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禾九九
“靖逸自是能干的,父皇相信你的能力。”
贺靖逸嘴角弯了弯,看着皇帝笑了笑:“儿臣得父皇如此宠爱,是儿臣的福气。”
师玉卿一直低头垂眸喝汤,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皇帝竟然当着皇后和自己的面就同太子商量起了朝政的事,虽然他听得一懂半懂,但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皇帝如此放心自己,看来更多的是看重太子。
皇帝欣慰的朝贺靖逸笑了笑:“来,尝尝这道一品官燕,你母后知你喜欢,特意让人做的,玉卿也尝尝。”
师玉卿连忙颔首谢恩,珠桐与秋芷手脚利落,很快给两人盛好了汤。
皇后满脸红光的笑道:“看着皇上和逸儿父子其乐融融,真叫臣妾心里高兴。”
皇帝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是皇后教养的好,逸儿才能如此出众。”
皇后虽已人到中年却仍旧温婉可人,点了点头道:“哪里是臣妾的功劳,逸儿最像皇上,出众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似乎是说进了皇帝心里,他满意的看着贺靖逸,贺靖逸笑了下道:“儿臣哪里能比得上父皇,怕是再勤学苦读十年都赶不上父皇的十分之一。”
皇帝笑道:“惯得你都会拿朕取笑了。”
皇后掩嘴一笑,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都是皇后的惯得。”
皇后轻音妙语如碎玉般动听:“哪里是臣妾,是皇上惯得。”
贺靖逸笑笑不说话,一旁的师玉卿看着皇帝皇后如此恩爱倒也颇觉羡慕,若是母亲能得父亲如此该有多好,他侧目看了眼身旁的贺靖逸,心下黯然:说到底,是我不够优秀,不能得父亲如此喜欢。
贺靖逸敏感的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在餐桌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玉卿可是累了?”
师玉卿一回神,忙回道:“不累。”
皇帝瞧见了两人的动作:“你们一早出去也没歇会就来了长乐宫,想必也乏了,让人伺候回去休息吧。”
贺靖逸点点头:“是,父皇。”
皇后朝皇帝的方向稍稍移了移身子,温婉开口:“皇上说了这会子话,怕也乏了,午休不如就在臣妾这里睡可好?臣妾殿里点着皇上赐的凤髓香,香味清新,人闻着舒心,对身体也颇有益处,臣妾时时点着,皇上在臣妾这里必定要伺候的妥妥帖帖才算尽了臣妾的心。”
皇帝拍了拍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皇后费心了,那朕就在皇后这里休息会好了。”
皇后一听高兴的脸颊更加填满了红光,贺靖逸带着师玉卿告退,皇帝挥了挥手,携着皇后进了内殿。
皇后为上 第八章
第八章
师玉卿跟着贺靖逸回了宫,两人下了轿,贺靖逸却没有带他往寻常方向回东华殿,而是绕过其左边的上书殿往紫寰宫北边去了。
师玉卿纳闷的跟着贺靖逸走着,“殿下不是说要去午休吗?这条路似乎不是往东华殿的方向。”
贺靖逸牵着他的手,悠悠的往前走着:“自然是要午休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师玉卿见他如此说点点头再不多问,顺从的跟着他走着,不过半晌途径一座园门,门廊上书枕流园三字。
师玉卿没想到除了昨晚去过的畅和园,紫寰宫还另有一处这样别致的园子。
一进园子,师玉卿就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此时未到季节,但枝叶已长得极好。
“太子喜欢玫瑰花?”
贺靖逸摇摇头,“先太子圣尊皇太子欣赏玫瑰豪情,在紫宸宫辟了处地方专门种植此花,后来他获罪被先皇囚禁在夜鹈殿,这园子便荒了,直到父皇登基后命人重新种植,才又恢复往日花开满园的景色。”
师玉卿认真的听着,圣尊皇太子的事他多少听说过,当年先皇帝因为子嗣太多,皇位之争十分厉害,当年的那些皇子们,除了登基的成英宗,也就剩年纪轻的几个还活着。
圣尊皇太子是先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后被人诬陷使用巫蛊之术谋害先皇篡夺皇位,被囚禁至死,后成英宗登基后才得以平反洗清冤屈。
皇储之争向来冷酷无情,师玉卿想着边走边看,确实如贺靖逸所说,园里到处是玫瑰花田。
“还有一月就是玫瑰花开的季节,这成片成片的花田一起开起来想必十分漂亮。”
贺靖逸点了点头,带着他绕过一片片花田,师玉卿惊奇的发现,这园里竟是别有洞天,不似畅和园都是亭台水月,枕流园除了大片花田,竟有两个参天大树互相依偎着生长,树干巨大,怕是二十人合抱都不能抱紧。
大树开的枝繁叶茂,站在下面只觉得遮天蔽日,一点阳光都晒不着。
贺靖逸忽的抱紧了师玉卿,惊得他心跳都快了几分,他眼睫毛扑闪着,看着贺靖逸,却见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丝戏谑:“准备好了吗?”
