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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飘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世华裳
祁真清醒时已是晚上,他身上的衣服没换,如今仍是湿的,只觉冷嗖嗖的,忍不住哆嗦一下,慢吞吞爬起来打量眼前阴暗的柴房,尚未理清头绪,只听旁边有人道:“少主你醒了!太好了!”
他看过去,见钟离志和无冤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上,顿时吃惊:“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二人道:“被抓了……”
祁真:“……”
“本来我是在和他们拼命的,”无冤解释道,“但我临时想起大哥有件很重要的东西在马车上,大哥还说不能被人拿走,所以我就跑过去藏好,结果出来就看见有人想抓小志,当然要去帮忙啦,可马车失控了,我就被……”
“你先等等,”祁真打断道,“你说的那东西在哪?”
无冤自豪道:“别处哪有藏我身上保险,我塞得可好了!”
你个蠢货!祁真低声道,“记着,千万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无冤反应一会儿:“少主,你别告诉我这就是咱们从地宫带出来的那堆灰?”
祁真反问:“你觉得呢?”
“我哪知道是这个,我看大哥和一堆调料放一起,宝贝得紧,还以为是珍贵的香料做菜用的呢,”无冤说着猛地一僵,“等等,那黑衣人要的就是这玩意,若是……”
祁真道:“你明白就好。”
无冤惊悚地点点头,暗道要是被那伙人知道东西就在这里,他们三人肯定就没什么用处了,搞不好就会被咔嚓掉!
三人相互看看,一时都没开口。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浑身一震,急忙向一起缩,警惕地看向了房门。





人在江湖飘呀 第144章 风云变色1
进来的两个人皆是黑衣蒙面,其中一人双眼混沌,目光发直,仿佛提线傀儡。祁真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能从身高分辨出被控制的这位很像他那不靠谱的师父,那另外一个……显然便是毒怪了。
他简单打量一下身处的环境,试探问:“这里……不是客栈吧?”
毒怪向他走过去:“怎么知道的?”
祁真慢吞吞向后缩,望着他:“你们穿成这样去住店,老板还不得吓一跳?万一再去报个官,你们不就被抓了么?”
毒怪眯眼盯着他,见他害怕地又缩了缩,抓过他的前襟拎到面前,冷哼道:“少跟我耍这点小聪明,东西真埋了?”
祁真静了一瞬,默默点头。
毒怪敏锐地觉出他有一丝迟疑,将他扔回去,目中危险渐浓:“你最好想清楚再告诉我,要是敢骗我,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卖进小倌馆,别想着莫惑能来救你,他在追我的路上已经被我一掌拍下悬崖了。”
祁真脸色骤变,一口气没缓上来,猛地抽了过去。
毒怪:“……”
“你竟然把莫楼主打下了山崖?”无冤顿时惊怒,“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少主和他的感情很好么?简直生死相随,据说这缘分还是佛祖的安排呢!我告诉你,那堆骨灰埋哪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要是我们少主想不开要跟着莫楼主去,你这辈子就别想要骨灰了!”
钟离志附和:“就是,那天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们都没跟着。”
毒怪阴冷地扫向他们,见他们齐齐闭嘴,便重新看着地上的人。
他不过是吓吓这小子而已,虽然天齐宫少主被传得蛮厉害,但自从得知这人根本不会武功、又在今天见过一面后,他便觉得这是那种娇生惯养的贵少爷类型,估计是没吃过什么苦,只靠周围的人宠着走到的这一步,兴许吓唬一下便招了,谁知竟会这么经不住刺激。
他吩咐道:“泼醒他。”
轻邪一语不发转身离开,片刻后端来一盆水,哗地一声全部泼在祁真身上,后者受凉水一激,慢慢睁开眼,有些茫然。
毒怪踢踢他:“想说了么?”
祁真渐渐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只觉胸口发闷,凶狠地瞪着他:“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毒怪不答,低头盯着他。
祁真当他默认,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地上,没了反应。无冤和钟离志急忙心惊肉跳看着他,生怕他会想不开。毒怪见他脸色发白,眼底的水汽迅速变浓,也觉得有一点问题,终于道:“行了,是假的。”
祁真神色木然,继续窝着。
毒怪踢他一脚:“没听见?”
