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医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明珠
尚有一丝神智的姚延意忙道:“不用麻烦了,世子爷,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韩熵戈客气的说道:“姚公子何必客气,姚大人已经醉了,怎么经得住车马颠簸?就在府中休息一晚又有何妨?”
“多谢世子爷美意。”姚延意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对韩熵戈拱了拱手,磕磕巴巴的说道:“我父子二人若是……彻……彻夜不归,二妹一个人在家也是……坐立难安,所以……所以还是回去的好。”
韩熵戈听了这话,自然不好在说什么,只吩咐家人:“好生把姚大人和姚公子送回府上去。”
卫章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我来送吧。”
韩熵戈轻笑着调侃:“姚大人还没答应婚事呢。”
“答不答应又何妨。”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卫章说着,一脸淡然的起身,上前去把趴在桌子上的姚远之拉起来,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搂住他的腰,如此半扶半架的往外走。
其实姚远之并没有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他如此这般是觉得自己拒绝镇国公在先,这次若不是自己喝倒了,事情真是没个收场。
此时他被卫章半抱着往外走,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幸亏刚没答应这门婚事,否则成个什么了?身为准岳父居然在准女婿面前喝的不省人事?准女婿却一点没醉,还这样把自己送回家?姓卫的这混蛋到底懂不懂事?
卫章却没想那么多,这在他看来无非是得意堂而皇之进姚家的门顺便看一眼姚燕语的机会而已,他不想错过,所以就亲自送姚家父子回家,就这么简单。
卫章亲自把姚远之父子送回家,马车行至姚邸停下,卫章转身下马,吩咐长矛带人扶姚远之下车,这边早有人进去跟姚燕语回话。
姚燕语在自己卧房里猫了大半日,眼看着天黑仍然不见父兄回来,自然有些着急。此时听说父亲醉的不省人事被人送了回来,便顾不得许多,穿上大衣服便往前面来。
急匆匆转过正厅行至前院,姚燕语抬头看见穿着鸦青色黑狐长褛的卫章,忍不住愣住。抬头蹙眉看着来人,半晌方福身道:“多谢卫将军照顾家父和家兄,请将军进屋用茶。”
“姚姑娘不必客气。”卫章点点头,侧身吩咐长矛:“快把姚大人送进去。”
姚远之这会儿心里还算清楚,只是脚步虚浮,如踏云端。靠在长矛的肩上,姚大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但见姚燕语的神情有些冷漠,尤其是看卫章的眼神,冷漠中却透着几分嗔怪或者说是怒气?
姚大人自知喝了不少酒,天色又黑看不真切,迷迷糊糊的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姚延意到底年轻,喝的酒也相对少些,这会儿正扶着下人的手臂慢慢地走进来,因见姚燕语上前搀扶父亲,而卫章则一直盯着姚燕语看,姚二公子紧走了几步,趔趔趄趄的上前去,拍了拍卫章的肩膀,大着舌头笑道:“卫将军……请……进屋喝杯茶吧。”
卫章微微颔首:“好。”
姚燕语又无声的瞪了卫章一眼,这个人真是的!人家不过是客气一句,他就当真了!,难道看不清现在的情形吗?父亲和哥哥都醉了,谁又闲工夫陪他喝茶?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邀请了人家,人家又答应了,自然就不能再说别的。
姚燕语命人过来扶着姚远之,吩咐冯嬷嬷:“去准备醒酒汤来。”
下人扶姚远之回房,姚延意则硬撑着进了正厅。卫章随后进门和姚延意分宾主入座,姚燕语吩咐麦冬奉上香茶。
姚延意到底是喝了不少酒,之前强撑着维持一丝神智是因为那时在镇国公府。现在到了自己家里,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不知不觉间松了,他靠在太师椅里,眼皮一下比一下重,然后手里的茶盏忽然歪倒,一盏热茶倒在衣服上都没有知觉,就这样靠在椅子上睡了。
姚燕语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小丫鬟上前把掉在地毯上的茶盏捡起来拿走,便淡淡的吩咐:“扶二公子回房去吧。”
之前姚燕语买来服侍姚延意的两个丫鬟赶紧的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姚延意起来,直接拖着他转过屏风往后面的卧房去了。
一同忙乱之后,正厅里的主子只剩下了姚燕语一人,而客人卫将军尚自端坐在原处稳稳的品茶。
