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物语

梅兰妮这里正急着,岸上,黄家平回来了,”夫人,你看我带谁来了.”
自从五个子侄中了举人,梅兰妮的身份立刻见涨,从‘娘子‘直升到了‘夫人‘.真正是母以子贵啊.
岸上那人叫了声”娘.”
梅兰妮一看,这不是边峰又是谁?一年没见他又长高了.半大的小子,可带着股能干劲.
这边船上,三胞胎已经亲热地,”二哥,二哥!”
叶,屈二人也打招呼,”队长.”
梅兰妮见到边峰,原来担着的心全都放下了.
边峰早安排好了大车在那里等候了.下了船,清了船资.梅兰妮托黄家平到苏州时给带句平安话回家.
那黄家平见到边峰十分恭敬,开始梅兰妮还没有想过来,到后来才回过味,他恐怕也是洪门弟子.
在苏州,因为河道多,出门都是乘船,到了南京他们才坐了马车.但这个时代的马车实在不知怎么说好,就是硬碰硬的感觉.而且那马车的设计很不合理,重心高,乘坐起来当然很不舒服.
可是,边峰的这两辆马车,让人眼睛一亮.
”这不是...”
”这是仿造的欧洲四轮马车,大哥在底下加了避震.轮上用了橡胶.”边峰立刻打断梅兰妮的话.”为了不要太招耀,每辆车用两头骡子拉车.”
三胞大大的叹了口气,好车配宝马才对嘛,用骡子,二哥你这是什么搭配.
黄家平等人帮着他们把行李搬上马车顶,两个车夫把它们固定了.
边峰分配五人上一辆马车.他让李果和四个学生坐一辆马车,他和齐逸跟着梅兰妮坐另一辆.
坐稳后,马车,不对,要说骡车就跑了起来.还别说,虽然没有小汽车那么舒服,但比起南京的那些马车,真有天壤之别.
从通州到北京的路修的极好.车子走的很平稳.他们的车由两匹大小相等的骡拉着,这和别人一马一车看上去很不一样,上路后,骡子就小跑起来,车子虽然有些摇晃,但颠簸的不厉害.坐着蛮舒服的.李芸也觉的坐感两样了.
”这车,很贵吧?”她问.
边峰说,”这是咱家车厂里自己造的.
李芸不响了,她已经领教过华家制造了.他们总是异想天开,偏偏天还是开了.
齐逸说,”这么好的车,配骡是不是太可惜了?”
边峰道,”这皇城下还是收敛着点好,真正的好马咱弄不到.就是弄到了,你也不敢用,这是个等级社会,你丫一贫民百姓开着一辆宝马奔驰,别人那贵族也只能弄辆老坦克跟在你后面,这个时候你想不死都不行了.有这出风头的,还不如闷头发财.到时候到上海滩,哥为你弄几匹雅利安马来,那个时候你再烧包也没人管你.”
梅兰妮听了这话,直点头,”你别以为到了北京就到了你的地界了.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
车箱四面都装有玻璃窗,用淡青色做了帘子,里面光线很好.
梅兰妮问边峰,”这骡子看上去和马差不多嘛.”
”这有马骡和驴骡之分,马骡和马差不多大小.”边峰解释道.
他们车子的速度不慢.大约每小时十五公里的时速,在车子的摇晃中,梅兰妮和齐逸都想到了他们从金坛搭车去常州的事来.段玉函已经不在了吧?史震林现在又在何处?
一个多时辰,那车向北拐进一条小路,边峰指着路口的饭店,”这就是保齐饭庄.”
”这饭店很有名吗?”梅兰妮问.
”哪倒不是,只不过它在大路边上,看见它,转向北,就到咱新家了.”边峰答道.
汗,原来那个地址是这样理解的.没有边峰来接,他们能找到这地吗?!
齐逸扒在窗上看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和乡下差不多,没法和后世的北京相联系.这种感觉梅兰妮看南京时就体验过了.





清穿物语 156 北京新家
只一会儿工夫,梅兰妮就见到那五棵大柳树了.那里有一座坐北朝南的院落.
这就是他们的新家了.这是一座典型的北京四合院,进了门是门厅,靠东面是个小院落,那是养牲畜的地方,东西卸了下来,车子也停在大门东面的小院落.大门西面是一排倒房,虽然外墙上没窗子,但是里面是一大排落地窗.房间的采光还是可以的.
