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夫的植物人爹爹冲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池陌
“你今日怎么忽然腹痛了?”
宋朝夕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这府中城中国中,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但她还是添油加醋,从廖氏咄咄逼人到顾颜帮腔,再到老夫人帮她说话,全部告诉了他。
容璟静静听完,才道:“剩下的事由我处理,你好好休息。”
宋朝夕点点头,廖氏是容恒的舅母,她不方便出手,否则也不会留廖氏蹦跶到现在。有容璟替她出手,就不止是内宅的争斗了,廖氏所在的毅勇侯府都要跟着遭殃,她说不高兴是假的。
等人走了,青竹和冬儿走进来,青竹低声道:“夫人,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廖氏会请来云真道长,又会用这一招来对付你?幸好你早上诊断出自己有孕,才能反将一军,否则今日只能吃哑巴亏了。”
宋朝夕似笑非笑地盯着通红的指甲,她并不知道廖氏要玩什么花样,只是猜测廖氏一来肯定没好事。
但她确实是今早才发现自己怀孕的。她来京城后水土不服,小日子一直不正常,和容璟成亲后第一次小日子,与前一次隔了两个月,这次迟迟没来,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早青竹端了一碗燕窝粥,她从前很喜欢吃燕窝粥,今早却莫名反胃,总觉得燕窝的腥味比往日大,青竹和冬儿闻了却说正常,宋朝夕这才察觉到自己味觉和嗅觉都比从前敏感了。要知道有孕的女子鼻子特别敏感,口味变化也大。她前世诊断过一个孕妇,怀孕后总嫌自己男人身上味道大,等孩子生了又一切正常了。
虽则医不治己,可大夫给自己把脉还是能做到的,宋朝夕便给自己把了脉,把完就发现是喜脉。她并未张扬,看到廖氏带了道士进来想污蔑她,她不动声色,想看看府中这些人都是如何反应的。还好老夫人虽则迷信了些,却比她想象中更讲道理。
她顺势喝下腹水,再假装腹痛,一切自然而然。
廖氏又不是正经亲戚,却日日来家中指手画脚,不说她就是老太太也早就看不惯了吧?她倒要看看,是廖氏这个所谓的亲戚重要,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廖氏差点害了国公府的血脉,国公爷还能饶了她?
容恒顾颜和廖氏都在屋中等着。廖氏搓着手,满脸急色,她万万没想到宋朝夕会腹痛,总觉得宋朝夕在装可怜。可是方才她听到隔壁的说话声,国公爷似乎回来了,想到国公爷对这个妻子的维护,她忍不住一个激灵,怕得要死,生怕国公爷迁怒于她。
门吱呀一声,容璟冷沉着脸走入老夫人院中的东厢房,他身材高大,身穿官袍,威严正盛。廖氏只看了一眼,便慌忙低下头,紧张得汗都下来了。容璟脸色很难看,一定是宋朝夕跟他诉苦,可不过就是符水而已,宋朝夕还真是矫情,不就是想利用肚子疼来害她吗?太医来了,诊断出宋朝夕没事,她就不信宋朝夕还能反咬他。
“国公爷。”廖氏福身打招呼。
容璟面无表情走进屋,将腰间的佩剑猛地扔到桌上,他坐在圈椅上,神色冷沉。
容恒有些担心宋朝夕,方才她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看起来很不好。
“父亲,母亲她情况如何了?太医有没有说她得了什么病?”
容璟沉沉看他一眼,“你母亲她怀孕了。”
顾颜忽而震惊地看向他,失神许久。宋朝夕怀孕了?怎么可能呢,宋朝夕嫁进来这么久都没怀上孩子,怎么忽然间就怀上了?且还是在这个关头!宋朝夕原本就得宠,要是再有了孩子,那还了得!她这孩子生下来可是国公府的嫡子,若国公爷被吹枕边风,偏袒聪明伶俐的嫡子,容恒的地位肯定不稳!到时候国公爷跟宋朝夕和孩子才是一家人,她和容恒无形中被排挤在外,哪斗得过宋朝夕的孩子?
廖氏带来云真道长,她早就有所耳闻了,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希望能借廖氏的手对付宋朝夕。她这个儿媳妇在府中处处受限,不方便出手,廖氏却不一样了,国公爷不是对程氏念念不忘的吗?肯定也会善待廖氏,廖氏若真能成了,得意的还是她和容恒。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宋朝夕竟然怀孕了,顾颜只觉得老天不公,怎么什么便宜事都让宋朝夕占了!
容恒也愣怔住了,声音干哑的厉害,“母亲怀孕多久了?”
