包了顿饺子,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梅兰妮擀饺子皮的功夫大有提高.
包饺子当然是人多好手快.保安队的孩子都洗干净了手,在大厨房里一起帮厨,梅香自然是当任指挥.梅兰妮和鲁妈都听她的调派.
席羽绢和绫子留在主屋里做针线活,绫子在这冷清的环境中,就想到那边的热闹,就有点坐不住了.羽绢看了她一眼,”不如你也去那边帮忙.”
”那姐儿你一人留在这里...”
”这里又不是强盗窝,安全的很.”说完这话,她咬住了下唇.
”那我,去,...去看看?”绫子迟疑地.
”去吧,以后回家,就没这样的热闹了.”
”要么,姐儿,你和我一起去吧.”绫子热切地.
”我?”羽绢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把睡鞋做完了.”
”那我,去看看就回来,我把看到的告诉姑娘.”
羽绢看着出门的绫子,走路都欢快了.她呆了,有一种凄凉孤独感弥漫在周身.
冬至这天的日头特别短,渐渐地,黄昏进了房间.
如果,没有羽绢,华家的人就要在大厨房里一起吃饺子,但是有客人在,不能怠慢.所以,梅兰妮把包好的饺子放在一个圆竹扁里带到小厨房.三胞胎和秦炼跟了过来.
梅兰妮刚把炉火捅旺,将一锅水烧上去,梅香又托着一竹篇的饺子进来,”小师姐他们回来了.”
家里人都很高兴,冬至节也能吃上团圆饭,江南俗语,”冬至大如年”.这个节日在江南也是个大节日的.
冬至的前一天,东岸三家相互送了食品.这年大灾,粮价还在飞涨,所以食品成为很珍贵的礼品.
晚饭后,一家人在起居室闲聊.几天分别,自然有些许话要说.
边峰这人向来是惜语的,除了必要的描述,一般不多话.
梅朵讲到她的专业有关,才会眉飞色舞,平时也没什么多话.所以他们的农场之行听上去也没什么特别.
只说是水利工程开展的很顺利.再有小林他们已经回到农场了,房屋的一期工程接近尾声了.
可这次跟了个水妮,事情有些不同.水妮虽然经历过了一场恶梦,但是,她和羽绢是不同的.首先她没有受过完整的封建家庭教育.加上事后有梅兰妮等人的正确开导,及她自身原有的江湖女儿的爽性.再有她和华家人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她很快就恢复了少女的活泼.
”到了那里,我们在木框上糊上了桑皮纸,我也帮忙糊了,大家还说我糊的好呢.朵姐儿把那些木架子放到茶苗地里搭起矮房子,老农叔直稀罕.朵姐儿说,这叫简易暖棚,冬天给茶苗儿造的房子.老农叔说,怨不得朵姐儿在整地时,尺寸卡得很严谨,原来是为了造同样大小的房子.朵姐儿教他说,这叫做标准化生产.老农叔回去和农婶嘀咕说,朵姐儿的新名词让人记不过来,前些日子的‘流水作业‘,‘现在又是‘标准化生产‘,感情还真是高人的高徒.”
梅兰妮问梅朵,”桑皮纸经不起雨水吧?”
梅朵道,”下雨天,气温相对比较高,用不着暖棚,所以这叫临时活动简易暖棚.”
梅兰妮笑道,”别说是老农了,连我都倒不过来这些新名词.”
梅香喜欢听人夸她的小师姐,倒了一杯茶给水妮润嗓子.
水妮接过茶喝了一口,”庄子上现在可闹热的啦,村里很多人来帮忙.房子工地上进展的很快.那个林师傅还说,没想到才离开几天,你家人缘就这么好了.朵姐儿还让老农伯给帮忙的人发工钱,我就说不能这样.请人来和自愿来是不同的.乡里乡亲的常有造房子时,村里人相互帮忙.哪里要你的工钱,你给人钱,人家还说你外道了.就是吃饭上要大方,顿顿不能少了鱼肉.这事老农伯说我是对的,没照朵姐儿的意思办.”
梅兰妮认真听后,说道,”这事倒是水妮想的周全.梅朵到底是个孩子,办事不老道.水妮做得很好.”
水妮的脸上全写满了‘得意‘二字.
梅兰妮问边峰和梅朵,”张姑娘怎样了?”
边峰说,”老农叔说,等方便了,就托人过湖给她家里人捎信.张姑娘在庄子上生活的不错,和申妈妈及茶香相处的很好.”
梅兰妮问梅朵,”茶香怎么样?”
梅朵说,”挺好的,我看她做事做的有模有样的.”
水妮道,”茶香的志向可高了,她说她要把梅香比...”水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刹住了.
梅香问道,”她把我怎样?”
水妮讪讪地,不再接话.
梅兰妮说,”做人做事,自己尽心尽力就好,不用和别的人比,个人情况不一样,没法比较.就象,水妮你会撑船,到了船上你就是老大.可是,管理我们家这些杂事,我都没有梅香做的妥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齐逸见气氛有些严肃,他对边峰说,”二哥,你不在的几天,我们又发现了新的人脉,我们去书房和你好好汇报一下.”