进了垂花门就到了正院了,南面着三间,被边峰做了客厅,东面的厢房做了书房.
正房有三明两暗,分配给了李果带着五个学生住.李果住了东面的房间,五个学生住了西面.
北京人的规矩是睡炕的.叶,屈两人是第一次见到炕,上下观察了一阵.华家的炕都是改良过了,不纯是土炕,是砖心木皮的炕,外面是木头的.铺板用的是桑木.入秋了,这炕上已铺上了毡垫.
房间里都是大玻璃窗.洗手间安排在东面的退步里.院里四面有围廊和抄手廊相连.东西各有两个小跨院,后面还有一排罩房.
梅兰妮和李芸一人住了个西跨院.
北边的东跨院里面有口井,后来又在院角上修了一个小水塔,那井水压进水塔成了自来水.那个小院成了厨房,厨房里没有堆柴,有一间房里堆放着煤饼.全院落只有这个小院有一个小门通向外面,小门打开,门旁几畦菜,往前是一个野水潭子.
其实这个时候的北京并不缺水,到处是野水潭子.如果在南方就被人称做湖了.水边有树,也有芦苇,秋天了,芦花也白了.野潭子里飞着水鸟.北方的候鸟开始南迁了,很多鸟都到这里落脚,大批的大雁一群群的占据了湖边.湖边的树叶已经变了色,黄的,红的,色彩绚丽.北方壮观的秋天景色,和江南的秋天是完全不同的.江南的秋色是文人笔下的水墨,北方的秋景更象厚重的油画.
跨院虽然是东西各有两个,但是里面并没有隔断,只是用了一间洗手间隔在当中.
跨院南北各有一明一暗一个厢房.也是抄手游廊相连,李芸带篆儿住了跨院的南部,梅兰妮住到了跨院的北部.
后面的那排后罩房是一条横跨正院跨院的长排房屋.
住房内都装了玻璃窗,天花板.暗间里还做有壁橱,衣帽间.墙上都用白色桑皮纸糊的平平正正的.地上都是枣红色的地砖,门窗的框也都漆成枣红色,而不是像当地人那样漆成朱红色.
院子相当大,里面的花草种的很不错,有丁香,海棠,枣,夹竹桃,还有凌霄,紫藤,白玉兰,碧桃,石榴,连翘,黄杨,小红枫,秋天还应景买了几盆菊花点缀在院子里.大门口立着五棵老柳,东墙外是个菜园子,临着水.西墙和北墙外沿墙种了木槿.
梅兰妮很满意现在的这所房子,有抽水马桶,有自来水,还有风吕.在江宁其间最难堪的事就是每天拎马桶出去.
边峰介绍说,这间房子是买了地皮,请当地建筑队建造的.基本上就是传统的四合院了,只不过加了点玻璃,地砖,抽水马桶等元素.污水也是分两路,一路直接流入外面的野水潭子,另一路进入菜地那里的污水池,用来浇菜.
三胞胎兴奋地跑出跑进,把院子的畸畸角角都看了个遍.楚濂说,‘咱还差金鱼,肥狗,胖丫头.就齐活了.‘
‘是啊,咱家现有五个‘老爷‘呐.‘楚源道.
边峰领了一对中年夫妇介绍给梅兰妮,‘娘,这是我请来看房子的常保叔和常保婶.刚才那两个赶车的就是我们家的长随.平日里常保叔分配他们工作.常婶就管内务.‘
那两人道,‘给大奶奶请安了.‘
梅兰妮侧了侧身,‘我新到北方,今后还有仰仗二位.‘
‘大奶奶说笑了,是我们在大奶奶手下吃口饭.‘北方的妇女好像比南方的妇女说话爽利.
梅兰妮和常婶去视察院子里的设施了.重点看一下厨房.梅兰妮对厨房的装修不满意,和常保说了,让请木匠和泥瓦师傅来改装.梅兰妮这般那样的说给匠人们听.
三胞胎还真缠着常保问哪里有买金鱼的.至于狗嘛,边峰说,‘这里有人常去归化,那里有青海过来的獒,我想办法给弄一只来.‘听的三胞胎眼睛发亮.
晚上,边峰来到梅兰妮房间,三胞胎早在那里等着他了.
