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尼罗
小桐一听这话,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几乎有点脸红,本来他就想走,这回一羞涩,他一言不发,推门就跑了。
小桐找到了果子,问果子:“你怎么回事?有话不告诉我?”
果子溜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是被何养健抓到警察局里去了?”
果子圆睁了眼睛:“警察局?我不知道啊。”她急得红了脸:“我真不知道!”
小桐抬手指了指她的鼻尖:“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了!”
果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小桐,你——你是不是有了她,就要冷落我了?”
小桐反问道:“我对你热过吗?”
果子看着小桐那张白脸子,心里对他又爱又怕。都说小白脸子里负心薄幸的多,她怕小桐也是那样冷情的性格,而且小桐对她从未做过任何承诺,哪天他不要自己了,自己甚至没有资格把那“负心薄幸”四个字骂出来。
小桐又道:“就说咱俩睡了一觉,也不是我要跟你睡,是你非要和我睡。况且我又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赖也赖不着我。”
果子一听这话,心里登时泛起了苦滋味:“你嫌我嫁过了人,可我至少比她嫁的人少。”
小桐冷着脸说道:“她那样的人,从来就不多。”
果子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睁眼望向别处,低声说道:“她刚一来,你就对我说这些伤人心的话。我不和你计较,日久见人心,到底谁好谁歹,你有眼睛,你自己看。”
说完这话,她绕过小桐走了出去。小桐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悲不喜,只是觉得她这人有点赖唧唧。希灵没来的时候,他除了偶尔觉得果子有点多言多语的烦人之外,倒是没挑出她更多的毛病,而且家里有了果子,他那日子明显是过得舒服了许多。他实在是没看上果子,要是看上了,他兴许就真把果子娶进门了。
但是现在希灵一来,他就觉出了果子的碍事。
原来果子是希灵的附属品,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倒也罢了,现在果子独立自主,变成了个很有主意的大果子。小桐有时候想一想,就觉得后悔,悔不该当初和果子睡那一觉——睡那一觉之前,他还是个童男子,童子之身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交待在了果子身上,果子没说什么,他倒是有点怪不得劲的。
果子在院子里和希灵一问一答的说话,语气很平和,几句话说完,果子出了大门,不知去了何处闲逛。小桐闷闷的,又去了希灵的屋子里。
希灵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消化着肚子里的好饭好菜,想要让自己快些胖上几斤。小桐很自然的在炕边坐下了,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便把鞋也脱了,盘着腿靠着墙坐。
他原来和希灵是经常在一铺炕上坐的,但希灵现在看他依然这么坐,就有点不大自在——和先前相比,现在这个小桐高大了不止一圈,长胳膊长腿的,盘着腿坐也很占地方。
“跟你说件事。”他忽然开了口:“我跟果子睡了一觉。”
希灵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怎么想起来的。
“那天我喝醉了,果子扶我进屋,然后就……”他也有一点脸红:“我不是故意的。”
希灵问道:“你们两个都是没主的人,愿意睡就睡,告诉我干什么?”
小桐看了希灵这个漠不关心的态度,忽然很沮丧:“哼!你当然是不在乎,你总睡。”
爱走薄刃 第217章 故人(四)
果子走在大街上,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想要叫想要跳,想要发一场疯。她本来也不是个好惹的,可是现在对着小桐,她一点脾气都不敢有——原来还敢有一点,可自从希灵来了之后,她就彻底的不敢了。
她不是怕希灵——希灵的情况她最了解,现在希灵可真是一只死老虎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如果小桐不是对希灵念念不忘的话,她也不会缝了嘴似的对小桐一句也不提她。
两人主仆一场,要说感情,还是有的。希灵那样狠毒的性情,对待仆人倒是不甚苛刻,她作为希灵身边的红人,日子更是过得要什么有什么。就凭这一点,希灵现在若是孤苦伶仃的找到她的门上来了,她就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管她。
可问题是她都狼狈落魄到这般地步了,竟然还能把小桐勾引得五迷三道!她连可怜都不肯老老实实的可怜!
