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当道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善文君子
相较之下,抱有誓死一战念头的凤帮,信念终是不比对方坚定。面对远远强于自己又气势如虹的敌人,换成任何一拨人马,只怕战斗激情都要大大抵消。
双方实力的差距,由于士气强弱的悬殊,一下子被扩大到极为明显的极致。敌人愈战愈勇,而己方却是溃不成军,虽大多将士顽强抵抗,然而力量支离破碎,无法联合,就好像飞蛾扑火,实在不能造成太大效果。若非柳东涵亲自坐阵,只怕逃兵的现象早已发生。
本来以为多少能够与之抗衡僵持一段时间,没有料到战局刚一开始,便出现一面倒的形势,为此六凤深感忧虑。
不行,凤帮就是我的家,我绝不能容许被人这般欺凌!
她目光骤然一紧,身形窜动,却是迎向最强的赤蛇。
赤蛇与四凤的战斗如火如荼。赤蛇当头一拳劈下,四凤利用灵活步法,脚腕转动,险险躲过,饶是如此,被拳风所伤仍是落几根秀发。赤蛇双脚站桩,以不变应万变,又是一脚踢出。四凤依靠身法,闪转腾挪,猛的跃起,趋避招式的同时,却是单脚踏向,借下坠之力,压向赤蛇天灵盖。
她轻功技艺,虽然足以笑傲江湖,然而与之相应的,招式上却不免偏于技巧。普通敌人也就罢了,但面对赤蛇这种战斗经验丰富,力量又是极为可怖的高手,可以说是毫无发挥之力。为了能够成功打伤对方,四凤没有办法,只能用自身力量加上重力作用的附加效果,与之轰击。
不过,这样的缺陷亦是显而易见。常人身处半空,无从借力,纵是轻功再高,也无法完全施展,从而导致身形迟滞。这等明显的破绽,赤蛇又怎么会视而不见,白白放过?他目射冷光,单手上扬一抓,准确抓中四凤脚腕。猛然向下拖拽,四凤失去重心,像是一只沙袋,头部朝下径直扑去。虽说这里是松软草地,可是这么结结实实的一击,只怕就算四凤都得有点吃不消。
其实四凤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后果,然而目前凤帮的颓势她看在眼里,作为领军人物有必要改变这一现状。若是依仗超强的身法,她大可以与赤蛇缠斗许久,甚至不落下风。可是要想更进一步,制敌取胜,依她之前的战斗方案则是远远不够的。出此下策,也只是为了“不成功则成仁”的拼上一把而已。
眼看四凤便要被生生甩下,危急时刻,一道人影由斜地里插了进来,垫在四凤身体与地面之间,以背部着地,双手死死揽住四凤。
四凤死里逃生,回头一看,发现却是六凤赶到。顾不得彼此询问一下身体状态,因为赤蛇一击失手,此时已气势汹汹的冲击过来。
他临至跟前,旱地拔葱,一跃而起;两只大脚稍稍分离,像是重磅炸弹,踏向叠罗汉的两人。
四凤、六凤大惊失色,翻身站起,分别向左右逃离开来。四凤于稍远处站定,眼神凝重,看向赤蛇:这家伙的功夫,较之三年之前大为长进,并且主修的还是刚猛路子,与我的功夫相克!可恶,难道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吗?
正在四凤因为战斗的局势深感烦恼的时候,那边六凤却突然娇喝一声,主动出击,攻向赤蛇。
四凤见了吓了一跳:“六凤,你做什么,不要冲动!”
对此六凤却像充耳不闻,瞳孔里倒映的只剩下眼前的赤蛇一人。她冲至敌人跟前,赤蛇不以为然,伸手一阻;不料六凤一个转身,错开身形旋转而进,两记绵拳轰向赤蛇胸口。
赤蛇本想硬抗,猛然觉察些许不对,余光下瞥,只见六凤肘部、膝盖伴随手上动作,同时一顶。若是被上三路的招式迷惑,只怕登时便要中招。
赤蛇失了先手,不得已之下,只能稍稍退了半步。
纵是出其不意,但能令赤蛇落入下风,这依然让观战的四凤十分惊喜。她看向六凤,那十分熟悉的招式,不由的使她轻松一笑:呵,二姐真是偏心呐,这么好的拳法,只教给六妹一人!假以时日,我这个四姐都要被她给超过喽!
