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谦少
他们说我像他,大概是因为我骨子里像他一样相信: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好的,只要每个人都往好的方面努力,就会有很美好的结局。
叶素素说我天真,说这个世界其实烂透了。
其实并没有烂透。
好人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再大的特权,再坏的人,打不过,至少可以逃,逃不掉,至少还可以守住自己的心,忍着不对那些坏人好。如果所有的好人都不放弃,都为了爱自己的人考虑,不妥协,不纵容,不放弃,就像她和叶岚子爱叶夫人,如果叶夫人最后也能为她们考虑,那么不需要她父亲,不需要参与这个世界烂透的那一部分,每个好人都会过得很好。
就算经历了很糟糕的事,就算此刻我觉得心脏很疼,疼得像快要死掉了。
但我仍然相信这个。
一辈子都信。
-
颈后一阵剧痛。
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加强版。
如人饮冰 第60章 琥珀
我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的是汽车后座的椅面,是布的,有点脏了,我醒得有点迟钝,因为还觉得脑中有点晕眩,所以躺在那里静静地缓了一下。
然后我抬起眼睛,看见了那个小孩。
很小,大概不到一岁,安静的,穿着白色婴儿装的小孩,它有着细而软的黑色头发,和我最熟悉的,深琥珀色的眼睛。它躺在一个可以提起来的婴儿篮里,婴儿篮被卡在汽车后座下面,就在我正下方。它这么安静,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怔住了。
它躺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场新生的美梦,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它的皮肤白得像刚剥出来的鸡蛋,阳光似乎刺到了它的眼睛,它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我连忙伸出手,替它挡掉阳光。
前座传来一声轻笑声。
我抬起头看,开车的是一个沉默的黑衣大汉,而发出笑声的,是坐在副座上穿着暗黄色皮衣的青年,平头,大概二十七八左右,嚼着口香糖,正转过来嘲笑地看着我,发现我在看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这些兔儿爷真搞笑,跟女人样的,看见自家男人的孩子就母爱泛滥了!”
他的话太刺耳,我收回了手,把婴儿篮上面的盖布拉了起来,替那个孩子挡住了阳光。奇怪的是,那个孩子安静得很,只是在我朝它伸出手的时候,本能地躲避了一下。
我胸口被人戳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又被戳了一下。
戳我的是那个穿着皮衣的青年,他手上拿着一把雨伞,伞尖是塑料的,还带着泥,戳起人来很痛。
“你是不是要给这个小崽子喂奶啊!”他嚼着口香糖,下流地笑着:“我忘了,你是个男人,你没有奶,哈哈哈!”
我抓住了那把伞,冷冷地逼视着他。
“唷,怎么?不服啊?”他用力把伞抽回去,我死死抓住,沉默地看着他,他大概是对我的眼神有点发恼:“说你怎么了,兔儿爷还有脾气?”
