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无疑,战后的日本,正处于最为困难的时期,粮食的不足、燃料的不足,资源的严重匮乏在困扰着这个国家,而在东京的一些断垣残壁上,则书写着一些标语。
“为建设新日本而努力!日本民主党”
建设新日本!
这是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日本最为响亮的一句口号,什么是新日本呢?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或许,他们没有直观的认识,但至少在民主党的宣传中,人们知道“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压迫的日本”便是未来的新日本。
改造日本,这是占领军司令部最重的职责,几乎是从占领军进入日本开始,占领军当局便不断着手于推行日本的非军事化,首先是解散军队,逮捕战犯、嫌疑犯,随后废除治安维持法,释放******,还有就是进行五大改革命令,制定新的选举法,承认妇女参政权,同月制定了工会法,保障工人权力,在宗教方面,神道与国家分离,而在进入3月后,曾的军国主义领导人被开除公职。
在政治改革推动的同时,占领军当局亦着手进行经济上的改造,当局认为控制日本经济的财阀是军国主义的潜在势力,同时将战前的寄生地主看作是让许多佃农隶属于他们之下交妨碍民主主义发展的一大温床,命令将其解散并进行改革,首先从2月起,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四大财阀的总公司以及控股公司、准控股公司共计83家被点名要求解散。财阀解散后,巨额的财阀资产被没收,由赔偿委员会统一处置。
而在这一系列的改革之中,一个政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被占领军当局控制的舆论之中,自由党这是在占领军当局的授意下成立的一个党群,得益于军官局的扶持,其迅速在日本扩散开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成为全日本最大的党群,甚至可以说唯一一个公开活动的党群。
这一一在,许多人拥进了帝国饭店,庆祝自由党在发起日本历史上第一次政党集会,加腾也在这里,表面上他为报纸采写新闻稿,实际上他也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他刚加入报业工会时,不知道工会能干什么或该干什么,但是在一名自由党代表的领导下,他们已经实现了提高工资的目标,而且正在谈判支付加班费的事情,成千上万人团结起来显示出的巨大力量使得加腾和许多人一样激动不已,他开始相信在自由党的领导下,日本一定会再次复兴和繁荣。
此时,加藤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在日本从未见过如此欢乐的非宗教和非官方性质的集会,数以万计的人们挥舞着标语和旗子,欢呼着、歌唱着,兴奋的谈论着。
看到人群拥进大厅,在门廊里一些衣袖褴褛的年青人在卖着自由党的报刊杂志,人们兴奋而且有秩序的走进大厅,找到空座并不容易,加腾注意到大部分人都是衣着简朴的中年人,他不时的环顾四周,以寻找到熟人。
会议开始了,一个年轻人走上讲台,神情紧张的向大家鞠躬,然后开始讲起了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希望达到了各项目标。随后他又把另一个人作了介绍,这个人也数次鞠躬,然后拿出一卷纸开始宣读党的计划,他的声音尖细刺耳,以至于加腾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时他看到自由党的副总裁走上了台,是志贺义雄,加腾知道他是从监狱中释放的******,实际上自由党的许多成员都是从监狱中释放的******,在某种程度上,自由党是一个混杂着诸多党派的“政党联盟”,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是自由党内最有头脑的一个人。而志贺义雄曾去过中国,也曾去过俄国,甚至他曾因日本入侵俄国,被俄国人逮捕,后来又为日本军队“解救”,又被关进日本的监狱中。
当身材瘦小的志贺一上讲台,听众们就活跃起来,他抬起右臂向听众致意,然后充满自信的大声讲起话来,他吐字清楚,声调一点也不生硬,和身边的身一样,加腾同样也被他的言论打动了,如果他在其它地方读到这些言论时,也许会加以讽刺,但现在他却出人意料的接受了这些言论。
随后他突然转身另一个话题——战犯的起诉问题。他的手扶讲台高声说道。
“殖民出所有罪犯姓名的时候已经到了,要列出那些把日本引向毁灭,使日本处于恐怖和受压迫境的人的姓名都列出来……”
震耳欲聋的掌声随之响起,在志贺用手压下掌声后,他又继续说道。
“国际军事法庭指控的280人,仅仅只是开始,我们的名单很长,共有13000,在国会两院,有数百名议员按照主子授意通过赞成票,有1687名凶恶之徒以爱国主义来掩饰罪行,有734名将帅,有大发战争财的86名财阀……”
虽未指名道姓,但是志贺提出的这一名单,再次的引起了满堂的欢呼的,是的,他们所有的灾难、苦痛都源自于这些人,当他们的儿子在前线阵亡的时候,当他们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的时候,那些人却依然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他们都按照军队的意旨行事,有750名记者和547名学者背叛了科学和新闻界的职业道!”
