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恶女

“还没，不过……”身边没有旁人，叶槭还是声音压低了一些，低声道：“我想你了。”
林璃闻言只觉得双颊微微发烫，半响才道：“我看你是想孩子了。”她说着拉着叶槭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叶槭神色微动，低声道：“那也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手指在林璃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摩挲着，叶槭低声道：“不过，这倒是个调皮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这般折腾你。”
“还好了，我之前听李嬷嬷说，母亲有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甚至比我孕吐还厉害些呢。”而且当时正是边境战争不断的时候，林云霄哪里有空像叶槭看顾林璃这般看顾薛芊？这般想想，林璃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她头轻轻依靠在叶槭的肩头，低声道：“你说，这一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叶槭不假思索地说，“若是女孩，我希望长得像你……”
“像你也是不错的。”林璃扭头看了一眼叶槭，叶槭五官很是漂亮，虽然如今看久了似乎习以为常了，然而每次认真看过去，她还是会忍不住感觉到心跳加快。
“李嬷嬷说，看我的样子，倒像是女孩呢。”
林璃说，叶槭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下，然后才笑笑道：“看起来，我要多想几个女孩的名字才好。”
“你有开始想名字吗？”林璃惊喜得问，“我也有想过，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满意。”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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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很快过去，等进入三月的时候，天气就开始渐渐变得热起来。春装很快被收了起来，而后夏初的衣服被人们换上，林璃在李嬷嬷等人的照顾下不止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甚至还圆润了一些。如今她的胎越发稳定起来，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孕吐反应之后，白大夫和李嬷嬷不约而同建议她多走动走动，这样才有利于日后生产。
林璃倒是不抗拒，然而随着胎儿的成长，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也渐渐显露出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易睡不安稳，只能侧睡，翻身都要小心翼翼——多亏身边有叶槭照顾，倒是让他也跟着睡不好了。
还有就是尿频的现象也开始出现。这个李嬷嬷倒是早早提过，林璃虽然有心里准备却也觉得每晚不断醒过来起身小解难受。加上三月底，边城的气温就如同京城盛夏一般，林璃几乎要难受得晕倒过去。
“还是寻个凉快的地方避暑吧？”李嬷嬷建议，“这边城实在是比我想象的还热。”
最主要的是闷热，这几天天气都不太好，看着似乎要下雨，然而怎么也不见半滴雨水落下来。
林璃想了想，道：“母亲倒是在这边给我置办了庄子，之前我去看过，就在边城附近，只是……”只是好的田庄实际上都在边城之外，而边城之外就不受边城这边保护，纵然有庄子里的庄户和屯田区的兵力，却不足以应对突入起来的袭击。
这里毕竟是周朝的边境，而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辰国，两国之间的区域，除了屯田区和庄子之外，都是无人区，若是辰国偷偷来袭的——虽然这种情况不常发生，却也足以让人担忧。
“更何况，产房如今都准备好了，预产期在七八月间，若是搬去庄子避暑只怕还要重新安排。”林璃摇头，最终否决了这个诱人的建议。而之后很快传来的消息也让她情形自己没有搬去庄子避暑。
屯田区那边发生了马瘟，虽然因为发现得早而被控制住，却也让边城的军民都紧张了一番。
叶槭甚至连着几天都没有回家，等到回来之后也是在前院好好洗漱了一番，这才干干净净地进了后院。
“如何了？”林璃连忙迎上去，叶槭却示意她坐下，然后蹲下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腿，低声道：“还是有些水肿？”