边峰汇报了他的工作进展.天津的小码头已经修好了,他们还在那里修建了仓库.组织了码头工人,在他们中间发展了洪门弟子.也组织了一支物流队,就是北方人常说的镖局了.和晋商一起流畅天津到右玉的通道.最主要是要修一条天津到右玉的路.北方土匪多,这一条运输线除了道路外,还要扫匪.也不是灭了他们,就只要把他们打趴下就行了.让他们看见洪帮的会旗躲起来就行了.
边峰又关照道,‘这里里朝阳门不到一公里地,所以还安全.今儿赶车的是董辕和马嘉,这两人也是我洪门的兄弟了.他们会些武功,是沧州人,所以你们出门让他们跟着,比较安全.另外,现在的北京城里面住的几乎都是旗人,汉人都让他们赶出城外了.所以进了城要特别当心,这里是旗人的世界.你们千万不要惹事生非.保齐饭庄东面再过几家,就是华记客栈,那是我们家的产业.有事可以找那里的人帮忙.我很快要离开,去一次包头.‘
梅兰妮等人听他在短短半年时间就做了这么多的事,不仅佩服起来,齐逸说,‘你不仅是特种兵,还是优秀商人嘛.‘
边峰说,‘这些事都是那和尚帮着筹划的,他沿途去看建客栈的地址了,过些天,他回来会过来拜见娘的.‘
梅兰妮说,‘就是你师父给你的那个能海的?‘
‘娘,你好记性.就是他,他还真是商业奇才.这连锁店的事,大哥稍微一点,他就通了.眼下先沿着天津到杀胡口这条道开华记客栈,等这里搞定了,再向北发展.‘
梅兰妮现在要好好清理一下她家的产业了.这几年投资也太猛了点.发展也太快了,很多事都out了她的掌握.
安顿好后,三胞胎他们自觉复习功课.他们和李果商量,去拜见沈德谦.
李果也想看看老友,当然愿意.梅兰妮为他们准备了手信.他们唤了董辕赶车,往城里去了.
李果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过去,他来过好几次,那时他是以李煦的幕僚身份来京的,所以都能住在城里.
他们先到苏州会馆打听了,沈德潜住的离他们并不远,就在朝阳门内智化寺旁的牌坊胡同里租了个小侧院.他现在是翰林院的庶吉士.那是个以职带学的位置,相当于中科院的见习生.
沈德潜见到他们,真是百感交际,他现在已经跳过了龙门,可是,又怎么样呢?到底是年纪大了吧,能在翰林院混着已经不错了.只是这种单位里派系争斗是不少的.虽然也有奉禄,但是要在北京开销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三胞胎见了他自然很多吉利话,他们讲,他们是他的帮运童子,不出几个月,他就能升翰林院编修了,而且升官升的特别快的那种.说的沈德潜眉开眼笑,愁绪散尽.不过讲到三胞胎等人的帮运,他心里还是蛮信的,只说上次秋闱如果没有他们的鼓励和赞助哪里会这样的顺当.
其实,沈德潜的生活蛮艰苦的,客居北京样样要花钱,幸好还不时的有苏州的商人赞助一,二.他家只得一个小厮,又没个女人当家,日子就零乱了些.
李果向他讲了五个学生的考试情况,他联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奔波,感慨地叹道,‘后生可畏啊.‘又问他们的功课如何.
几个人和他讲了功课的情况.李果说,‘反正你现在空闲着,不如再指导他们,我究竟是没有考过会试的.‘
沈德潜立刻就答应了.
三胞胎知道他实因生活窘迫所致.心里对这位六十八岁的老人同情起来.
沈德潜在南方名气很响,而在北方知道他的人不多,在北京的这些日子里,偶尔也有同乡介绍信他替人家写文章.得到些稿费,补贴生活.可是北京城里样样东西都贵,而且处处要花钱,那些钱很快就用掉了.而生活的每项开销又不等人的.做了官总要有些官场来往,那都是额外的花销.好在他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生活拮据中度过了.也惯了.
有了沈德潜的指导,三胞胎他们的学习更贴近了考试.他们已经做了大量的模拟考了.
由于沈德潜做了他们的老师,李果轻松了很多,他有时会出去游玩.这一天,他向梅兰妮借了骡车,带着李芸出去了.梅兰妮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是去找李,曹家的人去了.怎么说,那都是李芸的亲戚.
三胞胎相互私语,他们此去能找到曹雪芹吗?




清穿物语 157 李芸生病
要说梅兰妮是有做主妇的才能的.她的家几天之后就被安排的妥妥贴贴了.要准备的冬衣,储备的冬菜,过冬的取暖物件,都一一备齐了.
