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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狐狸不归
他似乎是很想得到答案,又很害怕这答案真的出现,却不合自己的心意。
锦芙她大概也能猜到方才福嘉县主说了什么,有些坏心眼,敛了笑意,很正经道:“成家立业,娶妻是人伦大事,殿下若是没有心上人,肯定就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乔玉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太清宫,将景砚这么多年来送给自己的礼物全翻了出来,一件件抚摸过去,最后那件最珍贵的正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是一百零八粒佛珠,上面刻满了祈福祝愿的话。
他想了好久好久,久到眼泪掉了几回,久到连景砚回来了都不知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问:“怎么了,今天没出来迎我?以前拦都拦不住……怎么了,谁又惹你难过了?”
乔玉一回头,他的眉眼轻皱,旁边晕染了一片轻薄的红,漆黑的眼瞳是湿漉漉的,里面还有未干的泪水,他问:“殿下今天是去看大选了吗?”
景砚似乎是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也没瞒他,“今天确实是大选的日子。”
乔玉咬着嘴唇,那句话像是从喉咙里一字一句逼出来的,“是殿下要去选太子妃吗?”
景砚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乔玉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乔玉抬起头,他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打磨透亮的宝石般闪着光,语调却又柔软又坚定,“我出生在陇南乔家,是比大周建朝还久的世家,也该能算得上身份高贵。从小读了,读了些书,很会画画,刺绣也会一点,小时候绣的就很好,那件衣裳现在殿下还穿在身上。对了,我还很会挣银子,卖的画集都有几万两银子,是朝中一品大臣俸禄的好多好多倍。除了这些,我还可以陪殿下下棋,说话,吃饭,陪殿下睡觉,太子妃做的事,我都可以做啊。”
他的音调越说越轻,似乎是太过害羞,但到这里一顿,又重新坚定了起来,甚至不只是坚定,而是一往无前的勇敢无畏,“所以,我不能当太子妃吗?我想当殿下的太子妃。”





许多愁 72.哭了
话音落地后, 周围一片静默, 乔玉几乎不太能喘得上气, 拼命抬着头,望着眼前的景砚,想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些微的痕迹。
摇曳的灯火落在景砚的脸上, 他的瞳孔紧缩,乔玉一时恍惚,看不清他的面容,还有眼眸里盛了什么。
是喜欢, 还是讨厌,或者是无动于衷。
乔玉的掌心里紧紧握着那串佛珠, 指尖贴在刻字的那处,摁到了皮肉里头, 心里想着, 若这世上真的有神佛能听到自己的祈祷,他希望可以用后半生的运气换来他的阿慈也喜欢、爱慕着自己。
六年前他不顾一切赌上的是自己的命,现在则是自己的心。
全都是只为了景砚。
乔玉忽的想起了今天回来后,自己度过的漫长的下午。他被福嘉县主点醒, 才明白过来那些宫人们误以为的是什么, 满脑子都是慢了好多拍的羞恼。可那些情绪都如昙花一现, 很快便消失成了了无踪迹,之后全都是辗转反侧了。
他的性格不果断, 喜欢胡思乱想, 可若是想不清楚明白又烦恼, 就会把那件事丢在脑后,以后再说。
可这件事不行,他的心告诉自己,这是不能等待的。
良久,乔玉才终于敢把那两个埋藏在心里的两个字拿出来。
他想,原来自己爱慕身边的阿慈啊。
一切都豁然开朗,往日里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他为什么不愿意从穷苦偏僻的太清宫离开,为什么不愿有妻有子,而是想同景砚一生相伴,为什么不喜欢那些漂亮可爱的小宫女凑到景砚的面前。
因为我喜欢他,想要全然的占有他,不给任何一个人看。
乔玉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太阳,很平静地想着,大约是因为所有的辗转反侧,都已找到了缘由。
他以前只以为爱慕是在男女之间,所以从未仔细分辨这是什么感情,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爱慕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是不行的。他爱慕景砚,自然也盼着景砚也喜欢自己,总是想着,他的景砚呢,他的阿慈呢,是不是也是这样喜欢着自己
可景砚今日去大选上了,要去挑选自己的妻子了。
乔玉一下子又颓丧难过起来,不过幸好,他平时胆小的很,在真的想要,怎么都不愿放弃的大事上倒是意志坚定,敢想敢做。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之时,乔玉就下定决心,自己在这再多想也没用,他要同景砚表白自己的心意。
其实这是很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心思的,乔玉是仗着景砚宠自己,才敢这样大胆的。
他没想过失败了会怎么样,赔出去自己的一颗心吗?可从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心就不是他的了。
月升日落,乌云却遮住了月亮,外面一片漆黑,一枝梨花在窗前摇摇曳曳,上头缀满了繁重的花瓣,隐隐约约的一团。
乔玉等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等来了景砚。
半支起的窗扇被夜风推开,撞到了墙上,乔玉方才如梦初醒,不再想着下午,而是回到了现在,他在片刻间得不到回应,本来就胆小害怕,现在已经撑不住了,声音颤了颤,“是,是不行吗?我不能当太子妃吗?”
