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你不知道的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橙清
如果没有错,吸血之事应该是明墨所为,可依脉象所显他分明是身中奇毒,或者更像是多种□□混在一起,导致他内脏衰竭。但幼女之血又不能解毒,他要来又何用。可若是没有找到克制方法他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慕伊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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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踮起脚向上伸着额头往房里瞅,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下午慕小姐来后不久便要了一桶热水,随后主子关了房门,伺候的丫鬟被赶了出来,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了,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惹人遐思的事情。难道主子突然开窍知道了慕小姐的好忍不住啦!碧水喜滋滋地想着,觉得自己可以去跟太夫人禀告这个好消息。
滚烫的水不断往里添加,细腻白皙的肌肤此时已被蒸的通红,额头上汗珠不停地往在淌,额头紧皱,眉头紧锁,面色痛苦。
大约一刻钟后。
慕伊看了看快燃尽的香,起身探了探浴桶中水的温度,不慌不忙地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的人道:“可以了。进来吧。给你们家主子备套干净衣裳。”
碧水撇嘴看了看衣裳完好,眸色清冷的慕伊,伸长脖子往房中瞄了瞄,有些失望。
抱着衣裳进去,只见主子身着亵衣浸在黑乎乎的水里,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受。
“等着。快好了。”慕伊冷声说道。从前那人不过皱眉她都担忧个不停,现在一个和他如此相似之人表情痛苦挣扎她也未见半分难过,可见她也变了。
岁月长,衣裳薄。情谊会消散,感情会褪色;爱过能忘,痛过会复原。时光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你看,就如你说,任务一场,我也被成长。
天真这条路上,我跌跌撞撞,被芒草割伤,被背叛凌迟,终再找不到当初脆弱模样,再不会眼眸闪烁绝望泪光。
[快穿]你不知道的事 第67章 笑面虎城主
自从那次治疗后,慕伊碰见明墨的次数比以往勤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治疗真的减少了他痛苦的原因,现在两人说起话来总算比之前熟稔多了。
这两个月,他自觉比以前好受多了。不再像之前噬骨钻心般痒痛交加,面色狰狞,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虽然不知这女人初衷为何,但目前为止,她救了他,他欠了她。
慕伊一直躲在城主府那蜗居之地,他不来,她便不会主动去寻。虽说告诉自己是在守株待兔,但其实或多或少有些逃避成分在。她极不喜欢自己这种不专业的表现,可情绪若能全然被自己操控便不是人了,看就熟悉的面孔,那些她以为已经遗忘的回忆便会时不时窜出在她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可老这么躲着算什么事呢?之前她还曾豪情万丈希望尽快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可现在她又是为什么拖拖拉拉举足不前?
冥河源头的神木已然参天万丈,浓郁的枝叶密密麻麻往外扩,仿佛一层天然的密网,阳光无法穿透,以叶面为分界线,上面是曦光明亮的天堂,下面是阴影丛生的地狱。
慕伊站在这颗被认为五百年一春秋的树,眼中似乎隔了一层浓雾,看不清前方,找不到来路。她不得不承认,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那些无法与外人道也的感情,那些复杂甜蜜揪心扑面而来的回忆。
弯下腰,捡起地面那片带着灰黄的树叶,叶身已经枯萎,水分也渐渐流失,只有它的脉络,依然清晰可辨。叶亦同人,容颜可改,声音亦变,可是灵魂的本质,绝对不会变。突然间,仿佛醍醐灌顶,瞳孔倏地亮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明墨眯着眼睛看,她来了这已经快一个时辰之久,就这样一直仰望一棵不过年纪老点的树,真不知能看出什么明堂。
本想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老有一个声音呼唤他:留下……留下……
眼中难得遇见迷茫之色,这个女人好像一片空白,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突然出现。然后莫名其妙来救治他,也不怎么出门,不求荣华不求富贵,静默呆在城主府,她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然后浑身寂寥惆怅的女展颜欢笑起来,从他的角度看,只觉眼里有一小簇火苗在熊熊燃烧。就这么一瞬间,她身上的气质一下变了,如果之前是颓唐茫然迷失方向的雏鸟,那么这一刻,就是目标坚定披荆斩棘的女将军,夺人眼球。明墨怔愣,这一刻他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在如此短暂时刻产生巨大的变化。
身体先于大脑,明墨换了方向,走来出来。
慕伊听见身后的脚步身,回头,惊讶看向来人,随即明白了什么似地舒展了眉,道:“好巧。”
明墨笑着上前,走到她身旁后停下,仰头看向她之前凝视了很久的地方。
除了层层叠叠的叶子,他什么也没看见。那她到底为什么看了那么久。
找不到答案,又低下头看向尽躺在她手心上的枯叶,依旧不明。
微微抬起头看像她的脸,不断嚅动的喉咙看似在酝酿着,须臾:“你喜欢叶子?”