“两月有余了。”
容恒这才讶异,之前府中兴师动众,给顾颜补身子,忙活了大半个月,直到今日,顾颜也不过怀孕两月不到,可宋朝夕竟然怀了两月有余,也就是说,宋朝夕怀的比顾颜还早。
父亲是武将,比他早似乎也正常,可他还是觉得不自然,就好像落后了一样,他明明比父亲更年轻,孩子却比父亲还小。转念一想又好似这样是应该的,父亲从小到大都极为优秀,在怀胎一事上优秀也正常的吧?
可容恒还是心情复杂。
顾颜却很不是滋味,她原以为在怀孕一事上扳回一城,谁知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宋朝夕其实比她怀的还早,不过是没有诊断出来而已。婆婆怀孩子比儿媳早,儿媳还比不过婆婆,婆婆比儿媳厉害……她基本能听到府中下人的心声了。
更何况,她和宋朝夕同时怀孕,按照规矩,她这个儿媳还要去伺候怀孕的婆婆,按时给婆婆晨昏定省。
一个孕妇去伺候另一个孕妇,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容璟可不管他们高不高兴,他淡淡地看向容恒,语气不悦,“我问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要喝符水?”
容恒手心的汗都出来了,他已经极力拦着廖氏了,可廖氏就跟疯魔似的。廖氏毕竟是他母亲那边的,老夫人就算不喜欢廖氏到国公府指手画脚,可碍着他的身份,也不好多说,说到底是他没把这事处理好,让廖氏带了这个云真道长进来。幸好宋朝夕喝完符水只是腹痛,要是喝完后小产了,那他的罪责可就大了!那就不是照看不周,而是谋害手足了!高门世家手足相残是多么敏感的事,国公府子嗣本就不多,要是宋朝夕的孩子出问题,父亲绝对饶不了他!
“是我舅母带进来的,但是舅母也是好心,她看母亲一直没有子嗣,就想让道长帮着国公府改改风水,有助子嗣。”
容璟眸色倏地沉了,紧抿的唇泄露出他真实的情绪。
“有助子嗣?我什么时候有子嗣还要你这个当儿子的管?你现在倒是能耐了,主意大的很,我房中的事你都敢管。”
容恒冷汗涔涔,头埋得更低了。父亲虽则一向很难亲近,却很少像现在这样,疏远得近乎冷漠,他明显在压制怒火,以至于容恒又补救道:“父亲,都是儿子不好,是儿子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也是儿子没有规劝好舅母,请父亲责罚!”
容璟冷声:“我自然要怪你,你已经这个岁数了,还容着别人在府中指手画脚,你母亲身子柔弱,她被人欺负了,你竟然也由着旁人。以后若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也要由着别人骑在你母亲头上!”
容恒立刻赔罪:“父亲,舅母差点害得母亲小产,儿子十分愧疚,请父亲惩罚!”
容璟撩起披风,沉声道:“你去梁十一那领家法!”
“是。”
容恒可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地位如此尊贵,怎么能一而再领家法?廖氏要去拽他,却被容恒不留情面地甩开了。廖氏像是被人打了脸一样难受,到现在她还没回过神,她实在想不明白,宋朝夕怎么会怀孕!程妈妈提起过,宋朝夕夜夜叫水却一直没有身孕,可见身子羸弱,不易受孕。她原本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只是前几日她儿子打残了一个人,国公府并不出面,毅勇侯府拿不出钱来赔给人家,最后还是容恒出面资助了她。
程妈妈被宋朝夕收拾了后,她越发觉得宋朝夕是个威胁,若是让宋朝夕继续得宠下去,迟早要怀上孩子,到时候容恒地位不稳,府中又没个姨娘通房牵制宋朝夕,他们毅勇侯府以后若遇到同样的事,又有谁来帮她?
廖氏已经没别的指望了,只能凭借着她舅母的身份,倚靠国公府而活。只有容恒地位稳了,才能一直接济毅勇侯府,而她不可能把手伸到国公爷房中,想来想去,她找来云真道长,通过算命让宋朝夕吃下丹药,如此一来,宋朝夕有孕的几率会更小。世子爷的地位稳固了,毅勇侯府的地位才能更稳固。
梁十一把云真道长带进来了,容璟威压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廖氏长这么大,虽则日子过得不顺心,可她名义上是侯夫人,基本的体面是有的,绝大部分见了她都追着捧着,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战战兢兢。她明显感觉到容璟在压制怒火,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她来国公府叫容璟娶程氏时,容璟眼中还能看出明显的不快,以至于那次两家不欢而散。
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容璟已经站在权力巅峰,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他已经不像年少时那般喜形于色了。
容璟手摩挲着佩剑,佩剑与桌子敲击出沉沉声响,他声音冷到极致:“你就是云真道长?”