权色当道 0776 轰向六凤的胸口
“呵,又是二凤的拳法吗!?”吃了些许暗亏,赤蛇登时怒不可遏。其实,早在上次魁帮总部交手之际,赤蛇便已领略过六凤的功夫。此时不过稍微大意,这才险些马失前蹄。
六凤瞥了旁边愈见严峻的战场形势,清秀眉头微微蹙起,却是一言不发,强提一口真气,双拳交错,朝赤蛇对撞过去。
冲至跟前,直拳、进身曲肘、跟步膝撞,三记招式一气呵成,以霹雳绝伦的速度,对准赤蛇身体轰击而去。
饶是赤蛇基本素质远远强于六凤,可是二凤拳法太过高深莫测,六凤虽说没能融会贯通,但领悟研习程度却也不弱,这甫一全力施为,赤蛇当真不敢应接。
他窥准来势,连挡带退,一一化解。六凤战意盛起,抱着一鼓作气,击溃赤蛇的想法,愣是连气都不换,硬撑着身体又是一波连串攻击轰出。赤蛇准备好的反击,就这样被迫的生生搁浅,没有办法,只能稍行避让,再做打算。
想法不错,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六凤的持久力实在太过彪悍,达到了变态的水准。这一招接着一招,颇有连绵不绝,永无止尽之意,最令他惊讶的,六凤贯注到招式上的力道,亦是随之递增,难以应付。
错失先机,招招受制,赤蛇被这如同疯狗一样的六凤,愣是逼的一招发不出来;更在对方强大攻势之下,左支右绌,十分狼狈。不得不说,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然而纵是心里知道,却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有办法反攻。
这种感觉,就像两军对垒。己方阵容拥有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狙击精英,然而对方却是对其掩体附近密集火力覆盖,连头都露不出来,更没说狙杀敌人了。如果败北,那可当真是憋屈死的。
四凤见这边稍占上风,忙去帮助五凤,共同对付金蛇。倒不是她不想支援六凤,只是六凤这套拳法一经发威,便连赤蛇都处处受制,四凤纵是想帮也根本插不进手去。到时碍手碍脚,再破坏了六凤的进攻节奏,那反是弄巧成拙了。
五凤实力与金蛇稍微逊色,勉强算是旗鼓相当,再加上四凤帮手,金蛇顿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一来,赤蛇金蛇在对战之中,愣是一改先前强盛势头,全部处于下风。两人是魁帮帮众的领军人物,如此受挫,魁帮军心大损。临出发前,本不曾想的“失败”一词,也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
糟糕,凤帮藏龙卧虎,竟能将两名老大克制的这么厉害,我们不会打输了吧?
抱着如此念头,士气自是大幅衰竭。柳东涵在队伍之后,发觉这种现象,忙扬声喊道:“魁帮不过如此,大家万众一心,定能击败敌人!六姑娘如此拼命,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畏缩不前!拿出我们的勇气,拿出我们的力量,撕烂他们!”
凤帮压力骤减,乍一听到柳东涵的鼓励,军心大定,趁机组织反攻。像那劲竹弯曲角度越大,只要不折,反能形成的反弹力量也就越强。凤帮前期遭遇欺压,甫一反攻,知耻而后勇,仇恨报复心理参杂,奋力攻击之下,将场面控制权逐渐掌控到自己手中。
越放开手来干,原本惧怕的敌人,就越显的不堪一击。原来他们心中真正为之恐惧的,是臆想而出的巨大阴影。如此形成的良性循环,直接导致来了大翻转,凤帮后来居上,反而取得战争的主导权。
“妈的,都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人们,一个个都像是吃了兴奋药似的,操!”眼看到手的胜利由手边慢慢溜走,金蛇免不了气急败坏,狰狞万状的叫嚣一顿。
四凤、五凤趁着金蛇情绪波动的机会,对视一眼,同时上前攻击。姐妹两个配合默契,五凤轰击金蛇面门,金蛇身体向后仰去,下盘难免不稳;四凤一记扫膛腿,勾倒金蛇;金蛇失去重心,向后踉跄几步,身子整个向后倒去,却在后背触地的一刹那,单掌一拍地面,身体像是安了弹簧一般重新跃起。
他刚刚站定,一只手掌铺天盖地轰将过来,他心里一惊,仓皇伸手去格。岂料手刚抬到半路,一记肉拳愣是十分隐秘,直接轰中他的下腹。
金蛇顿时下腹一阵绞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这拳戳穿一般。他的身子遭受强力打击,不由自主的向后跃起;悬空滑了两三米远,双脚落地,却是生生于地面划出两道浅浅的沟槽。
“唔——”他嘴角沁出一丝鲜血,不小心沾染至面具边缘,本是乌黑的颜色,却染上一抹艳红。浓重的色彩交相辉映,颇有些邪恶的意味。
刚才五凤脸前虚晃一招,只为吸引金蛇注意力;真正杀招,却是四凤随后到来的那记重拳。
金蛇猝不及防,被两人成功得手,身体的疼痛放至一边不说,心里的挫折才是让他深感愤怒的根源。
他手臂扬起,狠狠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污,贪婪的三角眼,放射出噬血的凶光:“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金蛇这一豁出了命开干,攻击强度自受伤之前,竟是稍有提升。受其声势影响,四凤、五凤两人,愣是不敢缝隙以力量硬接。
那边六凤咬紧牙关,依旧在与赤蛇死磕。依赤蛇的估计,按照六凤这种发招的强度,只怕坚持不了几个回合。可是此时双方早已对决二三十合,六凤出招速度力量竟是不见丝毫衰减。
可恶,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怎么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道累呢!
