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夫的植物人爹爹冲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池陌
这处庄子的房子建在半山上,风景绝佳。宋朝夕卷着被子坐在榻上,青竹给她倒了杯姜茶,她喝了几口身体立刻暖和起来。她平日身子够好的了,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十分怕冷。
青竹进来喜道:“我刚才看到后院里还有红薯,夫人要是吃的话,我给夫人烤个蜜汁红薯。”
“红薯?快给我拿进来,我放在炭盆里烤,”青竹拿了红薯进来,宋朝夕正要接过火钳,却被容璟截了过去,她稍感意外,“国公爷会烤红薯?”
容璟看她一眼,脱去斗篷才道:“烤个红薯有什么难度?”
他幼时常偷偷跟小厮一起烤红薯,有一次差点走水,还是他父亲及时赶到把火扑灭了。后来行军打仗,少不得要烤些吃的,在野外捕猎烤制也是常有的事。一把刀,一块火石便可以做成的事,她竟然觉得稀奇。烤红薯就更没难度了,炭火烧成灰,把红薯埋进去便行了。
宋朝夕也会烤,她知道容璟不是什么都不会,可她还是惊讶,毕竟国公爷在她心里可是最典型的世家后人,宋朝夕前世跟父亲走南闯北,吃过不少苦头,幼年在姑姑家也曾苦过一阵子,容璟却不同,他自小到大没应该没吃过一点苦吧?唯一辛苦的就是行军打仗了。
宋朝夕卷着被子坐到他跟前,容璟用火钳拨动着红薯,过了会,屋中弥漫着一股焦香味,容璟将红薯拿出来,凉了一些才递给她,宋朝夕剥开烤得焦黄的红薯,轻轻吹气,尝了口才满足地轻笑:“国公爷连红薯都烤得这么好。”
容璟失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朝夕,我在想,你这么会说话,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大概是有感而发,毕竟朝夕说的可都是实话。”
他当然不信了,她惯会说好听。她这口才适合当官和做买卖。若做买卖,以她这能忽悠的劲儿,来一个忽悠一个,没一人能空手走出她的店铺。若当官的话,随便几句话就能颠倒是非,忽悠上位者毫不手软,忽悠下属没有任何负担,届时大家只觉得她这人脾气好,笑笑不争抢,回首才发现,所有人都被她坑了。
青竹端着水进来伺候时,被冬儿拦在门口,她疑惑地看向冬儿,冬儿朝屋里努努嘴。青竹从门缝里望进去,远远瞧见夫人正趴在软塌上吃红薯,而国公爷正拿着软布替她擦头发。青竹心跳的厉害,莫名觉得夫人和国公爷太好了些,她就没见过哪家夫妻像他们这样的,每夜都要叫水,有时候一夜两三次,夫人的身子骨又好,虽然经常浑身红痕,腿脚发软,却到底能承受得住,国公爷就更厉害了,按理说年纪不小了,总该有点疲态才是,却比年轻男人还要厉害。听人说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很少叫水的。
二人站在门口伺候,直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咽声,俩人知道,他们一时半会是用不着水了,便识趣地走远一些。
宋朝夕很少在外头睡,一时有些认床,睡得不是很安稳,好在容璟可以给他抱。半睡半醒间,她又凑过来,容璟顺势把她拉到怀里来。他原先是不习惯跟人同寝的,一个人睡得警觉一些,但他嫁过来后他不习惯也得习惯了,只是她身子软软凑到他身上,让他呼吸又沉了一些。
她醒着的时候磨人,睡着的时候还是磨人。容璟无奈地阖上眼。
次日一早,宋朝夕起来时,山庄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入目的树枝上挂满了雪,有些已经结冰了,放眼望去素白一片。容璟公务繁忙,今日一定要回京的,宋朝夕虽然喜欢这里,可也不想独守空房。只是路上积雪甚多,马车难走。
梁十一牵来一匹高头大马,这马高大,脾气不小,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梁十一牵它时它还不乐意地蹬腿,眼睛斜着看梁十一,似乎很看不上梁十一。等容璟靠近,面无表情地摸着它的头,它又温顺得像只狸奴,变脸极快。
“骑马回去?”
容璟笑笑,“会骑吗?”
宋朝夕只会骑驴,小毛驴温顺,指哪去哪,不像马脾气大。“它叫什么名字?”
“的卢。”
容璟让她坐到马上试试,宋朝夕想了想,踩着脚蹬上去了,宋朝夕原以为会被它甩下马背,谁知马动都不动。她心道这马看着脾气大,实则挺温顺的,就俯视着容璟,笑道:“国公爷,那我就先走了?”