果子万分的想不通——希灵现在一无所有了,小桐跟她再好,也好不来一个铜子,这就可见小桐不是图她的钱。不图钱,那就是图人了,可她有什么迷人的?又瘦又小浑身没有二两肉,给了她好衣裳,她现在都穿不出好看来!
果子思来想去的,最后就感觉小桐是瞎了眼睛。
果子想给何养健发一封电报,告诉他希灵的下落,让他来把希灵再弄回去。可她不知道何养健的地址,何养健所在的公司究竟叫个什么名字,她也不很清楚。
在果子设法联络何养健之时,希灵一天一天的恢复了健康,腿也不瘸了。人在房内坐着,她隔了玻璃窗向外看,结果就发现小桐的“兄弟”非常多,院子里从早到晚,永远不消停。小桐在这帮小子中显然是个领头人,人人都叫他一声“吴哥”。希灵找了个机会,推开窗户问小桐:“工厂怎么样了?”
小桐答道:“早不干了。”
希灵十分惊讶:“哟,那么好的生意,怎么不干了?”
小桐说道:“我哪能天天和一帮老娘们儿搅在一起做衣裳?那不是我该干的活。”
希灵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小桐言简意赅的答道:“混呗!”
希灵听了这两个字,以为小桐是在谦逊,结果细致的一问,她发现小桐实话实说,真是在“混”,并且混得挺不错,已经成为本城的一小霸。
这让她又“哟”了一声,心里想起了陆克渊。
小桐这时又告诉她:“我和人合伙,开了一间小馆子。”
希灵一听这话,以为他改行当厨子去了,结果又过了三五句话的工夫,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什么?你和金山合伙,开了家烟馆?”
这话刚说完,院外来了个人,正是金山。
金山如今意气风发,也不知道是哪里有了变化,总之瞧着比先前年轻英俊了不少,军装穿得利落,脸也刮得干净。他像是常来常往的,进了院子直接喊小桐,喊完小桐他一扭头,被希灵吓了一跳:“哎哟我的老娘,你不是那个谁吗?你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把希灵也震得一哆嗦。抬手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掖了一下,她不假思索的做了个微笑表情:“金师长,有日子没见了,你看着可比原来更精神了。”
金山双手叉腰,脸上显出了同情的神色,劈头就问:“我听说你让那姓陆的给休了?”
希灵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你也知道了?什么休了,是离婚。”
金山看着希灵,因为总记得她曾是个“烈女”,所以对她存有几分尊重。希灵这时又道:“我刚和小桐说到你,你就来了。”
金山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回头对小桐说道:“我来没大事,就顺路过来告诉你一声,往后每个月的钱别给王老三,你直接给我。”
小桐点了点头,又道:“我说王老三手脚不干净,你还不信。”
金山拍了拍小桐的脑袋:“他不是不干净的问题,这里头的事儿,你小孩儿不懂。我走了!”然后他很得意向希灵一点头:“改天请你吃顿饭,今天忙着去叶府,东哥刚从吉林回来,我陪她出去溜达溜达。”
希灵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的事情:“你……你也叫她东哥?”
“那是!”
希灵看了金山这个摇头摆尾的神气样子,忍不住真笑了:“金师长,你厉害呀!东哥一般不和男人玩的。”
金山一扬头:“她是个女的,不和男人玩就对了!”
“难得听人说她是个女人。”
金山立刻反驳道:“她不是女的,还是个男的?”
希灵含笑逗他:“难不成,金师长想做叶家的女婿了?”
金山一本正经的答道:“做不做女婿是小事,人家那么漂亮个大姑娘,能让我陪着她出门溜达,这就是给我金某人天大的面子,我就不能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希灵点了点头:“看来,金师长是真的动心了。”
金山急着走,所以并没有长篇大论,只对希灵正色答道:“别说她还是个女的,她就真是个男的,我也认了!”
说完这话,他几大步跑出了院子,院外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音,正是这位金师长已经扬长而去。希灵转向小桐,两人都是又惊又笑,希灵问小桐:“你见过叶东卿吧?”