“你跟他较什么劲。”开车的黑衣人淡淡地劝了一句。
皮衣青年没听进去,仍然在跟我争夺那把伞,我看准他身体倾斜的时候,放开了手。他整个人往后摔了过去,磕在了汽车的中控台上。
“关家真是气数已尽。”我冷冷地说:“找你们这两个废物来,关映也是疯了。”
开车的黑衣人还没说话,那个皮衣青年已经暴怒地跳起来,狠狠抓住我的衣领,往座位上一摔,尽管我努力闪避,额角也磕在了座椅上,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别打了。”开车的黑衣人态度仍然十分淡定:“等会出了城,你想怎么打都随便,现在给我安分点。”
皮衣青年大概也感觉车上不好施展,不甘地坐了回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我吐了口唾沫。
我的额角流血了,整个人摔在车厢地板上,这辆车并不算新了,车厢地上都上都是灰,我装作坐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摸到一截东西,沉甸甸的,大概是铁,表面都是锈,我不敢看,小心地藏到外套口袋里。我身上穿的仍然是离开叶家时的那套叶素素的男款外套,当时时间紧,我随便找了套宽松大衣就穿了。
前座的两个人没再说话,但我仍然装成被打了之后虚弱的样子,靠着前座的座椅靠背坐在地上。
我没猜错,这两个人是关映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关家的人。
黑衣人是指挥者,他对皮衣青年打我毫不在乎,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让我活下去的意思——但凡关映还有一点让我活着的想法,他们就不敢这样对我,他们这些上位者都讲究凡事留一线。只有对快死的人,才能肆意打骂,不担心有天他东山再起,记恨报复。
抓我的人是关映,我并不惊讶。与虎谋皮,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只是我想不到关映会这样狠,我原本预计她最多不过关着我,拿来威胁郑敖。只是仔细想想,她这样做也不奇怪。
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等不到郑敖的小孩长大到□□的那天了,她只能尽快动手。但是就算拿我来威胁郑敖,再加上手上还有一个小孩,她胜算也并不大,最多不过五五分。如果她关着我,要提防我逃跑尚且不说,要是最后事败,我和孩子又落回郑敖手里,皆大欢喜,她一无所有。
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成了,反正也不需要我了,她手上也不多这一条人命。输了,也足以让我的死成为郑敖王座上的一根刺,让他在得到一切的那天,失去一点东西,在他的春风得意上添一点阴霾。
而且对外的时候,她仍然可以宣称我仍然活着,仍然在她手里,反正要照片要视频她都有,没人知道我死了。到时候,也许连李家都会投鼠忌器。
时间似乎是下午了,窗外面的建筑渐渐变矮,变平,我们似乎是在往郊外走,也是,毕竟是在城市里,杀人的地方可不好选。
阳光照进来,这么亮,这么好,那个小孩仍然在安静地看着我,它的脸被笼罩在阴影里,它有我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眼睛,隐约看得出某个人的影子。
我忍不住伸出手来,碰了碰它的手,蜷起来像个小包子一样的手。
它躲了一下。
它的手臂上,像莲藕一样的手臂上,有几个还没褪色的印子,似乎是掐出来的,重的地方甚至有点青,我不敢碰,只是静静看着。
它大概也知道我不会打它,也安静地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有这个小家伙的缘故,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明明知道这辆车的终点就是我死亡的地点,我反而无比平静起来。
小时候我奶奶跟我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遇到事情的时候,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做错。
我最大的错误,不过是爱了一个人而已。
然后被卷进权力的漩涡里,像落入一片危险的森林,那里每个人都可以救我,也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我。我却不自量力地想要自由,想要平等,想要海阔天空。
但是,我面前的这个孩子,不到一岁的孩子,它又哪里做错了呢?
-
虽然是晴天,郊外风却很大。
这里已经非常偏了,大片的菜地和田地,地里似乎是麦苗,漫无边际的一片青,太阳亮得有点发白,那个穿皮衣的青年把我从车上拖了下来,一直拖到麦地里,车门仍然开着,我远远看见婴儿篮。
那个黑衣大汉一直站在他身边,我没有动手的机会。
被折断的麦苗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像我曾经在郑敖身上闻过的味道。据说麦苗在成长过程中要踩一次,这样才会长得更高。但是大概也有很多麦苗就这样被踩死了吧,人生的苦难,熬得过去就是海阔天空,熬不过去就是粉身碎骨。
黑衣大汉接了个电话,我想大概是关映的,他一直答应着,没有说话。他往车的方向走了一段,离抓着我的皮衣青年远了点。
我心里燃起一点希望。
然后我来不及高兴,他就把一团报纸裹着的东西扔给了皮衣青年,自己走开了。
皮衣青年接了过来,仍然是那样讽刺的笑容,他并不熟练,却很得意,仿佛炫耀一般,拆开了报纸。
那是一把枪。
“认识这东西吧?”他得意地用枪口戳戳我的额头,似乎并不准备现在动手,反而像戏耍老鼠的猫一样:“继续瞪我啊,兔儿爷?”
我额头的伤口被戳得很痛,然而更多的,似乎是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反而想起郑敖来。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喝酒?跳舞?还是在证婚人的见证下,把订婚的戒指给叶素素戴上?酒店的灯光那么明亮,富丽堂皇,夜夜笙歌……
他会不会想起我呢?