他的眼神很疑惑,真的那种,就好似三四岁的孩子带着对万物的好奇,满心澄澈,不愿被敷衍,执拗地问着大人他们看来未知而有趣的事物。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一个同样恳挚真诚的笑。
“有个故事想听吗?”拿起掌心的枯叶放入他冰冷而干燥的手中,眺望远方。
合起手心,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从前有个女孩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然后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人,言语冷漠刻薄,十分讨人厌。她起初也是这样认为,干脆憋着气不理他,也不想同他说话。这样过了好久,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从那以后,女孩突然意识到她遇见的这个人,只是人冷淡了些,可实际却又一颗温柔细腻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和一切恶俗话本一样,他们相爱了,度过了一段山中不知岁月的缱绻时光,女孩很投入,毫无保留,她甚至想放弃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可是……。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话音戛然而止,明墨眉峰拢成一个小山苞,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趣。
“不知道。”不知道碍于什么,沉默后,他还是给出了生硬的答案。
慕伊也不失望,继续:“作为交换,你也应该讲一个故事。”
身旁人眼色骤然锐利,像出鞘的剑,闪着锋利光芒。身躯紧绷,手心紧握,全身进入防备警戒状态。
“我没有故事。”声音比刚刚硬了很多,态度也变的官方。
慕伊佯装全然不觉:“既然你没有,那我再讲一个。有个孩子出生就被父亲抛弃,他父亲本想杀了他以绝后患,只是下手之际于心不忍,只将他丢在野外,想任他自生自灭。在他看来,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久活,但世事总是出人意料,这个孩子不仅没有死,还被一个人带走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只是从一个火坑掉入另一个火坑。救走他的人痴迷阴毒之术,捡他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将他作为实验品,经历了痛不欲生的几个月。可怜他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温暖,一直在地狱里挣扎。后来,发生了一些异象。不知道为什么,那阴毒之人竟看着孩子不停喊魔鬼,接着将他仍回拾到他之地,不知所踪。恰巧的是,这个孩子……”
“够了。”咆哮声在耳边响起,慕伊的脖颈被单手掐住,这人愤怒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猛兽,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容似被针扎的野猫,伸出利爪张开獠牙猛扑向她。
就在这时,她脸上的轻纱在挣扎中掉落。四目相对,明墨突然怔住,松开手,不可置信看向她,七荤八素颠仓皇失措逃离了现场。
捂住喉咙猛一阵咳嗽、吸气,生理性泪水在眼眶中氤氲成一层薄雾,伸手抚摸意外露出的脸庞。她忘了,这张脸和她自己原本长相有八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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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嗖嗖在窗外狂吼,树影影影绰绰打在床上。
他失控了,这么多年,第一次。
那个故事里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一个混沌的婴孩怎么会知道自己痛苦的遭遇。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坚信自己异于常人,是魔鬼的原因——他从出生之际脑中便有意识,那些他被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历历在目。暗无天日连死都无法掌控的日子,鲜血也无法缝合的伤口,让他心里满是仇恨,而那些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就是,一个身着奇装怪服的女子不停地浮现在脑中,对着他粲然微笑。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过于痛苦产生的幻觉,是一个将死之人梦一场。可如今,梦中虚影幻化成真?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碧水焦急喊道:
“主子,不好了。慕神医到现在也没回来。”
[快穿]你不知道的事 第68章 笑面虎城主
夜色浓重,房里的蜡烛燃烧着“呲呲”作响。
明墨面无表情在屋内听着下人的禀报,脸色很难看,难不成她因他愤怒动手而离开了?想到这种可能,脸色彷如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里久待,青紫难看。
碧水带着伺候慕伊的婢女悄悄立在一旁,努力减少俩人的存在感。
就在此时,慕伊袅袅娜娜出现在门口,仍旧是下午的衣衫,脖颈那一道痕迹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可削肩长项拉成笔直线条,看起来极为自如。
碧水同另一人吃惊望向她,随即头埋地低低的,自觉退了出去。临走前,碧水深深看了慕伊一眼,
屋里的男人在烛光明灭的火光中平视着她,幽深平静,是古井中的潭水,海有浪花翻腾,河湖有缓缓水流注入,唯有这深潭,自成一体,见不着里,探不清底。
压迫感扑面而来,可慕伊只是走到他面前,肃立,淡淡道:“我曾在梦中见过你。”
明墨心里波涛汹涌,可面色依然如故,过了一会,沙哑着声音道:“我凭什么信你?”