小桐笑得话都说不连贯了,直喘了好几口气,才告诉希灵道:“那天我看见他俩在街上逛,金山紧贴在那个东哥身边,就这么一扭一扭的走——他俩好像是反了,那个东哥是男人,金山是女人。”
说到“一扭一扭”,小桐也向希灵扭了几下,希灵越发笑出了声音,一边笑,心里一边纳罕,因为觉得自己忽然比小桐还年幼了,笑成无忧无虑的傻丫头了。
两人在院子里笑,并不知道院外站着果子。
果子拎着小手袋,心想小桐平时总冷着他那一张小白脸子,脸皮上像是能刮下霜来,结果现在可好,又会开玩笑了,又会哈哈的傻乐了。
爱走薄刃 第218章 世界(一)
果子看出来,希灵一时半会的不会走了。
她是有一点城府的,尽管心中恨不得希灵在下一秒内就消失,但是表面上并不露行迹,该怎样还怎样,希灵过日子是不行的,那么她就像先前似的多照顾她,天气热了,就提前把单薄衣裳预备出两份来,自己一份,她一份,让小桐看着挑不出毛病来。
小桐要是三四十岁的人,他真不爱她,那她也就作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也没有女人强扭男人的;可小桐才多大?小桐比她还小一岁呢!要是放在平常的家庭里,他根本就还是个大男孩子。大男孩子懂什么?要论心思的成熟与细密,大男孩子可是远远不如大女孩子。
所以果子对于自己的爱情就不绝望,不绝望,也就没法把小桐放下。
果子非常的想联系到何养健,可惜她与何养健之间并无心灵感应。何养健与她天各一方,各自都很需要对方,然而又都完全摸不着对方的影子。不过何养健的心情要比果子平静一点,果子心里像长了草又着了火似的那么烧着难受,何养健比较忙,一颗心被事务占满了,就不是很有那种着急上火的闲心。尤其是他提前当了爸爸——春美怀胎八月,依然穿着高跟鞋出行,结果在进入第九个月时,她走路时不小心崴了一下,一下子过后,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孩子生得很顺利,看着并没有早产儿的虚弱模样,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春美大功告成,在月子里就不肯吃饭了,要将自己迅速饿回苗条的旧貌。何养健很尊重太太的选择,明明知道春美这种行为无异于作死,但何养健完全不管,由着太太的尊意。至于这个小儿子,则是理所当然的被春美送进了奶妈子的怀抱。
何养健给儿子起了个乳名,叫做小威。至于正式的学名,则是待定。小威是个很安静的胖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逗就笑,因为太胖,一身的肉胖成了箍,所以每日都需消耗大量的痱子粉,屁股中间也总夹着一张软纸吸汗。何养健对春美很温柔,对小威也很慈爱,而他的完美让他多得了很多清静——对待这样好的先生,春美实在发不出任何怨言,纵是想骚扰他,都找不到借口。
何养健依然和玉恒一天见一次面,玉恒得知何养健又有了个“新孩子”,忧郁得竟是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他瘦得四肢有了长度,瞬间出落成了个清秀的小男孩。在旧房子里,他和何养健并排坐在正房门前的台阶上,他抱着膝盖,仰起头看天,显出很长的睫毛和很直的鼻梁。
何养健摸摸他的小脑袋,又摸摸他的小后背,告诉他:“放心,叔叔不会不要你的。”
玉恒垂下头,长大到了这般程度,有好些事情,他就都明白了。至少,他明白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了。别人都有爸有妈,他没有,他夜里一个人睡,只有一个叔叔。
“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开汽车。”他忽然对何养健说。
何养健愣了愣:“为什么?喜欢汽车?”
玉恒摇摇头,不回答。
他要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那么旁人问破嘴也是没有用。何养健第二天来,给他带了个巴掌大的玩具小汽车,上了发条可以在平地上窜出几米远。玉恒拿了小汽车,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何养健看着他,有点不耐烦,心想这孩子又闹的是哪一出?