云真道长一直给人看风水算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却第一次看到容璟这样的。方才听说国公夫人腹痛,太医来了很久,都没人出来,他一时慌了神,生怕符水出问题。方才他在外头一直找借口混过去,见了国公爷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混过去的可能!
“贫道正是云真。”
容璟手反握住佩剑,在桌子上敲了敲,“是你说我夫人难以受孕?那你可知她如今正怀着身子?”
云真微愣,明显不敢相信,不是廖氏说这女人难以受孕的吗?他算命时也就夸大了一些,谁知道国公府竟然怀孕了?为何他一点也没算出来?
他看向廖氏,廖氏慌了神,不停搓手:“国公爷,我带云真道长来也是一片好心啊,国公爷请明鉴!”
容璟淡淡地看她一眼,“明鉴?我害你的孩子叫你明鉴,你是什么心情!”
“国公爷……”
“够了!”容璟沉沉起身,俯视着廖氏,“前几日毅勇侯府世子把一富商之子打成了残废,毅勇侯府跟富商谈条件时,话里话外都拿国公府去压人家,逼着人家把这事揭过去了,有这事吗?”
廖氏冷汗都下来了,世子爷替她赔了钱,可对方不缺钱不愿意善了,她只好搬出国公爷,说以后富商遇到事,她一定会替富商周旋,找国公爷帮忙。富商是直隶来的,在京城没什么靠山,一直想搭上京城的世家,奈何没人牵头,放眼京城,什么高门世家有国公府的门楣高!谁有国公爷势头猛!听她说完,既想搭上国公爷,又怕国公爷给他穿小鞋使绊子,思来想去不得已答应了。
可她没想到,这么小的事,国公爷竟然会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容璟语气极轻,“梁十一,把消息告诉那位富商,就说国公府跟毅勇侯府再无任何瓜葛。毅勇侯府的人不得打着国公府的旗号谋事,若被我发现,严惩不贷!”
廖氏急了,他怎么能这么狠呢!“国公爷,大家都是亲戚……”
容璟面色不改,“我不会强迫容恒与毅勇侯府断了联系,但也仅限于他。毅勇侯夫人以后不必再来国公府。”
廖氏彻底慌了神,心一沉到底,差点站不稳。她从未想过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的。宋朝夕不过是喝了符水肚子疼,又没小产,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可国公爷却为了她责难毅勇侯府?国公爷怎么能这么狠心!
“国公爷,您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容璟目光极轻,落在人身上却像是有重量一般,把廖氏看得眼神躲闪,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又看向战战兢兢的云真道长,“梁十一。”
梁十一带人进来,捂着云真道长的嘴就把人拉走了。
丫鬟挑开皮帘子,老夫人的房中熏了檀香,容璟进去时,老夫人已经准备歇下了。
容璟坐在她的榻上,他穿官袍时侧脸有些像他父亲。老国公爷也有一件这样的官袍,老夫人有些感慨,过了会才道:
“廖氏这人自作聪明,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毅勇侯府老侯爷在世时,毅勇侯府不是没有辉煌过,只是后代不争气,廖氏又是个护短的,不会教育子女,如今府中一团糟,生活都困难了。世子爷没少背后接济她,她若是知道感恩,就知道,那钱都出自国公府,她要念的是整个国公府的情,朝夕是国公夫人,她也应该一并对朝夕好才对。她许是怕你对朝夕好,毅勇侯府的处境会更艰难,便耍了这不算聪明的手段。我们国公府本身没这种斗来斗去的坏风气,都是外头带来的,你大嫂她家里姨娘多,你大嫂又是个厉害的,她房里的人掀不出浪来,容翎我就不提了。你房里情况特殊,我原本是要把那符水端给你,叫你亲自来处理的,可朝夕怜惜你,自己要喝,谁知她竟然怀孕了。”
容璟虽则知道宋朝夕被逼喝下符水,却不知道那符水原本是要端给他的。
他就说老夫人不至于如此糊涂,太上皇当年就是因为迷信丹药,暴毙而亡,宫中这些事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真叫宋朝夕喝符水吃丹药。
容璟沉声道:“到底是叫她受委屈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后和毅勇侯府不再往来,也不让毅勇侯府的人上门,容恒要去我不管,但国公府的大门不许他们再踏入一步。”
“也好,我本来就看不上毅勇侯府,做个了断也没什么坏处,否则毅勇侯府各个脑子拎不清,迟早祸害到你身上。”
老夫人又瞥他一眼,眼中闪过戏谑,“我瞧着朝夕怀孕了,你平日没空照料她,待会我让溪月过去,把朝夕的东西搬过来,以后朝夕就留在我院子里陪我这个老太婆,你也好把心思放在政务上。”
容璟眉心直跳,头都不抬,“儿子有能力照顾好她,不劳母亲费心了。”
“我有什么可费心的?左右你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从前也不见你积极去过谁房里,朝夕是个爽快人,我看着喜欢,就留在我这吧!”
