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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桐盏
这样的心思,郑姨娘之前不是没有过。仗着自个儿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她也想过自个儿若嫁到殷家,这后院还不得两头大,她至多叫苏氏一声姐姐。
可她错了,她才刚进门,高宁大长公主就派了嬷嬷教她学规矩。那嬷嬷是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奉过的,她心里觉得恼怒,也不敢流露分毫。这么几个月下来,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大长公主的态度。她这郑姨娘,这辈子顶死也只会是个姨娘。
那之后,她每每去给大长公主请安,就不免有几分紧张。哪里还敢有别的什么想法。
她不是不知道女儿性子好强,可有些时候人就得认命啊。她只想着太太能看在她这么多年规规矩矩的份上,能给娴姐则一门好的婚事。
她觉得,娴姐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太后娘娘是疼她不假,可她的婚事,到底还是拿捏在大夫人手中的。尤其,现在婆婆身子还康健的很,她可不想自己的小伎俩反倒弄巧成拙,耽误了女儿的前程。
可这些,殷锦娴不懂,她只会觉得郑姨娘性子怯懦,不争气,不懂得为自己争一争。
殷锦娴越想越憋闷,她不再去看郑姨娘,只低头玩着胳膊上的羊脂玉镯子。
郑姨娘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可她还是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再多嘴一句:“娴儿,姨娘知道你心里有好多委屈。可你又何必只看着眼前?府邸的姐妹终归都是要出嫁的,你们还能在一起几年。”
“女孩子嘛,平日里一起读读诗词,喝喝茶,听听小戏,哪里有那么多可计较的。”
“就是姝丫头,她还能一直呆在殷府不成?我可是听说,前几日,许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下个月便是许老夫人的寿辰,作为许家二房唯一嫡出的孩子,姨娘估摸着许老夫人兴许会借着这次寿辰,向你祖母提出把姝丫头接回去。”
“是吗?”殷锦娴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坊间谁不知道那位孟姨娘是许家二爷的真爱。她又给许二爷生了一子一女。虽说是妾室,可也够她得意的。谁让姑母只生了姝妹妹,连个哥儿都没有呢?
姝妹妹被祖母娇养的骄纵不堪,这若是回去,可有的好戏看了。想到这些,殷锦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高宁大长公主这些日子的确在为许老夫人寿辰的事情烦心。想着姝儿刚来府邸,软软蠕蠕,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孩子。
她如何舍得让姝儿回去。她爱若珍宝的外孙女,想到她以后便要离开自己,呆在许府,她心里就伤感的很。
依着她的心思,姝儿嫁给坤哥儿就挺好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可她又有些苦恼,如果许家不依呢?女婿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是内阁首辅。她别的事情可以一锤定音,这个,她估摸着会有些麻烦。
“主子,您可不能忧思过甚了,府邸上上下下全都倚仗您呢。”周嬷嬷这些年一直侍奉在高宁大长公主身边,有些心疼道。
高宁大长公主笑了笑:“嬷嬷,我是真舍不得啊。”
周嬷嬷:“依着奴婢的意思,不如问问表姑娘。再说了,这定国公府和许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途,您若是想表姑娘了,不过一句话的事情。那许家,还能拦着不成?”
高宁大长公主静默不语,半晌才叹息一声,“我就怕姝丫头回去受了委屈。你知道的,那孩子,被我自小娇养着,身边又没个嫡亲兄弟。”
周嬷嬷宽慰道:“奴婢倒觉得这次表姑娘病愈之后,性子沉稳许多。”
“至于兄弟,奴婢冷眼瞧了这么多年,那翊哥儿自小就喜欢粘着表姑娘,反倒对孟氏和自己的庶姐有些疏离。奴婢琢磨这兴许也是姑爷刻意引导。”
高宁大长公主冷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锦娇记 第5章 棋局
这几日因为养病,高宁大长公主免去了许姝每日的晨昏定省,算算已是有好几日没同外祖母一同用早膳了。
一大早,琥珀香凝几个丫鬟便侍奉自家主子穿衣梳妆。
琥珀挑了件石榴红遍地金小袄,配上月白色金丝暗纹挑线裙。
许姝满意的点点头,对着镜子试衣裳,这镜子据说是叫水银镜,是外祖母上次寿辰成元帝赏赐的。第一次见到这镶嵌金银丝边框的镜子,她新奇极了,直、勾、勾的盯着这玩意。外祖母见她这般,直接就让人拿到她屋里了。
重活一世,当她再次看着镜子中自己身影,那感觉真的挺奇怪的。很熟悉,却也有些陌生。
她总忍不住的想,现在的她,到底还是真实的自己吗?