“你会的。”说完这句,慕伊向前走了两步,拥住他,像是给他温暖,又似两个孤独的人在寒夜相互依偎,抱成一团。
男人的腰很细,身上骨头有些咯人,好像他身上除了骨头,根本没几两肉,消瘦得厉害。慕伊有些惊讶,平常穿着宽大的袍子不太看得出来,虽然他看起来的确不比其他男子壮硕,可她万没想到,病痛对他的摧残这么大。
男人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表情一瞬间凝滞,随即很快放松下来,双手用力箍住她的腰,低头笑得诡异。
是你送上门的,不要怪我。
慕伊没有闪躲惊讶,亦没有热情再深一步,而是静静任由他抱,恰到好处的静默,恰到好处撞开坚硬石头的一角。
明墨突然抬起她的下颚看她的脸,笑容阴诡,手和下巴不自觉摩挲几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随即又将她扯回怀里,笑道了声:“真乖。唤我顾墨”
听那个老毒物讲,捡到他时,随身附着的纸上便写了顾墨两字。明这个姓,从来都只是掩人耳目所需的面具。在他心里,只有顾墨。
低低嗯了一声,怀中人微微一笑,她决定了,她要找到这个人,在现实中。哪有什么反反复复的不期而遇?如果之前她还心存疑虑,现在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个让她疑惑心动反复痛哭挣扎,思及却又莫名想微笑的人就是他,只有他。世间所有的重逢都是有人在暗地里长途跋涉一路奔波,然后驻足于那里,等候。或许几日,或许经年,绝口不提。只待遇见你,微笑道一声:“好巧。”
她不喜欢优柔寡断,可他成为了生命里的例外,忘不掉放不下;她不喜欢逃避,可对那人一直不愿提起,那些致命的熟悉感,她假装忽略不见却在心中唾弃自己。最初的不告而别成为他们记忆里最后的定格,不明白这人到底记不记得,可是他既然跟她辗转了这么多世界,定是在她身边,她绝不怀疑。
嘴角惯性的笑隐去显露出最真实面目,看着她,漫不经心随意问起:“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只为你而来,关于你,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慕伊抿嘴柔笑,露出右边脸颊一个小小旋涡,态度大方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情话。
“三年我会死的。”男人笑得更加恶劣了,是老鹰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死之日,我魂消之时。”仿若浑然不觉他的恶意,依然含笑。
顾墨小幅度晃动着头,嘴角朝着邮编微微上翘,可一会又恢复原状甚至紧紧抿起。他的脑中有两种声音在呼喊,一边喊:别相信这女人,她是骗子;一边喊:相信她,她对你很很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心中的小人胜负未分。可无论如何,最好的决定就是将她绑在身边,成为他笼里圈养的金丝鸟,安分才有活路。否则,他丝毫不介意折断她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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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慕伊亲自到厨房,做了药膳。厨房里无一人阻拦她,大家在城主府里最近都讳莫如深,除了碧水略活泼些,其余都肃穆,简直规矩过了头。
“我做的,药膳和毒性相互克制,对你比较好。”
他早知道是她,她的脚步身有节奏感,快速但不慌忙,他能听出。扬扬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盘碟,色泽鲜艳,做相精致,摆放讲究,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身体缘故,他吃得从来都少。
“做这些干什么?”声音温和悦耳,让人误以为他心情很好。
可实际上,眸里黑沉沉一片,仿佛眼白都被染成了乌黑。她越对他好,他心里的天秤就偏斜得越厉害,摇摆不定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
“我想对你好。”自然而然坐在杌子上,静静看着他,笑着,等他过来。
顾墨微微一愣,起身走到她身旁,落座。