林璃笑着摇头，“这都是常有的事情，不用担心。倒是马瘟，可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只……”叶槭直起身搂着她肩膀坐下，露出迟疑的神色，“只是这次，倒是多亏了许家那位姑娘。”





侯门恶女 第一一三章 来信
许家那位姑娘？
林璃听到叶槭口中提及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才露出错愕的神色。
“你说的，难道是那日打猎巧遇的那位许姑娘？许卿？”她坐起身来，回头看着叶槭，“真的是她？”想起那一日在山中，许卿看似随手抛掷的石块的力度和角度，林璃心中更是有种莫名的奇怪感觉。
看起来，这位许卿并不是她在宫宴的时候所认识的那般简单，只单纯的是一个大家小姐。会武功，身手好，且懂得治疗马瘟……这许卿倒是比她更像是武门之后了。
只是，当年的定国公府虽然是以武得名，然而这近百年来却也由文转武……
她神色变幻莫测，叶槭也跟着坐起搂住了她的肩膀，“你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林璃缓缓点头，低声道：“这许卿，不简单呢。”至于哪里不简单，她与叶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若是许家上下都如同许卿这般的话，那么当初能够在京城那般容易把定国公府上下拿下，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许家绝对留有后招！
许家与辰国甚至其他周边国有往来，看来并不是一时冲动。
两个人神色都有些难看，片刻之后叶槭才醒悟过来，连忙搂住林璃道：“你不必多想，我也是顺口就说了出来。如今许家上下只剩下妇孺，且流放各处，纵然是在边城的这些人，也被分在不同的屯田区，成不了大事的。这些我都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
“还是小心试探比较好。”林璃依然眉头微皱，习惯性操心地提议道：“如同许卿这般暴露出来的自然要监视，然而其他人也不能掉以轻心，试试看究竟是不是他们在扮猪，等着合适时机吃老虎呢。”
“好好，这些我过会儿就让人安排下去。”叶槭握着林璃的手，另外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抚平她的眉头。林璃却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公务，只是这语气也太敷衍了。”
“冤枉啊，大人！”叶槭低声在林璃耳边夸张地喊，“下官绝对把大人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敷衍。”他说着在林璃耳边发出低沉的笑声，然后把她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阿璃，阿璃，我有认真听你说话，事实上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总比因为这点事情就草木皆兵来的好，我说真的，我会让人留意许家的其他人，试探他们，看看那位许姑娘究竟是许家的特例，还是许家的继承人中都有这般的本事。”
如今天气炎热，然而林璃靠在叶槭的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却没有一点烦躁的感觉，她听着叶槭低声说话，感受着叶槭对她的尊重和关心，半响才突然轻笑出声。
“我又下意识地去担忧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了，是吗？”
“不能说不相干，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我能够处理好这些。而你，只要放宽心好好养胎就是了。”叶槭松开了一些，帮林璃抹了下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不然李嬷嬷只怕又要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好，我听你的。”林璃笑着说，“不去管府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事情，都归你来管。”
林璃也下定决心不再为了府外的事情费心，实际上就连府内的事情如今大部分也是四个如连同李嬷嬷帮忙处理的，她每日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略微在院子中走动走动，养好胎就足够了。而府外的那些事情，既然朝廷发了俸禄给那些官员们——包括叶槭，那么自然就该由他们去头疼，去解决问题。
只可惜，这样平淡的日子没过上两天，林璃这边就收到了一封极为意外的信件。
信是由如芯拿过来的，连着从京城而来的第二封家书，还有韦梓棋、周婧恬两人写来的信，只是这一封信信封普普通通，上面只写着林璃亲启，却并没有缀上写信人的性命。
“太太，这信……”如蕊有些迟疑，从如芯手中接过信却没有递给林璃，“还是先拿去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问题吧？”