祁真被踹得向后倒去,这才有反应,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表情特别绝望。
毒怪破天荒静默了一下,冷声道:“我说那是假的。”
祁真慢慢反应过来,哑声道:“……真的?”
毒怪大概不习惯推翻自己说过的话,眼神很阴沉,哼了声:“嗯。”
祁真看向无冤:“你们之前看见莫惑了么?”
无冤动动嘴唇,犹豫地和他对视。
祁真厉声道:“说!”
无冤猛地吓了一跳,哆嗦道:“我们被抓的时候没、没见着他们回来,我也不不不知道啊……”
祁真霍然瞪向毒怪,一副“你肯定是在哄骗我”的神色。
“……你爱信不信!”毒怪的耐心用尽,喝道,“这几天你最好想清楚,要是还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祁真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躺在地上没力气动弹,只觉头晕目眩,硬撑着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再次昏死过去。
毒怪:“……”
“少主!少主!”无冤和钟离志用肩膀蹭蹭他,急得不行。二人见他没醒,几乎同时看向毒怪。毒怪这时仍在打量祁真,看了几眼忽然蹲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是发烧了,难怪说晕就晕。
他暗道一声麻烦,转身向外走:“给他换件衣服,顺便扔一床被给他,晚上看好他们。”
轻邪依然沉默不语,闷头跟着他,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柴房很快静下来,无冤和钟离志见祁真皱眉缩成一团,便向他身边挪挪给他取暖。
钟离志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那个没说话的一会儿还得回来,”无冤道,“听意思好像是要看着咱们,他如果在门口守着,我就咬断你的绳子,然后你给我解开,咱们想办法打昏他,带着少主逃命。”
钟离志想了想:“要是他就在屋里盯着咱们呢?”
无冤沉默一下:“那我现在咬吧。”
钟离志便开始向他凑,努力抬着手。无冤俯身过去,咬住绳子一点点试着解,半晌后吐出嘴里的草屑,抱怨道:“这绑得也太结实了,你试试能不能挣开……”他说着猛地一停,严肃地坐着,直到钟离志不解地看向他,才缓缓开口。
“其实……他们没封住我的内力,我自己就可以弄开。”
“……”钟离志简直不能理解,“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
无冤道:“可能是我上次被绑的经历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钟离志下意识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回想起这人是被少主绑了,据说只要挣开绳子就会被打一顿,最后硬是打屈服的,便同情地看看他:“你弄吧。”
无冤点头,手上用力,啪地将绳子震断,与此同时,耳边只听吱呀一声,轻邪推开门,见他维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愣愣地望着自己。
轻邪:“……”
无冤:“=口=”
钟离志:“=口=”
无冤不再迟疑,快速起身,想要冲过去制住这个人。轻邪身影一晃,刹那间便到了近前。无冤和钟离志齐齐倒吸一口气,他们之前离得远,只知道有个人的轻功很高,却不知这人便是,更不知这人实力怎样,如今直观地感受一遍,他们才知究竟厉害到了何种地步。
轻邪出手如电,迅速点住无冤的穴道,重新绑好扔在了地上。
无冤:“……”
钟离志:“……”
钟离志默默盯着他,心想哪怕没被他发现,就这么实力差距,你确定咱们打得过他?无冤双眼望天,不去和他对视。钟离志顿时沉默。
轻邪处理完无冤便蹲下给祁真换衣服,然后擦干他的头发,用被子裹好让他发汗。祁真自始至终都没醒,偶尔皱眉喃喃几句,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轻邪看他一眼,后退几步,守着他们。
钟离志和无冤见状便歇了逃跑的心思,认命地趴在地上,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地面很凉,如今又落到这般境地,他们睡得都不踏实,所以当一个时辰后轻邪忽然走过来,他们便都醒了。
无冤见他离少主越来越近,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轻邪探探祁真的额头,盘腿在他身边坐下,闭目养神。无冤反应一下,意识到傀儡也是要休息的,便没有再开口。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雨淅沥地下个不停,柴房只点着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祁真向被窝缩了缩,出了一身汗,到四更天的时候苏醒过来,只觉浑身酸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无冤警觉性高,顿时睁眼:“少主你醒了?”
