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医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明珠
“快点!否则我杀了你!”异域女子蓝灰色的目光透着凶狠。用力地推了姚燕语一把。
姚燕语一个趔趄迈过门槛,转身看见里面简陋的木板床榻上躺着一个昏睡的异域男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深紫泛青,深度昏迷状态……
重伤,剧毒。
姚燕语看过一眼后便做了最初的判断,又暗暗地感慨,这人到了这种地步还没死,真是命大。
异域女子看见姚燕语皱眉,冷声呵斥:“快!救他!否则你也别想活!”
姚燕语回头看了这女子一眼,刚要说什么,忽然‘噗’的一声响。一道寒光闪过,一只柳叶镖钉在了那女人的肩上,女人吃痛,手里的弯刀掉在地上。
随着一道黑影越窗而入,屋子里的人都乱作了一团。一道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绕过来,姚燕语于惊慌之中回头,便看见卫章那双冷澈犀利的双眸。
然后,心便忽然安静下来。
“你怎么样?”卫章把人扣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沉声问。
“没事。”姚燕语心头大定,轻轻地虚了一口气,双腿有些发软。尽管她已经竭力的镇定,但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这样惊险的事情,她能保持理智等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卫章感觉到她的变化,手臂微微用了点力,牢牢地托住她的腰肢,安慰道:“别怕。”
“你是卫章!”异域女人一手按着肩头的伤口,怒视着卫章。
卫章没有理她,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男子,冷笑道:“阿巴客刹?”
“王子快死了。”女人愤怒的瞪着卫章,她的汉语说得不熟练,所以听上去更加愤怒,更加着急:“阿司哒背叛了大云朝投靠西鹘,西鹘人不需要阿尔克族人有头领,所以要杀死所有身上流着阿司家族血的人。阿尔克族……就要覆灭了!”女人蓝灰色的眼眸像骤然失色的宝石,含着无限的苍凉,“你……还有你们的皇帝该满意了……”
“显钧!”韩熵戈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沉稳中带着几分急切:“不要杀阿巴客刹!”
卫章一怔,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回话。
“显钧!”外边的屋门被踹开,韩熵戈急匆匆的挑帘子进来,看见屋内的场景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姚燕语的心跳已经渐渐地回到了正常的频率,她缓缓地推开卫章的手,独自站稳了身子,看着那女人问:“你是阿尔克族人?”
女人看了姚燕语一眼,没有说话。
姚燕语抬手指着床榻上的人,问:“你想让我救他?”
女人的蓝色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光芒,但又看了一眼卫章,光芒瞬间收敛。
姚燕语冷笑着反问:“你们阿尔克族人就是这样求医的吗?就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医者?”
“不!请……恕我冒犯了……求你救救他!”女人好像看见了希望,她想要上前两步却被韩熵戉手里的佩剑一指,又乖乖的退回去。
姚燕语转头去看韩熵戈。韩熵戈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姚燕语便转身走到床榻跟前,伸手去掀开阿巴客刹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又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他中毒很深,而且有外伤,伤口感染,又用过大量的麻醉性药物,药物跟毒性相克,虽然暂时死不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会很棘手。”
“求求你!”女人听了这话,不顾韩熵戉指着自己的长剑,上前两步扑倒在姚燕语的脚边,“求求你,你要我们怎么做都可以!求你救活他!他是我们整个阿尔克族人的希望!”