接着他又大声说还有司法机关的还有300余名官员,同时还指出在中国的所有外交官以及珍珠港事件前在华盛顿的野村吉三郎大将和外交官来栖三郎是军事间谍,听众们又一次发出欢呼声,他又开始列举着前首相和驻外大使,每说一个名字都引起一片赞同声。
“我们的名单上还有许多人人的姓名,我们想法皇室的所有成年人都包括进来……”
听众们欢呼声更加响亮了,就在两个星期前,裕仁发表了《人间宣言》,从而否定天皇神圣地位,承认自己与平民百姓一样也是人,并不是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宣言彻底改变了天皇在日本人心中的神圣地位,此时民众的欢呼声,在某程度上就意味着日本与过去的分裂。
“包括皇后良子,他把日本妇女引向保守主义和封建主义之路,他是日本妇女处于半奴隶地位的象征!”
听众兴奋的笑了起来,但志贺却没笑,当笑声停下来,他依然盯视着听众,他真会吸引听众,加腾在心里这么想到,他等到沉默几乎让所有人都难以忍受的时候,突然高呼道。
“现在,说一下,我们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天皇!”
听众们先是一愣,在片刻的呆滞之后,听众们开始跺脚,欢呼,叫喊着志贺的名字,他的面孔扭着,双眼直视前方,似在压抑愤怒的情绪,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呐喊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他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日本人的表现,最后又看似随意的点着一根香烟,在他点着香烟的时候,加腾随着火光注意到这个人,看清那个人后,加腾不禁一愣,那个人他曾在对军管局的采访中无意中见过他,他是一名中国、军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山河血 第1234章 北迁
北迁!
从2月开始,随着北方军事司令部的成立,设于北平的许多行政机构纷纷开始北迁,数以万计的公务人员迁入了北方1700公里外的伊尔库茨克,不过大量行政机构的涌入,使得这里的房间极为紧张,许多公务员不得不暂时与家人分离,在伊尔库茨克挤进狭窄的集体宿舍,甚至直接将行军床铺在办公室中。即便是如此,房屋依然非常紧张,每一个办公室都是如此的拥挤,只有极少数部门的办公条件可以得到保障。
北方调查局,这是北方系统内的秘密情报局,多年来报刊、杂志和书籍都习惯把它说成是北方公司的一家调查机构,而这家“企业”的工作人员都私下里觉得有趣,因为他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为政府服务的,实际上,早在多年前,其就与公司脱离,公司的调查机构却北方经济研究所。
作为世界上最诡秘的秘密情报局之一,北方调查局亦随着行政机构的“北迁”而迁往伊尔库茨克,调查局的总部,是在离伊尔库茨克郊外的一栋欧式的五层大楼,这幢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大楼隐藏于一片森林之中,现在在大楼附近的草地上分布着数以千计的集装箱,那些集装箱便是调查局工作人员的宿舍,在新的社区未建成之前,他们只能住在这里,不过,相比于许多人,这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环境了。
至少在这里,他们大都拥有带有卫生间和暖气的双人宿舍,尽管这宿舍是用报废的冷藏集装箱改装的,可以这座城市,这依然是极为难得的,毕竟,这是一座正在复苏的城市,在城市的许多地方,到处都是战争遗留的创伤,许多本地人,不得不在没有暖气,没有电力供应的房间里苦苦撑杂着。
不过这一切都会被改变,就像在距此不远处的森林中,一片可以容纳数万人的社区正在规划建设中,很快,这座城市就像再次复苏,而那些“抛妻弃子”的公务人员同样也能够将自己的家人接到身边。
午饭过后,调查局局长曾澈在他的一套办公室里收到了有关日本的消息。他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顶层,透过染色的玻璃窗可以眺望泰晤士河对岸英国议院钟楼的塔尖和议会大厦。
电话是由日本事物部门的负责人通过其中一条内部电话线路打来的,而这位负责人是从地下密码室收到的信息。曾澈仔细地听着。
“这么说,现在天皇的神话已经破灭了?”
