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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尼罗





爱走薄刃 第125章 宠儿(一)
陆克渊在金婉心这里住了下来。
他对金婉心是以礼相待的,并不是因为金婉心不够有魅力,而是他从不曾被男女之情冲昏过头脑。金婉心的诱惑,他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都能抵抗,如今有了年纪和阅历,他当然更能把持得住。
况且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同样一个女人,那时候看是诱惑,现在再看,却是只能让他生出无限感慨,感慨时光如梭,美人与少年的爱恨情仇,回想起来都像是前生的故事了。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金婉心对他,还是有情。
金婉心答应帮他,但是具体怎么帮,她不肯说,只让陆克渊安心的留下来,自己总供得起他吃饭穿衣。陆克渊没有做老白脸的意愿,所以一天天的住下来,他时不时的,总有尴尬感觉。尤其金婉心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独生女儿,女儿的生父是个日本人,也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女儿名叫春美,随着父亲姓吉田,但既然是生活在中国,所以她对外并不多提自己的血统与身世,只称自己姓吉,叫做吉春美。
春美年方二十,论相貌,不如母亲美丽,然而活泼泼的很有风情,乃是校花队伍中的一员。这一****周末回家,忽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子,心领神会似的和陆克渊打了一声招呼,她狡黠的一笑,笑得陆克渊坐立不安,怀疑自己在这丫头眼里,真是她母亲养在家中的老情人了。
但是他需要金婉心的力量,他不能像个好娘们儿似的,为了名节牺牲一切。
陆克渊心事沉重,闹起了失眠。他不睡,金婉心陪着他,也不睡。在小客厅里打开了留声机,金婉心放上一张华尔兹的唱片,在乐曲声中问他:“小陆,你会跳舞吗?”
陆克渊不置可否的向她一笑——灯光昏暗朦胧,掩盖了金婉心脸上一切岁月的痕迹,她又成了当年那个艳惊四座的大美人。一身软缎旗袍被她穿得线条大起大伏,她的胸她的腰,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是带着引人遐想的魔力。
将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到了陆克渊面前,金婉心柔声说道:“请我跳支舞吧!”
陆克渊握住了她的手,那手芬芳绵软,越握越小。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细腰,他开始带着她在小客厅里缓慢的进退旋转。金婉心仰着脸,一直在痴痴的凝视他,凝视了良久之后,她侧过脸,向前枕上了他的肩膀:“小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陆克渊安抚似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腰身。手里握着她的手,他心里却是忽然又想起了希灵。希灵的手不会这样富有肉感,希灵的手小,指骨一根一根的坚硬分明,一抓就是抓进他的骨头里,带着同生共死永不分离的劲头。
“当初是我打退堂鼓,我辜负了你。”他低声说道:“现在你不恨我,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金婉心微微一笑:“谁说我不恨你,可是恨你,又能怎么样呢?”
陆克渊也笑了笑:“可以找我报仇,和我算一笔总账。”
金婉心叹了一声:“剪不断,理还乱,这种账,是永远也算不清楚的。”
就在这时,音乐停了。
音乐一停,如梦一样的气氛就起了一点变化。陆克渊一松手,金婉心也就不得不站直了身体,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同时一颗心也有一点冷——自己都投怀送抱到这般程度了,他还坐怀不乱,可见,他那心里,是真没有自己了。
甚至他对自己的**,都不感兴趣了。
陆克渊不去看金婉心的眼睛,而是走到茶几前坐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慢慢的将一根香烟吸过了大半,他回头说道:“婉心,我不能这么闲着,我得找点事做。”
金婉心望着他的眉与眼,满心都是悲凉,但语气依旧是柔和的:“怎么?又要跑了?”
陆克渊笑着转向前方:“还说你没记仇。”
金婉心答道:“简直不敢和你讲话,你和小时候一样,专门爱挑人话里的毛病。”
陆克渊给了她一个侧影:“讲吧讲吧,我不挑就是了。”
金婉心把脸一扭:“不,就不讲!要讲,也得等我心情好了。”
陆克渊起身面对了她:“那你什么时候心情才能好?”
金婉心说道:“小贫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心情好?你原来不是很会逗人笑吗?”