师玉卿一动不动的被他紧紧抱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准备什么?”
他音刚落就觉得整个人登时腾空飞了起来,他还来不及尖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贺靖逸带到了大树树干的中间位置。
贺靖逸轻柔的放下他,他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微微张开了嘴:“殿下竟然会轻功?”
贺靖逸觉得他傻傻的样子煞是可爱,勾了勾他的鼻子:“会一点。”
师玉卿愣愣的感受着他在自己鼻尖留下的温度,忽的回过神,立刻扶着树洞的墙壁朝前走了两步,试探着朝下望了望,一向畏高的他顿时觉得有些腿软,这离地面怕是有十几米高了吧。
师玉卿慌忙退后一步,试图让自己站稳,他转身看了眼树洞,若说是树洞倒有些不准确,两树茂密的枝干相互交缠形成了一个天然广阔的平台,再加上树叶的遮挡,仿佛一个空中亭阁一般,两边还修饰了围栏,铺上了几张毛绒绒的毯子和一张小几,可以供人在此休息。
贺靖逸拉着师玉卿坐在地毯上,师玉卿摸了摸发亮的绒毛,又看了眼头顶成拱形可遮阴的枝叶,闻着树木自身所带的清香,道:“这里虽简单,却很别致。”
贺靖逸将小几移到了角落里,仰面躺在了毛毯上,“这里是我八岁那年发现的,原是没有这些遮阴的树叶。”
师玉卿点点头,想了想又好奇道:“这里离东华殿很远,殿下是怎么发现的?”
“我嫌畅和园地方太小,在紫宸宫里四处走走想寻个大点的地方练武,不想就发现了这里,你喜欢吗?”
师玉卿忙点点头,嘴角带了抹微笑:“喜欢,这里很高,看得很远,臣觉得很好。”
贺靖逸看着他的双眼道:“你喜欢就好。”
师玉卿看着外面片片花田,还未到开花的季节,却已有些花骨朵了,大抵能看出些颜色,贺靖逸道:“乏了就在这里睡会。”
他这么一说,师玉卿真有些困了,点点头躺下,只觉得阵阵清风吹拂,虽还是春天,却也不觉得寒冷,贺靖逸替他盖上了两层毯子,他靠在松软的暖枕上,又温暖又舒适让他意志有些昏沉,眼皮子也渐渐要合上了,他舒服的轻哼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却见面前的贺靖逸紧紧的盯着自己,眼里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师玉卿被他盯得有些脸热,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彼此的气息仿佛都能纠缠起来,他想转过身去,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有动。
“殿下不睡吗?”
贺靖逸只是看他,伸手将他鬓角落下的几丝细发带到耳后,“要睡了。”
他的手沿着师玉卿的后背下滑直至腰部才收紧,师玉卿想起成婚那晚,身子一僵,一动不动。
贺靖逸向他身前靠了靠,让两人离得更近,师玉卿看着他突然凑近眼前的俊脸,不自觉红了耳朵。
贺靖逸将他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师玉卿紧紧的闭着眼睛,僵着身子,在想如果他还有进一步行动,自己要怎么拒绝,第一夜疼痛的记忆让他印象深刻,也使他有些退却。
他紧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见贺靖逸有任何动静,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不料贺靖逸呼吸平稳,已经闭着双目睡着了。
师玉卿舒了口气,稍稍放松了身体,身上的毛毯很暖和,贺靖逸的结实的胸膛里更是温暖。
师玉卿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想着贺靖逸虽然总淡淡的,但是到底对他不错,细心温柔,
十分体贴,只是想到往后后宫的日子,他仍是不敢有太多奢望。
师玉卿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眼见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贺靖逸睁开了眼睛,将他身后的毛毯向上拉了拉,将他盖好不至于受凉。
贺靖逸伸手摸了摸他还有些婴儿圆的小脸,细腻柔滑的皮肤惹得手指流连不去,他细细的瞧着他的五官,眼里无限缱绻。
师玉卿在贺靖逸的怀中醒来,他动了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了抬脖子,贺靖逸似乎早已醒来,静静地看着他,被他当做靠枕垫着的那只手正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后脑细软的头发。
“你醒了。”
贺靖逸依旧温柔的声音里多添了几分慵懒。
师玉卿轻轻嗯了一声,他看了看天色,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
师玉卿连忙坐起身,低着头对躺在身侧的贺靖逸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殿下的手可被臣垫疼了?”