一旁侍奉的琥珀才刚给自家姑娘戴上珠花,张口正要问姑娘喜不喜欢,却发现姑娘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感觉,诡异极了。
可下一瞬,姑娘又已经恢复如常,琥珀咬了咬唇,心道约莫是自己太紧张了。
鹤安堂
屋子里静悄悄的,高宁大长公主正和大儿子殷衡下棋。自打老定国公去了之后,殷衡便袭了爵。
高宁大长公主也想学别家的老夫人一般,就住在这幽静的后院,养养花,弄弄草,不问世事。可好多事情由不得她不操心啊。
只见殷衡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剑眉秀目,指尖捏着一颗黑子,嘴唇微抿。
棋局刚下到中盘,下一步该怎么走,看得出他很是犹豫。
高宁大长公主看他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可是为圣上开设内书堂一事忧心。”
殷衡点点头。
自本朝开国,就有定制,不许内侍识字,以防其干预政事。
现下倒好,司礼监掌印太监兼秉笔太监冯振成为了圣上身边的大红人,那方士高归真又由他引荐给圣上。现在朝臣谁不看他的眼色。
原本对此,殷衡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圣上登基之后,不是没人参过高宁大长公主私养亲兵,于朝中角色处处掣肘圣上。
干预朝政,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定国公府现在就算是处处低调,也少不得成为成元帝心中的一根刺。
可现在,冯振愈发放肆了,帮圣上披红,私结朝廷官员,又怂恿皇上重新开设内书堂,以后这天下,到底会怎样的乌烟瘴气,这些都不得不让他忧心。
“母亲,你说这冯振到底准备干什么?圣上也是的,成日沉、溺于丹、药,变得喜怒无常,近来又莫名的训斥太子,难不成他是想……”
说到这,殷衡心里猛地一咯噔,可看母亲如常的神色,他瞬间就明白了。
高宁大长公主拿起身旁桌上的青花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嘴角带笑,半晌之后,才幽幽道:“咱这位皇上,别说你看不懂,就连我这当姑母的,现在也琢磨不透了。”
其实早在数月前,她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那次家宴,成元帝喝的有些微醺,可那点酒绝不至于让他在宗亲面前失了仪态。
众目睽睽之下,骂太子妃罗氏,说她嫉妒行、恶,是以太子殿下迄今只得了一个庶子。
罗氏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险些晕厥过去。她善妒?她若是善妒,会让那侍妾给太子殿下生下庶长子?
她善妒,那她和太子大婚已有五年,为什么父皇之前不说,偏偏现在拿这个让太子殿下没脸。
或许真如太子殿下担心的那样,父皇对他并没那么满意,或许,父皇早有废他的心思。
“那日我回来对圣上那番话很是揣摩了会儿,他这哪里是骂罗氏善妒,这不是明摆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受制于妻?”
“那日,我就知道,这京城的天,兴许要变了。”
说到这里,高宁大长公主指了指眼前的棋局,“且看一步,走一步吧。”
殷衡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高宁大长公主望着他。
犹豫几秒,他低声道:“母亲,镇北王手握重、兵,圣上都不得不忌惮。我们何不……”
话还未说完,只见高宁大长公主眉毛一扬,神色凌厉道:“你!你竟敢?”