陆克渊当即举起双手,开玩笑似的答道:“婉心,我投降。我知道我小时候淘气,你就别再揭我的短了。”
金婉心步步紧逼,他却每一句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于是金婉心就暗暗的叹息了。
翌日,春美从学校回了来,伸手向母亲要钱添置夏装,又要去珠宝行拿上个月定制的新戒指。金公馆的汽车夫偏偏今日告了假,而若是没有私家汽车的话,春美是决计不肯出门的。
金婉心呵斥了她几句,嫌她吵闹,于是春美转移目标,瞄准了陆克渊:“陆叔叔,你会开汽车吗?”
陆克渊看了金婉心一眼,然后起身说道:“好,我给你当一天汽车夫。”
春美回头对母亲做了个鬼脸,金婉心一皱眉头:“小陆你——”
陆克渊和金婉心朝夕相处,总感觉要出事,所以一有机会出门透透气,他也有些急不可待。抬头对着金婉心一笑,他一边利落的穿上西装上衣,一边说道:“放心,我不跑,肯定回来。”
金婉心登时脸上一红,而陆克渊带着春美出门上了汽车之后,春美坐在副驾驶座,毫无忌讳的笑问:“陆叔叔,你是我妈妈的新爱人了,对吗?”
陆克渊先是全神贯注的发动了汽车,然后才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看出来的!”
陆克渊腾出一只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上。手指摸到火柴,他忽然反应过来,向春美的方向一偏脸:“抽根烟可以吗?”
春美笑吟吟的伸了手:“我也要一支。”
陆克渊把烟盒丢给了她,然后自顾自的点了火。一打方向盘拐了弯,他接着方才的话答道:“我们当年好过,现在不过是久别重逢,你就当我们是对老朋友吧!”
春美这回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爱我妈妈了吗?”
陆克渊笑了:“我在北方有家有老婆,况且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还谈什么爱不爱。”
春美摆弄着手里的香烟,没有要抽的意思:“你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老?我看你也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陆克渊干笑了一声:“好眼力,我本来就是三四十岁!”
春美当即大笑起来,唇红齿白耀人眼目,是青春女郎才有的笑法。
从这天起,春美给自己放了暑假——本来她那大学对于学生的要求也不严格,旷课几天也无人追究。
陆克渊渐渐发现,金家的母女关系其实并不和睦,金婉心越是恋着他,春美越是吵着要让他陪伴自己出去玩。天气热了,母女二人打扮得争奇斗艳,母亲敢露胸脯,女儿就敢露大腿。
陆克渊以为春美是在和她母亲斗气,哪知道春美和他越来越亲近,这天两人走在街上,春美忽然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克渊把胳膊抽出来,微笑说道:“要挽手也是该和你的男朋友挽,你和我这么互相挎着,让人看见,岂不是要误会?”
春美无所谓的扬起两道弯眉:“怕什么!难道你不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陆克渊笑道:“找男朋友不找同龄人,找个叔叔?”
春美自作主张,把他的胳膊又扯过来搂了住:“你比我的那些男同学有趣得多,年纪大小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有趣,能让我开心!”




爱走薄刃 第126章 宠儿(二)
陆克渊自认不是好色之徒——让他清心寡欲当和尚,他受不了,可他也绝不会为了个女人自乱方寸。若是倒退几年在天津,有这么一对美人母女倒贴着向他示爱,他闲着没事,兴许就把二人一起笑纳了;可今非昔比,他自己落魄得前途未卜,千里之外还有个病秧子似的小不点老婆,这时候让他赏鉴母女花,他实在是没那个闲心。
而且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不是想要忠于婚姻——婚姻这东西束缚不住他,真把他管住了的,是希灵那个人。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和希灵同甘共苦,希灵对他够意思,他对希灵也不能负心。
陆克渊心里有一番打算,但是表面丝毫不露。他目前还仰仗着金婉心,尤其是希望金婉心出面,可以给自己介绍几条新活路,而在金婉心出手相助之前,他需得扮演好这个风度翩翩的老白脸角色。
然而,兴许是他的演技太高明的缘故,金婉心对他爱恋到了极致,这一天竟然开诚布公的向他开了谈判,她说:“小陆,我知道,你是嫌我老了。”
陆克渊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婉心,这是从哪说起的话?”