姚燕语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卫章。
卫章神情冷肃,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却不说话,也不给姚燕语任何眼神示意。
他很生气。姚燕语无奈的笑了笑,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根被卷成圈儿的银丝来慢慢拉直,使其变成一根五寸长的银针。
“我只能试试看。”姚燕语看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不一定有效果。”
“求你!我知道你有通天的医术!只要你肯,就没有救不了的人……”
姚燕语没理会,却在转身的时候心里苦笑一声:你还真看得起我。
百会穴,人中穴,膻中穴……三十六处大穴,每一个穴位都是人体的死穴,就算是被击中,也可以瞬间昏迷,或者丧命。
姚燕语集中精力,从上到下,依次针刺。快速入针,诡异旋转,快速出针。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的时候。但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在外人看来,姚燕语动作轻盈,宛如行云流水,从头到尾根本不像是治病,倒像是一种轻松惬意的表演。然而卫章和韩熵戈都知道,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无疑证明她在尽全力救人。
最后一针拔出来,姚燕语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刚要转身,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卫章抬脚上前把人扶住,姚燕语缓缓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刻骨的疲惫和空茫。卫章被这样的眼神瞥了一下,便像是被一把牛毛针刺在了心窝里,痛不可当。
“把他……带回去。”
姚燕语在昏过去之前,只来得及说了这几个字。
卫章身子一矮把人打横抱起来,转身之际,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冷的瞥了韩熵戈一眼,出门,离开。
惹到某人了。韩熵戈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一挥手,示意护卫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走。
唐萧逸无奈的上前来,低声问韩熵戈:“世子爷,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这是圣谕。”韩熵戈只低低的给了唐萧逸四个字,便一甩袍角匆匆离去。
……
姚燕语沉沉的睡了一觉,连个梦都没做。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总之还没怎么睡够,便被争吵声给聒噪得不得不睁开眼睛。
“……我必须带她走!”有人很急躁。
“她需要休息!”有人中气十足。
“她怎么能在你的府中休息?!”有人急躁的跺脚。
“为什么不能?”这是气定神闲的语气,好像在说人为什么会有一日三餐那么理所当然。
“男女有别!你这样做会损了她的闺誉!”
姚燕语终于听明白了,这是二哥的声音。
“不是有你在吗?她不过是在我府中暂住一晚,有你这个亲哥哥在一边守着,谁会说三道四?”
“卫显钧!你不要太过分!”姚延意要疯了,这人明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怎么居然会耍无赖?!
“姚兄,不必客气。我叫人准备了酒菜,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姚燕语‘嗤’的一声笑了。青色的帐幔外有人惊喜的说了一声:“姑娘醒了!”
外边的争吵声立刻止住,然后门帘被撩起又甩下的声音传来,姚燕语看见淡青色的帐子被掀开,翠微惊喜的小脸出现在面前。
“姑娘醒了!”翠微身后,一个少年妇人惊喜的凑过来,看了姚燕语一眼后,又站直了身子对着后面的来人恭敬的福了福身,“将军。”
姚燕语被翠微扶着坐起来,便看见卫章冷峻朗逸的脸上关切的神色以及二哥姚延意的一脸愤怒。
“二哥,我没事了。”姚燕语的视线最终落在姚延意的脸上。
姚延意推了卫章一把,无奈某人不动如山,他一个文弱书生根本推不动。于是他便挤开翠微,问姚燕语:“妹妹觉得怎么样?能不能下地走路?”
“应该……没问题吧?”姚燕语现在虽然还很累,但下床走路应该没问题了。
“好,那咱们走吧。”姚延意说着,便拿过旁边的斗篷来,催姚燕语起身。
“……”姚燕语看着二哥臭臭的脸色不敢多说,只得推开被子下床。
“慢着。”卫章出声阻拦,“皇上有圣谕,姚姑娘醒来后即刻去馆驿。”
“你说什么?!”姚延意怒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给那个胡人治病?!”
卫章凉薄的瞥了姚延意一眼,哼道:“姚公子原来也知道姚姑娘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那你觉得她能在外边冰天雪地里行走吗?”
“卫显钧!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父亲至少也是二品封疆大吏!你如此欺辱我兄妹二人,就不怕我父亲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吗?!”姚延意这个素来和蔼可亲,不管跟谁交往都让人如沐春风的公子哥儿偏偏跟定远将军不对眼。
不过这也不怪他,妹妹就那么被这混蛋抱进了他的将军府,现如今睡在他的床上,他姚家的颜面将被置于何地!若这事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姚家的女儿以后如何做人!事关名节大体,这又让父亲以何脸面见天下人!