她拍拍的卢,原以为的卢会很配合,谁知的卢反而望着容璟,似是在等他的命令。宋朝夕不信邪,又勒紧缰绳,但的卢还是一动不动,斜眼往她时像是无声的挑衅。
这马要成精了吧?
容璟眼中闪过笑意,“你以为没有我的命令,它能带你走?”
他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宋朝夕被他包裹在怀里,他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勒缰绳,如何给马指示,如何驯服的卢,宋朝夕不认为自己真的能驯服的卢,的卢认主,以她的能力根本配不上的卢,的卢自然不会臣服于她。但容璟就不同了,从前宋朝夕知道他是将军却没多大真实感,直到这一刻,容璟坐于马上,勒紧缰绳的瞬间,气势顿显,有雷霆万钧之力,宋朝夕甚至隐隐有种压迫感,好像容璟下一秒就要抽出宝剑,领军征伐。
她窝在他怀里,也莫名热血沸腾,有了征服天下,气吞山河之感。若有机会她真想看看他战场上的英俊。
容璟脚踢的卢,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伪装石雕的马很快便动起来,扯着腿慢跑起来。
马速飞快,冷风割面,宋朝夕起初还有些怕,可容璟的镇定沉稳感染了她,再加上的卢跑得很稳,她渐渐放松下来。
另一边,永春侯府可不太平。
沈氏这几日的日子可不好过,她原以为有容璟这个姑爷在,外头的人都该给永春侯府面子才对,谁知那些人此前说话还含糊,现在却一口咬定要公事公办。宋嘉良这事往小了说是书院学子之间小打小闹,往大了说却是杀人,端看他们如何定罪。沈氏前些日子还没这么急,现在却不得不急了,因为着急上火,她起了满嘴的泡,回家时看到宋丰茂不由抱怨,“这宋朝夕真不是个东西,不顾亲弟弟的死活,还帮着外人说话!”
宋丰茂蹙眉,“早就叫你对她和气点,你偏不听。”
沈氏在外头装孙子就算了,回家还要装孙子,莫名有些不高兴,“我凭什么对她和气?我是她母亲,自古以来孝比天大,是她不识好歹!”
宋丰茂这几日也不好过。前几日他原本是要请同僚来家小聚,同僚一口答应了,出了宋嘉良的事之后,同僚全都找理由推辞了这次聚会。他事后一打听,才知道同僚在背后偷偷议论,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宋嘉良都能杀人,做父亲的保不准也是这样。
宋丰茂原本还指望能朝上挪一挪,出了这事他不被牵连就是万幸了,升迁怕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他从未这样后悔过,他总以为自己就算对宋朝夕不好,却依旧可以利用父亲的威严拿捏住宋朝夕,谁曾想宋朝夕竟然嫁给国公爷,而国公爷是个护短的,如果他们对宋朝夕好一些,或许永春侯府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他更后悔自己对宋嘉良疏于管教,以至于宋嘉良竟然做出这等糊涂事,把人推下山崖,这孩子已经彻底歪了,虽则沈氏一直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可宋丰茂却从心底生出难言的寒意。
对同窗不满就把人推下山崖,若以后对他不满呢?是不是也要把他推落山崖?都说养儿防老,他如今正当壮年,若等他老了,宋嘉良会怎么对他?宋丰茂只要想到这一点,便对这个儿子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沈氏继续道:“嘉良就是个孩子,他年少不懂事,那些人也太大惊小怪了,嘉良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头,他怎么吃的了牢狱之苦啊!”
她扑到宋丰茂身边,却被宋丰茂一把推开,宋丰茂冷着脸,蹙眉道:“受不了牢狱之苦,为什么要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他都十五了还年少不懂事?冯良也不过比他大两岁,要是嘉良被冯良推下山崖,你会饶过冯良?”
沈氏一愣,她当然没法原谅冯良了!她儿子那么娇气,要是被推到山崖下那还了得?