金婉心很悲哀的笑了一下:“你少装模作样,男人的把戏,我看了一辈子,早就都看透、也都看腻了。”
陆克渊犹豫着一摇头:“婉心,你明知道我没那个心思,不过我现在先不驳你,你有话就接着说。”
金婉心和他之间隔了一架长沙发,他站着,金婉心坐着。
“春美很喜欢你。”金婉心偏着脸,对茶几上的一束鲜花说话:“我看你和她也很谈得来。”
陆克渊当即开了口:“婉心,你别——”
金婉心不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话:“我愿意把你让给她,只要你肯留下来,不要再一次不告而别。”
陆克渊正色说道:“婉心,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一直就是这样不堪吗?”
金婉心摇头笑了笑:“我不和你辩,我从来都辩不过你。只要你知道我的心,就够了。”
陆克渊这回没忍住:“你******——”
他只说出了这四个字,若是对着希灵,他就流利的骂下去了,可是对着金婉心,他不能太自来熟。于是流氓的嘴脸一露即收,他舔了舔嘴唇,又对着金婉心叹了口气。
“你就胡闹吧!”他最后对金婉心说。
金婉心没回答,但是想起陆克渊那时候少年老成,自己有时候调皮逗他,他就会这样微微的皱了眉毛,老气横秋的说她“你就胡闹吧”。
好像他是她的老大哥似的。她是太太,他是随从,他竟然还管起她来了。
春美和金婉心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金婉心一退让,春美立刻就感觉出来了。
她是视男子如玩物的摩登女郎,大白天的,敢于在自己的卧室里招待陆克渊。穿着薄薄一层睡袍,她晨妆潦草,在陆克渊面前慵懒的踱来踱去。陆克渊在她这闺房里转了一圈,末了拿起了橱柜上的一只洋娃娃。这洋娃娃是木头制的,**的细胳膊细腿,小尖脸大眼睛,黑头发蓬蓬松松。他对着这洋娃娃看了又看,心中很纳罕,因为感觉这娃娃简直就是照着希灵雕刻的。
“给我吧!”他问春美。
春美以为他是在借故调戏自己,就滴溜溜的原地转了个圈,然后顺势伸出一只手:“不能白给,回礼是什么?”
陆克渊握住她的手,低头在那手心上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向她半真半假的一笑。
趁着春美没做反应,陆克渊带着娃娃下楼回了房间。把娃娃往床前的沙发椅上一放,他随即指着娃娃的鼻尖,低声说道:“小坏种,你******给我守住了,我老人家还没死呢!”
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的生活有了转机。
金婉心实在是太想留住他了,她知道他生性不安分,锦绣国与温柔乡都困不住他,所以一切都由着他依着他,他想要东山再起,想要重回天津做他威风八面的陆老板,她也助他帮他。她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横竖自己如今是彻底的自由,自己便洒出满腔心血给他,倒要看他还会不会再不回头的走!
于是她给他打头阵,调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力量,把自己认识的所有大人物一股脑的全介绍给他,他要用钱,她就干脆把自己的支票本子塞给他。他的脸上渐渐放出了踌躇满志的光彩,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金婉心有时候偷偷的看他,竟会如同小姑娘一般,看到自己脸红心跳、不好意思。
陆克渊倒是没留意金婉心的举动,他的头脑忙得很,从早到晚都在计算着自己残存的势力和未来的前景——单是得到了经济上的资助,还远远不够,他又不是向上海滩的大亨们求婚去,若是自身没有价值,那么他再有气派、再有风度,出手再阔绰,大亨们也不会正眼瞧他。
所以人在上海,心在天津,他一边通过电报联络先前的兄弟伙计们,一边又通过层层的人际网,去向白俄军火商解释误会,以求讲和。
在忙碌的同时,他专门派了个人去奉天寻找希灵。那人诨号叫做许大驴,对于陆克渊十分崇拜,在接到命令之后,此驴翌日清晨便踏上旅程,带着一只烧鸡、五个馒头以及一瓶烧酒,连吃带喝的乘坐列车,北上去了。
快快活活的到了奉天,许大驴按照陆克渊的吩咐,先去打听金山师长的住址。他本想师长这样大的人物,应该是妇孺皆知的,哪知奉天是座大城市,城内师长无数,并没有人认识金山。
许大驴横下一条心,宁可走断了腿问破了嘴,也一定要把金山找到。结果在打探途中,有人指点了他,让他到自强工厂问一问——自强工厂叫名是工厂,其实是个给大兵做军装的地方,貌似是和金山师长有点关系。
许大驴一听这话,立刻转移方向,开始寻找自强工厂。这自强工厂倒是个有名的所在,他一问便知道了路线。寻寻觅觅的到了工厂门口,他仰头瞻仰工厂正门,也感觉这工厂不像工厂,更像个大作坊。探头缩脑的向内迈了一步,他被一名青年拦了住:“嗨!干什么的?这地方不能随便进,找人得先登记!”