在听取报告后,曾澈反问道。
“至少已经开始破灭了。”
日本事物部门的负责人说道,
“我们在日本的人对日本目前的情况加以分析,随着“人间宣言”的影响不断扩大,未来天皇的神话势必会破灭。”
“嗯,”
曾澈沉思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
“这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局里和军事情报局一同掌握的那引起人员,他们分别在日本的行政机关中担任基层的职务,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但却是有用的,随着时间的发酵,他们的作用会越来越大。最后,他又说道。
“告诉那边,继续支持自由党,要记住,我们对战犯的审判,必须得到日本人的支持,明白吗?另外,还有,给我一份替换那些人的候选人名单,人数不要多,就是核心的几个人。请在今晚下班以前送来。”
在挂上电话后,曾澈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与军事情报局专注于军事情报,保安局专注于内部安全工作不同,调查局更多的是进行“国际事物”,同类的机构之中,这里的人人们在口头上则常称其为“企业。
作为“企业”调查局可以说是极为庞大的机构,经过十一年的努力,在曾澈的一手操持下,使它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论是在南方,亦或是日本、东南亚以及欧美,调查局的调查员们都不断的进行着种种秘密工作。
他们或是收集情报,或是潜伏其中,但现在,调查局在日本、在东南亚进行的工作,却最为重要的——他将“促成”一个个国家的新生,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调查局的导演下。
现在这一铤而走险之举奏效了。“企业”长时间以来的工作,正在一点点的显现出效果,在东南亚,一个个新独立政权,表面上是独立无法改变其政府要员大都受调查局控制的事实,而在这些国家的政治要员中,调查局又设立了一个个“候选人”,他们或做为反对派存在或做为精英存在,有一天,他们会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无论作用如何,他们依然为调查局控制,这样才能保证中国对这些国家的控制。
东南亚如此,日本同样也是如此。当三份档案材料送到曾澈的办公桌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但他想把人选定下来,就准备继续干下去。
他花了一个小时全神贯注地阅读档案材料,但人选看来明摆着的。最后,他用电话请那位还没有离开大楼的日本事物部门负责人顺便去一趟。两分钟之后,他的秘书把那位负责人领进了办公室。
凝视着安加拉河对岸市区的灯光,曾澈转身离开了窗口。
“看来像是该选他,你说呢?”
曾澈指着桌面上的人问道。
“我想也是这样的。”
日本事物负责人答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看了档案,对他略有了解。但我想听你说一下这个人的特点。”
“他是民22年,我们在红石岚俘虏六名日俘中的一人,他曾出卖过身边的战友,也曾杀过他们中的一人。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亦曾在战俘营中为我们效力,他的服务是非常出色的!”