这顿饭吃得很慢,剩余很多。慕伊是估着分量做的,可她没想到,顾墨吃的那么少。碗小而精致,只有掌心大小,连慕伊都吃了一碗半,可顾墨,只吃下了半碗,倒是菜多吃了些,可也不过是多动了几筷子。慕伊心中担忧,可面上不显,她想,他应该不需要。一个对于生死都能坦然以对的人,却为仇恨所困,果真世人皆陷苦海,不过不为外人言道罢了。
进来收拾的婢女抬头看了慕伊一眼,眼中满是惊讶。慕伊嘴里顿觉苦涩,一个身高近乎八尺的男人,吃得如此至少,可这些下人们竟还面露诧色,可见平常他的食量更是小的可怜。
“过来,不是要研究我的病吗?”发声之人笑得温柔,抬手滑过如绸缎黑亮丝滑冰凉的秀发。
慕伊乖巧落座在他身旁,任他的手在她脑后来回滑动,开口讲:“你最近毒发了吗?”态度随意自然,仿佛两人谈论的不过是今天天气如何。
“你不怕吗?”答非所问。
“怕。怕你前一秒还对我微笑后一秒便掐死我。”不耐烦这人反复的不自信,没好气顶了句,可说完又有些忐忑,毕竟经她观察,他似乎并无记忆,也不是没翻脸的可能。
值得庆幸的是,他笑了,眼下卧蚕凸显,很是愉悦的模样,“放心,为了活命,暂时我还不会的。”
顾墨的三餐被慕伊全盘接手,两人时常同处一室,府里流言纷纷,均说慕伊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一日傍晚,顾墨言说不太饿不想吃拒绝了慕伊进入房间。她疑惑,心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夜里,约亥时前后,慕伊想了想,推开了顾墨的房门。
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僵硬的像个死人。
慕伊诧异,想要看他到底怎么了,却发现他双拳紧握,怎么都攥不开。似是警觉有人进入,慕伊的手被猛地抓住,指腹凉意颇重紧紧扣在她的脉搏上,像毒蛇蓄势待发。
慕伊借机用另一只手去探他脉象,脉搏上看不出大概,可他浑身冰冷,额头冷汗直冒,神色痛苦,定是身体内的毒发作了。
顾墨只觉得无尽的阴寒之气汇聚一齐,来势汹汹,窜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结成尖锐的冰渣子,在每一处使劲扎下去,在他身体里翻天覆地搅动,滔天的恨意和不甘的细胞在血脉里破裂,他想爆发,可是细密看不见的绳索捆得他不能动弹。
慕伊紧急掏出怀中的药,倒出一股脑塞进男人口里,面色忧愁。她根本查不出这人中的什么毒,就连这药丸,也是从系统要的,只是缓解他的症状。
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紧攥住慕伊手腕的手也开始放松。慕伊小心翼翼抽出手,放缓动作,就这月光给他捻了捻被子,用衣袖擦去他额头的汗水,低下头,轻声低哄道:“不会那么难受,乖乖睡吧。”
轻柔的声音若摇篮曲般,顾墨紧绷的身体渐渐平缓下来,神色也不再如先前狰狞。
“你怎么在这?”床上之人眼神突然睁开,疲惫之色尽显,似乎刚进行一场恶斗,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中还带有几分涩然。
“好些了吗?我看你晚上没吃饭,本想来问问你。”慕伊起身点亮蜡烛,微微俯身看他的情况,眼中红色血丝泛滥,衣服被冷汗浸湿贴着身体更显虚弱,就连最近让他多吃些也不见改善。
脸上浮出淡淡忧色,伸出手阖上他的双眼,淡淡道:“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顿了一会,翻过身,好似孩子别扭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几分衰败几分涩然几分颓唐。
温热柔嫩的指腹滑过他脸庞,慕伊在原地站了一会,掀开被子,和衣躺了下去。
[快穿]你不知道的事 第69章 笑面虎城主
不给床上之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慕伊用力压住他的肩部,侧躺将朝被褥里埋了埋,呼吸打在他的后颈,“我担心你还会像之前以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睡吧,我会在这里的。”
她的体温也不算太高,可相比较他,确实高得多。人说冬日最容易落寞,冰冷的棉被里一人独子缩成一团,靠微弱的热气强撑到天明,醒来只觉得浑身疲惫,呼出的气和孤独一起,在冷空气下现出原形。