赤蛇感觉到整体局势的变化,同样深感忧虑。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下,凤帮就能取得胜利了!只要我能成功拖住赤蛇,那边的情况,几个姐妹足以能够应付!六凤,坚持住哇!!!
六凤在心底默默的给自己打气,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出招迅速凌厉,完全处于上风。可是保持这样高强度的出击速度,是有代价的。
此时,她的四肢早就麻痹没有知觉,完全凭借一丝意识控制;每一拳每一脚,牵动全身阵阵剧痛,像是自残式的赌博;脑中刺痛连连,眼前更是阵阵发黑,不知在何时便会就此昏厥,丧失战斗能力。
唯一支撑她的,只剩下那保护凤帮的坚决毅力。
她心底期盼着,能够多撑一会儿,可是超出负荷的力量挥霍,早已透支了她的身体;就在这时,本该在出招之后及时跟进的侧踢,却像机械卡了壳,宛若深陷泥沼,没有按脑中想的那样成功轰出。
六凤脑中一懵:糟糕!
好机会!赤蛇苦苦等待的机会突然出现,他蓦地双目一寒,当头一拳,用尽全身力气,轰向六凤的胸口!
权色当道 0777 老子废了你
四凤、五凤见状大惊失色,却苦于金蛇死缠烂打,距离的远,不及出手相救。
赤蛇受够了之前的僵持,出手十分狠辣迅疾,看这样子,誓要将六凤彻底击溃,再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六凤体力早已到达极限,眼睁睁看着重拳轰来,心中虽然想要进行躲避,身体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蓄力发出的重头,威力不容小觑,武者的直觉告知六凤自己,这拳若是击实,只怕自己非死即残。运气好点,最多落个武功全废,下半辈子体弱多病;若是不好,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呵,柳先生,真是对不住啊,我为凤帮效力的日子,今天算是到此为止了!
六凤心头泛出难言的苦涩,忆起以前与姐妹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唏嘘过后,却是不得不面对的残忍别离。她眼前一酸,透明的液体模糊眼眶,然而她却猛的将双眼紧紧闭合——在敌人面前服输,六凤从小到大的观念里,就没有这个传统!
她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像是溺水者的临终感觉,除了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凛冽杀气,什么都感受不到。
绝望代表的终结,好比无处不在的空气,齐齐向六凤中间压来。沉重而压抑的氛围,愈涨愈凶,六凤仿佛置身深邃没有生机的万里深海,看不见生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似乎亘古不变的黑暗笼罩下,一丝微弱的光线,划破阴云积郁的苍穹,透射过来。一股不算强大的力量,毅然决然的拖拽着六凤,逃脱这鬼门关般的深渊。
片刻,六凤的肩头,重重的撞到地面。令她诧异的,怀中那份触觉,却是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气息。
她妙目轻张,向前看去,却只见一张大大的脸孔,在十分近的距离,死死的盯着自己。
在这个男人的嘴角,还悬挂着成功英雄救美后的心有余悸和欣喜若狂。他咧开了嘴,憨憨一笑:“呼——紧赶慢赶,还好总是不算晚!”
“福……福强!?”六凤心里大受触动,怔怔的看向王福强,情不自禁的呢喃出他的名字。
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本该身处羁押室内的王福强,会在这么危机的时刻神兵天降,并从赤蛇手上救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无法抑制,那份压抑在心底的感情躁动,冲破枷锁,充盈了她的整个脑海。
王福强见六凤表情奇怪,不明其意,呆呆的应了一句:“啊?什么??”