他从来便是喜欢就去向景砚讨要,没什么得不到的,这是头一回,也是最重要的一回。
其实是景砚听了乔玉那话,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却丢在了乔玉身上。
乔玉含着眼泪问自己是不是去大选的时候,景砚猜想,他可能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自己不能只陪伴他,才委屈伤心了,正打算同他说明真相,再哄一哄,叫他别再难过。
景砚本可以拿太子妃这件事欺骗乔玉,迫使小傻子明白自己的心意,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景砚不会。
他不舍得,也不愿意拿这些计谋去逼迫乔玉。
这是景砚这辈子唯一用真心对待的人,乔玉的心他只想用自己的真心去换。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乔玉的那句,“我想当殿下的太子妃。”
这是乔玉的表白。
景砚的心都被揉皱了,又酸又涩,里头紧紧包裹着一个乔玉。
他此生为数不多的失态,全都用在了乔玉的身上,以至于完全不能反应了,直到乔玉又说了那句。
景砚的喉咙全哑了,他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开头却没能说的出来,只得清了清嗓子,语调又急促又甜蜜,满是迫不及待,可千言万语似乎全化成了一句叹息,“嗯?我的傻玉……我只是,只是一时欢喜得过了头,连反应会的时间也不能给我吗?”
乔玉低着头,半阖着眼,不敢抬头直面这个生死判决,却被景砚强硬地抬起下巴,被逼着抬起来,眼眸里只倒映着一个景砚,听得他的心上人一字一句道:“我身边的位子,从来就是你的,太子妃也好,恋人也罢,生前死后,全都是你,也只是你。只是你傻,一直不知道罢了。”
说起来不过是一瞬,却能叫乔玉由死至生,他都能听见自己心底开花的声音。
他怔了怔,因为太过欢喜,连话都不会说了。
景砚倒是完全明白过来了,他不急着问乔玉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想把乔玉全吃下去,即使现在不能吃,也要仔细尝尝,将甜味尝个彻底。
他伸手把乔玉整个人揽在怀里,手掌炙热,一步一步将在他身下略显单薄的乔玉逼到了窗前的软榻上。乔玉软软地平躺在了上头,被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见一团影子欺身压了过来,一个潮湿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耳垂上,“刚刚不是讲的很好听,现在怎么不说了?”
是景砚的舌头。
乔玉整张脸烧的通红,只觉得自己大约是灵魂离体,不知今夕何夕了。
景砚忍了许久,现在终于不必再忍耐,顺着耳垂,再到鬓角、脸颊、唇角,最后是柔软的嘴唇,落下一片细细密密的吻,和过分滚烫的呼吸。
乔玉到底还是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明白的少年郎,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景砚严严实实地摁住了,动弹不得。
景砚和他脸贴着脸,低声道:“不是要当我的太子妃,太子妃是要给亲的,想怎么亲怎么亲,小玉还要不要当了?”
乔玉的手握紧了景砚的胳膊,害羞地结结巴巴,可还是没忘了自己的真心,“当然要当了……”
景砚一笑,又吮.吸了一下他的小梨涡,含含糊糊道:“那就要给亲,不许逃不许躲,太子妃能这么容易就给当吗?”