“你是说这信可能有毒？”林璃失笑，道：“这些一路上不知道转了几手，若真有毒，只怕也早就散了。”她不以为意，却也没有就此掉以轻心，还是让照顾她这一胎的章嬷嬷把信拆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信没有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由此，她也得知，这封信是许卿写的。
只是许卿的信怎么会跟驿站的信一起送来？林璃微微扬眉，再一次意识到了许卿的不同寻常——是她在宫中酒宴时，小看了那个显得单纯而直接的女孩吗？
还是说，此许卿非彼许卿？
林璃接过信，看着上面简单而直白的话，沉默了半响才让如蕊收了起来。
许卿这封信，倒是把之前叶槭提过的马瘟事件说了个清楚，她言语简单，提及了当初与林璃的那点过往，说希望她能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能够让真相上达天听。
所谓真相，也就是说，许卿及时发现并且防治了马瘟，而不是其他什么人来冒认领功。
许卿在信中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点功劳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她乃至于整个被牵连的许家人来说，这就是救命稻草。她不否认许五公子与辰国有所牵扯，甚至在心中暗示了她还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当初有关林璃落水的事情……
如蕊在一旁看着林璃皱眉沉思的样子，半响才拿着另外三封信过去，低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姑娘，侯府的信，还有周姑娘，韦姑娘的信你还没看呢？”
林璃这才回过神，见如蕊一脸担忧，这才微微摇头伸手揉了揉额头，“家里的信放在最后，你帮我念下另外两封信吧。”她说着斜靠过去，微微眯起眼睛。
如蕊这才拆开了信封，周婧恬和韦梓棋的来信大同小异，不约而同说起了叶若昕成亲的事情，而周婧恬的婚事也不就了，大约就安排在秋初的时候。至于韦梓棋，婚期则定在了年底。
林璃倒是知道叶若昕的婚事，之前也让人送去了给她的礼单和礼物，只这会儿听着如蕊慢慢念着信上的内容，不由有些怀念京中的好友了。顾容的婚期跟她挨得比较近，前后只差了一个月，等顾容成亲的时候，她正在路上，倒是出发之前就准备好了礼单。这会儿想起往事，倒是让她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当初在灵泉寺落水的事情。
如蕊把信念完，林璃一时还没回过神，片刻之后察觉身边安静了，这才道：“把家里的信给我。”
家中的信颇厚，除了薛芊的信之外，还有林珏和林琪两人写的信，就是薛芊那封信后面，笔迹也换成了林云霄的。林璃仔仔细细把这几封信都看了，薛芊大部分都是在交代她好好养胎，后面提及如今在考虑林琪的婚事，想要把她留在京中。
林云霄后面写着的倒是平实，只交代，若是叶槭敢有二心，林璃若是不满，大不了和离，他给林璃撑腰。
林璃猜测，这是林云霄得了信儿，家中收进来两个舞姬的缘故。她忍不住失笑，一边看着那上面简短的内容，一边忍不住摇头微笑，半响才放下了这封家信，转而看起林珏的信。
林珏前面还好，只写了书院的事情，还讲了林琮一些琐碎的事情，结果到了后面笔锋一转，说是叶槭若是敢委屈了林璃，他就要跟林琮一起杀到边城找他算账，顺便把林璃给抢回去。
林璃默默汗了一个，心想下次见面说不定叶槭要被老丈人和小舅子刁难成什么样呢。
她偷偷笑了会儿，这才拿起了林琪的信。
林琪的信与其他人都不同，讲了这些日子京城的几家酒宴和见闻，又隐约提及了自己的婚事，想问林璃的意见。顺便还讲了一些京城的情势，让林璃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新年之后京城的变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闲来无事，先是回了给韦梓棋和周婧恬的信，说起了边城的风光。回头小睡了片刻，又吃了碗小馄饨打底，这才开始给林珏写信。等给林珏写完回信就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如芯过来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林璃这才察觉似乎有些饿了，之前吃的几个鲜肉小馄饨似乎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摸了摸小腹，说了几样想吃的饭食，转而把给林珏的信吹干收入信封。
许是因为怀疑上许家的缘故，叶槭这几日愈发忙碌起来，等到天色微微发暗，林璃这边晚饭都摆好了，他才匆匆回来。如今天气愈发的热了，他洗漱了一番才重新坐下，道：“刚刚不是让你先吃吗？”
“我半晌的时候吃了碗小馄饨，这会儿也不怎么饿。”林璃笑了下，两人这才一起用膳。
