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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狐狸不归
许多愁
作者:狐狸不归

乔玉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自幼无长辈管教,下人端着捧着,长成了个娇纵的小哭包。

一朝家境败落,被姨母送入皇宫,正打算缩着尾巴做人,却成了太子景砚最贴心的小侍读,又被人娇宠在掌心上头。

可惜太子的运道不佳,从云端跌落,成了废太子,被幽禁在太清宫,终身不得踏入三重门外。

从来吃不得苦头的乔玉抹了把脸,换了身太监衣服,一边哭一边包袱款款地追随废太子入了冷宫。

从前乔玉并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吃苦的景砚。

漫漫黑夜,长路崎岖,纵世上再多苦楚,有你就无愁无忧。

于乔玉如此,景砚亦然。

食用指南

1.心机深沉毫无是非善恶观的阴鸷废太子攻×娇纵甜软为了攻一秒坚强勇敢的小哭包受

2.另类的王子复仇记,攻宠受,太子最爱的就是小哭包,感情线甜,极甜,非常甜,主要谈恋爱。

3.纯架空,基本都是作者瞎掰,不要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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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霍城抽烟时,阮蓝踩在他的腿往上爬,去堵他的嘴唇,却被烟呛得咳嗽小半天缓不过来。

霍城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宠着哄着。

阮蓝却十分蛮横,“谁让你在我要接吻的时候抽烟。”

他掐灭了烟头,顺手将口袋里的那包烟也扔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承诺“好,我戒烟。”

她眉开眼笑,“这才对嘛,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怕你陪不到我老。”

