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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月新凉
池蔚顿时大喜:“你放心,我必定在爹爹回府前返来。”语罢,她一双晶亮的眼眸顿时就看向了锦瑟:“宋姑娘,我们走吧。”
从头到尾锦瑟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却平白就多了一个向导,心头虽然无奈,却也感激池蔚热忱,于是点了点头道:“多谢池小姐。”
“不必这样生疏,你可以唤我蔚儿。”池蔚眉眼弯弯的笑道。
锦瑟瞧见她的笑颜,忽而怔了怔,随后方才点了点头,随着池蔚往府门口走去。
绿荷走在最后,临出花园时回头看了苏墨一眼,却见他已经低了头,不知在看着什么,眉目分明清冷疏淡,却仿似看得入了迷。
池蔚对洛林这座小城的熟悉果然不在话下,一个早晨的时间,便带着锦瑟和绿荷逛遍了小半座城。因城郭之中屋舍多为新建,其实并没有多大看头,反倒是一路林立的商铺更吸引人一些。
然而锦瑟如今对这些却并无多大兴趣,只碍于池蔚的热情,也唯有一路逛下去。
晌午时分,池蔚引着二人来到了一座酒楼面前,笑着对锦瑟道:“这家酒楼的菜做得很是有风味,连秦王都赞不绝口,宋姑娘你一定要试试。”
“那可真是要尝尝了。”锦瑟没有说话,绿荷倒率先答应了一声。
入了酒楼,池蔚熟门熟路的便要带着锦瑟和绿荷上楼,没想到掌柜却忽然拦了上来:“池小姐请留步!今日二楼被一位公子包了起来,池小姐若是要用膳,小的在楼下给您安排一桌。”
“那怎么行?”池蔚立刻皱了眉道,“我今日可是要招待贵客!什么人包下了二楼,你去与他说上一说,二楼那么大,让一个雅间于我又如何?”
“这……”掌柜一脸为难,奈何池蔚也是不能得罪之人,唯有硬着头皮上了楼。
不一会儿,他便满面笑意的下来了,对池蔚道:“公子人好,答应让出一间雅阁给几位姑娘。”
上了楼,却见楼上共有四个雅间,其中三个都关着门,分明没有坐人,而唯一坐了人的那间,门倒是敞开着。
锦瑟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大妙的感觉。
跟着池蔚行经那唯一有人的雅间时,锦瑟直觉便垂了眼眸,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刚刚走过那间房门,却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男子一声轻唤:“义妹!”
锦瑟蓦地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在心头骂了骂自己的预感,这才退后两步,转头看向雅间之中端坐着的人,微微一笑:“兄长。”
里面端然而坐的,正是传闻不日将会抵达洛林的苏然,而他身后站着的,一如既往是闵玉。
“这可真是巧了。”苏然微微挑了眉一笑,“倒不曾想在这里也会见到义妹,几时来的?”
锦瑟倒并不会真的以为他不知自己在这里,自然也不会去问他为什么会提前悄然到来,只是道:“我也没想到,会在今日见到义兄。”
“原来是认识的么?”池蔚却在这时跟进了雅间,“那我们便可同坐――”
话没说完,便突然没了声响。
锦瑟转头看她,却见她愣愣的盯着苏然,脸上满是迷茫。
苏然却接口道:“没错,既是相熟,自然可以同坐,请。”
一直到坐下来,池蔚才终于回过神一般,看了看锦瑟,又看了看苏然,这才道:“宋姑娘,这位公子是你的兄长?那他为何……为何生得跟秦王这样像?”
苏墨微微偏了头含笑等着锦瑟回答,锦瑟见他的模样,倒似乎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回了他一个微笑,径直道:“这位是我义兄,至于他因何与秦王生得像,池小姐应该能想到。”
池蔚闻言,果然便凝眉咬唇,细思了片刻,眸中忽然一亮:“啊,莫非你是――皇上?”
关系既然挑明,那一餐饭便自然不会吃得太顺畅。锦瑟倒是不在乎,绿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苦了池蔚,一举一动都变得极其小心翼翼。
吃了一半,绿荷忽然便冷笑了一声,看向池蔚:“池小姐在秦王面前尚可无上自在,甚至对秦王直呼其名,如今怎的忽然变得战战兢兢起来了?”