太子妃自然是难当的,最难的是那个人必须得是乔玉,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乔玉太想当太子妃了,只好任由景砚为所欲为了。
景砚吻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后,又害羞又喘不上气的乔玉终于哭了出来,睫毛湿漉漉的,鸦黑的长发上落满了被风吹落的梨花瓣,瞧起来可怜巴巴的,一副被蹂.躏过后,欺负狠了的模样。
乔玉想着,明明自己都是太子妃了,怎么太子欺负自己欺负得这么狠,连哄都不哄了。
景砚尝透了乔玉的甜味,才终于抬起头,又哄了好一会,乔玉才委委屈屈地止住了眼泪水。
他把乔玉抱上了床,又擦了脸,乔玉困得要命,睁不开眼,正想同往常那样入睡,却被景砚揽过来,解开了衣带。
乔玉瞪圆了眼睛,“怎么了?脱我衣服干嘛!”
景砚笑笑,一本正经道:“太子妃陪太子睡觉是不穿衣裳的,小玉……”
乔玉立刻怂了,他现在很舍不得太子妃这个名头,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小声地“哦”了一下,被脱得干干净净。
床边挂着厚重繁复的帷帐,将里头的两个人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只有些微的光透了进去。
乔玉生的太白,又不着片缕,仿佛在黑暗中发着光。
太亮了,也太温暖了。
不多久,乔玉躺在景砚温暖的怀抱里,很快就睡熟了,气息绵长,唇角还微微弯着。
景砚却睁开了眼,他眨了眨眼,万般珍惜地低头,那个吻恰好落在乔玉的额头。
他的光正在他的怀中,乖顺的,安静的,且愿一直跟随照拂,此生不离。
再圆满不过。




许多愁 73.大选
第二日, 景砚起得比平常晚上许多。
他醒来的很早, 天还未亮,外头只点了一盏快灭了的红蜡烛,帷帐又极繁复厚重,里头只有隐约的光, 他瞧不清怀里乔玉的面容,只感觉从肩膀至小腹大腿皆是一阵柔暖温暖的感觉, 那是因为与乔玉皮肉毫无阻隔相触。景砚往常并不觉得床上如何好, 值得人贪眠,现在却明了了。
只是因为舍不得被窝里的那个人。
景砚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 露出乔玉的小半截后背。他已经是完全长开了的样子,肤白,后背长且薄, 脊骨都很瘦, 却有漂亮的形状,从皮至骨,无一处不是美人的模样。
他多瞧了几眼, 才放下了被子,又敛了敛被角。
景砚一贯是不用人伺候的, 仙林宫的偌大的寝宫, 平常除了他和乔玉, 加上偶尔进来的锦芙, 并没有一个外人。
锦芙耳朵尖, 听到里头的动静, 将热水送了进来,就不再有动作了。她低眉敛目,原来想装作不知道的,但看着景砚无论做什么,目光都不离开床上那个拱起的地方,终归是忍不住问道:“殿下和小公子,可是,可是成事了?”
景砚正将挽着的袖口放了下来,闻言瞥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你何时这么多嘴了,想知道的倒多。”
不过话到这里却是一顿,忍不住笑了,那笑容与以往大不相同,格外真切,没什么遮掩,仅是高兴而已,“罢了,你去领点银裸子,在宫里发了吧,也喜庆些,只别说什么缘由。”
这是担心宫里的人多嘴多舌,乱传乱说,要是被乔玉知道了,又要不开心的。
锦芙自然是明白的,她面上装着波澜不惊,其实内里早就笑开了,昨日就是她大胆点醒的乔玉,缘由是一清二楚,可景砚不问,她倒也不好回答,只是应了下来。
临走前,景砚漫不经心地叮嘱了她一句,“对了,叫厨房给小玉熬一盅雪梨汤,过甜的点心就别上了,仔细他的嗓子。也别叫他看书作画了,伤眼得很。对了,午膳若他不提饿了,就别着急上菜,等本宫回来同他一起用。”
锦芙仔细考证,大胆猜测,小公子大约是昨日哭得狠了,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不过她还是问:“那小公子闲的无事,不开心可怎么办?”