姚延意再精于算计,再善于权衡利弊,面对名节之事也好不马虎。
“姚公子,只要你不出去乱说,这事儿谁也不会也不敢多嘴。而且,你放心,就算有什么事,都由本将军担着!”卫章看了姚延意一眼,转身离开时吩咐身旁的妇人:“给姚姑娘端参汤来。”
“你!”姚延意转身瞪着卫章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哥。”姚燕语已经缓缓地起身,扶着翠微走到姚延意的跟前,低声劝道:“别生气了。他还不至于对我怎样。再说——救治那个阿尔克王子是皇上的圣谕,我们只能遵从。”
“姓卫的太嚣张了!”姚延意气呼呼的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拳锤在高几上,杯盘茶盏叮当乱响。
年轻的妇人姚燕语认识,她乃是贺军门的妻子,因见她端着一碗人参鸡汤进来,忙道谢。
贺夫人轻声笑道:“姑娘莫生气,我家将军是个急脾气。不过他是没有坏心的。”贺夫人说着,悄悄地瞥了一眼兀自生气的姚延意。
姚燕语只得温声叹道:“我哥哥也是被我的样子给吓着了,心里又着急。夫人回头跟将军说一说,让他别在意。”
贺夫人点了点头,又劝道:“这是皇上赏给将军的百年老山参炖的鸡汤,姑娘快喝吧。”
“谢夫人了。”姚燕语转身靠在床上,翠微忙半跪在床前的脚踏上,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姚燕语喝了一碗老参鸡汤,眼皮又抬不起来了。翠微忙扶着她躺去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看着她沉沉睡去后微微叹了口气,又无奈的看向姚延意。
姚延意哼了一声侧了侧身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昨晚跟卫章耗了一夜没睡,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守在外边,这会儿姚二公子已经撑不住了。
等姚燕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雪过天晴,有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这间宽敞简单的卧室笼上一层金色。姚燕语悄悄地起身,掀开帐幔往外看。翠微趴在在床边上睡得很沉,动作轻她根本没有察觉。
雕琢着竹叶梅花的南窗下是一张矮榻,榻上歪着的姚延意也在睡。榻前设一高几,几上放着一只青花瓷茶盏。茶盏的盖敞开着,里面是喝剩的半盏凉茶。
姚燕语轻轻地穿上鞋子下床,转身看了看自己刚刚睡过的靠在西墙上的沉檀木的雕花大床,床前有相配的高几,脚踏等。整面北墙都是一溜到顶的雕花橱柜,橱柜的柜门上镶着黄铜螺钿。
屋子里的所有摆设不过如此,一应多余的装饰之物皆无。
姚燕语回想起之前姚延意跟卫章争吵的话,心道这就是卫章的卧室吧?
自己居然在这里住下了?姚燕语默默地叹了口气,也难怪姚延意会发那么大的火儿。当时自己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多想,现在想想,怎么能这样呢!
姚燕语皱着眉头轻着脚步转过卧室门口的一件墨玉雕鹏程万里的屏风,轻轻地打起门口的帘子走出去,便看见摆了一对檀木雕花大太师椅和雕花方桌的起居厅。
连方桌后面的靠山几上也只是放了一只青铜小鼎和一块一尺多高的冻石薄意雕桃源洞天的摆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布置,却透着一种浑厚之气,好像他那个人。
姚燕语刚想往外走,便见厚重的门帘一掀,贺夫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看见姚燕语吓了一跳,忙道:“姑娘已经醒了!怎么都没个动静儿?”说着,走到卧室门口往里瞧了一眼,看见依然歪在榻上睡着的姚延意,摇了摇头,又退了出来。
然而,这一声,已经把里面的翠微和姚延意都吵醒了。翠微率先从卧室里出来,见了姚燕语忙道:“奴婢睡死了,竟没听见姑娘起身,真是该死。”
姚燕语笑道:“你一个晚上没睡,也累坏了,去休息吧。”
贺夫人便唤了自己的丫鬟进来吩咐:“带翠微姑娘去休息。”
翠微本不去,姚燕语吩咐道:“你先去吧,叫别人来服侍是一样的。”
姚延意拉着长脸从里面出来,因没看见卫章,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问姚燕语:“妹妹觉得身上怎么样?”
姚燕语忙道:“我不过就是累的狠了。并没什么大碍,睡足了也就好了,累哥哥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姚延意点点头,转身又跟贺夫人说道:“我二妹在这里始终不方便。”
姚燕语也道:“等会儿还要去驿馆给阿尔克王子治伤,我总得回去换身衣服。还有她的银针,刀具什么的都没在身边,总要去拿了来。夫人去跟将军说一声,我还是要回去一趟。”
贺夫人笑道:“将军都替姑娘想到了。”说着,朝着门外唤了一声:“小翠,去带冯嬷嬷进来。”
外边有丫头答应一声,不多时果然带了冯嬷嬷和翠萍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拎着个打包袱,想必里面是姚燕语刚说的东西。
姚延意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将军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
贺夫人忙笑道:“公子切莫生气,我们将军也没有恶意。总归是给皇上办差,自然是细致周到了好。昨晚刚下了一场雪,外边又湿又冷,姚姑娘身子虚弱,来回的奔跑反而让身子受累。”
姚延意心里再有火也没办法朝着贺夫人发,于是只得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贺夫人又劝道:“我叫人准备了膳食,公子和姑娘想必都饿了,这就叫他们把饭菜传上来吧?”