他刚才与许天佑他们兵分两路,随即打辆出租,火急火燎的往双舞岭赶来。许是上天保佑,刚刚赶到,便正巧碰到赤蛇对六凤施展绝命一击。他见状大惊,脑子里只抱着救人一个念头,不管不顾的就冲了出来。
由于他临来的路线,是穿越茂密的草丛,乍一现身,已是距离交战中心极近。这一下猝不及防,倒真让王福强一举得手,将六凤由绝境拉了回来。现在回想起来,王福强依旧后怕不已,刚才也是依靠头脑发热,再做一次已是不能。不过,虽成功将人救出,他也并非没有代价。
六凤正愁不知如何面对总算出了一次风头的王福强,不经意间,却瞄到王福强那鲜血淋漓的肩头。她登时心里一惊,本想出言询问,岂料刚才用劲过度,再加上此时情绪激动,想要说话舌头却是打卷,只是结巴的道:“你……你……”
见六凤脸色骤变,王福强双眉一下子死死锁住,撑着伤势抬起胳膊扶住六凤的肩膀,紧张的道:“喂,你……你怎么了?难道刚才受伤了吗?你可千万别吓我啊,六凤、六凤!?”
喂,傻瓜,我是在担心你啊!
王福强慌里慌张的模样,更加剧了六凤内心的强烈不安与深切担心。她心急如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的憋屈,令一向稳重的她难得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你……你……唉!”最后六凤彻底放弃了努力,张开双臂,上身向上一挺,将王福强揽入怀中。她的下巴搭在王福强的肩头,洁白嫩滑的脸颊与其贴紧,半边下垂的秀发摩挲着他的耳边,痒痒的,酥酥的。
“……!!??”王福强喋喋不休的问话,戛然止住,他一下子愣在当场,心跳漏掉几拍,不知如何是好。
鼻间嗅着沁人心脾的女性幽香,感受六凤胴体带来的充实感觉,是那般惬意幸福。淡淡的温暖,逐渐充斥了王福强的心间。
能够拥抱心爱的人儿,对每一个男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满足罢!
彼此相拥,心与心的距离,在这个时刻拉到最近。王福强心脏狂跳,再三犹豫之下,慢慢扬起双手。本想回抱六凤,便在这时,赤蛇突然响起大煞风景的话语:“要抱你们回家抱去,别在这儿恶心人!”
听到这话,六凤猛然意识到当前境况的严峻,匆忙将手松开。
王福强悻悻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掌,心中那叫一个悔恨。他径直站起身来,双手掐腰,气势丝毫不输敌人的回骂道:“我操,自己是个单身汉,看不惯别人秀恩爱啊!我最看不起就是你这种心理变态,见不得别人幸福的无耻败类了,我们俩想抱就抱,碍你什么事儿,这么多人都没说话,就嫌你长嘴了啊!?”
尝到蜜糖的王福强,现在可是头脑充血,不管三七二十一,嘴上先占了便宜再说。
当然,如此明目张胆的狂妄叫嚣,也是为了遮掩那红的像是猴屁股的脸颊。
纵是赤蛇向来沉着冷静,但当着两帮的面被人如此辱骂,也不免被气的七窍生烟。
他整张脸瞬间阴云密布,双眼觑起,喷射寒光,足以杀人的视线,将王福强锁定。凛然之间,不怒而威的杀气,由他身体散发出来,充盈四周范围之内。
王福强莫名的心里一慌,他明白,这就是所谓生物面对强大力量时的本能恐惧。
只怕自己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和他交手的话,不出一合就得给打废了吧?
王福强难得自嘲的想着,却是置身前气势汹汹的赤蛇于不顾,扭头看向六凤。
六凤的脸色苍白,虽勉强站起,但脚步虚浮,双腿发软,全身上下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一联想到导致她这般惨状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叫嚣,王福强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涌出熊熊的战意。
王福强猛的将头转过,重新看向赤蛇,双拳紧握,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去你了个擦擦的,敢动我心爱的女人,老子他么的废了你!!”
权色当道 0778 最后疯狂一把
上午8点20分,由监狱驶出押送犯人的车辆,缓缓驶入南丰市法院。
法院四名持枪警务人员,待车辆停下之后,走到后方,掏出钥匙将车门打开,发出粗暴而无礼的喝令:“快,下来!”