池蔚闻言,又看了苏然一眼,才低声嗫嚅道:“秦王是秦王,皇上是皇上……”
绿荷还欲说什么,锦瑟在底下悄悄捏了她一把,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口,低了头默默地吃东西。
锦瑟夹起一筷子菜放进池蔚碗中,道:“池小姐莫怕,咱们这位皇上最是待人温厚,也向来没什么架子,你平日怎样,如今也能怎样。兄长最是喜欢看见人的真性情,不是么?”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苏然说的,苏然似乎丝毫听不出其中的嘲弄,还点头微笑道:“说的是,这世间最难得的,大概就是真性情了。”
听了此番说话,池蔚方终于勉强放开了手脚。
苏然又看了池蔚一眼,方才看向锦瑟,微微拧了眉道:“义妹如今胃口似是大不如前了?”
锦瑟如今吃东西的确不像从前,听苏然问起,却泰然答道:“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之胡吃海塞,如今方才晓得食要有量。”
“果然是长大了。”苏然叹了一声,“如今确实是稳重了许多。”
锦瑟笑笑:“听兄长的语气,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苏然似笑非笑的端起一杯酒来:“这便要视乎你如何取舍了。只是在为兄看来,似池小姐这般的烂漫少年时,才是最难得的,也是最招人喜欢的,义妹觉得如何?”
锦瑟还未及答话,一旁绿荷忽然“啪”的拍下了筷子,冷笑一声道:“皇上金口一开,已然这样下了定论,还教我家小姐怎样回答?说是,无疑是打自己的耳光,说不是,又违逆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倒真是擅于给人出难题。”
闻言,苏然看了绿荷一眼,忽而大笑起来:“好一个真性情的丫头啊,倒教朕无处落脚了。”
锦瑟看了绿荷一眼,又看看苏然,忽然突兀的举起一杯酒来,转移话题道:“听闻两月前兄长喜得皇子,还没有恭喜兄长。”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一百章 原乡7
“多谢。”苏然端起酒杯,畅然饮下。
锦瑟又看了绿荷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半分异样也无,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苏然便极其坦然的随着池蔚和锦瑟一同回到了郡守府,当下还没什么,只是不到一个时辰之内,洛林郡中大小官员便已经先后匆匆到齐,并苏墨与苏黎二人,都聚到了郡守书房之中,供苏然召见问话。
当夜自然是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宴会,小小的郡守府可谓是热闹非凡,一直到夜深,众官员方才逐渐散去。
锦瑟和绿荷早早的已经吃过了晚饭,不欲早睡,便随便抓了本书坐在暖炕上读着。
屋中实在温暖的紧,锦瑟便将旁边的窗户撑开了一点点,天地间一片银妆,园中腊梅的香味若有似无的飘过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读书夜。
只可惜她向来非读书人,有人也存心不让她读书。
手里的书刚刚翻过两页,园中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微凌乱的脚步声,锦瑟探头从窗口看出去,便正见着苏黎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在园中。
他也看见了打开的窗内,烛火下,锦瑟容颜似雪,清丽难言。一瞬间,本就因喝了酒而奔腾的血液霎时汩汩涌动起来,他大步走进了屋中。
一进屋,他便径直走向锦瑟所在的暖炕,锦瑟见他模样不对,登时起身就要跳开,却已经迟了。
苏黎大步而来,一把就抱住了她,将她重新压回暖炕之上。
他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了,面颊并双眼都泛红,一动不动的盯着身下的锦瑟,忽而便低头亲了下来。
锦瑟忙的偏头一躲,急急地唤他:“苏黎!”
“我在,我在。”他喃喃的应着,仍旧去寻她的唇。
“别闹……”锦瑟手脚并用的推着他,奈何他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到底还是被他掰过了脸,带着淡薄酒味的吻落下来,重重的亲她。
锦瑟被堵得无法呼吸,万般无奈之下,张口重重咬了他一下。
“唔――”苏黎吃痛,神思也似微微清醒了些许,微微支起身子,拧了眉看着锦瑟,“你咬我?”
锦瑟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着,闻言,没好气的又踹了他一脚:“早知你会如此,我才不跟你下山!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苏黎一顿,随后蓦地低笑起来:“你既知道我不安好心,何不早日从了我?”