成元帝固然有千般不是,可这天下,毕竟是李家的。若和镇北王结盟,如果养虎为患……
高宁大长公主真的不敢往下想。
高宁大长公主盛怒之下,殷衡张口结舌,也有些懵。
高宁大长公主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沉声道:“好了,一会儿姐儿们也该过来请安了。你先回去吧。”
才说完,已经有丫鬟进来通报:“老夫人,表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提及宝贝外孙女,大长公主面色终于有了些笑容。
见此,殷衡也笑道:“姝丫头身子全好了?这几日怕是闷坏了吧。我近来得了些新鲜玩意,一会儿让人给她送去。”
因为急着见外祖母,许姝今天过来的比往常早。看大舅父也在,她笑着给外祖母请过安之后,便黏在了大舅父身边。
自小,舅舅待她就极好,从不曾让她看任何人的眼色。素日里更是交代府邸上上下下,不可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上一世她接到入宫的圣旨,舅舅当即也懵了。直叹息自己不中用,没能保护好妹妹的孩子。
思绪飞扬间,殷衡宠溺的勾勾她的鼻子,“姝儿,这几日闷坏了吧。过几天,舅舅带你去书肆淘话本。”
许姝年方十四,对琴棋书画没多大兴趣,反倒是爱看些杂七杂八的话本。舅舅也纵着她,常带她去城南的书肆淘书。为着这个,外祖母没少说舅舅太纵容她。
这不,见儿子又提及这个,大长公主忙提醒他道:“下个月便是许老夫人的寿辰,姝姐儿哪有时间陪你闲逛。”
闻言,殷衡有些急:“不就是寿辰嘛,到时候把我新得的那孔雀石嵌珠宝蓬莱仙境盆景带过去,许老夫人还能不满意?”
因为淮穆长公主的事情,殷衡对许家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还有这许老夫人,暗地里说什么妹妹败坏许家门风,姝姐儿亏的是被接到母亲身边娇养着,如果这些年一直呆在许府,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锦娇记 第6章 不知所谓
到了高宁长公主这个岁数,人便有些慵懒,加之她喜静,是以,府邸晨昏定省的规矩倒也没那么严。
就是大夫人苏氏初进府那会儿,她也没有和别家的婆婆一样,故意让儿媳在自个儿跟前立规矩。或许也是因为这般,府邸几位夫人,有时候也有些弄不明白她的心思,只要不是大事,鲜少闹到她这里来惹她心烦。
但这些日子,大夫人苏氏是日日的坚持这晨昏定省,这不,大老爷殷衡前脚才离开,便有丫鬟进来通报,大夫人来了。
昨个儿大夫人私底下想让夫君探探婆婆的口风,虽说许姝那番话让她安心不少,可这事一日不解决,她这心头就杂乱无章,生怕生了什么变数。
许是今日赶巧了,没一会儿,二夫人秦氏,三夫人姜氏,还有各房的姐儿也都来了。就连郑姨娘,也带着娴姐儿姗姗而来。
鹤安堂难得如此热闹。见此,周嬷嬷忙让人添了碗筷。
许姝对着秦氏和姜氏福了福身子,“二舅母,三舅母。”
姐妹间又相互见了礼,这才落座。
独郑姨娘一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帮着婆婆布菜。
高宁大长公主不喜郑姨娘,入府几个月的规矩之后,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约莫真是被初来的阵势给吓坏了,郑姨娘虽然心中焦虑,却也没有再假模假样的去婆婆面前装孝顺。
可她能这样,娴姐儿却是不依的。
“姨娘,就是因为你这样默默无闻,府邸上上下下才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这样不往祖母那里请安,别人不会觉得你孝顺,反倒说你没规矩,最后连带着也看轻了我。”
郑姨娘自是拗不过女儿的,虽然心里忐忑,也只能厚着脸皮来了。
郑姨娘性子木讷,看高宁大长公主没发话让她落座,便缓步上前准备给婆婆布菜。
她本也不觉这么做有什么,可一旁的娴姐儿又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了。让郑姨娘装孝顺是她,可真正看着姨娘像个仆妇似得做小伏低,给大家布菜,她只感觉自己也低了人一等。
想都没想,她直接开口道:“祖母,昨个儿太后娘娘从宫里递了话,说是想让孙女儿入宫叙话。不如便让二姐姐陪孙女儿一同入宫吧,孙女儿性子莽撞,怕是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
空气瞬间便凝滞了,殷锦芙顿时也脸色苍白,大夫人苏氏,也是满目怒火,如果不是有高宁长公主在,她真可能上前活撕了这不知所谓的东西。
郑姨娘吓得差点儿没把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可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缓和着气氛:“这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二姐姐明个儿还得陪你大舅母往天佑寺上香,如何能陪你入宫。”