她的厨房在她的指导下重新装修了.吊橱,壁架,立橱.南方运来的黑色大理石立橱顶面,这时代的大理石是没有抛光的.
枣红的地砖,枣红的瓷砖,枣红的洗水池.把个厨房装修的比别人的厅堂还要富丽,把常婶看的直乍舌.
只是这清洁卫生工作量要比其他的厨房大多了.加上几个洗手间.每天的清洁就要花上一个时辰.
加上家里十几口人吃饭,饭菜虽然不复杂,也够两人忙的.还要洗衣等事.
常婶就和梅兰妮商量,是否再多请一个女佣回来.梅兰妮同意了.
常婶找了家住附近的孙三妮来家里做工.孙三妮十七岁,家里兄弟姐妹多,她排在女孩第三,前几月二姐出门,大哥,二哥相继娶媳妇,父母的几个积蓄都用了精光.现在家里又多了两口人吃饭.听常婶说了这个地方,又不要卖身,就能去上工,那家老的老,小的小,再就是寡妇了,听上去很不错.当然就没有二话了.
梅兰妮见孙三妮大手大脚的,长的又高大,心里也很高兴.当即就同意了.那常婶让她回家说了一声,今后就在这里住下了.自己在后覆房紧靠厨房的那头为她安排了间房子.
家里添了一双能干的手,梅兰妮立刻轻松不少.只是北方妇女烧不好南方口味,所以经常还是三妮做准备工作,梅兰妮过来掌勺.
三妮是个心灵的,每日在一旁看着,几天下来,也能烧出几个南边的口味菜来.梅兰妮倒也不藏着掖着,尽力的教她.自己倒落了个轻松.
梅兰妮这人天生的劳碌命.她在齐逸的提点下又买了台小型织布机.买了丝来,在家里缂丝.
这次她也不用三胞胎画稿,她听能海介绍,法华寺那里有一人,专画观音像卖.
梅兰妮借口要为五个子侄乞福,让马嘉陪同去了法华寺.上了香后,就来到寺庙的后街上,找到了那人的摊位.
那人的生意并不好,他正袖着手,太阳下打着磕睡.
梅兰妮看他挂在那里的观音像.果然好.但是和神像还是有差距的.
他的观音都是人间妇女,几乎都能从画面上下来操持家务.被附近的人戏称之为民妇观音.
这个时代北方的佛教受喇嘛教的影响很大.所以,所供奉的菩萨佛像都有一定的标准,没人会把菩萨像当清恭般挂着玩.尤其是这种满是柴米油盐味的观音了.
梅兰妮挑了他七,八幅观音像,几乎把他的画都买空了,那人揉着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梅兰妮想到三胞胎的拍卖场情结.让他在画上题上自己的名字和印上自己的章印.那人都照办了.
梅兰妮见他写的名是‘华云翔‘,问了问他的师承,原来他曾跟着冷枚学过人物画.这就怪不得了!
等梅兰妮走后好长时间,那人都醒不过味来,平日里好不容易才卖出一张画,今日里画摊都被买空了.他还以为是观音现身来帮助他来了.
后来,梅兰妮通过三胞胎他们把缂丝观音送到了老师那里,他的观音得到了士大夫阶层的欣赏,他的观音身价倍增,那是后话了.
李芸这次访亲回来,厌厌的茶饭不思,终于还是病了.
梅兰妮请医抓药的,很是忙碌了一阵子.篆儿衣不结带的服侍了她好几天,人也瘦了.
医生换了几个,她的病不见好,反倒有了加重的趋势.
这天客栈掌柜荐了孔老大夫过来,孔老大夫在城东这一带还有些名气的.他进屋切了脉,看了脸色,问了长短,还要求把前面医生开的药方也拿给了他看.他看了后,便起身,和梅兰妮,李果到客厅说话.
孔老大夫说,”这前面开的方子都对症,并无不妥.”
梅兰妮说,”但为何她这病越来越重,今日连米水也难进了?”
孔老大夫道,”这心病得心药医,就是华陀再世,你不遵医嘱,那也是没用的,要不人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呢.”
这话说的再含蓄,梅兰妮也听懂了.
拿出了出诊费,倒让孔老大夫谢绝了,说是前面客栈金掌柜已经付过了.梅兰妮将他送到了垂花门,李果亲自将他送去大门口.
梅兰妮来到了李芸的卧房,见了篆儿就不客气地问道,”你家小姐每次的药都喝了吗?”