“你――”锦瑟微微涨红了脸,倒真似生了气,“当初是谁说得好听,什么三年,原来都是骗人的!”
苏黎见她的模样,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我几时骗过你。方才不过与你逗笑,这脾气怎的愈发不好惹了?”
“不好笑。”锦瑟蹙眉,别过脸去。
“罢罢罢。”苏黎径自翻转了身子,头枕着她的腿躺下来,语气却也负了气,“以后都不提了。反正这回过后,也许往后一年半的时间都见不着了,想提也提不了。”
锦瑟一顿,低头见他阖了眼,眉目中却含一丝微冷,也微微觉得心疼,便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
苏黎微微哼了一声,仍旧没有睁开眼来。
房门却在此时一响,原来是绿荷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见苏黎躺在锦瑟腿上的模样,眉心微微一凝,冷着脸将碗摆在了锦瑟手边的几案上:“王爷,醒酒汤准备好了。”
苏黎仍旧闭着眼,不为所动。
锦瑟微叹了口气,抬手欲去端那碗,苏黎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捏住她那只手,攥在手心,冷哼了一声:“谁要喝那劳什子醒酒汤,端走!”
闻言,绿荷也冷哼了一声,果真端着醒酒汤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锦瑟望着绿荷消失的背影,低头又看了看苏黎,忍不住低叹道:“还说我脾气不好惹,你脾气又哪里好惹了?”
苏黎这才睁开眼睛来:“嫌弃我?”
锦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才道:“岂敢。”
苏黎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顿了顿,才又道:“我听说今日是你先遇见皇兄的?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锦瑟微微垂了垂眼帘,道:“他那个人,总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懒得去猜。”
苏黎点了点头:“他这个人,确实教人捉摸不透,以后你离他远一些。”
锦瑟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忍住,只是点了点头。
苏黎仍旧躺在她腿上休息,没过多久,被酒意和屋中暖气所袭,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苏黎?”锦瑟轻轻唤了他一声,见他已经睡着,便转身关上了窗户,这才又回过头来看着他,良久,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要是……不去争皇位,那该多好。”
回答她的,却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呼啸的北风。
沉默许久,锦瑟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窗外,逐渐又开始飘雪,屋檐下孑然站了一人,望着满天的飞雪,同样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时至五更,天地间一片苍白,郡守府中一片黎明前的寂静,突然,却只闻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有刺客――来人呐,抓刺客――”
原本倚靠在暖炕小几上打瞌睡的锦瑟一下便惊醒了,而仍然枕在她腿上的苏黎,微微拧了拧眉头过后,也倏地睁开了眼睛,翻身而起。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苏黎忽然一把拉了她的手往外跑。
锦瑟知道他急需知道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放心她单独留下,便带着她一起前往,然而她心中却挂记着绿荷:“绿荷还在里面!”
“绿荷身份无碍,刺客断不会伤害她。”苏黎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拉着她大步往传来呼喊的东厢奔去。
此时此刻,天边不过只有一丝微光,锦瑟一路随着苏黎磕磕绊绊来到东厢,却见此处已经是灯火通明。
园中聚集了许多慌乱无措的家丁侍女,包括池蔚,都紧张的关注着屋内住着的那人。
此处住着的,便正是当今圣上――苏然。
苏黎径直拉着锦瑟进了屋,赫然发现苏然竟果真受了伤,伤在左臂,似乎是刀伤,此刻正有随行御医细细的在为他包扎。而地上,池郡守颤巍巍的跪着,整个身子都看得出在抖。
圣驾第一日驾临,便发生这样的事,他这个郡守难辞其咎。此时此刻,他甚至连自己的乌沙能否保住都不想了,只想着能保住全家的性命便是皇帝极大的恩德。
苏黎这才是松开了锦瑟的手,上前察看苏然的伤势:“皇兄伤得可严重?可曾见着那刺客是何人?”
“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苏然淡淡道,“天色这样暗,又哪能看清那刺客是何人?只知道必定是个高手,竟连这院中重重守卫都越过,进出无碍。”
苏黎此时已经看过苏然的伤口,淡淡点了点头道:“还好伤得不重。”他这才转头看向池郡守:“是否已经派人缉拿刺客?”