一个典型的日奸,在过去的多年间,在战俘中培养日奸,一直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很好,这样的人很合适,这意味着,我们的手中有掌握他的筹码。”
“是的,局长,我们确实有掌握他的筹码,而且,一直以来,他的工作非常努力。”
“这很好。”
“问题在于他的身份。”
负责人继续说道。
“另外两个人的出身比他更高一些,他们一个是校级军官,一个是大学教授,都更容易被日本民众所接受,而他,在参军前,只不过是一名小学教员,所以身份极为低下。”
身份,日本人骨子里非常看重身份,这样的一个小学教员,又怎么可能在未来出任日本的总理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在沉思良久之后,曾澈咕哝着说道。
“这也不是问题,这样的话,他更需要我们的支持!”
“是的,确实有这方面的好处。”
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两面,这件事也不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时间,现在曾澈还有时间去安排一切。
“从明天开始,安排他进入自由党中层,作为替换那些人的工作的准备,毕竟,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更不是可靠的人。”
设立自由党是为了同日本旧政府争夺日本的权力,这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民主”的选择,而在另一方面,军管局需要自由党去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说对天皇的打压,通过自由党一点点的毁掉日本的传统,从而重新树立一个新的传统,为此,曾澈不惜同一群极为危险的人选择合作,而最终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占领日本,更准确的来说是毁掉日本。
几分钟后,在日本事物负责人离开了办公室后,在将三份档案锁进身后那间安全可靠的资料室之后,将资料室厚重的钢门关闭之后,曾澈便走到了在窗边,用力擦了下积着雾气的玻璃,他的视线朝着窗外投去,隔着安加拉河,他可以看到对岸璀璨的灯光,现在的伊尔库茨克远比过去更为繁华,作为未来北方军事托管区的行政中心,这座位于贝加尔湖畔的城市正一天天的发生变化。
“我们在这里开创的,将会是中国二十世纪最伟大、最辉煌的业绩……”
又一次,曾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北迁动员会上先生的讲话,北迁,对于许多人来说,在情感上甚至无法接受,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将北平视为自己的家,在北平,他们有自己的住房,家人以及朋友,他们习惯了北平良好而现代的交通,习惯了北平的一座座繁华的百货公司和超市,同样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春节过后的北迁发生了改变,甚至,不少人因为无法接受这一现实,选择了辞职。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调查局,在北迁的命令下达后,在调查局中同样有人申请留守,看着雪地上的那一座座简陋的集装箱住宅,曾澈的心里不禁苦笑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北迁的重要性,同样也无法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避免内战的最好选择。
想到这,曾澈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哎!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17078+d6su9h+10238408-->
山河血 第1235章 在北方
一场夜雨之后,北平城沐浴在轻柔温暖的春光里,公园和草地绿油油地。草地上的花朵娇媚羞怯婀娜动人。公园内里树木葱笼绿荫从中点缀着几尊雕像。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洒水车、轿车、无轨电车还有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或疾驰或缓行沙沙声、嘟嘟声、尖叫声此起波伏。北平的空气中飘散着些许汽油味。
此时的北平城依如过去一般繁华,不过在繁华的背后,却又略带着一丝阴云,在未来的一两年内,拥有两百五十万人口的北平将有超过五分之一的人口将迁往伊尔库茨克,忽然间的、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对北平而言确实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随着公署的迁移,北平做为华北行政中心的地位亦将消失。
对此,北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毕竟打从国府定都南京起,这北平的地位便江河日下了,政治地位为南京所取代,经济地位又为天津所取代,对于这一切,无力改变的北平人,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这个现实。
公告栏上随处可以看到房屋出售或者出租信息,其中绝大多数房屋都是位于曾经北平条件最好的“公务员社区”或者“公司社区”,居住在那里的要么是公署的公务人员要么是公司职员,因售多购少以至于北平房价迅速下跌,不过这却也让不少人捡了漏。