说话间,她不着痕迹的瞪了女儿一眼。
殷锦娴被她这么一瞪,才略略醒过神来,她也有些懊恼自己逞口舌之快了,忙一脸的惊颤道:“是妹妹考虑不周,二姐姐莫要见怪。”
郑太后有意让芙姐儿做五王爷的继室,这节骨眼儿上,芙姐儿躲都躲不及呢,如何能往火坑里跳。她原本想着给姨娘争些面子,没想到,反倒糟糕了。
高宁大长公主原本眼里还浸着笑意,这时也冷了下来,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温热的帕子,擦了擦手,“太后娘娘近日身子微恙,娴丫头如果有这个孝心,不如去云庵堂小住几日,抄些经卷,差人拿到慈宁宫小佛堂供奉,我想,太后娘娘一定会很欣慰的。”
抄经卷的确是晚辈为长辈祈福该做的,可外祖母这话,着实是让把她吓住了。她突觉背后一阵寒风吹来,庵堂,她才不要去庵堂。
高宁大长公主倒也不是真的想罚她,看她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也没再为难她,“我看娴丫头今个儿身子不舒服,郑氏你也别张罗了,先带娴丫头回去吧。”
殷瑾娴早已是涨、红了一张脸,虽然心里不甘,可也知道自己只能离开。
经过方才那一茬,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高宁大长公主见状,终于是给了苏氏一颗定心丸,“好了,苏氏,太后娘娘施恩想让芙丫头做五王爷继妃,可芙丫头被我宠坏了,如何配得上五王爷。”
“不过芙丫头这年纪,也该相看起来了。”
苏氏心头顿时一喜,她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是缓不得了,郑太后即便真的退一步了,少不得在女儿的婚配上动手脚。
高宁大长公主既已把话挑明,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眼下她忧心的是下个月许老夫人寿辰之事。
“下个月初九便是许老夫人的寿辰,我便不去了。苏氏你带着几个丫头过去就好。”
正吃着玉米粥的许姝听了这话,眉脚突然跳了跳。是啊,她竟忘记了,马上便是祖母的寿辰。
前世,她很不喜往许府去,又因为许老夫人总爱说她性子骄纵,没规矩,她就更不爱往许府去了。
以至于,她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爹爹曾和外祖母开口,想接她回府。她和太子大婚那日,父亲一夜间苍老了许多,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父亲并不是不关心她。
许姝低着头,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她被圈禁禁宫,听到的流、言。
听说新帝身边有个大红人,新帝对他极其信任,虽说没有官职,京城几个世家大族却都灭在他手中。
许姝如何都想不到,这位新帝眼前的红人,竟然正是她庶出的弟弟翊哥儿,许家二房唯一的男子。
什么时候翊哥儿竟会入了镇北王麾下?
可为什么,有翊哥儿在,许府还是没逃过满门覆灭的结局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许姝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中一阵烦乱。




锦娇记 第7章 慈宁宫
许姝暗暗回忆着往事,她不知道是因为上一世自己忽略了太多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感觉好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
“姝姐儿。”坐在许姝对面的三太太姜氏看她在那里晃神,忙关切的问道:“姝姐儿,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三太太姜氏出身广宁伯府,是个诗情画意的妙人,三舅父又是庶出,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落不到三太太身上去。每日除了吟诗弄花,三太太也就是逗弄下五岁的女儿珍姐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外祖母也是极喜欢姜氏这份洒脱,常叫她和吴姨老太太来身边打牌,吃茶。
只是这几日吴姨老太太病了,否则今个儿怎么也得过来凑凑热闹。
吴姨老太太是外祖母的陪嫁丫鬟,尽心侍奉外祖母,之后便被外祖母指给外祖父做了妾室。老太太生性敦厚,看着三舅母家事一概不通,也只是在身边提点一二。
吴姨老太太手巧的很,一手精湛的蜀绣,平日里常给府邸的姐儿们绣这绣那。上一世,她出嫁时,吴姨老太太也已经去了,可她早已绣了一幅缂丝百子图交给了三太太,作为她出嫁时的添妆。
只可惜,上辈子她没那个福分。
许姝安抚的朝众人笑笑:“姝儿好像有些没睡醒。”
一席话逗得众人都笑了。
高宁大长公主也忍不住笑道:“本来就病了几日,身子懒散些也是有的。偏你不听话,外祖母还愁没人陪着用膳了?”