晚饭后，林璃这才把那封来自于许卿的信给拿了出来，等叶槭看完这才问道：“你猜她是什么意思？”




侯门恶女 第一一四章 抓鱼
许卿这封信究竟暗含了什么意思暂且不论，只这言辞直白的信就让叶槭皱起了眉头。
“这些天，我倒是让人打听了她的一些事情，听许家人赞叹许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信……这样的字……”叶槭露出一丝迟疑，“我倒是听闻在来蕲州的一路上，她曾经一度病得要死……”
“病？”林璃扬眉，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只好摇头道：“这信若不是许卿的手笔，又会是谁特意冒充她给我写信！”她说着皱眉，“这也说不通，如果是有人特意冒充的话，信中的用词不会这般直白，甚至还有错字……”
“……不会有人做出这么拙劣的冒充的，那么反过来说，这就是许卿写的信？”林璃轻轻敲了下脑袋，想了许久，才看向叶槭，试探着开口：“我能否见她一面？”
如今她脉象稳定，白大夫说可以适当加大活动量，胎儿很是健康。然而这不是她决定要见许卿的原因……
“你还是对当初落水的事情耿耿于怀？”叶槭却一瞬间就明白了林璃的想法，这会儿有些担忧地看向她，“许卿不能入城，而你……如果去屯田区的话，也太过于显眼了。”
“如果她真的是只求自己的功劳不要被掩盖的话，我想我去一趟屯田区就可以解决了，甚至不用牵扯上你。”虽然如今是内宅妇人了，然而林璃当初毕竟在边城大战的时候出过力，甚至在医疗营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加上林云霄的嫡系，她特意去一趟屯田区见许卿，确实就能够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个问题。
“还是说，这个功劳已经安排好了？”林璃对着官场上的这些“规矩”也是清楚明白的，这会儿猛然一问倒是让叶槭迟疑了一下。
叶槭摸着下巴，迟疑着道：“那倒是没有，只是，那毕竟是许家，跟辰国有勾结的许家，没有人乐意看到他们重新翻身……”他看着林璃，“而且，你有身孕，实在是……”
林璃眉头微微皱着，知道叶槭说的都是实话，只是……
“好吧！”叶槭突然提高了点声音，“我会安排的。”他妥协地说，“我会安排你和许卿见面的。但是，我要在场！”
“我们两个一起去见她，未免该过于郑重其事了吧？”林璃轻笑，心中感动叶槭对她小任性的包容，低声道：“这件事情实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她如今是叶槭的妻子，虽然她出现有时候也意味着是叶槭的意思，然而在许家这点，毕竟还有着她当初差点在皇宫酒宴与许卿同桌的这点情分，这点也会被看成是女人之间的一些旧情。
而叶槭如果真的出面的话，那就绝对是不妥了。
叶槭也明白这点，想了想就道：“那就让孙、程两人跟着，我会在那之前派他们去屯田区。许卿的身手，不简单。”
林璃点头，“我不会小看她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林璃不知道是不是有孕之后让她变得感情丰沛起来，然而许卿那一封直白的信确实打动了她。许卿有一点说的很对，也许定国公府上下所有的女眷都享受了定国公府的奢华生活，然而，那些女眷，最起码有一部分女眷，甚至是男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与敌国或者是邻国的勾结。
他们从未想过要叛国，而如今他们一样受到了惩罚——很幸运没有被处死——然而，他们也有权利将功补过不是吗？周朝想来有杀敌一千可免罪的说法。
而等到马车缓缓驶入屯田区，看着小路两侧青青的水稻，许久才看到了那些零散坐落的房子。
“姑娘，前面就是屯田区的人住的地方了。”程铎在马车前面交代了一句，“这个时候女人都在河边洗衣服。”
进那类似村落的地方问了一句，果然许卿去了河边洗衣服，等到林璃到了河边却不见许卿的踪影，又问了几人才沿着河岸往上走，过了一个拐角，在一片平静的水湾处看到了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卷着裤腿露出了白嫩的膝盖和一节大腿，至于小腿则完全淹没在了水中。
那女子正是许卿，头发只随意的编了个辫子丢在身后，手中紧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木棍顶头削得极为锋利，而她本人正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身下平静的水面。
“喂……”如冰正想叫人，林璃连忙打断了她。
“别出声！”林璃说，“她在抓鱼。”
“抓鱼？”如冰愣了一下，程铎倒是轻声笑了出来，道：“是了，那边盆里的衣服应该是她的，我看再上游的地方还被拦了起来，说不定也存的有小鱼。咱们去看看吧。”
许卿早就听到了有人过来，本来还担心他们大惊小怪经了鱼，这会儿见他们都没有大声说话这才又低头看着水中渐渐游过来的鱼。林璃几人又往上走了些，果然见被围起来的那块地方有着几条小鱼游来游去。