贺靖逸只是凝视着他也不说话,师玉卿心里忐忑,小心瞧了他一眼,依旧是那般不露半分情绪。
夕阳印在树亭上,仿佛洒上了一层金粉,连玫瑰花田也如铺上了金纱一般,美轮美奂。
师玉卿抬眼看着远处被夕阳余晖染红的天际,一派金碧辉煌。
他第一次瞧见这般美景,心情愉悦,悠悠吟道:“阊闾城碧铺秋草,鸟鹊桥红带夕阳。”
他看着夕阳入迷,贺靖逸却看着他入迷。
贺靖逸坐起身,伸手将他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师玉卿未料到他的举动,下意识要挣动,反应过来便按捺住自己的身体。
贺靖逸吻得动情,搂紧了他的腰,手轻柔摩梭他的腰腹、背脊。
师玉卿虽不习惯他总突然而至的亲昵,但想着他是自己的丈夫,他的做法理所当然,心里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贺靖逸吻得认真,亲吻延伸至他的脸颊,他的颈脖,温柔的唇在那里流连徘徊不去。
夕阳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透出金色光华,带着浓浓温馨。
直到天色将晚时,贺靖逸方才牵着双颊晕红的师玉卿回到了东华殿,允冬海陆福等人早已等在殿门口。
允冬海上前躬身行礼,起身又道:“太子殿下,都准备好了。”
贺靖逸点了点头,带着师玉卿转身而去。
两人走至东华殿左边的上书殿内,师玉卿第一次见到太子的书房,这里不仅是太子学习之地,也是他召见大臣,商议要事的地方,是紫宸宫的重地,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师玉卿不明白贺靖逸为何带他来这里,直到贺靖逸在上书殿右侧的内殿停下。
师玉卿抬眼便瞧见一屋子书架整齐堆放,书架上满满当当堆着各类书籍。
“听闻你喜欢看书,这里便赐给你了,这上书殿的一切,你随意使用。”
师玉卿惊讶的看着贺靖逸,心里泛起一阵感动,他从小酷爱读书,看书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乐趣,他抿了抿唇道:“谢殿下厚爱,可上书殿是殿下书房,臣岂可随意进出。”
贺靖逸回身低头看他:“你是我的太子妃,这宫中哪里去不得?”
师玉卿心里一阵暖意,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贺靖逸对自己的用心,心里对他敬意更甚。
“殿下如此待玉卿,玉卿感激不尽。”
贺靖逸摸了摸他细腻的脸颊,“去看看喜不喜欢那些书。”
师玉卿欣喜的瞧着一大屋子书籍,双瞳亮如繁星,书籍被按照类目分类,让他可以轻易的选择到自己想看的书籍。
玉卿翻了几本,惊奇道:“这些是孤本,早已绝迹,臣一直未找到,殿下这里竟然都有!”
他开心的轻笑两声,这边看看,那边翻翻,忽略了一直一旁看着他的贺靖逸。
“你喜欢就好。”
贺靖逸说得很轻,师玉卿没有听见,自然也没有看见他眼里透出的浓浓的宠爱。
皇后为上 第九章
直到允冬海来催两人用晚膳,师玉卿才依依不舍的随贺靖逸离开。
贺靖逸瞧着他意犹未尽,仍想回去看书却又不好意思提及的神情道:“既然喜欢,大可常来。”
师玉卿小脸因为喜悦红扑扑的,笑道:“多谢殿下,臣不知该如何感谢殿下。”
贺靖逸垂了垂眼睑:“你今日同父皇说你学过六艺,可通什么乐器?”