角落里站着两个服侍的小丫头,皆低眉顺眼,垂手侍立。
并不算多宽阔的正厅里点着十几根蜡烛,屋子里虽然算不上亮如白昼,但也是灯火通明。烛光簇簇的燃烧着,时不时的落下一滴蜡油,晶莹剔透的顺着烛台淌下来,累累结成,宛如珍珠。
屋子正中摆着一只镂空雕双螭戏珠纹的大鼎,鼎内焚着红箩炭和香饼,丝丝缕缕的轻烟带着暖暖的热气和素馨香的味道在屋子里扩散开来。
许久,姚燕语终于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今日之事,多谢将军了。”
“不必客气,我也是恰好在国公府,姚大人醉了,我顺路送他回来。”卫章手里捏着青花瓷茶盏,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姚燕语,眼神一丝不错。
姚燕语被他看得浑身跟长了毛似的不自在了,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跟这个人翻脸,于是只得低着头喝茶。
卫章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想就此罢了,于是缓缓地开口:“姚姑娘,今天在国公府,国公爷跟姚大人提及了一件事情。”
“哦?何事?”姚燕语根本不想知道镇国公跟自己父亲之间的谈话,只是出于本能敷衍的问了一句。
卫章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有关于姚姑娘你的婚事。”
“呃?”姚燕语猛然抬头,看向卫章,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急切和惶恐。
卫章看着姚燕语,稳稳的沉默着,不再多说一个字,只等着她来问。
半晌,姚燕语轻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多问。
这丫头可真是沉得住气啊!卫章默默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绷不住,说道:“姚姑娘难道不想知道国公爷说了什么?”
姚燕语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几分。之前在长公主府的梅园里,韩熵戉带着卫章出现在自己和韩明灿跟前,卫章曾经跟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当时自己喝了酒,可以装醉,当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看来事情却没有就此了结。
如今镇国公再次跟父亲提及自己的婚事,卫章今天又送父亲和哥哥回来,看来镇国公和长公主是打定了主意要撮合自己跟卫章的婚事了!
姚燕语想到这些,脸上的神情越发淡定,反问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卫章盯着姚燕语的脸,缓声问:“可姚大人说,你自幼被你们家老太太娇宠,你的婚姻大事要你自己做主?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姚燕语一怔,心想父亲倒是挺有骨气的,镇国公提亲,他都没有当场答应,虽然找这么个理由把事情搁置下来是有些好笑,但最起码他还算记得曾经答应自己的话。如此急看来,父亲这个人也并没有把自己不当回事儿。
既然父亲没当场答应,姚燕语自己也便有了底气,于是淡然一笑,再次反问:“怎么,卫将军是想刨根问底儿,一定要捏住我们父女的错处才肯罢休么?”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卫章忙摆摆手,顺手把茶盏放到手边的高几上,然后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旁边的多宝阁跟前,顺手拿起一只古青铜爵来把玩着,“姚姑娘可还曾记得上次我们在长公主府的梅园相遇的那次,我跟你说过的话?”
姚燕语心头一紧,暗想这家伙的脸皮可真厚啊,居然还想来个二次表白?
不管了,先给他来个装糊涂再说!姚燕语打定主意后,徐徐起身,朝着卫章微微一福:“那日我本就已经喝醉了,一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还请将军见谅。”
“没关系,姚姑娘既然是醉了,没听到心里去,我今晚便再跟你说一次。”卫章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姚燕语,手指一转拿出一枚水头十足的冰种翡翠耳坠,缓缓地说道:“自从那日凯旋回京,在玄武大街上接到了姑娘的耳坠,卫章便把姑娘记在了心里。后来的每次相遇,也只是加深我对姑娘的思慕而已。这次国公爷跟令尊提及我与姑娘的婚事,令尊说姚姑娘的婚事要你自己做决定,所以,我今日便请问一句,姚姑娘,不知你要怎样才肯嫁我为妻?”