男孩们去了书房,梅朵自然也是要跟去的,剩下的女人,正好聊些家庭琐事,梅兰妮对于这个时代的许多规矩和礼节,趁此机会向席羽绢好好的讨教了一番.
清穿物语 107 新的老师
席家派了席羽绢的大哥席羽平和她的奶妈王妈妈来接羽绢,由陈老板陪着过来的.
由于陈老板是第一次来华家,所以,他特地请了李芸相伴.
李芸这几日,因为李果外出访友,她不能随意出去串门,所以在家正闷气.见来了好的外出借口,自然踊跃.
失散的亲人相见,自有一场悲喜交加,众人之间也自然有一场相互认识,见礼.
席家大公子千万的感谢,终于把席羽绢和绫子接走了.陈步云随船而去,李芸则留了下来和梅兰妮闲话了一阵.
梅兰妮问了问李果的归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德潜的情况.
李芸是很不看好沈德潜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还没考上举人,一次次的上江宁考试,她说,”等下一次再上江宁时,他都要六十六岁了,还要考进士,就算考上了进士,最多也是到哪个县里去当个知县.这举人都考了四十年,进士还难考.别人这个年龄都要告老返乡了.”
梅兰妮没法和她说今后的事,象沈德潜这些要靠个人奋斗的人,自然不能和李煦这样抱皇帝大腿的人好比,他们一个肥差就能占了三,四十年不放.如果不是预知了沈德潜今后十几年的风光岁月,她也要把他当成现实版的了.
十一月中,李果和沈德潜回到了苏州.
沈德潜住干将坊,与李果的住处由乘鱼桥相连.这次他被苏州地区荐举到博学鸿词科,可是他没有入皇帝的青眼,实在也觉的扫兴,想自己多年来的奔波,现已白首,可是前途依旧,实在让他鼓舞不起来.这次李果陪他到城外散心,可是秋景虽然美,但毕竟是一步步走向了冬天,”到处是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李果是个豁达的人,亲眼看过富贵荣华转眼成空的过程.所以对于浮名浮财并不放在心上.十一月十六日是他五十八岁的生日.这生日要说也不是什么大生日,所以,他家也并没什么操办,只是请了几个好友,来家吃了碗长寿面.
三胞胎是他的弟子,十六这日要读书,所以十五日就把寿礼送了过去.小弟子送礼是象征性,送的太厚了,李果也不便于收下,所以,三人只是送了一卷书画过去.
李果接过画卷,眼睛一瞄就知是新裱的.用的是丝绢托底.绢底颜色倒是古朴.”长进了,知道用字画来做礼品了.”
三胞胎一溜站在李果前面,楚源恭敬地,”老师,我们是借您的花献您这尊佛.”
李果好奇,大开画卷一看,是新裱的旧作.这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三胞胎重裱后,又做礼品送回.等他戴上眼镜子,一看,这是件缂丝作品.在他的原来印章的下面,多出了一??梅氏女红”.李芸也在一旁观看.
对于自己的作品,李果平时看习惯了,并没有特别感受,现在换了一种质材,用丝织物来表达,让他又从另面重新审视这件作品.
”老夫这件画作,只是平庸之做.可是梅娘子这件缂丝之作,倒是一件传世的精品,老夫借光了.”李果笑道.
齐逸最活络,”如果画作本身不好,怎么缂绣都是一件庸品.这画虽然只寥寥几笔,可是这种苍远的意境已经全都表现出来了.”
李果欣赏着自己的画的缂丝.突然想起一事,”你们陈家表舅说,要在木渎赏一组缂丝图画,是你们母亲的作品吧?”
齐逸说,”正是.”
”那是什么题材的画?”李芸问道.
”是一组仕女题材的画,以十二月令来分的.”
李果更感兴趣的是,”谁的画稿?”
齐逸说,”原来我们在京城时,这些只是一些草图,并未成稿,听说是冷枚的.又说是陈枚的,我娘也不清楚.”
”陈载东?我倒是听说过,他是娄县人,雍正初年由陈善推荐,到宫廷供职,四年,他以娶亲借口请假南回,我们还见了一面.只是,他的画稿怎会到了你家?”
齐逸道,”原是这样的:我家的邻居朗世宁,和陈枚同为宫廷供奉.朗士宁擅长西洋画,但是,皇室诸人喜欢中国画.我娘说,朗士宁没事就独自琢磨中国画的画艺,由于他是洋人,很少和人有来往,他只好,把一些供院的画草稿拿回家来揣摩,这些草图就是这样来的,我爹在时,也是爱好书画的,略有些体会,就与他探讨,两人也投机.家母在绘画上的造诣虽然不高,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也提了些意见,这组画其实是郎士宁的练笔.但是,西洋画也有长处,人物,动物逼真.我娘后来临摩了这组画稿,但稍加改动,朗士宁又在我娘的画上加了改动,家母又改动的临摩了一遍.在缂丝前,家母把这套画稿拿出来修改,我们也一起动手相帮,这才成了最后的稿样.”
李果点头,”原来如此,我说,宫中画稿管理很严,如何会流出来.听步云说,去年你们也售了一套十二张的美人图缂丝,十分的惊心动魄.他说,这套缂丝的画稿是出自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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