篆儿答道,”每次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梅兰妮不再问,只是打量着周围,见床边的两盆植物也都恹恹地,心里觉的这个桥段很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不是里黛玉作病的情节吗?丫的,难道这周围还有曹雪芹,不对,是高鹗童鞋的卧底在?
她这时也不管李芸是哪一个的原型了,她一手插着腰,站在那里大声对李筠说,”李芸,你要死就死个痛快的,上吊抹脖,我这里全无忌讳,你尽管去做,不带这般折磨人的,你没见你父亲这两日头发已经全白了,篆儿瘦的衣服都大了.你倒底有什么事值得这样折磨自己折磨他人?说来说去不就是你家的那点破事吗?你祖父后来的下场,那怪得了谁?只能怪他自己眼界不高,投资失败,这种政治投资原本就是风险很大,大清朝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还少吗?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了,你多幸运,你祖父在最后关头还是把你送了出来,你父亲为人又义气,这么些年当你明珠似的.让你率性生活这许多年,哪点委曲了你?你至于吗,看了亲戚后回来就寻死觅活的,全不考虑周边人的感受.说起来,你那些家里人都还在北京,只不过要干些体力劳动.他们每月还有银粮好领,生活俭朴些而已,月月有保障,这在一般人家都是上好的了,和江南那些被流放到边疆的人家相比,你家不知比人家好上多少倍了.你为了这么点小事,作死作活的,还真让你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你要多孝顺他,你就让他安渡个晚年都做不到,我看他也是白费了这番心血,养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篆儿,去厨房和三妮说,熬些米汤来.”
篆儿从未见过梅兰妮发这样大的火,哪敢多说半个字,往厨房那边去了.
门口站的李果也转身走了.李果刚才听了梅兰妮的一席话,心里也是百感交际的,想不到梅兰妮对他的过往这么了解.不过他想起梅兰妮对李绂的了解,心下也就释然了.只是这以后,他当梅兰妮是个知己,一直在梅兰妮身边当师爷般的人物,发挥余热.
梅兰妮对床上闭着眼睛的李芸说,”天下世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要过不去的就是自己那里了,把自己的位置放正了,什么事也就想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没放正,就是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我知道你心里明白着,你就安安静静的想一想,想明白了,就认真喝药吃饭,把身体养好,想不明白,那谁也帮不了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是个苦大仇深的.”
说完,梅兰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李芸从小就没人这么对她说过话,梅兰妮这顿骂,倒让她从牛角尖里转出来了.心里想明白了,喝药,吃饭,那病也好的快了.只是看见梅兰妮还是有些心结.
三胞胎知道了梅兰妮那番摧花辣语,直比了个v5.
李芸病好后还是来到了梅兰妮的房间,梅兰妮正在缂丝.见她来了,让了坐,倒了茶,自己又坐回去缂丝.
嘴里问道,”如今好了?”
李芸也算有些泼辣,说道,”不好怎的,还要听你唠叨呐.”
梅兰妮说,”我这人的脾气,最爽气不过了,我含蓄不来的,有话都直说,不是我讲你,那点子事值得吗?”
李芸说,”你是饱汉哪知饿汉饥.你也不为我想想,我今后靠谁去?”
梅兰妮看她看不懂,”你有手有脚的,还断文识字的,要靠谁?靠你自己呀.”
”你如今是好了,子侄们都争气,你只等着做老封君就是了.再过两年,媳妇娶进门来,还不是你最大,你是有靠的.怎知道别人心里的凄凉.”
”你身边就是个好例子,你父亲他就没有亲儿子,不是把你当自己女儿养大了?你心里就没打算养他的老?你以后,有合适的,就嫁,没合适的就守在你父亲身边,帮着打点家务,田产.李家人口简单,又没什么近亲,你父亲也定会为你谋算的.你又怎么过不下去了?”
李芸听了梅兰妮的话,半天不作声,想来她还没认真这样想过.
梅兰妮说,”我还真羡慕着你,能做诗做文的,平日里又没有许多操劳事,弹弹琴,做做到画,下下棋,风花雪月的过了这许多年,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过这样的米虫生活还过不上呐.”
李芸又琢磨起了米虫二字,这是夸她呐?还是骂她呐?梅兰妮的语言还真和旁人不一样.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虽然,李芸的眉尖还是有股忧郁,但是比起过去来,还是开朗了不少.
日子也就到了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