霍城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会?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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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 1.元德十七年
景砚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他从小榻上起身,身上倒是穿得整齐,是一身麻布的长袍,又随意理了理披散的长发,走到了半开半合的窗户旁。
以往是不会出现这样不仔细的事的,可现在太子东宫总共也没剩下几个内侍宫女,自然有照顾不及之处。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宫里冷冷清清,没个人影,入耳满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宽大的芭蕉叶无力地垂展,盛放的石榴花落了一地,被泥水浸透了,揉烂了,再也没了鲜亮的颜色。
景砚不甚在意,薄唇微抿,稍用力推了推,窗户完全打开了,能瞧得清再远一些的地方。穿着金色甲胄的皇宫禁卫严严实实地守住了东宫的各处,莫说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些金黄色亮的惊人,似乎要灼伤人眼。
景砚微微垂眼,不再看这些了。
如今是元德十七年的盛夏,多事之秋。
前半个月,朝廷发生了一件大案,重臣武将陈勋被御史参了一本,说是有谋反之心,这是件大事,元德帝亲派大理寺卿去查证,果然在陈将军家中发现了与敌国私通的书信数封,龙袍冠冕两身,金银财宝无数。陈将军一家一百多口人尽数入狱,元德帝震怒,当场定了半个月后斩首示众的处置。朝廷人人自危,生怕被牵扯到这件大案当中。
这本是前朝的事,和后宫没什么关系,只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后也姓陈,便是此次谋逆的反贼之女,而景砚,就是反贼的外孙。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褫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昨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晚上便自缢了。
她死了也得不到丝毫哀荣,连尸首都入不了皇陵,要找块地方随便葬了。
景砚再也不会是太子了,他往日有多少尊荣、多少荣宠,在陈家被拿下之时,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宫里所有人都明白,风向早变了。
景砚走出寝宫,陈皇后宫里的太监总管周明德站在寝宫门外,恭敬地福了福,又轻声细语道:“娘娘的后事已经办理妥帖了,殿下尽可安心了。”
景砚的身体微微摇晃,阖了阖眼,定在原处好一会才哑着嗓音问:“母后,葬在了何处?”
周明德的背脊塌了,似是再也挺不直,一点精气神也没有,硬撑着一字一句答道:“奴才托人在临湖旁的小山上寻了块地方,那一处有山有水,春天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娘娘该是喜欢的。”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手下不少徒子徒孙,纵使大多捧高踩低,总有几个有些良心的,在这时候还愿意帮些小忙。
景砚已不再问了,只应了一声。
他继续向前走,坐在冰冷的正殿软塌上。如若所料不差,今日午后,皇帝对处置太子的旨意就该送过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周明德端了一杯热茶,好不容易放稳妥了,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皇后娘娘入宫十六年,奴才也从浣衣局的一个小太监陪着娘娘到了现在。如今娘娘走了,在下头怕是没人照顾,即便是有,也不如用咱家这般得心应手。奴才只盼着能早日了断,下去侍奉娘娘。”
景砚饮了口热茶,受了他这几拜,言语里也无多少亲近,只是客套般地讲了一句,“那就劳烦公公照顾母后。”
周明德笑了笑,瞧着他从小看到大的景砚,从那么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的模样,才不过十五岁,未到及冠的岁数,却要经历承担这些。