姚燕语的肚子早就空空如野,饿的咕咕叫了,听了这话笑道:“罢了,先吃点东西吧,然后趁着天不黑,再去看看那个阿尔克王子到底怎么样了。”
贺夫人又看了一眼姚延意,见这位姚二公子没什么意见,便叫小翠去传饭。又亲自带着人去东里间里的桌椅调开。
冯嬷嬷和翠萍进里间去服侍姚燕语洗漱更衣后,出来同姚延意一起用饭。吃饭时,姚延意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那个阿尔克王子是怎么回事儿?”
“中了毒,又受了极严重的外伤,伤口恶化了,引发了炎症……呃,感染了。很麻烦。”
“能治得好吗?”姚延意有点担心,怕如果治不好这倒霉的王子会让皇上怪罪,到时候就麻烦了。
姚燕语没想那么多,只是就事论事,跟姚延意说着实际情况:“得看他体内的毒怎么样。我对毒了解不多,以针灸之法解毒也没试过,总之——看他的运气了。”
兄妹两个吃着饭,卫章便进来了。姚燕语见了,只得放下碗筷起身,尚未说话,卫章便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先吃饭吧。”
姚燕语没说话,只坐回去继续吃饭,但到底因为某人坐在一旁,没了什么胃口。
于是转身要了漱口茶漱口毕,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去驿馆吧,早些看过阿尔克王子,将军也好早些去跟皇上交差。”我们也好早些回家。
卫章也不多话,只起身道:“马车已经备好了,走吧。”
姚延意看着卫章修长挺拔的背影,又暗暗地咬了咬牙根儿,终究没办法,只得陪着姚燕语一起去。此时,姚延意是多么庆幸当初镇国公提亲的时候父亲给推脱了过去,否则姓卫的还不知怎么嚣张呢!
姚燕语带着冯嬷嬷和翠萍上了马车,姚延意早有自己的马车在外边候着。卫章带着贺熙唐萧逸二人骑马带着十来个护卫前后护送着姚氏兄妹的马车直奔朝廷招待外国使节的帝都驿馆而去。
驿馆里,不但韩熵戈和云琨在,连平西兵马大元帅镇国公和掌控着整个锦林军负责大运帝都内外安全的诚王云慎佑也在。
姚燕语一看这阵势,心里的犹豫又加了几分。
镇国公和诚王对视一眼之后,镇国公开口:“姚姑娘,你觉得阿尔克王子的伤势如何?”
“回国公爷,昨日小女给他施针后并没来得及诊脉,所以不好说怎样。”
诚王点头发话:“那就先去诊脉吧。”
姚燕语福了福身,随着当值的宫人转到阿巴客刹的房间,那个劫持自己的女人见了姚燕语上前便行大礼,口口声声叫姚燕语“恩人”。姚燕语心想估计昨晚的施针效果还不错。
进屋后,掀开纱帐,看见阿巴客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嘴唇也不再是青紫色,而是一种暗紫,姚燕语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她是第一次用针灸法给你人解毒,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是中了什么毒的状况下。现在看来果然是有效果的。
侯门医女 第八十一章 医治王子,索要好处
姚燕语伸手搭脉后,又问那女人:“我看看他的伤口。”
那女人便掀开被子,露出了阿巴客刹的胸口。
白色的纱布裹的层层叠叠,厚厚的一层尚透出干涸的血迹,瞧着受伤的部位居然是一左一右,右边那处离心脏很近,而左边那处如果深的话,恐怕已经伤到了肺叶。姚燕语看了心里暗暗的吃惊,再次感叹这位倒霉的王子是怎么挺到今天的。
“姚神医,姚神医!”异域女子跟在姚燕语身边,别扭的汉语有点搞笑,“求你一定要救救王子!”