许大驴立刻把腿收了回去:“小兄弟,我不找人,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金山师长的公馆在哪里?”
青年愣了愣,刚要回答,然而就在这时,远方路上开来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黑汽车,汽车停在工厂门前,一名少年从前排座位上跳下来,打开后排车门,搀出了一位洋装打扮的小姐。
许大驴看见漂亮小姐,立刻把青年抛去了脑后。然而小姐直起腰向前走了几步,许大驴忽然发现小姐腹部隐隐隆起,似乎并非小姐。
这时,青年垂手唤了一声“太太”,而太太——希灵——抬起头,就看见了直眉瞪眼的许大驴。
“这人是谁?”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许大驴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太太,我是想来找金山师长的。”
希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找金师长,到我这里干什么?”
许大驴连忙解释道:“啊,我不是要找金山师长,是我有个亲戚妹子,娘家姓肃,听人说是住在金山师长家里,我是来找她的。”
希灵狐疑的审视着许大驴,实在没看出他身上有眼熟的地方,故而警惕的盯住了他:“我就姓肃。你是要找我吗?”




爱走薄刃 第127章 宠儿(三)
许大驴来不及多等,把希灵带到一旁,他约摸着旁人应该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这才悄声说道:“是陆老板让我过来找你的。”
希灵心平气和的看着他:“陆老板?哪一位陆老板?”
许大驴当即答道:“就是天津卫的陆老板,陆克渊呀!”
希灵看着许大驴,脸上静静的,气息稳稳的,声音冷冷的:“陆克渊?”
然后不等许大驴回答,她仰起脸,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阳。太阳这样大,这样亮,所以,她想,此时此刻,应该不是梦。
耳边响起了许大驴的声音,那声音和太阳一样清晰:“陆老板如今人在上海,你也知道,他现在不方便回北边来。我这一趟到奉天找你,就是为了替陆老板向你报声平安。”
说完这话,他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抬头去看希灵,他就见希灵安详的望着自己,像是胸有成竹的得道人,静等着自己这个妖魔鬼怪现形。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这信从南到北,经了好几个粗人的手,未经妥善保管,信封已经不干不净。他把信往希灵面前一送:“有这个,你看看这个,陆老板给你的信。”
希灵接过信封一撕封口,从里面抽出两张纸片,一张是花旗银行两千块钱的支票,另一张是折好了的信笺。她慢条斯理的先把支票正反两面看了看,然后展开信笺,垂下眼帘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身前飘来了一片阴影,是小桐不声不响的靠近了,从她肩头上探了脑袋,和她一起看。
看到最后,她抬起头注视了许大驴,嘴角僵硬,面孔惨白,黑眼珠一圈一圈的湿润加深了,白眼球瞬间布满了一层红殷殷的血色。额头薄薄的皮肤下,青紫色血管蜿蜒暴起,一跳一跳的直延伸到了太阳穴。
她开了口,声音沙哑得没了性别:“他怎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许大驴被她吓着了,不由得退了一步:“我、我也不知道啊。”
希灵不再理会他,而是慢慢的转身望向小桐。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小桐的腕子,她没说话,只是瞪着他哆嗦。小桐连忙抬手一扶她的腰:“太太,你别——”
话没说完,希灵直挺挺的向旁一倒,竟是晕了过去。
小桐眼疾手快的弯腰一把抱起了她,恶狠狠的看了许大驴一眼,他拦腰抱着希灵,大踏步的往里走去。
希灵不知道自己昏迷,她只觉得自己是闭了眼又睁了眼,黑暗只是一眨眼间。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她扭过头,去看坐在床边的小桐。小桐正在试着掰她的手指,她抬起手,这才意识到自己五指一直紧攥,把信笺和支票快要一起攥烂了。
一点一点的,她调动了神经,很艰难的翻了个身。对着玻璃窗外的明媚阳光,她慢慢的松开手指,将信笺和支票一点一点的抚摸平整。把信看了一遍,又把支票看了一遍,背对着小桐,她说了话:“你把柜子打开,把他的那套西装拿过来。”
小桐不声不响的起身走去,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套新西装。捧着西装走到床边,他单腿跪上床,欠身把西装放到了希灵面前。
希灵坐起来,展开了西装细细的看,又伸了手掌细细的摸。小小的心脏在窄窄的胸腔里疯狂鼓胀,她不能再沉默了,再沉默,她就要爆炸了!