容璟掀起官袍起身,皂靴踩在地上,“儿子就不耽误你歇息了。”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直笑,一旁的杨嬷嬷上前替她盖好腿,“老夫人就爱打趣国公爷。”
“他啊年纪越大性子越沉,还不如小时候好玩。今日原本是给世子过生辰,没曾想闹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二那副神色,倒比我想象中更看重朝夕。”
杨嬷嬷趴着给她捶腿,“可不是,我瞧着二人也很般配,国公爷和老国公爷性子一样,心里头喜欢嘴上却不爱说。”
老夫人笑了笑。
宋朝夕有孕,湖心小筑的下人们都满脸喜色,进进出出脚步十分轻快。容璟叫了青竹来,让她带着湖心小筑的下人去领赏,下人们都很高兴,说了一堆喜话便出去领赏了。
宋朝夕挑眉,掌心朝上对着他,“国公爷好大方啊,下人们都有赏,我这个出力最大的人没有赏钱?”
容璟拉起她的手,“你确定出力最大的人是你?”
宋朝夕陡然无法反驳了,气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刚咬上,却被人面无表情地拂开。容璟看向她平坦的腹部,一时有些出神,那里竟然有他的孩子了。他和朝夕的孩子会长什么样?都说男孩像母亲女孩像父亲,若生了儿子像朝夕,顽劣调皮也叫人头疼,若生了女儿像他,不爱说话似乎也不好。女孩还是像朝夕好,明媚漂亮,还有点小可爱,想到有一个女儿娇声喊自己爹爹,他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女儿了。
“朝夕,给我生个女儿吧!”
宋朝夕挑眉,嘀咕一声:“你该不会是觉得女儿就不用跟容恒争抢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容璟根本不回,只是有些无奈,“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会娇滴滴地喊我爹爹,每日我下朝回来,她就扑向我,往我怀里跳跟我撒娇。再说女儿不好吗?像你的话一定很漂亮。”
宋朝夕站起来走远几步,又折回往他怀里跳,“我也可以跳到你怀里,跟你撒娇,喊你爹爹!”
想到她从前这样喊,容璟失笑:“你就算了。”
她每次这么喊,他就难以克制。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个正常男人,自制力或许比寻常男人还差一些。
宋朝夕不乐意,她怎么就算了?嫌她胖还是嫌她老?实在不行喊他好哥哥也可以。
容璟又有些后怕,“母亲说孕妇不能泡温泉,还好你没什么大碍,以后要更当心一些才行。”
宋朝夕倒是不担心,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肯定没有大问题,再说她还有仙草呢。
宋朝夕怀孕后没别的反应,就是有些怕冷,许是四面环水的缘故,下雪后湖面结冰,哪怕屋中烧了地龙她还是觉得不暖和。
进了被窝,宋朝夕就往他怀里钻,紧紧贴着他,容璟无奈叹息,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给前夫的植物人爹爹冲喜 第 71 章
第 71 章
宋朝夕被诊断出有身孕后, 老夫人的补品就流水似的往湖心小筑送,高氏也派人送来几盒燕窝, 湖心小筑本就不大, 宋朝夕面对着堆积如山的补品,实在有些头疼。
顾颜一早来给宋朝夕请安时,看到这些补品, 暗暗变了脸色。
太医查出她有孕时, 国公府给的补品就够多了,她以为自己母凭子贵, 跟从前不一样了。见到宋朝夕这的补品才知道自己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顾颜在永春侯府这么些年, 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婆婆, 宋朝夕不过怀个孩子, 老夫人竟然舍得花这么多银钱, 明明自己也怀了, 却根本比不过宋朝夕。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一点!顾颜屈身行礼,声音柔柔的:“给母亲请安。”
宋朝夕没说话,神色淡淡地喝茶, 顾颜没等到她的免礼声, 拳头紧攥。她身子本就不好, 又怀有身孕, 初怀孩子她每日都懒懒的, 不愿意动弹,从前院走来湖心小筑, 一路歇息了好几次。偏偏宋朝夕婆婆的身份就像一座大山把她压得死死的。
屋内香气袅袅, 不知过了多久, 顾颜腿弯打颤,才听宋朝夕说:“听闻今日有人去毅勇侯府闹事, 毅勇侯世子爷被告去官府,锒铛入狱,毅勇侯府是世子爷母亲的娘家,世子夫人一向跟毅勇侯府人亲近,世子夫人听了这事可有什么想法?”