主子吩咐了要求,剩下的事本该是锦芙这个做属下该操心的事,可乔玉的事却在例外,每一件景砚都要亲自做主。
此时已经快到了去储秀宫的时候,可景砚却不紧不慢,沉思了好一会,“你陪他逗逗猫,或是去御兽园看看别的小动物。长司宫又来了个杂耍班子,还未开演,你塞几个银钱,叫他们给小玉先演些小把戏看着玩。”
乔玉现在才受了元德帝诸多赏赐,抬了官爵,又不再是太监身份,在宫中行走方便,也没人再敢讲那些闲话。
锦芙都一一记下了,景砚才往储秀宫赶去。
今日的储秀宫热闹极了,宫里稍有些份位的妃嫔连着从大周各地赶来的皇室宗族子弟都聚集在这里,赶着挑选这些昨日留下牌子的秀女。
景砚比元德帝早来了一步,他前脚刚来坐定,元德帝就到了。
昨日只是挑人,今天却不同,要具体将这些女孩子指给皇室宗族的子弟,即是表示恩宠,又是震慑。
元德帝面色比往常好上许多,红润有光,看到这一片乌压压的鲜嫩少女,倒是颇有兴致,一个个问了家世喜好,留意了好几个格外符合他喜好的女孩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朝景砚那边看了过去,目光浑浊,问道:“你是朕最大的孩子,早已成人,如今宫中还没有个主持内事的皇子妃,实在是很不成样子,你喜欢哪一个,尽管同朕开口,立刻给你赐婚。”
景砚闻言起身,如今已是春天,他的脸色还不太好,透着青白,又咳嗽了几声,才道:“不敢欺瞒父皇,太医前些时候诊断,儿臣身体未曾痊愈,须得继续休养,暂时不能接近女色,怎么能耽误这些好人家的女儿?”
元德帝听了心中一喜,他本不想景砚娶贵女为妻,因着姻亲关系在朝堂中的势力做大,而若是指了小门小户的女子,又不免显得自己小气了,如此这般却是正好,他越发亲切了些,“大丈夫怎可无妻?即便是不娶正妃,也该纳几个良家子侍候你身体才对。”
景砚态度坚决,不能耽误这些秀女日后的前程,元德帝只好作罢,开始为那些宗族子弟安排亲事,虽说是征询意见,可那些皇室子弟也不敢违背元德帝的旨意,大多全凭他做主,而临安王世子早已向元德帝求娶陆熙,此时抱得美人归。
安排完了这些,秀女少了一大半,就轮到了景旭了。他已有二十岁,年初加冠,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此时正向元德帝求娶朝中丞相李垣的孙女李文澜。李垣当了十数年的丞相,是朝中文臣之首,虽没有通天之能,但到底是权势不凡。
景旭求娶之心,昭然若揭。
冯南南却一改往常揣度元德帝的心意,明知他不喜,也在一旁劝道:“李姑娘在宫外闺阁女子中一贯有美名,长相秀美,举止有度,是难见的窈窕淑女,旭儿于去年的春日宴上便一见难忘,怀满了情意等到了如今。臣妾与李姑娘一见如故,又去问了大悲寺的住持,说是她的面相八字对旭儿的寿数极好,陛下以为何?”
元德帝本是不愿意为他的儿子们娶那些高官家族里的女孩子,到时候牵扯不清,涉及到皇位之争,可他最近实在是对景旭冯南南责罚过多,加上过些时候,可能会对冯家下手,处于提前安抚考虑,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李文澜含羞带怯,走到了冯南南的身后。
剩下的秀女都是必然要留在宫中的了。若是运气好,被元德帝看中了,就成了后宫嫔妃,最起码也是个小主了。可要是没福气,没被挑中,便按照擅长的女红,分到各处去做女官,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
元德帝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他是好美色的人,从不收心。从前不太近美色不过是因为怕耽误朝政,可现在不同,他年纪大了,对年轻时征服天下的愿景以不太在乎,坠入了温柔乡了。加上又服用了丹药,自觉年轻体壮,可证明的法子要么是亲身上战场,要么是在床上征服女人。战场他是不会再去了,那么何不多纳几个貌美的女子,也同开疆扩土没什么两样了。
他如今已经不太对冯南南动情了,冯南南不是不好看不动人,只是这种美已经老去了,不再是最好的时候,所以也就不值得他动心。
色衰爱弛,不过如此。
他指了几个家世极好的女孩,封了高位,又挑选了七八个又漂亮又柔顺的女孩子,给的份位都不高,可却比从前十年纳的妃子都多。
那些原先安安份份待在自己座位上的后宫嫔妃也不太坐的住了。
冯南南是后宫份位最高的,此时应代替皇后出来说话。幸好,她极能忍耐,面色不变,掩帕而笑,轻声慢语,“这些妹妹都是好颜色好年纪,比外头盛开的花还要动人些,自然该添进后宫,一同和和气气伺候陛下才是。”
元德帝笑了笑,“冯贵妃深明大义,理该如此。称心,回大明殿吧。”
景砚垂眸,轻描淡写地看了这场闹剧,连笑都提不起来,既不去用饭,也不处理政务,径直回了仙林宫。
而景旭随着冯南南回了沉云宫,一进了内殿,便十分着急,问冯南南道:“母妃,宫中进了如此多新鲜女子,您不是说,要重获宠爱,揣度父皇的心思,如今该如何是好?”