他不知道玉恒说要给他开汽车,只是想能天天和他在一起。
而在另一方面,金婉心听闻自己家中又添了一辈人,心中既欢喜,又暗叹时光易逝,转眼间自己竟然已经做了外婆——外婆,听着就老得骇人,不过揽镜自照,她又见自己风采依旧,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外婆名分而多添半条皱纹。
照理来讲,她一介闲人,而且只有这一个女儿,何养健也和上门女婿差不多,她的外孙子也就可以算作是她的亲孙子,她很应该坐几天火车到天津去,好好看一看小威。可是抬眼望向楼上,隔着一层楼板,她想象出了此刻陆克渊的模样,便是长叹一声,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没了自由——陆克渊倒是并不曾限制过她什么,是她被自己对他的一颗心系了住。
陆克渊一身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前一阵子还被她送到戒毒医院里去住了十天。出院的时候,吗啡针的确是戒掉了,不过转眼的工夫,他又闷声不响的吸起了鸦片烟。金婉心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吸鸦片烟又不比打吗啡针,不算严重的坏嗜好,故而像惯孩子似的,她也就不再干涉他。
陆克渊这回没有再走的意思,在她这里住得很安静,但是也有不美之处,就是他那情绪从早到晚,永远低落,并且几乎不出门。金婉心安慰他,说他身上那一片片的伤疤都被衣裳严密遮住了,即便走在外面,也绝不会有人发现丝毫,一边说,她一边又微笑着摸他的手和脸:“你看,露出来的地方不都是好好的吗?”
她笑,陆克渊不笑,并且在家里也是永远的穿戴整齐——他在男人中,是属于爱美的,对于外表,他素来是很重视,虽然没受过多少教育,但永远衣冠楚楚,是位带着西洋风的东方绅士,一辈子也没胡子拉碴过。
除此之外,金婉心还发现陆克渊对于男女之事也失了兴趣。她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提不起他的胃口,便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给他,结果不但没有落到一声好,反倒惹得他向她发了一顿脾气。金婉心糊里糊涂的被他骂了一顿,自己也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高兴好,只感觉陆克渊像是得了“厌女症”——或者进一步的讲,是得了“厌人症”,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包括她。
金婉心对他有着无限的爱心,他在她眼中,一直是个“小陆”,然而“小陆”也有可恨的时候,这一天傍晚,他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她现在干什么呢?”
金婉心闻声望向了他:“谁?”
陆克渊答道:“还能有谁?”
金婉心明白过来,登时沉了脸:“你要想她,你就自己悄悄的想,不要让我听见了!”
陆克渊看了她一眼,不言语了。
在陆克渊说这句话时,千里之外的希灵,正在不动感情的吃晚饭。
她和小桐对坐着吃晚饭,菜有三样,一样是一大碗炖肉,一样是一盘子小葱拌黄瓜,另一样是一碟子辣咸菜。小桐吃得很香,专挑肉吃,吃着吃着发现了不对劲,他他头一看,就见希灵捧着一只小碗,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红着眼睛流泪。
小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希灵用筷子一指咸菜碟子:“辣死我了。”
爱走薄刃 第219章 世界(二)
小桐不再和希灵废话,横竖希灵不走,甭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反正他俩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在一个院子里过起日子了。对于年轻的小桐来讲,这样就已经很好,不是非得睡到一个被窝里才算功德圆满。
这一天早上,他又进了希灵的屋子里,支起桌子两个人一起吃早饭。希灵问道:“果子呢?这两天怎么总不见她?”
小桐答道:“她有个表姐在奉天,自从来了之后,她没事就爱去她表姐那儿坐坐,咱们不用管她。”
希灵说道:“我看果子对你很上心,你的意思我是不知道,不过你要是不嫌果子嫁过一次人的话,我看她配你还真不错。”
“我嫌她眼睛小。”
希灵听小桐说话气人,简直想打他一下:“你眼睛大?”
小桐端起饭碗,低头说道:“用不着你给我做媒,你自己还没人要呢!”