宋朝夕语气淡淡的,却把顾颜说得一头是汗,“儿媳没什么想法。”
“哦,我还听说永春侯府世子爷如今也在大牢里,永春侯夫人对世子夫人格外青睐,甚至比我这个亲女儿还要亲,世子夫人对这事可有什么看法?”
顾颜毕恭毕敬,“儿媳没什么看法。”
“奇了怪了,这些事你没什么想法,偏偏世子生辰时你想法那么多。”
她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是喜是怒,顾颜知道那日不该多嘴,否则也不会落人口实。可她若是不说,宋朝夕就会饶过她吗?未必吧。她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宋朝夕说什么,对或是不对,都不重要,因为人家是母亲是婆婆。
她这个儿媳只能小心伺候着,“儿媳确实不该多嘴,但儿媳也是好心,希望母亲不要怪罪儿媳。”
宋朝夕犹豫片刻,才大度地挥挥手,“你是我儿媳,我当然不会怪罪你。但国公府礼不可废,我虽则心里原谅你,可为了堵上悠悠之口,逼不得已,不得不做做样子给下面的人看,世子夫人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顾颜牙咬得更紧了,她就说宋朝夕没那么大肚,原来是在这等着了,“儿媳不敢。”
“那就好,”宋朝夕笑了笑,极为舒心,“按理说世子夫人怀有身孕,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该为难一个孕妇,可国公府规矩多,若是让老夫人和国公爷出手,恐怕就要家法伺候了。若是上了家法,世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保不住,为了让世子夫人不至于吃太多苦头,我便做主减轻世子夫人的惩罚,只罚你每日去佛堂抄经。什么时候抄好了,知道约束自己的言行,管好自己的嘴,什么时候再出来。”
临近年关,别人都走街串巷,四处玩乐,她倒好,竟然被宋朝夕罚在家里抄经,且她的手之前被七王爷折过,手腕一到阴天下雪天就酸痛不已。佛堂阴冷潮湿,若是在佛堂待久了,难保旧伤复发,她身子柔弱,若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母亲,我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母亲罚我去佛堂,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那顾颜的罪过可就大了。”
宋朝夕挑眉,顾颜能耐了,知道拿孩子来压她了,她轻笑一声,“既然在佛堂待久了对孩子不利,那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吧,从今日起,你禁足抄经,除了元正那日的团圆饭,其他时候你不用出来了。”
顾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宋朝夕摆了一道。佛堂阴冷潮湿,罚她去佛堂容易落人口实,对宋朝夕这个婆婆的名声不利,所以宋朝夕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罚她去佛堂。她拿肚子里的孩子压宋朝夕,正好如了宋朝夕的意,宋朝夕罚她在自己院子里抄,却顺势加了禁足。
若是从前顾颜或许没这么急,可这几日宋嘉良一直没消息,沈氏心急如焚,经常给她送信催她跟世子爷说这事,偏偏容恒新抬了姨娘,已经很久没去她院中了。虽然府中没有明文规定,可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各大节日,男人都要歇息在正妻房中,原想利用这机会跟容恒亲近一番,求他跟国公爷求情来救宋嘉良,谁知宋朝夕却罚她禁足。如此一来她还怎么跟外界联系?又怎么让容恒去她院里?
且宋朝夕没说要罚多久,要是罚她几个月,这段时间足够素心得宠了。
想到容恒日日歇在素心房里,顾颜心气难平,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走后青竹才嗤道:“二小姐还好意思不满,从小就喜欢添油加醋,要不是她在里头呼应着,廖氏哪有那么大胆子搞出这一出?要我看她也不清白。”
宋朝夕笑了笑,她如今对顾颜已经没有最初的恨意了。顾颜方才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这种身子强行怀孩子,最终受累的只是自己,即便她不出手对付,以顾颜的身子也很难熬下去,更何况她最引以为傲的世子爷已经有了别人。她如今不敢回永春侯府,没有娘家人撑腰,整骨后脸有苍老的危险。就算宋朝夕不出手,她也将一无所有,所以宋朝夕根本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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