“回王爷,下官已经命府中众人全力捉拿刺客,未敢有半分懈怠,请皇上恕罪,请王爷恕罪!”池郡守忙不迭的磕头回禀道。
苏然一直等着御医为自己包扎完伤口,方才抬眸瞥了池郡守一眼,道:“此刺客朕的近卫亦防他不得,拿他不住,倒并非池爱卿的错,起身吧。”
那池郡守登时大喜过了头,呆呆的看了皇帝片刻,片刻之后,眼中竟然盈了泪,这才再度磕起了头:“微臣谢皇上。”
锦瑟站在旁边看着,总觉得自己在看一出闹剧,忍不住蹙了蹙眉。
苏然的目光却在此时投了过来,伴随了温和的笑意:“可是吓着了义妹?”
锦瑟淡淡勾了勾唇角:“没有,只是突然被惊醒,有些没精神。”
“既如此便回去歇息吧。”苏然道,“为兄也没什么大事,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池爱卿,让园中的人都散了吧。”
正在此时,苏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池郡守,道:“秦王呢?”
话音刚落,门口蓦地响起苏墨的声音:“臣弟来迟了,请皇兄恕罪。”
众人回头看去时,却见他长发披散,轻衣缓带,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眼中略略带了一丝愧疚,看向苏然手臂上的伤。
锦瑟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视线,苏黎却冷笑一声:“二哥来得好早!”
苏墨亦上前询问了一番苏然的伤势,方才答苏黎道:“昨夜饮多了酒,况且你向来知道我睡得沉,所以刚刚才被人唤醒。所幸皇兄没有出什么事,否则臣弟便真是罪过了。”
“行啦。”苏然笑着摆了摆手,“别一个两个都来跟朕说有罪,今次有罪的,便唯有那个刺客而已。”
锦瑟愈发不愿意听这些,微微低身行了礼:“臣女先行告退。”
苏黎看了一眼皇帝和苏墨,随后伸手握住了锦瑟,道:“我送你回去。”
出了屋子,园中聚集的众人已逐渐散去,苏黎接过旁边下人递过来的伞,又看了看锦瑟单薄的衣衫,低声道:“冷不冷?”
锦瑟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衣袖走进了雪地。
苏黎觉出她情绪微微有些不对,伸手握住了她:“怎么了?”
锦瑟脸色始终不大好看,顿了许久,才终于看向他:“是不是你做的?”
苏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了一声:“为何怀疑是我?”
“我不是怀疑。”锦瑟道,“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苏黎僵着脸,淡淡吐出两个字。
锦瑟默默地松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苏黎这才意识到什么,追上前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这是在担心我?”
“没那闲工夫!”锦瑟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两人回到园中,才发现先前那一番动静将所有的侍婢们都惊了起来,此时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立在园中,见到苏黎和锦瑟二人,才纷纷行礼。
“没事了。”锦瑟见众人脸上神情实在不安,便道:“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纷纷舒了口气,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锦瑟提裙走进屋中,却蓦然察觉到什么不对,顿住了脚步。
苏黎正站在檐下收伞,回头时,却见锦瑟身形猛地一闪,已经朝着旁边的一间厢房跑去。
那是绿荷住的房间,苏黎也方才意识到,方才绿荷竟然一直没有露过面。
锦瑟来到房前,伸手要敲门,却蓦地发现房门竟是虚掩的。她心头蓦地一跳,一股极大的不安占据了心尖,终于还是缓缓推开了房门。
屋中弥漫着一股她熟悉又陌上的味道。
熟悉,是因为那是绿荷惯常爱用的熏香,她自小闻到大。
而陌生的,则是混合在那香味之中,一阵又一阵,令人感到战栗的血腥味!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一百零一章 原乡8
血腥味!锦瑟反应过来时,登时抬脚跨进了屋中。
天仍然没亮,屋中还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却只觉得害怕,四处摸索着唤绿荷的名:“绿荷?”
苏黎随后而来,闻到味道,心中顿时也是一惊,迅速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屋中的蜡烛,这才照亮了屋中的情形。
一片凌乱的房中,地上,那一滩让人怵目惊心的血色之中,躺着的,正是她的绿荷――眉目紧闭,脸色灰白。
锦瑟猛地跌坐到了地上。
苏黎沉眸,迅速上前,将手指放到了绿荷鼻端,片刻之后,却僵直了身子。
锦瑟挣扎着上前,捉住他的手臂:“绿荷怎么了?”