希灵答道:“不用别人要,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
说完这话,她从一碗米饭中拨出了小半碗到碟子里,然后自己端了碟子吃。小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紧接着端起了她剩下的那大半碗。吃着吃着,他忽然问道:“你想不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希灵说:“你给我买一对镯子,银的就行,我戴上了挡一挡手腕上的疤。”
小桐“嗯”了一声,不再多说。结果刚到中午,他就把一对金镯子拿回来了。镯子偏于小,希灵费了点力气,总算将两只手挤过了镯子。
“小点儿才好。”她告诉小桐:“太松了,容易丢。”
小桐说:“再小就成戒指了。”
希灵不理他,自顾自的抬了胳膊端详镯子——她端详镯子,小桐端详她,她看镯子挺好看,小桐看她也挺好看。她那双眼睛可是够大的了,没有大眼睛,也不能算是美人。
这个时候,果子从外面回来了。三个人相安无事,该忙的继续去忙,该闲的继续闲着。希灵很清静的睡了一个下午觉,结果谁着睡着猛一睁眼,她看见了站在地上的果子。
她心里吓了一跳,可因为方才睡得沉,心醒了身还没醒,所以并没有显出惊讶的模样来。懒洋洋的坐起身,她问果子:“怎么不声不响的跑过来了?”
果子委委屈屈的垂了眼睛,对她说道:“小姐,小桐欺负我。”
希灵听了这话,先是纳罕,因为凭着她的眼光,她认为果子就算真和小桐闹了矛盾,也绝没有跑来找自己做主的道理——果子追着小桐,小桐黏着自己,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自己都能看得清楚,果子那样伶俐的姑娘,会在这上面犯糊涂?
“他怎么欺负你了?”希灵不动声色,半睁着眼睛问道:“你俩吵架了?要是吵架的话,你就别和他一般计较,他那张嘴,从来就没说过好听的话。”
果子摇了头:“不是吵架,是他——”她抬眼望向了希灵:“小姐,小桐最听您的话,您能不能说他两句?我孤身一人投奔了他,也是全心全意的想对他好,可他没个准脾气,对我好一天歹一天的,我、我都不知道将来应该怎么办了。”
希灵听到这里,听明白了。若是放到一般人的身上,这位小姐要真是个好样的,就该替丫头出面,把该说的全说明白,让丫头和小子成一对好夫妻。不过,可惜得很,她不是一般人。果子要是哭天抹泪的跑过来和她闹一顿,她兴许还不会太往心里去,可果子装模作样的过来和她耍心眼,那她就不高兴了。
“你别急。”希灵正色答道:“我知道你是命苦的孩子,等有机会了,我去说小桐。”
果子千恩万谢的走了,而希灵往炕上一躺,又睡了起来,睡醒之后喝了一碗凉水,她挺痛快,并且完全没有要去教训小桐的意思——小桐要是和果子两情相悦,那她绝对举双手赞成,绝不会插进一只脚去。小桐和果子都是她带出来的人马,她能给他们两个小家伙捣乱吗?
可问题是小桐自己不愿意,而果子又跑到自己面前来装神捣鬼。她从来不是慈悲为怀的人,你不老实呀,我也不老实。
于是果子眼巴巴的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小桐“改邪归正”。她等得不耐烦了,鼓起勇气去问希灵“您说他了吗?”
希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说了。”
果子没法再多逼问,只能是悻悻的退了出去。结果到了这天晚上,她隔着窗子向外看,就见希灵那边开了窗户,小桐和她一个在外一个在里的站着,窗台上放着一盘子西瓜。小桐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正在训斥希灵,果子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就听见小桐说:“吃口西瓜都能呛着,你也真是笨到家了!”
希灵说道:“我呛我的,管你什么事。”
“没我管你,你早完蛋了。”
果子听到这里,立刻把窗户重新关了上——这样的对话太刺激她的心了,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恨了希灵,心想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没分没寸的和他打情骂俏,嘴里说着自己看不上小桐,其实早把小桐攥在了手心里。你个不要脸的老牛,你都找了那么多男人了,还来霸占小桐这棵嫩草——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果子气得想要走,远远的走,再也不见小桐,让他将来知道谁好谁坏了,再想死自己去!到时候他想她了,她还要摆架子呢,她还不见他呢!
可是转念一想,果子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做白日梦。小桐才不会想自己。
夜里睡不着觉,果子气得掉了几滴眼泪。到了第二天,她还没从那股子悲愤劲中缓过来,她那表姐坐着一辆洋车找了过来,向她通报了一桩噩耗——果子的娘得急病死了!
果子家里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起码果子和她的娘之间互相有仇,就很不像一对真正的母女。果子听了这个消息,先是木着脸不言语,木了片刻,她心中一动,忽然一咧嘴,落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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