苏碧云坐在铁皮包裹、车窗被钢筋焊接的车厢内,纤细的手腕戴上一幅明晃晃的手铐,红色的伤痕触目惊心,形容枯槁消瘦,头发篷松凌乱。
她听到声音将头转过,目光平视,略显呆滞,轻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却根本没人在意。
见犯人迟迟没有动作,警务人员一脚踏到车厢边缘,将手探了出去,揪住对方臂膀处的衣服,手臂用力,重重的扯了下来。
苏碧云本就单薄的身躯,登时被扯的一个踉跄,但想是逆来顺受惯了,没有作出什么反抗的举动,便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她由于重心失衡,险些直接头朝下由车厢内直接栽下,幸好被旁边的人员一把捞住。当然,他们抱着的想法,大概不是救人,兴许只是怕苏碧云衣服上沾染了泥土,自己摸到会脏而已。
警务人员有些不耐烦的推搡苏碧云一把,领往专门为被告人准备的房间。苏碧云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好像行尸走肉一般,默默的跟在队伍之后。绝望的气息,由她的身体散发出来,她所彰显的,是这个病态社会弱势群体的生活悲惨,是屡受欺压的公民奋起反抗后的悲凉结局。
苏碧云跟着警务人员,一直来到建筑内部的临时关押犯人的小型房间。里面的面积只有四五平米,白色刮腻的墙面光秃秃的,中间除了一张寒酸的椅子外,什么都没有。
许是受惯了这种待遇,苏碧云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的神情。她默默的端坐在中间的小椅子上,安静的像是夜幕下栖息在树梢上的小鸟。
动作的平和,并不代表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像平静湖面之下往往隐藏着各种漩涡暗流,苏碧云的脑海中,也在不断重复着一个大胆的念头。与其寂寂无名的灭亡,倒不如临死之前,狠狠扇扇那些权势人物的耳光。
就在她隔壁的法庭,法官、陪审员以及原告、听审人员,逐渐入场。宣读完繁复臃肿,却根本毫无用处的开场白,被告苏碧云被带到庭上。
她默默走过不算太长的通道,来至不及半人高的桌子后方。桌面立着“原告席”的塑料提示牌,短短三个字中,不知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冤屈。
在她出场的时候,底下看客难免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这个就是杀害徐老板家小子的家伙啊,看起来挺瘦弱的啊,心咋这么狠呢!?”、“还不是心理变态呗,大晚上的提把菜刀半夜摸点蹲人,见小孩子就砍,不是变态是什么?”、“啧啧啧,就这种祸害,还是早早判刑处决才好了,免的出来危害社会!你说人家小孩子都惹她什么了,哼,要让我看,就是典型的仇富心理!”……
这些,不是张家他们雇来的托,而是普通的看客。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然而人们不可能忽视的事实却是,群众所看到的所谓“事实”,都是媒体想让你看到的内容。一面之词的片面内容,不完全的信息,不论再怎么整合分析,得到的结论都不可能正确,有时候甚至会与真相南辕北辙。
就好像人们会告诉你牛顿是天才,牛顿很聪明,却不会刻意加重笔墨描写他后期骄傲自大,不思进取,是个被迷信蛊惑的疯子!
苏碧云目光平放,缓缓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将他们的话置若罔闻。位于她的斜方,是自诩公正的法官,历经数次诉失败,她已十分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家伙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人物的傀儡,用道貌岸然这个词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位于她的正前方,则是一众苦主原告,也就是被她杀害了孩子的父母亲人。
他们一个个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苏碧云,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她明白,这是父母失去孩子后应有的眼神。她理解,但不会接受。
你们有你们的孩子,我也有我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家庭背景的不同,你们的孩子便能任意欺凌我的,这有什么道理?如果当初你们早早换位思考,意识到这种情况,主动悔过接受法律制裁,也就不会出现后续的悲剧了!
苏碧云从不悔恨,因为她明白,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在他们的眼中,像自己这等没权没势的普通草民,就该有错忍着,有罪受着,拿你家点东西,哪怕是你女儿的贞操,哪怕是你丈夫的性命,都得当成是恩惠一般感恩戴德,感谢他们的抬举。
奴隶,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定位,就是奴隶!
没有半分人权,没有半分公正,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权势人物的底线约束之下。
当然,除了恶毒的目光外,还有不少父母眼圈通红,泪盈满眶。被人把心头肉儿给剜去了,不心疼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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