师玉卿忙道:“臣学过玉笛,也略懂一些古琴。”
贺靖逸点点头,师玉卿见他没有再问也不好再多言,心里想着那些一直想得不能,如今却可随意翻看的珍贵书籍,开心不已,脸上一直露着浅浅的笑意,连陆福,珠桐,秋芷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跟着高兴了几分。
师玉卿坐下等秋芷布菜,瞧了眼餐桌,菜比昨日少了许多,却大多是自己爱吃的菜,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纳闷,抬眼瞧了眼陆福等人,心道:太子赐得人当真伶俐,自己才进宫一日,他们就摸清了自己吃菜的喜好。
允冬海瞧了师玉卿一眼,接过秋芷手里的银筷亲自给他布了道菜,笑道:“太子妃可还喜欢?”
贺靖逸听他如此问,眼睛微眯瞧了他一眼。
师玉卿客气回道:“我很喜欢,都很合我的口味。”
允冬海忍着刚被贺靖逸瞧得心惊的心情笑道:“这些都是太子命奴婢们吩咐厨房做的,都是按着太子妃喜欢的口味,太子妃喜欢便好,也不辜负太子的心意了。”
师玉卿惊讶的睁大爽完看着贺靖逸,贺靖逸眯着眼睛看了眼允冬海,“吾竟不知你何时成了如此多话的人。”
允冬海忙扑通跪下,“奴婢多嘴,请太子赎罪。”
贺靖逸放下碗筷,冷冷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吾以为公公明白。”
允冬海欲言又止,忍了忍低头伏地跪好等贺靖逸发落。
师玉卿正感动贺靖逸这番细心,见状一急,手放到了贺靖逸的胳膊上,“允公公说得都是实话,殿下何苦生气,公公并未失言,臣很高兴。”
贺靖逸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眉宇间较之前松缓了些,伸手握住他的手摩梭了下,淡淡开口道:“起来吧。”
允冬海忙谢恩起身,仍是诚惶诚恐的恭敬退到一边帮贺靖逸布菜。
玉卿对贺靖逸的细心感动不已,想着他虽然整日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情绪,但十分体贴,对他事事周到。
他心中轻叹:无论他是因为新鲜还是有其他用意对自己如此,但他对自己用心至此,待他日后有新人在怀,不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也会记得今日的恩宠,对他感激不尽。
用完晚膳,贺靖逸又带着师玉卿去了畅和园消食。
走到一处依水而立的沧澜亭中,允冬海等人将锦缎包着丝绵做成的坐垫先一步放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贺靖逸与师玉卿一道在石凳上坐下。
亭外种了几棵杏花树,夜风习习吹了过来,送来阵阵花香,池中鲤鱼游荡,撞弯了池水中倒映的月牙。
“从上书殿回来时,玉卿曾说要感谢我,可还当真?”
师玉卿忙道:“自然当真,殿下为臣如此费心,臣无以为报。”
贺靖逸道:“你是我共度一生的伴侣,我对你用心亦是应该,无需你报答,只是玉卿说自己学过玉笛,我想听一听。”
师玉卿忙笑道:“殿下想听,臣一定尽力,陆福去把我从家里带来的玉笛取来。”
陆福忙躬身说是,忙不迭的回去取玉笛,不一会儿便取了过来。
师玉卿拿着手里的羊脂白玉笛低眉浅笑道:“若是臣吹得不好污了殿下的耳,殿下可别怪罪。”
贺靖逸点点头,摆了摆手,允冬海带着众人退到了远处,贺靖逸看着师玉卿,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柔情:“当然不会。”
师玉卿浅浅一笑,起身面对着贺靖逸站好,将玉笛放在自己嘴边,笛音被他缓缓的吹送出来,笛声清脆悦耳,清远悠扬,音节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又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使得贺靖逸深深陶醉。
师玉卿吹落最后一个音节,刚放下玉笛,身子猛的向前一倾,倒在了贺靖逸的怀里。
师玉卿心下一惊,但贺靖逸抱的十分紧,他想动却动不了,只得低着头红着耳不作声。
贺靖逸将人抱在怀里,摸了摸他握住玉笛的手,“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这是诗经中的一篇赞颂君子才情风姿的诗,《卫风淇奥》。师玉卿抬眼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灼灼,不自觉又低下了头,“臣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
贺靖逸抚了抚他有些纤细的胳膊,直至握住他的被风吹得有些冰冷的手,“很好听,玉卿如何想起学笛?”