站在街道上的刘萍想竭力表现得开心一些,但是脸上却无法掩饰地透露出心中的忧郁。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忧色,甚至还有那眉宇间的愁容。
与许多即将北迁的家庭忧虑半年内无法售出房产,届时需要负担额外的房产税不同,对于出身上海商家的刘萍来说,打从记事起她就从没有为金钱而忧虑过,而且她的丈夫作为行政的高级公务员,每月的收入亦是不菲,即便是北平的房子不卖,亦无需担心房产税的问题。
此时,她之所以一副愁眉苦脸状,却是因为她即将带着儿女离开北平,前往伊尔库茨克,两个月前,她的丈夫就已作为第一批北迁官员到了那里,现在,随着新社区的投入使用,她终于和丈夫团聚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西伯利亚的冬天,足以让许多北方人望而却步,更何况是作为南方人的她,更何况,原本她就不甚受冻,甚至有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搬往海南。
“萍萍,我要去北婆罗洲了!下个星期的船。”
姐妹的话让刘萍的脸色再次一黯然,如果丈夫还留在公司的话,至多也就是去北婆罗洲的公司地,虽说那里热了点,可总好过西伯利亚的冻天雪地。
“听说那地方到处都是野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政府北迁,公司南迁,真是的……”
在姐妹的抱怨声中,刘萍默默的应了声。
“我们是明天上午九点的火车!去伊尔库茨克,裕民单位里的房子交付了……”
“萍萍,你说,咱们以后一个极北,一个天南,宇楠他们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路边的几个即将要各奔东西的妇人这会,都因即将的分离而流露出伤感之色。
暖暖的阳光晒的人发懒,地站台上人山人海的,到处挤满了送行的人们,少年拉着好友的手,不停的叮嘱着好友要给自己写信,而那些妇人们更是在聊天时,偶尔会手手帕拭去眼泪,也不怪她们没有“觉悟”,毕竟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出了关,那就等于流放了,更何况他们即将去的地方是比戏文里流放数千里的新疆还远的西伯利亚。
列车再一次拉响了气笛,这是在督促人们赶紧上车,在女人们拖着行李箱,带着孩子们上车的时候,车站上的许多送行的女人和少年们哭了起来,在许多人看来,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她们在有生之年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己曾经的姐妹、邻居,而少年们则信誓旦旦的向朋友保证,放暑假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他们。少年的誓言或许永远不能兑现,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记住了彼此。
也许,这终将成为他们毕生的遗憾,但现实是残酷的,列车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不舍而停止发车,数分钟后火车鸣响汽笛开动了。
车厢出吱吱呀呀地响声。车轮开始撞击轨道。机车喘着粗气喷出一团团白烟,并且再次发出一声长鸣,仿佛叫人们为它让道。月台随着车厢移动起来在,火车站里送行的人们频频冲着火车挥手,月台上,不少少年追赶着列车,甚至有一些少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着出站的列车大声喊着“我喜欢你”之类的宣言,而此时,一切都晚了。
“我也喜欢你,小婷,我也喜欢你……”
车厢里的穿着校服,甚至还佩戴着第十三国民中学校章的少年冲着车外大喊时,胡光国注意到,少年的眼角流出了泪水,看着少年失望的脸庞,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也许,政府有些太过残酷了,北迁,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至少这个少年的命运改变了!”
胡光国的心里如此思索着,他注意到此时车厢中弥漫着浓浓的伤感之情,所有人都沉浸于别离的伤痛之中。
恰在这时,车厢顶上的广播响起了,响起的并不是列车长的讲话,而是一阵轻柔的旋律。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是出塞曲!
随着广播中的歌声,胡光国注意到车厢里的人们脸上的伤感,慢慢的谈去了,原本那神情失望,目中带泪的少年,则躺在铺位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胡光国却发现少年的嘴唇在轻动着,似乎是在和着广播里的歌。
在一首《出塞曲》结束后,车厢车厢里的气氛慢慢正常了起来,
“妈妈,咱们还会再回到北平吗?”
望着车外飞掠过的建筑、树木,趴在车窗边的小女孩有些失落的问道身边的妈妈,小女孩的眼中带着迷茫之色,年幼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并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幼儿园里的小伙伴,同样也见不到社区里的朋友。
“嗯!等你长大了,也许,你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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