祁真望向声源,点点头,接着察觉到什么,回头看着身旁的黑衣人。轻邪也正看着他,见状摸摸他的头,发现退烧了,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似乎许久没说过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并不难听。祁真三人登时呆住,默默望着他,数息后才猛地回神,祁真问:“你会说话?”
“废话,”轻邪再次摸一把他的头,语气带了几分笑意,“徒弟啊,不叫声师父?”
祁真简直有点蒙:“你不是被控制住了么?”
“嗯,所以这是醒了啊。”轻邪微微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恰好便是白日里祁真给他看的那块。祁真又是一怔,他当时太紧张,还以为中途掉了,谁知竟是被这人顺走了,不过毒怪那时正在应付莫惑,尤其他们离得远,应该没看见这个小动作。
他眨眨眼,急忙问:“你当时就有意识?”
“只是一瞬间,”轻邪道,“然后我就抓紧时间把玉抢了,为师给你留的玉可不是一般货色,是能压制蛊虫的,我这里还有半块。”他说罢拆掉发箍,从头发里掏出了那半块玉,告诉他们多亏了有它,他这些年才没完全被毒怪控制住。
祁真暂时不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道:“白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没多少,”轻邪打量他,“怎了?”
祁真惴惴不安问:“莫惑他……他有没有事?”
“莫惑是谁?”轻邪问完便见徒弟的脸色不太好,便让他把事情说一遍,接着耐心听完,安抚道,“他没事,毒怪要是真把他打下了悬崖,是不会中途改口的。”
祁真不放心:“真的?”
“嗯。”
祁真顿时松气,这才问:“你刚刚说没有完全被控制,什么意思?”
“为师体内的蛊虫晚上会蛰伏一段时间,我能清醒,只是时辰不多,”轻邪很感慨,“为了防止这块玉被毒怪发现丢掉,为师这些年只要恢复理智就开始绑头发,不停地绑,才能撑到现在。”
无冤忍不住插嘴:“你轻功那么好,不会跑么?”
“不能,太冒险了,”轻邪道,“我虽然能跑出毒怪的控制范围,但过了时辰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若是被毒怪抓住,我便彻底翻身无望了,所以每次清醒也就只能干那么一两件事。”
几人好奇:“是什么?”
轻邪道:“绑头发。”
“……”几人道,“这个不用说。”
轻邪道:“洗个澡。”
祁真抱着被子远离了一点。
“……你想什么呢?为师身上不臭,毒怪肯定会让傀儡们洗澡的,为师只是怕没理智的情况下洗不干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轻邪伤心地看着他,“徒弟啊,你这么嫌弃为师,为师真是蛮伤心的。”
谁管你!祁真下意识要反驳,但想起这人也是堂堂三大高手之一,这些年过得蛮惨的,只得把话咽回,望着他梳头,说道:“我在仙山地宫看到了你那半块玉,你就是在那里被毒怪抓的?”
轻邪嗯了声,叹气道:“本来我是能和他打平手的。”
几人问道:“那……?”
“当年我为了藏东西,在下面一待就是数日,太过废寝忘食,”轻邪道,“等我上去想吃饭,恰好撞见那混蛋,就打了起来,我身上没什么力气……”
几人:“……”
祁真无语半天,忽然问:“那你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石室里?”
轻邪推测道:“可能是子桑前辈捡到后就随手扔进了石室,”他微微一顿,“先不说这个,我的时间不多,既然毒怪犯傻骗你把莫惑打下山了,为师这里有个主意,保管他这几天不虐待你。”
祁真双眼一亮:“什么?”
轻邪严肃道:“你先叫我一声师父听听。”
祁真:“……”
你真讨厌!