于是,她以一句最平淡的闲话开了场:“这种料子,秋天穿正合适。”
然后,她低低的笑了一声:“真是个坏人,比我还坏。是不是男人天生比女人心狠?”
扭头望向小桐,她忽然很孩子气的抬起双手,食指拇指围了个圈罩着自己的眼睛,一笑笑出了一口小白牙:“俩大眼睛!”
小桐没有笑,小桐冷着脸看她。
希灵很孤独的做着鬼脸,小桐不捧她的场,于是她放下双手,露出了满眼的泪。抽抽鼻子,又一咧嘴,她张开双臂向后一倒,呜呜的哭出了声音,两条腿伸长了,她蹬着小桐紧贴床边的腿。忽然抬手捂脸一翻身,她趴在床上,彻底变成了嚎啕大哭。
哪有这么坏的人?哪有这么狠的心?这么久了,就敢一封信都不给她,就忍心让她以为他死了。这老狐狸,这王八蛋!他当她是金刚不坏之身,禁得住他的吓了又吓?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了,她把涕泪涟涟的面孔往那身西装的怀里埋。
一只温暖的手试探着扳了她的肩膀,小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你别哭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希灵拼命的摇头,不让小桐管自己。她岂止是想哭,她还想疯!忽然爬起来拿起那封信,她面目全非的转过身,她把信一直递到了小桐脸上去:“你再给我看看……”她哽咽着说话,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桐接过了信,当着希灵的面,当真是低声又读了一遍。希灵微微偏着脸,竖着耳朵凝神的听。听到最后,她自己伸腿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小桐追出去时,发现她站在外间的脸盆架子前,正拧了一把毛巾用力的擦脸。
“小桐。”她强压抽泣,对着墙上一面玻璃镜子开了口:“先生的事情,你要保密。让汽车在外头等着,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
小桐不假思索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希灵习惯了他那愣头青式的关怀与无理。放下毛巾理了理头发,她说道:“我去剪剪头发,给咱们两个一人添几身新衣服。等我把厂里的事情安排安排,然后你跟我去上海。”
话音落下,她对着镜子一偏脸,又一抬睫毛,微笑作态。
小桐惊讶了:“他不是让你在这儿等着他吗?”
希灵答道:“我等不了,他不来,那我找他去好了。”
“你还怀着孩子呢!”
“怕什么!我不说,谁看得出我是怀了孩子的?”
“你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不行吗?”
希灵对着镜子,又做了个顾盼的姿态,同时斩钉截铁的答道:“不行!”




爱走薄刃 第128章 千里寻夫(一)
希灵进了城里最阔气最摩登的理发店,让理发匠按照本季巴黎最流行的发式,把自己的头发又剪又烫,然后顺路进了洋货铺子里,她买东洋胭脂西洋粉。自从“守寡”之后,她一直是算计着花钱,总惦记着要给孩子攒家当,但是今天她破了戒,爱什么买什么,什么贵买什么,“不过了”!
衣裳也捡最新式的样子做,把腰身尽量的向上提,让裙摆遮住隆起的肚子。有了新衣裳,还得配新袜子新皮鞋;外头这样新,里头的内衣裤吊袜带,当然也得新。希灵的眼睛还红着,然而闭着嘴哼着歌,心里头一阵一阵的刮大风,风是狂喜的风,呼啸而来,吹得她方寸大乱、如坠五里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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