林璃转头看过去，只见许卿手持木棍略微抬高了些，下一秒，林璃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听到一阵水声，许卿再抬头，那木棍的顶端就扎了一只正在用力挣扎的鱼。
“这鱼得有三两斤吧？”如冰惊讶地看过去，许卿这会儿听到声音倒是抬头笑了下，一手抓住鱼，这才抬头道：“你们可是来找我的？”
“正是。”林璃听她语调爽朗，这会儿看过去，只见许卿满脸笑容，跟之前在山中打猎所遇时那种防备完全不一样。当时，许卿倒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许卿从水中出来，裤腿放了下来，丝毫没有因为程铎和孙韶喆两人的存在而尴尬，反而把那鱼往一旁竹篓中一丢，弯腰就着河水洗掉了手上的血腥这才上前一步道：“上次是我失礼了，还请叶太太不要介意。”
见她上前，如冰连忙护在了林璃身前，“你……”
许卿见状停下脚步，笑着摊开双手，“好吧，那我就站在这边说话。”她唇角带笑，看似不在意，然而眼角透露出的不以为意却让林璃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微微扬起眉毛，露出审视的神色从上到下把许卿打量了一番，这才又重新看了回去，对着她露出笑容。
“自京城一别，转眼就过了一年多，许姑娘倒是变得我不认得了。”林璃缓声说，站在如冰身后动都没有动一下脚，根本就没有许卿之前所猜测的越过众人上前的意思。
许卿垂下眼帘，脸上的笑容不便，却收敛了不少。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大病了一场，早已经不记得往事了。还是那日在山间相遇，回去听母亲提起才知道当初竟然也与林太太有过几面之缘，我这才斗胆有了这次不情之请。”她直接承认了给林璃写信的事情，这倒是让林璃有些意外，不过看了看左右，这会儿这才道：“我有些累了。”
如冰连忙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从马车中搬下凳子，林璃坐下，转头就见许卿盘腿坐在河边，丝毫不介意地捏着根说不上来是什么草的东西送到唇边。
林璃努力控制着不去皱眉，只沉默地看着许卿，一旁程铎和孙韶喆两人在附近警戒，处于一旦许卿发难随时都可以保护林璃的距离。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因此打量许卿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与之前的刻意不一样，这一次她真的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脸还是许卿的那张脸，然而如果非要林璃说的话，眼前的人跟她所认识的许卿简直是判若两人。她甚至怀疑这个被流放到边城的许卿根本就是许家寻来的冒牌货。
不过想想当初对许卿的印象，她也不觉得许卿重要到会让许家这样保护。
而这一切，只能用大病之后性格突变来解释了？
“你分析到足够的东西了吗？”许卿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她对着林璃眨了下眼，“其实，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问我。”
林璃被她这么一噎，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不过依然放慢语调道：“你跟我记忆中的，几乎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在那么傻白甜了。”
“傻白甜？”林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虽然觉得这个词有些诡异，却还是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如果让她来说的话，原来的许卿确实是有些“傻白甜”了。
她摇头，没有让许卿解释这个词，反而问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你在信中提到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林璃最为介怀的就是这点，她之前的打量一直都是在判断许卿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拿这个跟她讨教还价。而当得出许卿失忆的结论之后，她自然对这一点更为难以忍受。
如果许卿是想着用这个引她来的话，那她的表现就真的是一个白痴了。
她竟然如许卿所愿，这般大刺刺地过来了，而就算许卿给不了她什么，她……她当然可以借助叶槭的手给许卿连同许家人好看，但是做了这样一件蠢事，还是让她对自己不满。
“事实上，我只是有一些东西而已。我想你愿意得到它们。”许卿说，把口中的野草给吐了出去，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等我收了鱼，一起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