厚重的帷幕遮住外面的光,宫内只点了几根蜡烛,景砚的神情在那若隐若现的光亮里晦暗难明,谁也瞧不清。
他想起了什么,便轻描淡写地问:“对了,那孩子送出去了吗?”
周明德一愣,才反应过来景砚指的是乔玉,原来的太子侍读。
两天前,禁卫军来人将东宫的内侍宫女都发派了出去。景砚暗下嘱托周明德,把乔玉换了身小太监的衣服,隐下身份,塞到那群宫人里头了。不过时间仓促,景砚只来得及讲了几句话,也没亲眼看到他被送出去。
乔玉的身世复杂,和陈家、宫里的渊源很深,又一贯被太子藏在东宫里,很少出来。周明德没怎么接触过乔玉,单是听了他的父母亲族,就没有一丝好感。
他道:“殿下何苦还惦念着他?他的姨母是那冯贼,如今的情景,以后大约是要如鱼得水,前程似锦的!”
那冯贼指的便是冯贵妃,近年来颇受恩宠,还诞下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一直属意于凤座,虎视眈眈。她父亲也是一位将军,不过上头一直有陈勋压着,功劳不显,早有怨言,此次的事情,冯家也不知道在里头动了多少手脚。
景砚扶着额角,不紧不慢道:“乔玉他,总归是个孩子,这些事也不懂得。况且,那孩子若是现在还待在东宫,你以为他还活得成吗?”
周明德若有所思,才明白了过来。冯贵妃当年把乔玉送到东宫,也没打算再把这孩子活着带回去。现在宫里的境况如此,乔玉死在东宫里,反倒合了冯贵妃的心意,正好在御前再告太子一状。
其实多上这事,或是少了,于景砚来说,都是无碍的,反正压在他身上的罪名污点已经足够多了。可他还是在百忙之中安排了乔玉稳妥地离开,还叮嘱了几句,要他在三日后再向别人表明冯贵妃侄子的身份,且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容不得冯贵妃不认,暗下毒手,可谓是为乔玉想的再周全不过。
景砚同乔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景砚从宫外进学回来,陈皇后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宫里新添了一个侍读,颇为天真可爱,稚气未脱,惹人喜欢。
景砚本没什么兴趣,却被陈皇后催了几声,要那孩子回来吃点心,只好提着灯笼,顺着后院的画廊一路边走边找,忽然听到左侧里发出不小的动静,便瞧见不远处的花丛里藏着一个身穿枣红衣裳的团子。
景砚长眉微皱,走下台阶,离近了去看。
那是个生的极为漂亮精致的孩子,才不过八.九岁大,五官里已经能隐约瞧出以后会出落成个美人,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有两个圆圆的梨涡。加上皮肤雪白,被枣红色一衬,更显得如珠似玉,在黑夜里似乎都能生出莹莹的光。
可惜了这么漂亮文静的模样,却在花丛里顽皮地扑萤火虫,扑了好半天,滚了一身的泥,纸糊的笼子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笨手笨脚,一个也没捉着。
景砚走到他的身边,提着灯笼,乔玉抬起头,泪水盈满了眼眶,似乎立刻就要掉出来。
他软声软气地求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小哥哥,你能替我捉几只萤火虫吗?”
那天夜里,景砚在外头玩了大半夜,捉了许多萤火虫,装满了乔玉的那个小笼子。
终于叫乔玉破涕为笑。
景砚明白,是自己不愿看到乔玉因为有什么求不得而哭。
自那以后的三年,景砚在乔玉身上费了太多的心思,也不缺这最后一点。
不过也只有这么一回了。
他们日后最好是再也不相见,若是见了……
景砚的心头忽的一滞,他不再想乔玉了。
约大半刻钟,皇帝的旨意果然到了。
传旨的御前的太监总管梁长喜,他自雨雾中走了过来,生的高而瘦,身着石青长袍,黑色长靴,袍边滚着金线,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两个随侍的小太监,在左右撑着黑伞,一滴雨也漏不到金色布帛上头。
梁长喜跨过门槛,那两两小太监急急忙忙收了伞,也随着他的脚步踏了进来,黑伞滴着水,在寂静的正殿中听得分明。
梁长喜皱着眉,偏过头呵斥,“你们是同哪个学的规矩,敢把滴着水的伞带进主子的地方?”
左右两个小太监被骂得瑟瑟发抖,连忙又跑出去,收拾黑伞去了。他们不是不懂对主子的规矩,可是更懂这宫里踩地捧高的规矩,太子都快要不是太子了,谁还要把景砚当一回事?
梁长喜却不会,他在元德帝身边二十余年,位子坐的很稳,生性也格外平稳沉着,轻易瞧不出喜怒,哪怕他知道这封圣旨上写着什么,都不会对景砚有任何不规矩。