他胸膛的温度太烫,师玉卿被羞意缠绕仍旧低着头,乖顺道:“臣原是不懂这个的,有次见臣的老师吹奏霎是好听,便央他教臣吹奏。”
“他将你教的很好。”
师玉卿提及老师眼睛一亮,稍稍抬起头道:“殿下说得是,老师酷爱乐理,精通十八般乐器,臣没有老师的天赋,只学笛艺已是十分吃力。”
贺靖逸微微笑了笑:“他自是有才的。”
师玉卿呆呆的抬头看他:“殿下说什么?”
贺靖逸摇摇头:“没什么,你吹奏的很好,无需自谦。”
师玉卿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嘴角弯弯,显然他的夸赞让他十分受用。
贺靖逸透着柔软的眼眸暗了暗,“夜凉了,我们回去。”
师玉卿点点头,要在他怀里起身,却依旧被他箍着,他抬眼不解的瞧他,却被贺靖逸一把抱起,踏出了沧澜亭。
师玉卿慌忙道:“殿下,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贺靖逸侧头看他,琉璃灯被丢在亭中的石桌上,光线不比之前,师玉卿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道:“你不喜欢我抱你?”
他声音一如往常清冷,师玉卿瞧不清他的脸,怕他听了自己的话不高兴,心下忐忑,忙道:“并非不喜欢,只是臣毕竟是男子,身子很沉,怕累着殿下。”
贺靖逸口中溢出一个声音,师玉卿听不真切,隐约听着像笑声。
允冬海见两人出了亭子,连忙带其他人过去帮两人照亮石子路,生怕两人摔着。
贺靖逸看着前方,轻声留下句,“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因着大婚,皇帝放了贺靖逸九天假不用上早朝,但由于要尽快解决剑南道一事,贺靖逸依旧开始忙碌起来。
师玉卿自嫁入宫中以来,所有时间便都被贺靖逸霸占了,贺靖逸平日甚少说话,神色始终淡淡,却总将他时时带在身边。
哪怕自己去上书殿召见太子太傅常友敬以及太子宾客周剑鸿、王时初、花南锦、叶琮四人时也是如此。
五人虽惊讶一向多疑谨慎的贺靖逸如此这般信任师玉卿,但因颇为熟知贺靖逸性格,又敬师玉卿是太子妃也未多言。
倒是师九请沉迷于书房的珍贵书籍,每每都爱待在里面不出来,被贺靖逸拘得狠了,才将书带到外间榻上坐着看,也可让贺靖逸时时看到人。
“太子,派去的人来信了,成都府那边确实失踪了十几户农户,因为不是一夕之间失踪的,周围农户都没有发现。”太子幕僚之一的周剑鸿说罢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弯弯曲曲划了几十道线,“太子你看,臣画了圈的位置,便是失踪农户所在的位置,殿下可看出了什么?”
贺靖逸从她手里接过羊皮纸,盯着这张简略的地形图看了起来,片刻抬眼看向几人道:“当地可有突然出现过形迹怪异的外乡人,或异教徒?”
周剑鸿大骇,拱手道:“太子神机妙算,当地确实出现了异教徒。”
贺靖逸抬眼看向他,周剑鸿继续说道:“失踪的农户一共有七户,将他们所住的位置用线连接起来,恰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周剑鸿有个习惯,说话好说半句留半句,待听的人询问才继续说下去,因着这每次都被其他人接话,催促,怒骂,只有贺靖逸不发一语,等他自己讪讪的说下去。
周剑鸿说到这,老毛病又犯了,他停下来看着贺靖逸,贺靖逸眼皮抬都未抬,从书桌后起身走到外间,朝侍候在外间的允冬海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小声道:“把我最常穿的那件裘皮披风拿来。”
允冬海得令忙回了东华殿,不一会儿就拿来那件黑色的裘皮披风双手捧上递给了贺靖逸。
贺靖逸拿着披风走到另一侧内间的坐榻旁,看着依着小几闭着眼睛瞌睡的师玉卿,轻柔将披风给他披到了身上,拿下他手里的书,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允冬海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一惊,暗骂自己只顾在意太子,却没有留意到太子妃的动静,此时正是初春,天虽暖和了些,终究还有凉意,太子妃若是着凉了,太子肯定要生气怪罪。允冬海躬身朝从内间走出来的贺靖逸小心翼翼道:“是奴婢疏忽了,请太子赎罪。”
他见贺靖逸神色未动也不回话,心里更加忐忑,小声道:“太子何不让太子妃去东华殿休息,这里坐着终归不舒服。”
贺靖逸这才开口:“既然睡着了就不用将他叫醒,你让人烧点炭火,把里面烧暖点。记住,动作轻点,别吵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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