冯南南轻轻叹息,“你都二十岁了,怎么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着急。我从前对你说,我们的一切都是你父皇给的,所以该万般讨好他,对不对?”
景旭自幼被冯南南以这样的话教导大,印象深刻,对元德帝的话从不敢违抗。
冯南南轻笑,“我的傻孩子,可现在境况不同了。你的父皇,从前就像是威武的老虎,可现在他老了,力气不行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连自己的地盘都快看不住了,又忌惮自己的孩子。”
她不是冯嘉仪,也不是陈皇后,她是冯南南,从冯家庶女之位爬上来,凭借着自己获得一切的冯南南,她从未爱过元德帝,一点也没有。所以现在的局势不同,她自然而然会选择另一种法子了。
冯南南接着道:“他老了,糊涂得要命,却又渴望年轻长生,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从前那些寻仙炼丹的皇帝,不过是死的更快,而你的父皇正沉迷于此。”
她的话接近于明示了,景旭几乎不敢想那种可能,他哑着嗓子,“母妃,您、您的意思……”
沉云宫一片寂静,冯南南突兀地一笑,“母妃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他是不能再指望的了,你得在他死之前足够强大,足够继承他的位置,旭儿,你可以吗?”
景旭半晌没敢说话,唯唯诺诺地应了。他自小在冯南南的保护下过的太顺利了,远没有冯南南这样的勇气与狠辣。
而外殿的盛海却不自觉一笑,冯南南的确是聪明的,他只稍一提起,她就狠下决心,立刻决定要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元德帝去死了。
她确实狠心。
乔玉醒的晚,他昨天哭了许久,又思虑过多,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了景砚,摸了摸被子,连一丝体温都没留。
他就不太开心了。景砚才答应自己成为太子妃的第一夜,就没了人影。明明昨日太子妃该做的一切自己的老老实实,一条不漏,即使是再害羞也做了的,太子今天一早上却跑了。
不过也没什么用处,乔玉就气了一小会,很快就为景砚开脱,寻了一大堆理由,一边慢吞吞地穿起了件衣裳,要下床看看。
锦芙早守在外头,听穿衣的动静小了,立刻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伺候乔玉用完了,又让一个小太监将一直煨着的雪梨汤端上来,想要喂他,乔玉却摇了摇头。
他虽然娇惯,可那也是对着景砚的,自己接了过来,没什么胃口的尝了一口,抱怨了一句,“怎么这样淡,像白开水的味道。”
景砚推门而进,他的目光全落在乔玉的身上,“嗯?你听着自己的嗓子,还敢要喝甜的?”
乔玉瞪圆了眼睛,“不都是殿下叫我哑了嗓子?”
锦芙哪敢再听下去,缩手缩脚地退下了。
只留了景砚和乔玉两个人在屋中。




许多愁 74.药丸
景砚三两步走了上来, 轻轻敲了乔玉的脑袋一下, 有些好笑, “怎么?嗓子哑也要怪我。”
乔玉的脸皮本来就不薄, 又是单独同景砚在一起,就更无所顾忌, “你昨天一直亲我, 我都喘不上气来, 还要, 还要摸, 挠我痒痒,我才哭得停不下来的。”
景砚将他手中的雪梨汤端了过来,用梨水堵住了乔玉的嘴, 不许他再讲话,“你哭还是因为难过不成?明明是开心的, 现在倒不承认了。”
他是看不得乔玉掉眼泪, 可是床上是个例外。
乔玉嘴里含满了梨水,脸颊鼓鼓囊囊的,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响动,表示自己的反驳, 却半句话也讲不出来。
喝完了雪梨汤,又吃了几碟点心, 乔玉肚子撑得滚圆, 用不下午膳。他又不能多说话, 两人便对着窗户下了会棋, 乔玉棋下得还成,毕竟练了许多年了,就是和景砚相差甚远,总是赢不了,棋品也不怎么样。下之前要眼巴巴求着景砚让自己多少子,输了又耍赖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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