“你冲我发脾气干什么?不管嘉良有没有错,那都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不帮自己的儿子?嘉良好歹也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就是你把他惯成了这样!我们永春侯府的世子爷杀人,现在整个永春侯府都成了笑话!你儿子教不好就算了,女儿也不理你,要不是你偏心,朝夕怎么可能不帮衬永春侯府?要不是你纵容朝颜,朝颜怎么可能任性妄为,换脸换身份,以至于现在连娘家都不认,却认那嘉庆侯府做娘家!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你偏心朝颜和嘉良,结果呢?没落得一点好处,你苛待朝夕如今也有报应了,宋嘉良这事我是管不了了,实在不行就让他在大牢里待着吧!什么时候改正了什么时候回来!”宋丰茂甩着衣袖,黑着脸走了。
沈氏气的眼泪都下来了,她扶着高几差点站不稳,宋丰茂说的轻巧,宋嘉良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没了这个儿子还可以有别的好儿子,他还可以继续抬姨娘收通房。可她就只有宋嘉良这一个儿子。
“当初送走宋朝夕,还不是他默认的,现在出问题了,就什么都怪在我身上,嘉良到底是他亲生的,他却一点不心疼。我知道他现在已经被谢氏那狐媚子勾去了,宋程昱学业好,他指望宋程昱光宗耀祖了,如今对我的孩子百般苛刻,他还是人吗?”
孙妈妈叹息一声,她早就劝过沈氏,可沈氏不听。这几日沈氏为了宋嘉良到处花钱打点,手头的钱差点要花空了,也没能搭上人,宋嘉良如今还在大牢里坐着。要是当初对宋朝夕好一些,以国公爷对宋朝夕的宠爱,肯定会出手搭救,沈氏哪用费这么多功夫?宋丰茂的话不是全无道理,若宋嘉良捞不出来,顾颜又没指望,沈氏老了还能指望谁?
顾颜走到游廊时,远远看到宋朝夕从外头回来,她脸颊通红,肤色白净,看着十分健康。
顾颜眉头紧蹙,屈身请安。
宋朝夕淡淡地挥手,“世子夫人不必多礼。”
“母亲刚从外头回来?”
宋朝夕可不想和她虚与委蛇,不咸不淡道:“国公爷带我泡汤,世子夫人有事?”
顾颜垂着头,压下眸中的寒意,国公爷对宋朝夕竟然这么好,百忙之中抽空带她去泡汤,反观她和容恒,不仅没有了当初的甜蜜,如今还横插了一人进来,虽则素心还没有与容恒通房,可抬姨娘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差一个像样的日子了。“儿媳去给母亲请安,没有看到母亲,听闻母亲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便出来迎一迎。”
宋朝夕挑眉,淡淡地看她,也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世子夫人有话便直说吧?”
顾颜沉吟道:“过几日便是世子爷的生辰,舅母说要过来,我想请示母亲这事该如何办。”
宋朝夕倒不知道容恒的生辰在年前,不过他何时生辰跟她无关,她一点也不关心这事。但她是人家的母亲,这事必然要准备妥当的,更何况程氏的娘家人要来。
“你且看着安排吧!若世子爷想排场大一些,便由府中承办,若世子爷不想张扬,便由二房自己办便是了。”
“是,儿媳这就去操办。”
宋朝夕唇角微勾,神色如常地注视着离去的顾颜。她总觉得顾颜变了很多,以前柔弱无脑,满心都是情爱,现在面对容恒,眼睛却不像从前那样会发亮了。顾颜比从前理智了许多。如今容恒比书中提前抬了姨娘,且抬的还是书中没有的素心,或许是宋朝夕的到来改变了情节,但无论如何,她都想知道,这对痴情的男女主角,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当日晚上,青竹在宋朝夕耳边说了几句,宋朝夕挑眉:“今晚抬了素心?你确定?”
“确定,听说前院已经安排好了,原本要过几日的,可正巧赶上过年,府中便把日子提前了,左右就是收个姨娘,也没什么正经的仪式,方才世子爷已经去了素心院中。”
宋朝夕笑了笑,难怪顾颜神色不好,今夜她恐怕睡不好了。其实又能怪谁呢?若不是她和容恒合谋陷害,她也不必急急嫁给容璟,虽则结果是好的,可那样的开端谁也不想要。不过现在还早,若现在顾颜都受不了,以后容恒收了其他女人生了孩子,她怎么容忍的了?