我的心情这么沉,一点点暗下去。
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呢?是不是意识消散,*腐烂,世界上再也没有许朗这个人?
像有彻骨的寒意从心里涌上来,像河水结成冰,像鲜血凝固停滞,像最后一点火星,渐渐湮灭在灰烬里。天似乎阴了,好像要下雨了……
我的森林烧完了,没有了,小敖。
“……你可不要怪我,”皮衣青年大概也没杀过人,最后关头反而露起怯来:“要怪就怪你是个兔儿爷……”
我没说话,只是手悄悄按在了外套口袋上,一根手指碰到了那根金属,我想那是一截钢筋,被斩断的钢筋,我摸到了断口的金属刺……
皮衣青年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扣下扳机,然而就在这瞬间,他背后似乎传来什么声音,他回了头。
我抬起了手。
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卡得很*,但是我也希望大家不要打我。
下章换视角,第三人视角,主要从郑敖那里写。
放心,不be。
如人饮冰 第61章 郑敖的番外(一)
很多年后,郑敖仍然会想起那个上午,那个,他本该订婚的上午,他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那个人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是这样迫切地想要离开自己,哪怕放下尊严都在所不惜。
他是作为郑家唯一的继承人长大的。
他还未出生就已经被放在了那个位置上。他的父亲有着稳定而相爱的同性恋人,他只是个意外,在他之后不可能再有别的兄弟姐妹出生。
他在簇拥中长大,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享受别人的爱与忠诚,而这些词从来不会被用来要求他。
他的祖母是一个手腕非常强硬的妇人。他祖父去世得很早,祖母一直在掌管整个家族。她几乎是握着他的手教会了他:你是郑敖,你是郑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承担着整个家族的未来,你生来就该享受最好的东西。没有人有资格教你怎么做,你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你做一个决定,背后就有无数的人为了你前仆后继,你不需要善良,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你只需要强大,睿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只要一直赢下去,你就值得这些东西,因为你是郑敖。
他做得很好。
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他以为他很像他父亲,所以最终会人生圆满,春风得意。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他的祖母,把他父亲当成了一个失败品。她像任何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也毫无防备地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但他最终把家族放在了第二位,因为他找到了比那更好的东西。
所以她吸取了教训。改进了她的教育方法。
有很多年,郑敖一直过得非常幸福,幸福而肆意。他本来就十分优秀,家世,外貌,智商,都是人上人。他身边换过很多人,见过最美的皮相,最柔婉的性格,最张扬的少年,和最荒唐的享受。
他过得太好了,以至于他没有空停下来想一想,这些他拥有的东西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家世,是能力,是*的发泄,还是某道一直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
他一生爱过三个人。
第一个是他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他本能地想呆在他父亲身边,父子天性,何况他们长得那样像,也许那时候他还太小,无法察觉自己的处境,只是本能地爱他。
在他发现郑野狐这辈子都只会对外宣称他是自己的侄子的时候,他收回了自己的爱,只余尊敬。
他有郑家人的高傲,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别人心甘情愿奉上来的,差一分一毫,他就宁愿不要。
第二个是他的祖母。
她曾教与他很多做人的道理,教他读左传,学帝王学,御人之策,教他强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任何软弱的温情,教他强大就可以获得一切,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一切。因为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身上流着不可取代的血脉,所以她对他纵容得过了分,以至于他把那当成了亲情。
后来关家卷入了大麻烦,她叫他过去,用命令的语气告诉他,他必须帮关家。即使这对郑家来说,会是一场伤筋动骨的恶战。
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了?
是不是用她教自己的那句话:“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教你怎么做。”?