旨意不出所料,确实是废除太子的。原因也不过是那么几条,说是太子景砚天资愚钝,学识不精,待人不诚,结党营私,不能身负天下万民,不堪为储,又不孝不悌,降为庶民,囚禁于太清宫,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周明德经历过如此多的风雨,都不敢再听下去,只用眼角余光瞥着景砚的背影。景砚动也未动,跪了半响,才磕头谢旨。
元德帝另吩咐了一句,说是无论是父子,还是君臣,都与景砚无话可说,不必再相见了。
确实是没有再相见的必要了。
梁长喜办完了这件事,金甲禁卫浩浩荡荡走了进来,要将景砚带往太清宫,竟连一刻都等不得。
景砚面色冷淡,凤眸微阖,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偏过头,望着身旁跪着的周明德,这大约是最后一面了。
他想了片刻,道:“到了下头,见到母后,替孤带一句话。就说,皇恩浩荡,不必再忧心孤了。”
周明德听了这话,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捉住了景砚的宽袖,爬起来想要再同太子说上几句,可带刀的禁卫头领已越走越近,气势逼人,近在眼前。
景砚偏过头,声音轻到近乎于无,“还有一句,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会下去陪她,让母后别太着急。”
他说这话时,露出了这些天来唯一一个笑来,轻薄得似早春的一缕风,话语里透着刻骨的阴鸷冰冷,却不禁令听着的周明德心神一颤。
周明德一怔,他忍不住想,这便是他们的太子。若是等上数年,太子再大一些,能够插手朝堂上的事,陈家、皇后,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禁卫将景砚团团围住,于一片刺眼的金黄之中,拥着离开了东宫。
周明德只能隐约瞧见景砚颀长清瘦的身影,他没有一刻停留,渐渐消失在了雨雾之中,从此往后,山高水低,再也不会相见了。
太清宫是宫里最偏僻的地方,相传太.祖入主天下后,有一位皇子觊觎皇位,忍不住心生反意,被太.祖察觉,便被终生关押在太清宫中。自此以后,太清宫就成了囚禁皇子皇孙们的场所,短短二百余年,数不清的龙子凤孙死在这里头。
皇位之争,自古皆是如此,容不得半点温情。
一行人走到太清宫时,夏日的天都快黑了,雨却还未歇。太清宫一贯不是什么好地方,围墙极高,足有十二尺余,上面慢慢地覆盖了三寸长的细长铁针,以防有人攀越。除此之外,周围连一棵高树也没有,抬眼看去,若是有什么动静,一览无余。围墙和铁针修整得很好,可砖瓦破旧,台阶碎落,都塌了一半都无人可管。
景砚收了伞,正欲推门而入,只听得梁长喜道:“大皇子今日入了太清宫,需得一个小太监伺候,奴才已经派人去太监所寻一个年岁小、听话懂事、又身强力壮,对皇室忠心的前来,方能陪伴您一生。”
往常的规矩都是如此,皇子一旦入了太清宫,终生不得踏出一步,而那些生活琐事,都是要由伴侍的小太监跑腿的。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景砚往房檐左边靠了靠,避了雨水,仿佛不甚在意,只答应了一声,“麻烦公公安排了。”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因为来的太急,似乎是在选小太监的事上出了差错,梁长喜都耐不住了,派人去催了一次,得了个消息,说是太监所正精挑细选着,马上前来。
天已经黑透了,周围一团团黑影,什么也瞧不清。景砚身量高,而太清宫的房檐低,他稍一抬手,就摘下了挂在门前的灯笼。
这灯笼大约是红纸糊的,可经过了这么些年的风吹雨打,不仅露出差不多一半的骨架,连颜色褪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惨淡的稿白。景砚要了火,里头的蜡烛芯还没烂透,勉勉强强燃起了豆大的灯火,烛光在森冷的铁门上随风摇晃跳跃。
终于,一个矮胖的内侍领着个个子约莫三尺来高的小太监顶着风雨前来,先是同梁长喜磕了个头,又连忙将身后的那个瑟瑟缩缩的小孩子推了出来。
那小太监大约才十岁出头,衣服皱巴巴的,也不合体,裤脚和袍边都裹着泥水,湿哒哒地落在地面上,似乎重的要坠住了那孩子的脚,迈也迈不动。
矮胖的内侍用力拍了一下小太监的后背,吵吵嚷嚷道:“还不快来见过祖宗梁爷爷,还有你以后的主子!”
他方才勉力朝前走了几步,害怕地抬起了头。
景砚便移了那盏白灯笼,正好映亮了那一小块地方。
只一眼,就叫景砚的瞳孔紧缩,差点没捉住手上的灯柄。
恰如三年前。
满天黑暗之下,只有这里有煌煌灯火,里头盛着一张漂亮生动,又无比熟悉的脸。
是红着眼,拼命忍着眼泪水不敢出声的乔玉。