有些事习惯就好了。
容恒推开槅扇门,屋中只点了两盏烛火,显得有些昏暗。素心只略微打扮,连嫁衣都没穿,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等他。也是,她不过是个姨娘,嫁衣这种东西不是她能穿的,嘉庆侯府那头对她也不够重视,一切仪式全凭国公府决定。如此想来,他确实是委屈她了。
素心身子纤细,脸色苍白,倒有几分像从前的宋朝颜。容恒莫名记得以前和宋朝颜见面时,她也是这样,满眼信赖地看向自己。他喜欢素心吗?其实没多大感觉,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可以收那么多姨娘,却都能应付的很好,那时候他心中有宋朝颜,所以不懂。
没有感情的女子,他是懒得应付的。
如今却懂了,正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几个都无所谓,姨娘不过是个妾室,便和这屋中的摆设一般,可有可无,多一个也就多一个吧,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和宋朝颜走到今日,难免让人唏嘘。
他坐在桌前一直不说话,素心大着胆子从后面抱住他,容恒微怔,把她拉到床上去。素心紧张地攥着手帕,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会说话一样,请着别人多怜惜她。容恒莫名想起另一张脸,她从不以柔弱示人,起初接触她会觉得她过于强势,不像一般的内宅女子。接触多了,看到她和父亲撒娇,看到她面对自己夫君时那番模样,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她可柔可媚可软可娇,强势不过是保护色,她不过是不愿意对他有好脸色罢了。
如今想来,当初帮宋朝颜弄什么心头血,简直魔怔一样,他怎么能做那么糊涂的事?若父亲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他!也难怪她瞧不起他,不过是他自作孽罢了!只是偶尔他也会想,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糊涂了。
但素心到底是没错的。
容恒解开她的衣服,素心哆嗦着软软往他怀里钻,她环抱住他,欲说还休,容恒愣了愣,最终低下头。
烛火跳动,顾颜坐在窗前,手紧紧攥住衾被,琳琅进来,欲言又止。
“说吧。”
琳琅觑着她的脸色,咬牙道:“世子爷那边叫了两次水。肯定是素心那小蹄子太会发/浪,勾得世子爷没法子了,世子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世子爷好久没来夫人房里,肯定有些控制不住的,夫人别心急,等您生下嫡子,一切都会好的。”
顾颜面无表情地低头喝茶,好像没听见一样。琳琅被她弄糊涂了,其实世家子弟抬个姨娘真不算个事,京城不少人家一房有十几个姨娘的,通房更是不计其数,世子爷才抬了一个,夫人便受不了,这其实是苦了自己。按理说夫人坐在这等,肯定是在意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洞房时只叫了一次水,抬姨娘却叫了两次,这明摆着在打夫人的脸,可夫人听完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好似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琳琅莫名觉得她变了许多。
明明以前夫人把世子爷放在心尖上,如今却和其他人家识大体的夫人一样,对世子爷的情愫没有了。
顾颜攥着帕子咳了咳,近日她咳嗽的不如以前多了,身子却一日比一日瘦弱。她手摸向平坦腹部,孩子还小,没什么反应,当务之急,是保下这个孩子。
给前夫的植物人爹爹冲喜 第 69 章
第 69 章
临近年关, 郑妈妈越来越忙了,她心头只认定宋朝夕是她主子, 时不时还会来宋朝夕这坐一下, 给她讲讲外头置办年货的行情。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下人若说没一点油水是不可能的,人心复杂, 好与坏往往一线之隔, 水至清则无鱼,像郑妈妈这样做事认真, 为人本分的, 在宋朝夕看来已经很好了。
“您让我打听的那个铺子我也给您打听过, 年关将至, 贵人们聚会增多, 不少贵人去神医那做提拉, 却也有一些贵人去时戴着幂篱,进去后就被神医的徒弟拉去后面的一个谈话室,由神医跟她们谈话, 也不知道谈了什么。”
宋朝夕对薛神医的提拉术十分好奇, 总想去会一会薛神医, 看看提拉术到底怎么回事。
“除了做提拉术, 薛神医那还能做旁的吗?”
“好像也有一些香料面膏, 大多是女子用的东西,不过贵人娘子们在她那买面膏的不多, 反而会去一家叫香宝斋的铺子里买。”
郑妈妈并不知道香宝斋是宋朝夕陪嫁的铺子, 朝夕沉吟道:“行, 你帮我留意着,有什么发现立刻来告诉我。”
郑妈妈经常出去采买, 每次出去时都能路过那家医馆,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叫她留意,可打听消息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对夫人有些帮助,她当然愿意尽心尽力。
等郑妈妈走了,青竹端来镂空镶红宝石的香炉,她疑惑道:“夫人,一般的线哪能放在身体里不取出来?还有做提拉的时候不疼吗?”
宋朝夕沉吟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羊肠线,医书上有记载用羊肠线缝合的案例,羊肠线可以被身体吸收,不容易留疤痕,只是有些部位不适宜这种线。至于缓解疼痛,麻沸散足以。”
青竹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乡下那些缺唇的孩子生下来就会被老子娘扔了或溺死。上次夫人给钟巍做面部缺唇手术,已经前所未见。夫人的医术是在她理解范围内的好,这位薛神医却是她理解范围外的好。
宋朝夕有些好奇,她有仙草不需要美容,寻常女子真的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变美吗?“青竹,如果是你你会做面部提拉术吗?”