苏黎一把反手抱住了她,伸手按住她的头:“锦瑟……”
锦瑟呆了呆,望着地上静静躺着的绿荷,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眼泪克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却只是道:“你放开我。”
苏黎还试图抱住她,锦瑟却突然大力的挣扎起来,尖着嗓子吼道:“你放开我!”
苏黎不肯放手,她忽然埋头在他肩上,狠狠一口咬下来,更兼手脚并用,一下子就推开了苏黎,爬到了绿荷身边。
她不敢学苏黎那样拿手去探绿荷的鼻息,她只知道这是她的绿荷,日日陪在她身边,从小一起长大,再无人能替代的绿荷。
她缓缓伸出手来,将绿荷仍然温热的身子抱进了自己怀中,随后低下头来,一下又一下轻拍着绿荷的脸,语气慌乱而急促:“绿荷,你醒醒,我回来了,你快点醒一醒!”
怀中,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具身躯,正一点点散去温热,却再没有人回答她,再没有人指着她的脑袋骂她,也再没有人,会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将所有伤害她的言行顶回去。
锦瑟终于克制不住的埋在绿荷肩头,嚎啕大哭起来:“绿荷,你起来,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起来……”
苏黎神色一片冷凝,眼见锦瑟悲恸欲绝,却根本无能为力。
房门口逐渐有听见响动的侍女汇聚起来,见状无不大惊,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许久,方有人想起来通报,遂转身跑出了园子。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苏然、苏墨、池郡守、池蔚等人,竟通通都来到了这座小院中。
苏然和苏墨当先跨入房中,见到屋内情形,两个人皆微微变了脸色。
眼见着锦瑟仍然穿着先前单薄的衣衫跪坐在地上,抱着绿荷哭得声嘶力竭,苏墨缓缓解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上前两步想要为锦瑟披在身上。
孰料锦瑟竟蓦然大骇,抬头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用力抱着绿荷往后挪了些许。
“不要碰我!不要碰绿荷!”她眼前一片迷蒙,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却只知道,就是眼前这些人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害死了她的绿荷,“你们要争要夺,关我什么事?关绿荷什么事?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连绿荷都要害?我跟绿荷只想做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绿荷……”
腊月二十七这日,洛林又下了一场极大的雪。
这一日,苏然出游访察洛林周围的几个小城镇,苏墨、苏黎并洛林郡大小官员皆随行,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却因为这场大雪耽搁了行程,当日没来得及赶回,一行人就宿在了隔壁仙林镇的一个客栈之中。
因挂记着独自呆在郡守府的锦瑟,时至深夜苏黎也未能阖眼,唯有起身,没想到拉开/房门,却见隔壁房的苏墨竟然也没有睡下,拎了两壶酒,坐在廊下独饮。
见到苏黎出来,他亦只是淡淡一笑。
苏黎直觉便要别过头转身离去,心头却蓦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其实他与苏墨之间,以前绝没有如此紧张的关系,甚至,在锦瑟出现以前,他们还可以一起坐下来饮酒畅谈。虽然苏黎始终对苏墨深藏不露的用心表示怀疑,然而在最初,到底还是有最本真的兄弟情谊。
或许是最近的日子太过难熬,或许是这个雪夜太过安静,他忽然便记起了以前的日子,以至于竟淡化了几分心中对苏墨的恨。
苏黎转身,在苏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墨却半分惊诧也无,转手便递了壶酒给他。
苏黎接过来,咕咚咚喝下几大口,酒入肺腑,内里终于升起一丝暖意。他长长舒了口气。
“雪真大,快赶上去年了吧?”苏黎勾了勾嘴角,“可今年却再未听闻有房屋坍圮,可见去年工部真是做了实打实的工程。也是多得二哥全力操持,莫怪得这洛林郡的百姓,几乎将二哥奉做神明。”
闻言,苏墨面上神情却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是道:“这天下,富人少,穷人多。偏偏那部分少的人,将穷人几辈子也享不到的福分给享尽了。若这是天道不公,那我们总能尽些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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