姚燕语看了她一眼,想起这女人昨天扛着自己跑了半个云都城差点把自己的胃给颠出来,便觉得又感动又生气。
感动的是她能对心上人做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生气的是这女人还曾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于是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姚神医!”女子见姚燕语这样的表情,立刻就跪下了,抱着姚燕语的腿哀求:“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王子……”
“我是说,他躺在这里是不行的。”姚燕语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一张窄榻,吩咐道:“你赶紧的找人把他抬出来放到那边去。我要给他处理伤口。否则他体内的毒解了也活不了几天。”
姚燕语吩咐完这边,又吩咐翠萍:“把东西都拿出来,准备好。”
翠萍忙答应一声,把怀里的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件贴了一层油纸的罩衫,面罩,帽子,姚燕语特别处理过的烧酒,针包,手术刀包,还有一些特质的小镊子,小剪子,粗细不等的蚕丝线等。
翠萍虽然不及翠微,但也是经姚燕语特别调教过的,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是相当熟练。而且,她的胆子好像比翠微还大些,见过几次血就对外伤什么的很漠然了。
众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外边又有人到了。
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怀恩抱着个雪白的拂尘进来,身旁还跟着平日几乎跟皇上形影不离的太医院一品医官张苍北,二人见了镇国公和诚王爷,弯腰行礼:“王爷,国公爷,奴才给二位请安。”
“公公快请起。”诚王忙抬手,“可是皇兄有圣谕?”
怀恩忙拱手笑道:“并没有圣谕,只是万岁爷对阿尔克王子很是关心,特地叫奴才过来瞧瞧这姚姑娘是怎么给王子治伤的。”
“是这样。”诚王回头看了一眼张苍北,心道皇兄这是对姚燕语不放心呢,还是让张苍北来长见识呢?于是笑道:“说起来,本王也很好奇呢。”
镇国公韩巍笑道:“既然大家都好奇,不如一起进去看?姚姑娘的独门医术虽然精湛玄妙,但也不计较会不会有人看的。”
“那就好。”诚王转头吩咐旁边的人,“去瞧瞧,姚姑娘开始的时候过来告诉一声,本王和国公爷还有怀恩都要去看着。”
旁边的随从答应一声转身往后面去,须臾又转回来:“王爷,国公爷,姚姑娘要开始了。”
“走。”诚王率先起身往后走。
怀恩朝着镇国公拱了拱手,转身跟上。张苍北一向不多话,当即更不会多说,也朝着镇国公拱拱手,紧随而去。
镇国公是见过姚燕语给自己儿子治伤的,所以并不怎么着急。但韩熵戈自己没见过,于是忙起身跟随。姚延意也很好奇自己这个神医妹妹到底是怎么给人家治伤的,遂毫不客气的起身跟上。
这些人里面,也就卫章最淡定了,但他心里记挂着姚燕语刚休息过来没多久,怕她身体支撑不住,便转头吩咐馆驿的人:“去准备一碗浓浓的参汤。”
馆驿的人还以为是给阿尔克王子用,不敢怠慢,忙下去准备。
后面的小厅里,一张窄榻放在屋子正中,上面躺着依然昏睡的阿尔克王子阿巴客刹。
姚燕语已经带好了帽子,面罩,穿上了消过毒的放水罩衫,带上手套站在窄榻旁边。翠萍的穿戴跟姚燕语一样,她的身边摆着一张高几,高几上铺着一块雪白的棉布,上面依次摆着手术刀,剪刀,小镊子,银针,烧酒,和剪得一片一片的白棉纱布等。
姚燕语那剪子把阿巴客刹身上沾了血渍的白纱布剪开,渐渐地露出狰狞的伤口。
两道伤口都已经溃烂,血腥味夹杂着腐肉的气息,让诚王,御前大总管怀恩,姚延意等几个常年在富贵窝繁华地生活,没见过如此血腥诡异情景的人纷纷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差点没吐了。
连镇国公和韩熵戈看见了,也忍不住侧了侧脸。
唯有张苍北诧异的看了姚燕语一眼,眼神中有隐隐的钦佩之色。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倒还真是心大,就这样的伤口换了别的姑娘,怕早就吐得晕天晕地了。她倒好,眼神都没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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