“奴婢不会,一来听说面部提拉术一次百金,奴婢没钱;二来奴婢觉得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伤风感冒的药都能吃死人,谁知道提拉后会怎么样。刚才郑妈妈说很多女子去时带着幂篱,说不定就是面部出问题了,我瞧着二小姐的脸也十分奇怪,虽然比从前紧致好看,却特别不自然,我还是喜欢自然点的。”
宋朝夕抿了口茶,眼皮低垂,冬儿又问:“夫人为什么不叫陈管事打听,而要叫郑妈妈呢?”
宋朝夕倒不是不信任陈金忠,只是陈金忠打听多是站在男人的视角,而宋朝夕更需要女子的视角。比如今日郑妈妈说女子带幂篱去找薛神医,如果是陈金忠打探绝不会说的这么细,这些细节也不是完全没用。
晨起后,宋朝夕去前院给老太太请安。临近年关,府中各院都做了清扫,无论到哪都是一派忙碌。老太太的院子里新换了几个摆设,多宝阁上的花瓶也换了颜色,宋朝夕进去时,容恒也站在屋里,见到她进来,他愣怔片刻,很快行礼:“母亲。”
素心和顾颜也齐齐给宋朝夕行礼。素心站在那,柔柔地低头,面色红润,看着昨夜过得不错。倒是顾颜脸色有些苍白,没多大表情,不如以前有生气了。
宋朝夕面露笑意,极为和蔼地看向他们,看这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多好多和睦的一家人啊,让人看了很是眼红。
溪月替她摘下披风,宋朝夕冲溪月笑笑,惹得溪月脸颊一红。
“老夫人,世子爷真是好眼光,你看素心似弱柳扶风,别说是世子,就是我这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呢。”
她直夸素心却没夸顾颜,顾颜脸色微变,头埋得很低。
容恒觉得她的话刺耳,他不喜欢她这样说,素心和顾颜的容貌又不及她,她夸别人的容貌根本没有说服力。
她自己裹得舒坦,何必来惹他呢?听说父亲带她去泡了温泉,父亲那么忙的人竟然抽出时间来陪她,应该很喜欢她吧?
他心思如火,外头只包着一层纸,克制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可她为什么总说他不爱听的话?
容恒阖了阖眼,脸色不好,“母亲若羡慕,也可以给父亲抬一个。”
他话出口就意识到不妥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如何能插手父亲房中的事?又怎能用这种语气对母亲说话?他自诩君子,却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君子风度,留给她的总是最糟糕的一面。
老夫人淡淡地看他一眼,容恒慌忙低下头,他遇到她总是失控,他本意并非如此。
容恒敛袂道:“是儿子僭越了,给母亲赔不是。”
宋朝夕挑眉,她和容恒虽然同住国公府,却很少有交集,她对他已经够客气了,他还得寸进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她是长辈,他是晚辈,她和老夫人聊家常,轮得到他这个晚辈来插嘴?他是真想让她给容璟抬个姨娘,还是纯粹不喜欢别人说他房中的事?
她可没有惯着别人的习惯,容恒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懂!
宋朝夕垂着眼帘并未说话,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她才不咸不淡道:“明日就是世子生辰,长了一岁说话要更谨慎才对,我虽则只是你的继母,可世子爷说话若不中听,我还是要说的。”
老夫人笑了笑:“你该说就说,该骂就骂,他本就是晚辈,你就是不高兴骂几句又如何?男人皮糙肉厚,没那么娇气。”
容恒低头道:“祖母说的是。”
顾颜莫名蹙了眉头,她总觉得容恒怪怪的,容恒那么不容易生气的人,却没控制住脾气。
他那番话是纯粹不喜欢被宋朝夕管,还是因为别的?她怎么觉得,与其说是生气,倒像是赌气。一定是她多虑了,如果说从前在永春侯府她还怀疑的话,那如今宋朝夕是他母亲,他是万万不能生出这种心思的,否则容璟不可能饶了他,容璟护短,若是让他生出疑心来,容恒这个儿子要如何自处?没有容璟的庇佑,他还怎么在官场立足?
几人齐齐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宋朝夕捂着手炉走在前头,容恒离她不远,容恒看向她簇新的披风,忽而道:“我不是故意说那番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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