姚燕语看着卫章指尖的那枚耳坠,水滴状的坠子小巧玲珑,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烛光照在碧绿的冰种翡翠上闪出完美的光泽,看的姚燕语的眼睛有点微疼。
这样的告白其实很平淡,好像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事实,没有华丽磅礴的辞藻,更没有信誓旦旦许下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
就这么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的几句话,让两世为人的姚燕语瞬间感动。
那一刻,答应的话几乎破口而出。但还是被死死地咬住。以至于事后很多次,姚燕语每次回忆起这晚的情景,都一再为自己的理智而喝彩。
“卫将军言重了!”姚燕语强行把目光从那枚耳坠上收回,抿了抿唇角,继续说道:“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想法。”
“此话怎讲?莫不是姑娘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卫章不解,明明这丫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眷恋,却非要嘴硬。
姚燕语轻笑:“如果女子可以自立于世,为何还要嫁人?在我看来,给自己找个男人就等于找个麻烦。倒不如孑然一身,来来去去无牵无挂更潇洒自在。”
卫章也轻笑一声,却没说话,只是抬手把那枚耳坠纳入掌心。
两个人又沉默起来。
姚燕语站了一会儿,觉得脚酸,卫章不坐下,她又不好自己坐,两个人无言相对实在尴尬,于是不得不打破了沉静:“将军恕罪,父兄醉酒在内,燕语着实不放心,想进去看看他们。”
卫章忽然笑了,不是那种浅笑,也不是轻笑,而是呵呵大笑。
姚燕语被这人笑得一愣,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卫章笑了一阵子,抬脚走到姚燕语跟前,看着她的眼睛,低低的声线带着些微的暗哑,且有淡淡的酒香轻轻地拂到姚燕语的脸上:“姚姑娘,你说你暂时不想嫁人,那我就等你一阵子。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我便请媒人上门提亲,如何?”
“……”姚燕语一口血闷在喉间,愤愤的瞪了这人一眼,侧身闪开两步。
卫章又哈哈笑起来,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门口,径自离去。
姚燕语暗暗地呼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吩咐家人:“去关好大门,看好门户。不管谁来,都说老爷已经歇下了,概不见客。”
门外的下人答应着下去,姚燕语则转身往后院去了。
这一晚,姚燕语睡得很不安稳。
先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看见卫章那张冷峻的脸和嚣张的笑,耳边还不停的回放着他的话。
姚姑娘,不知你要怎样才肯嫁我为妻?
你要怎样才肯?
嫁我为妻……
姚姑娘,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我便请媒人上门提亲,如何?
想嫁人了……我便上门提亲……
想的烦了,姚燕语便默默地爆粗口:这混蛋怎么就知道老娘一定要嫁给他?!他哪里来的这些的自信?!
姚燕语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将近四更天方才渐渐地睡着,却又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是姚凤歌拉着她的手说自己生了个女儿,这辈子注定膝下无子,请妹妹一定要帮忙想个办法,否则她在定候府将无法安身云云;一会儿又梦见封氏躺在血泊里拉着自己的手,一声接一声的叫姚姑娘救命……
梦到最后,竟然是卫章一身血迹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嗜血的眸子燃烧着烈火一般,干裂的唇轻轻地张合,几乎发不出声来,她却听得非常清晰,他说,燕语,你终于愿意嫁给我了……
我勒个去!谁要嫁给你了!
姚燕语情急之下呼的一下坐起来,一把挥到了紫纱罗帐,轻薄的绡纱差点被她给撕裂了。
“姑娘醒了?”翠微听见动静进来,见姚燕语脸色苍白坐在床上发愣,因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姚燕语缓了一口气,把梦里的情景强压下去,缓声说道:“没有不舒服,是做了个害怕的梦而已。没事了。”
侯门医女 第七十二章 无辜责难,再议继室
“姑娘自从那次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精神一直不好。要不还是吃一两剂安神的药吧?”翠微服侍着姚燕语穿衣,劝道。
姚燕语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吃什么药啊,好好地,没病也给吃出毛病来。”
翠微笑了笑没再多说,手脚利落的给姚燕语穿上衣服。翠萍端着热水进来,身后跟着麦冬和半夏,一个拿着青盐和小牙刷,另一个托着香皂毛巾。
梳洗完毕,姚燕语问:“父亲和哥哥怎么样?”