许多愁 2.太清宫
大雨下了一天也未停,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团团遮天蔽月的黑云。
梁长喜的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已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小太监几眼,想要早日了结这最后一桩事,便笑着对景砚道:“这孩子身子骨小,想必日后进出也能方便得宜,大皇子瞧着如何?”
夜雨声烦,大雨磅礴之下,连曾见过乔玉几面的梁长喜没能辨认出眼前这个小太监的面容。
那矮胖的内侍跟在梁长喜的话尾后头连连应答,“这是咱们太监所第一得意的孩子,年纪小,办事妥帖又有规矩,爷爷们都喜欢极了,寻常是舍不得拿出太监所的。这一回听说要侍奉大皇子,才特特挑选过来的。”
景砚状似不经心地朝台阶下的几个人瞥去,目光随意地掠过正淋着雨水,发着抖的小太监。
那是他的小侍读乔玉。他立在雨水中,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可大约因为天生模样太好,即使是此时连眉眼都是秀致的,黑葡萄似的圆眼睛透着细微的光亮,眼角泛红,瞧起来又天真又可怜。乔玉正微微抬头,仰望着景砚,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真的盛满了雨水,分外动人。
景砚心头一颤。
可再转过头时神色一丝变化也无,还是冷冷淡淡的,连句话也不应。
其实乔玉不敢抬头,却被逼得不得不仰着脑袋。他心里害怕得要命,一路上,甚至这几天以来都过得心惊胆战,生怕被人戳穿。现在又被冷冰冰的雨水拍着脸,双腿打颤,却连动也不敢动。
乔玉从小长到这么大,从没吃过这种苦头。
他出生在陇南乔家,是累世清贵,钟鸣鼎食之家,历经三朝而不倒,朝廷中无人不欣羡。他的父亲是乔家上一辈的独子,十六岁便中了进士,母亲冯嘉仪是冯家的嫡长女,样貌、学识无一不好,年少时也曾名动京城,差点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妃。如此,乔玉一生下来就被整个乔家娇捧在掌心里,父母虽都不怎么在意这个孩子,祖母却尤为疼爱,要什么有什么,也不用如别的世家子弟一般学文练武,不似是个男孩子的养法。
大约是天生的性格缘故,乔玉被这般养着却只是脾性娇纵,软的很,被父母稍训斥就要眼泪汪汪,被祖母戏称为乔家百年难得一出的小哭包。
可乔家的气运终究是到了头,乔玉长到九岁时,于春日里的一天随着全家人上山敬香拜佛,下山途中却遭上群流窜的匪徒,一家老小全都命丧这群亡命之徒的手中。只有乔玉贪看寺庙里的杏花,爬到了杏树上遇到了主持,主持笑他有佛缘慧根,要为乔玉诵一夜的经,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他活下来了,却再也没了祖母,也没了乔家了。
这件事传到了皇宫里头,乔玉的姨母,也就是冯贵妃把他接了进来,在元德帝面前哭诉姊姊家的小侄子年少可怜,想要接到自己膝下抚养,可没过两天就使了个借口,转手送到了皇后的宫中。
乔玉年纪小,又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孩子,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宫人们在他跟前也不避讳,窃窃地说了许多宫中的阴私之事。比如从前陈皇后、冯嘉仪、贵妃冯南南三个女子闺中旧事。原先陈皇后自小是定给了乔家独子乔怀安,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等着陈皇后热孝一过,便可以嫁到陇南,与乔怀安琴瑟和鸣。而冯嘉仪则是早被暗定为太子妃,冯南南是冯家的一个庶女,名声不显,那时候都无人知晓她。可没料到在一场赏花的春宴之上,有人撞破冯嘉仪与乔怀安私会,双方都是朝中大族,轻易动不得,没有法子,为了遮羞,只好凑成了冯嘉仪与乔怀安一对。
再后来,陈皇后失了婚约,被征召入宫,冯家又将冯南南送了进来。冯南南一入宫便直上青云,颇得盛宠,到了如今。
宫里的人都暗下猜测,无论如何,对于陈皇后来说,那桩旧事到底是意难平。
其实这些事乔玉都没怎么听明白,他只知道了一件事,就是自家母亲似乎与皇后娘娘有着仇怨,若是到了皇后宫中,以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好过了。
乔玉相求姨母别送自己过去,冯贵妃斜倚在软塌上,拨弄着才摘回来的玫瑰花,唤身边的侍女替他擦了擦眼泪,轻笑着道:“小玉,这是你母亲欠下的债,若是不把你送给皇后,这债要是算到了本宫头上,可如何是好?”
他知道没办法了。
那时候乔玉才九岁大,自个儿窝在被窝里挣扎着想了日后的出路,他不再是祖母的宠着的心头肉,等入了东宫,怕就得缩着尾巴做人,说不定就如同祖母爱看的戏文里唱的一样,吃不饱穿不暖,一日还得挨三顿打。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枕头像是在雨水里泡过一般,沉了一大半。
他怕宫里的人笑话自己,还把枕头偷偷拿出去,踮着脚放在高高的木架上,还跌了一跤,又哭了小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知晓,也没有一个人安慰他。
等乔玉肿着眼睛,战战兢兢见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却没有欺负他,还给了他好吃的糕点甜汤,叫宫里的小侍女小太监陪他一起玩。
乔玉很感激她。
所以皇后娘娘问他愿不愿意当太子的侍读时,乔玉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乔玉知道太子待自己好,第一回见面就帮自己捉了一笼子的萤火虫,还帮自己擦了眼泪。乔玉喜欢吃什么糕点,爱玩什么游戏,太子都知道,他从来不会嫌弃乔玉是个娇纵又狐假虎威的小哭包,纸老虎一样装模作样的性子,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遇到委屈只会哭着求自己。
起床伴读的时辰太早,乔玉人小觉多,听着太傅的课经常撑不住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可怜,景砚总是帮他在太傅面前遮掩。太傅是个很和蔼古怪的小老头,也喜欢乔玉这样的小孩子,不过还是吓唬他,说他要是自己亲传的学生,怕是戒尺都要在手掌上敲断了。不仅是早晨,乔玉晚上陪着太子做功课的时候也要打瞌睡,景砚瞧见了不过一笑,再把乔玉抱到软塌上,还给盖上被子。看着景砚长大的嬷嬷都要叹气,道乔玉是个天大福气的孩子。
乔玉调皮,静不下心读书,太子还会抽出空亲自握着乔玉的手教他写字读书,画画弹琴,调皮的时候也管束着他,却从不让别人欺负他。东宫里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乔玉说话有时候比太子还要管用,比如在午膳该上莲子银耳羹还是老鸭青笋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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