有句话叫趁虚而入,很多人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当你孑立单打独斗忍受痛苦之际,温暖的靠近就是你戒不掉的毒。顾墨其实很想赶她走,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滚出去就是如鲠在喉,在破喉而出的那一刻失音。原因很复杂,他不愿想,也不愿懂。此时心中的安宁让人沉迷——游荡太久,珍馐饕餮繁华似锦也乏然无味,让人疲怠。
慕伊合衣靠着他,察觉到他隐蔽的往里移的动作,往后退了一些,转而平躺在床上,她想让他温暖而非局促。双手交覆在腹部,阖上双眸,尽力让呼吸均匀平稳,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快放松睡下。
放空一切,她心中非常平静,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难得的静。她觉得自己自从承认遇见的是他后就异样的温和,想陪伴他,让他不再那么痛苦难受,不用经历压抑仇恨和疯狂。那些有关遇见离开背叛的疑问,在生离死别前,一切都不重要。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她等着他。
顾默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醒来时,她已离开。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只是心中有一种隐秘而深坠的情愫。她说梦里见过他,他又何尝不是?只是,虚幻牵扯从何而来?难道是前生断不了的纠葛延续至今,可他不过一个半脚踏入鬼门关之人,能给她什么?
“醒啦!先吃饭,我熬了药。”房门被推开,看见他醒了,嘴角荡开一个自然的笑容,阳光和她一起攻城略地,光华照了满怀。他看着她,只觉得第一次见她时的冷漠已经模糊,好像她一直都这么暖,远胜暖阳。
药很苦,她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怕他忍受不了,在他一灌而尽放下碗那一刻赶忙递上蜜饯,他不动,她就干脆直接塞进他嘴里,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冲淡药草的酸苦。心中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五味杂陈,又或比那还要复杂,低低叹了口气,只觉的是甜蜜的负担,想嘲笑自己,又忍不住细细回味。
其实他味觉很淡,被不同□□养食几月之久的后遗症远不止身体的折磨,尝不出大多的味道,苦或甜,于他而言区别不大。不仅如此,他内心极度厌恶拒绝大口吞饮任何食物,尽管冥水城民皆知他寻遍大夫,可没人知道,他从来不喝药,只在毒发之际逼着自己饮血。
似乎被那晚他的模样吓到了,慕每日都捣鼓各种药草,然后端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给他,接着糖,蜜枣,蜜饯,各种甜的塞进他口里。他默默的吃,也不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认为她若知道了,眉间的忧思只会更加浓郁。
已经够了,他不想她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他身上。生活从未如此规律过,一日三餐,早睡早起,饭后半时辰喝药,早上晚间去散散步,看脉脉流水,鸟啼蝶飞,让人安宁而平和。只是虚耗了她,陪伴一个将死之人。没了鲜纯之血的克制,他一日不如一日,尽管有她的药在压制,可自己的身体状况之际最清楚,他想也许他没法配她一起过三年。
像梦一样的每天,梦里一样对着他笑着的她。没了多少次从深夜惊醒的噩梦,没被浓郁粘稠怨恨压得喘不过气。将城主该负责的事务交给了另一个人打理,只每日和她朝夕相对。
这日,例行饭后散步。她固执地牵着他冰凉的手,不住地摩挲,傻气地想要以这种方法来让他沁凉的双手变得温暖。她不是多话的人,可就算一路沉默,他也深觉舒心,这种感觉,谁都给不了,包括他所谓的亲娘。
被扔到河中,那个女人派人救回了自己,却也没有爱他甚过自己的丈夫。他不过是被冠上她的姓送到一个古树下,她以为会有虔诚之人捡到他,谁知道把他送进蛇窟。他想,从他设计弄死她深爱到愿委曲求全的相公那一刻他们的缘分已尽,现在,不过是维护表面的母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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