翠微回道:“老爷还没醒,二公子已经醒了,不过脸色不是很好,也没什么精神。”
姚燕语知道这是宿醉的缘故,遂没有多说什么。
至早饭的时候姚远之好歹是起来了,但双目浮肿,脸色很不好看,姚燕语见了暗暗地感叹,这宿醉的确是大大的伤身体啊。
只是姚远之的行程定在了明日,姚燕语便不得闲,至少要给祖母,嫡母,还有两位嫂子及庶妹准备礼物。于是便回明姚远之带着翠微和翠萍出门去。
出了家门姚燕语也没去别的地方,直奔自己的那个小珠宝铺子。
之前凝华长公主叫人送来一些珍珠宝石,她已经挑选了一些拿去让工匠给做成首饰,如今过了这些时日,算算也该差不多了。
那间珠宝店铺位置不是最好的,门面也不算大,不过倒也精致。姚燕语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后掀开车帘看过去,见铺子里也颇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女眷们在挑挑选选。
看来生意还不错,姚燕语心里有些欢喜。
说来说去,一个人要想在这个世上立足,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虽然她自问凭着自己的医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混上一口饭吃,但现在有这几间铺子给自己赚钱养活身边这十几个下人并慢慢地积累财富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个,姚燕语忽然想起姚延意跟自己商量的那件事来,之前她还没做好决定,现在想想,如果能以药材稳赚一笔,岂不更好?
下车的时候,姚燕语顺便问了冯友存一句:“蜗居小庄里的温房怎么样了?”
“回姑娘,昨儿老黄刚好进了一次城,跟奴才说那些三七又长了好些,看上去很不错。那止血草长得也挺好,有两盆已经长出了花苞。姑娘若是有空过去,看见了一定喜欢。”
“很好。”姚燕语微笑着点点头:“你记得叮嘱他一定要留好种子,等过了年天气暖了,要在蜗居小庄的田地里多多的种这两样草药。”
“是,奴才记住了。”冯友存说完,又犹豫着问:“可是……咱们这边的气候不适合这两种草药的生长啊?”
“应该没问题的,试试就知道了。”姚燕语笑了笑,没有多说。在现代,原本只在南方种植的水稻都能在东北种植,无非是水,光照和土质的缘故,这些相信老黄都能找到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大面积的盖温室好了。反正朝廷要配快速止血的药,这两种药材就不愁卖不出去。
说话间,姚燕语带着冯友存和两个丫鬟一起进了珠宝铺子,里面的掌柜原是姚家的家奴,取名姚顺,姚顺听见门口的铃铛一向忙抬头,一眼看见姚燕语和冯友存前后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账本算盘上前来躬身行礼:“给姑娘请安,这大冷的天,姑娘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该叫奴才进去吩咐。”
姚燕语微笑道:“这几日事多,我在家里呆不住。”说话间,姚顺已经带着姚燕语等人穿过厅堂往后面去,进了一个雅致的小间。
翠微忙上前来给姚燕语解了斗篷,姚燕语落座后方问:“我之前叫你做的那几样首饰可好了?父亲明儿要回南边去,正好顺路帮我带回去。”
“好了!昨儿冯爷还专门教人来叮嘱过,姑娘稍等,奴才给您拿来。”姚顺说完,又朝冯友存点了个头便转身出去,不多会儿的功夫果然托着五六个首饰盒子进来。
姚燕语看那盒子都是精工细雕的,其中有两个还镶着金丝螺钿,可见这些人做事还是比较用心的,因笑道:“快打开给我瞧瞧。”
那两个华贵盒子里装的是给宋老太君和太太王氏的首饰,另外几个盒子里装的是给两个嫂子以及妹妹雀华的东西。给姚远之的碧玉扳指冯友存已经给姚燕语送过去了。
姚燕语打开盒子一一验看过,她虽然不是十分的懂,但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每天都要看这些珠宝首饰,自己身上也不少,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目前这几件虽然没办法跟灵溪郡主的那几件相比,但做工也是十分难得的精致了。
而且,这些宝石珠玉本是凝华长公主所赠,本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珍品,就算是裸石也是价值连城的,何况又镶了金银精心制作成首饰。
“做的不错,我挺喜欢的。”姚燕语把最后一个首饰盒子盖上,纤纤玉指在红木雕花的盒子上轻轻一点,“把这些都包起来吧。”
姚顺忙答应着叫伙计拿了一个包袱来,把这几个首饰盒子罗列在包裹里,仔仔细细的包好。
姚燕语喝了一盏热茶,又跟冯友存说道:“咱们还得去别处走走。”
姚顺忙问了一句:“已经年底了,姑娘要不要看看账册?”