人在江湖飘呀 第145章 风云变色2
祁真虽然每次遇见和师父有关的事总是恨不得自己从没拜过师,但既然木已成舟,他便不会不认,于是老实地叫了声师父,结果被轻邪按住狠狠揉了揉,立刻炸毛地挣开,抱着被子再次远离他。
轻邪不介意被嫌弃,笑着告诉他这几天只要装作生无可恋的模样,毒怪就不会动他。
祁真觉得很不靠谱:“你确定?他看着好像没什么耐心,不会打我一顿?”
“不会,”轻邪低声交代了他几句,笑道,“听我的没错,毒怪也有喜欢的人,你对他那样说,他就懂了。”
“我不太明白,”祁真道,“他既然能理解这种事,为什么之前还要骗我?不怕我一受刺激会自尽么?”
“他太蠢,性格不仅扭曲,对感情的事还一窍不通,”轻邪很是幸灾乐祸,“他喜欢小温,可每次凑一起却和见着仇家一样,见不着吧又千方百计地去寻,小温不清楚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本想与他谈谈,他还不搭理人家,最后小温一生气就将他的毒解了一大堆。”
祁真眨眨眼:“小温就是医圣?”
轻邪点头。
祁真的好奇心顿时上涨:“你叫医圣小温,叫毒怪怎么就直接称呼他这个名字?”
轻邪哼哼道:“我和他不熟,叫那么亲做什么。”
祁真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双眼发亮:“师父你和医圣前辈真是一对?”
“谁告诉你的?”轻邪道,“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好友。”
“别不认啊,”祁真一副“你就别装了”的模样看着他,“我之前去你的旧居,从屋里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有几封信。”
“那是为师出门前故意写给毒怪看的,小温不见了,毒怪兴许会去我那里搜人,当时他总怀疑我和小温两个人有点什么,所以我准备气气他,你也不想想看,为师若真要藏东西,可能放那么明显的地方么?”轻邪摸一把徒弟的头,见他有点呆呆的,笑出声,“你还真信了?徒弟你咋这么蠢?”
本王咬死你!
祁真后知后觉意识到又被不靠谱的师父坑了一把,简直想扑过去给这人两口,他磨磨牙,裹着被子团了团,不想说话。
轻邪不清楚徒弟的秉性,一直在暗中观察,如今越来越觉得这小孩蛮有意思,忍不住再次摸一把头。祁真立刻伸爪子拍开他,干脆转移话题:“你现在多了一块玉,能把蛊虫压制住么?”
“估计不行,暂时只能让我清醒的次数多一点,毕竟压制不等于可以驱除,”轻邪怀念道,“要是小温在这里就好了。”
祁真不由得问:“他去哪了?”
轻邪叹气:“我们也不清楚,忽然就消失了。”
祁真沉默一会儿,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知道毒怪放解药的地方在哪么?”
轻邪看看他:“你要那个作甚?你朋友有中了他的毒的?”
祁真不置可否:“你听说过缠绵刻骨么?”
“缠绵刻骨?”轻邪面色一正,“别想了,毒怪没有缠绵刻骨的解药,也不会去做这个解药。”
祁真顿时惊讶:“为何?”
“你可知他把这个毒取名为缠绵刻骨的原因?”轻邪道,“当年小温失踪,毒怪他……糟糕……”他说着单手撑住头,皱起了眉。
几人怔了怔,估摸他可能要失去意识,便齐齐盯着他。无冤一直在纠结一件事,见状急忙问:“前辈你何时恢复的神志?”
轻邪隐约能听见他的话:“进门时。”
无冤悲愤了:“那你还绑我干什么?”
“我怕你们惹麻烦……”轻邪的声音渐渐变低,很快消失,接着放下手,目光发直地看向他们。祁真等人也默默望着他,对视片刻,祁真试探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轻邪完全没反应,就这么一语不发地守着他们。
三人:“……”
祁真知道这是没办法沟通了,便向无冤那边挪了挪,只给他师父留了一个小后背。
钟离志和无冤齐刷刷看向他,终于将心里的一大堆问题问出口:“少主你师父竟然是轻邪前辈,那个绑咱们的竟然是毒怪,苍天啊,太吓人了,不过轻邪前辈被抓了那么久,你是怎么拜的师?”
“这个说来话长,我回头慢慢跟你们讲,”祁真道,“你们先说说我被掳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没人受伤吧?”