许姝嘿嘿笑了笑,“外祖母,姝儿不是想您了嘛。”
高宁大长公主惯喜欢她撒娇卖萌的样子,这会儿心里也难免有几分欣慰。
只是想到许老夫人生辰,许家到时候提出接姝儿回府,她便又有些犯愁。
在座的众人如何看不出她的心事,大太太苏氏忙宽慰道:“母亲,不如这样,过几日我先会会那孟氏,听说她近些年被许老太太看重,常和京城勋贵打交道,别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高宁大长公主活了一辈子,也懒得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可涉及到宝贝外孙女,她不免就关心则乱。
老大媳妇去压压那孟氏的气势也好,她若是安分,她自然不会为难她。可她如果想着搞些肮、脏,那便是不把她这大长公主放在眼里了。
许姝先是愣了下,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大舅母是什么意思,她不免有些啼笑皆非:“外祖母,那孟氏又不是洪水猛兽,姝儿更不是软柿子,哪里需要大舅母帮着打擂台了。”
一旁的殷锦璇也嬉笑着:“就是啊,外祖母,姝妹妹那么狡黠聪慧,您还担心她在许府受了欺负呀。”
被两丫头这么一提醒,高宁大长公主顿时也觉得自己或许也该适当的松松手,姝儿也总该学会独当一面的。
而且她隐隐的觉得,姝儿已经知道许家要借着许老夫人这次寿辰,接她回府了。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她只道她必不愿意回府,没想到,她竟早有了心理准备,还如此冷静。
她素来当她是掌中珍宝,她宁愿她使使孩子气,也不想看她这般懂事,懂事的让她忍不住心疼。
慈宁宫
庭院深深,几个小宫女立在屋檐下,听着里面的动静,皆屏气凝神。
半年前,太后娘娘再次向圣上提及晋升容嫔为妃位之事,熟料圣上一句“她是浣衣局宫女,出生低、贱”,生生把太后娘娘给梗到心慌。
虽说最终圣上还是应允了,可太后娘娘却是郁结于心了好些日子。
今个儿一大早,圣上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之后,便借口还有奏折未批,就离开了。可这前脚才离开慈宁宫,便直接往慈安宫婉太妃那里去了。
先帝在位那会儿,婉太妃独宠后宫,虽说那些事宫里现在鲜少有人提及,可宫里也免不了有人私下里嘀咕。
按说先帝没了,如今太后娘娘独尊。可瞅着圣上那态度,宫里谁曾敢低看了那位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念着婉太妃曾经的抚育之恩,留了昱王一条命,把他遣往汉中。又害怕婉太妃在宫里孤单寂寞,自小便把昱王的小女儿柔安郡主接到宫里来,陪伴婉太妃左右。
这份孝心,能不让太后娘娘心里堵得慌吗?
原以为自己上、位了,她捏、死婉太妃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便是让她殉了先帝,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可偏偏自个儿这亲儿子,把一切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愣是让她寻不到丁点儿的时机。她心里真是着实不平,感慨着这婉太妃运气真好,先帝在时,独宠六宫,先帝没了,儿子被发往汉中,天高皇帝远,那一个自在得意。
提起这个,郑太后就气的肝疼。当初婉太妃那般得宠,昱王也被牵扯进了夺嫡之争中。可儿子继位后,清、算了那么多的兄弟,愣是没动昱王。
郑太后不免觉得婉太妃就是个心机、婊,昱王外出射猎,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皇子有腿疾,那便于帝位无缘了。她看就是这婉太妃故意算计的。否则之前不出事,怎么偏偏那个时候就出事了。
别的妃嫔都为着新帝登基的事情担心自己朝不保夕,她倒好,哪里有丝毫的落魄。
想到这些,郑太后气的直叹气。
郑太后不明白了,明明他有嫡亲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儿子怎么就如此厚此薄彼呢?
方才成元帝来请安时,她又故意提及了她想让定国公府二姑娘芙姐儿给老五做续弦之事。
半天,成元帝才回他一句:“这几日朝中有人弹、劾舅舅贿买官爵,强、行圈、地,搞得西郊乌烟瘴气。朕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少不了有人跑到朕跟前和朕胡说八道。”
成元帝面上笑盈盈的,可郑太后也没真的老糊涂了,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警告之意。
当下,芙姐儿的事情她也不好再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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