“回头送过来就是了,这会儿我也没功夫看。”姚燕语本想说不看的,话到嘴边又多了个心眼儿,所谓放人之心不可无。她信任冯友存,却不能给冯友存不忠的机会。有时间的话自己还是应该翻看一下这些账册的,尽管可能看不懂,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也好。
姚燕语起身往外走,翠微接了姚顺递过来的那个包裹紧紧跟随。
主仆几人刚出了小雅间走到厅堂里,便听见一声张扬的喝问:“掌柜的人呢?!”
姚燕语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姚顺。姚顺忙歉然的笑了笑,疾步迎了出去,连声道:“在呢,在呢……哟!原来是郡主光临小店,小的给您请安了。”
郡主?姚燕语微微一怔,心想哪位郡主亲自来首饰铺子里挑东西?遂紧走几步转过屏风,便看见云瑶冷着脸站在厅堂里,身旁站着两个丫鬟一个黑衣护卫,门口有四个穿着锦林军服侍的护卫笔笔直的守着。
原本热热闹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那些挑选首饰的女眷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欠身躲了出去。
好像躲瘟疫一样。姚燕语忽然想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姚燕语。”云瑶一眼看见姚燕语,冷笑叫她的名字,目光犀利冰冷,带着不可名状的怒意。
“燕语给郡主请安。”姚燕语深深一福。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让这个刁蛮的郡主捉住自己的错处,否则她会纠缠不休。
云瑶昂着头缓缓地走到姚燕语跟前,看着姚燕语躬身弯腰的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质问:“你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对吧?”
姚燕语正色道:“燕语不敢。”
“你不敢?”云瑶又冷笑道,“好一个你不敢!哈!你当诚王府的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姚燕语微微抬头看着云瑶的脸,淡淡的说道:“诚王府的人自然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是燕语愚钝,不知道什么事情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明示。”
“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云瑶生气的喝道,“你别以为有人向你爹提亲了你就可以稳稳的当上将军夫人!我告诉你,做梦!”云瑶说完,觉得不解气,又补上了两个字:“休想!”
姚燕语多么庆幸昨晚自己跟卫章说的明明白白,没有一丝牵扯。只有那样,此时她才可以淡然面对嚣张跋扈的云瑶。
“燕语从没想过什么将军夫人。郡主怕是误会了。郡主喜欢谁,只管叫官媒上门提亲就是,郡主贵为金枝玉叶,难道还有谁敢忤逆郡主不成?燕语还有事,就不打搅郡主挑首饰了。告辞。”
说完,姚燕语直起身来,后退两步,转身便往外走。翠微紧紧地跟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冯友存和姚顺对视一眼,各自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想到底是谁跟老爷提亲,得罪了这位郡主。
云瑶被姚燕语那几句话抢白的没回过神来,原本在她的眼里姚燕语是一个不善言谈的女子,自己曾经三番五次的向她施压,她都是一副沉闷不语的样子,想不到也是个伶牙俐齿的!
所以当云瑶郡主愤然转身时,姚燕语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时间心中怒气更盛,当即开口,毫无形象的喝了一句:“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走到门口的姚燕语闻言顿住脚步,徐徐转身,平静的问:“请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云瑶冷着脸走过去,逼视着姚燕语,“我没让你起身,你便起身不说,还敢转身就走?你这是大不敬!”
姚燕语轻笑道:“郡主非要为难我么?如果郡主以为你这样把我踩下去便能得到心爱的人的话,燕语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人生在世,能为得到真爱而放肆一回也是极难得的。可郡主要想明白了,此处人来人往,热闹喧哗,什么人都有可能路过。郡主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传到你心上人的耳朵里去坏了郡主冷艳高贵的名声?”
其实,这世上的人不管哪朝哪代都不缺少看热闹的。
刚刚在铺子里挑选首饰的女眷们纷纷出去其实并没有都散了,颇有一部分想看热闹的人留在了店门口,这会儿姚燕语行至门口又被云瑶郡主喝住,门外围着的看热闹的人又聚齐了一些,一时间三教九流,还真是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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