“我只知道柳昂和秦肆他们受了点内伤,应该不要紧,”无冤回忆道,“你们离开之后,冲进来一伙人开始抓人,然后萧安木就疯了。”
祁真一怔:“萧安木疯了?”
“我也看见了,他杀了不少人,”钟离志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无冤摇摇头,表示同样不清楚。
祁真便没有再问,继续听他们讲后面的事,当听到几匹马受惊时忍不住问:“等等,你们的马车跑了,十里他们的呢?”
“也跑了,”无冤道,“十里和小瑜都不会武功,我看见卫玄他们先去追的他们,应该没事的,再说十里的运气那么好。”
“也对。”祁真道,与他们聊了几句,觉得还是有些头晕,便将被子展开和他们缩在一起,然后偷偷在被子里弄开他们的绳子,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这时运气不错的沐十里也在睡觉。
马车受惊的瞬间,他和子桑瑜猝不及防撞到头,直接晕了。卫玄找到他们时简单查看了一下,见没有大碍,便牵着马车回去了。二人傍晚才醒,得知少主被掳、钟离志和无冤一直没有消息,简直担忧得不行,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卫玄见状便点了些安神的香,免得这二人睡不踏实,因此他们还在睡。
一行人现在正在之前路过的驿站落脚,经过一场混战,大家多少都受了些伤,不适合赶路。莫惑觉得毒怪已经抓了祁真,尤其想抓的萧安木并没在他们这里,估计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所以他便将这些人交给了卫玄和左侍天保护,而他自己和云卓、祁杨、凤随心几人则换上马,日夜兼程赶向白湖城。
秋夜的雨不停地打在脸上,冰冰凉凉,很好地缓解了疲倦。云卓舔舔唇上的水,望着幽暗的官道:“若奸-细真是长乐岛的,白湖城那边恐怕也乱了。”
莫惑道:“钟离昊还没走。”
钟离昊和封晏可不是吃素的,这两人只要不反目就不会有问题,封晏不出事,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云卓嗯了声:“你们说会是谁?”
凤随心看他一眼:“你心里有人选了吧?”
云卓没反驳:“我比较好奇你们的想法。”
“大家想的应该差不多,”凤随心道,“就不知萧安木怎么想了。”
云卓回想萧安木的性格,轻声道:“他未必没防备过他。”
“别打哑谜,尽说些我听不懂的,”祁杨也插了一嘴,暴躁道,“都给我说人话!”
云卓道:“这还得从江湖的某个帮派说起……”
雨势稍缓,空气中满是蒙蒙雾气,树林里起了阵阵微风,吹动茂盛的枝叶,带起此起彼伏的哗啦声,伴着雨水打在小溪里细密的滴答,静静地站一会儿,便觉得好像坠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萧安木将方巾沾湿,慢条斯理擦着手,耳边听着林间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动。
来人举着伞,白衣的袖口处绣着点点桃花,显得慵懒而华贵。他甚至提着一盏灯,信步从林间走出来,接着见萧安木一身是血,嘴角的笑意登时一僵,很快恢复:“你还好么?”
萧安木没有看他,仍在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你猜。”
桃苑主人再次觉出不对,若是平时的萧安木,是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哪怕心情再不好,在自己问他时他仍会温柔地答一句很好,而不是像这样……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小倨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的么?”
“恰好,我正想问你这件事。”萧安木终于抬起头,眼底的情绪在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楚,身上的气息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死寂更贴切一点。
他轻声道,“小倨小时候弄坏了底子,身子一直没调理好,需要寒山上灵狐的血才行,但灵狐百年一遇,如今有了消息,我当然会带着他去,说起来,这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
桃苑主人眯眼看着他,没有开口。
萧安木的声音更轻:“六妹说小倨最近一两年内不能北上,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对么?”
桃苑主人已经隐约猜出了一个可能,但根本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如今听他提起,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整个桃苑都是一群不信感情的利益之徒,作为他们的首领,我从不认为你会爱我爱得要死要活,”萧安木看着他,“我记得我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你,想得到我可以,但不能在我兄弟身上做文章,你没听进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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