第三个人,叫许朗。
-
郑敖大概是在高中的时候,知道许朗喜欢自己的。
那是在某个下午。他躺在许朗腿上睡着了,正在看书的许朗抬起手来,替他把挡着呼吸的头发挪开,他半梦半醒地眯着眼睛,看见了许朗看自己的眼神。
他喜欢这样的眼神。
仿佛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看着自己仅有的一块钱,好像是在沙漠中走失的旅人,在沙尘暴即将到来的时候,看见了一片绿洲。仿佛自己是他的美梦,唯一的救赎,最初和最后的坚守。
他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也许说出来,许朗会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大概会藏起来,那可不成。
那时候他已经玩得比较过分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有人告诉他这样不对,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没人能留得住他的心。
他其实从小就很喜欢许朗,是那种对小老虎崽的喜欢,对新买的小汽车和对舒适床铺的喜欢。这种喜欢维持了很多年,直到他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
他并没有骗过许朗,他在许朗面前,永远只说自己心里所想,包括他希望一直和许朗这样下去,包括他有时候觉得冷,只能来找许朗,包括他尽管不爱,却愿意和许朗谈恋爱,在一起生活。
他是在许朗一次次的拒绝里,在他的眼泪和抗拒中,才明白自己是多坏的一个人。
但他已经没办法做一个好人了。
已经尝过的温暖,就很难再放手,见过了明亮的阳光,怎么甘心回到黑暗中。他是这样自私的人,没办法委屈自己一天,想要的人,一定要抓住,请不过来,抢也要抢过来,锁在身边,再也不还回去。
他怕许朗离开。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会,后来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他不会做菜,不会照顾人,他的脾气甚至很坏,每个晚上他半夜醒来,都会发现自己把手脚都缠在许朗身上,许朗已经被缠习惯了,默默地缩成一团睡着。就算他自己抓住自己的手,第二天早上醒来,仍然是原来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这样依赖这个叫许朗的人,欺负他,纠缠他,以至于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所以他不能放许朗走。
外面有那么好的人,脾气好的,会照顾人的,不会欺负他的人。只要许朗和他们稍微接触一下,他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优秀,外面的有那么多好人愿意和他相处,许朗会吸引那些人,他们会发现许朗身上的光芒,如获至宝地跟随他,照顾他,最终夺走他。
以前他以为自己喜欢许朗对自己的好,喜欢他对自己笑,喜欢他做的菜,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后来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他才发现,他只是喜欢许朗而已。
只要呆在他身边,冷漠也好,沉默也好,只要这个人还在这里,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不会被那些装作温和善良的人骗走,不会因为别人对他好,而觉察到自己有多坏,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跟许朗说,他在学,他会学,学着照顾人,学着爱一个人。许朗告诉他,爱是学不会的。
他学会了。
却发现原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学会了,就要失去许朗了。
他曾经在找不到头绪的时候问过许朗,爱到底是什么,那时候他很愤怒,很急躁,因为他知道他学不会这种东西就留不下许朗。如今他无师自通了。
原来爱一个人,就有了弱点,有了死穴,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你会在乎他的皱眉,他的微笑,他的拒绝和疏远,你想抱他,他退开,就算最后抱在一起,心里却是冷的。爱是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只为了那个人过得好。
他因为没有爱上他,所以把他抢了过来。
如今爱上他了,却要放他离开。
-
他在酒店门口站了很久。
他仍然是那个郑敖,高傲的,强大的郑敖,来往客人都对他心有余悸,郑野狐离开之后的半年里,这些人都多多少少见识到他的手段,关家的事更是让人心惊。毕竟也是近百年的大家族,根深叶茂,短短半年,树倒猢狲散,不由得这些人有点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以前很习惯这样的事,也享受这样的事,他是为了这个位置而生的,他谙熟这片丛林的生存之道,如鱼得水,高处不胜寒。
他转过身来,看着大厅里的人。
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最美的皮相,最优雅的礼节,得体的微笑下各自隐藏着锋利的爪牙,这是一场隐晦又危险的游戏,水面之下,激流暗涌。这是他生活的世界。
他这辈子很少失去什么,所以他今天才知道,如果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整个世界都会像浸泡在水中的画一样,渐渐褪去颜色,寡淡无味。
也有人问他,他在等谁。
他说只是出来看看。
其实他在等人。
他在等叶素素。
-
后来常有人问他,为什么要退婚。
他想,也许是那个下午,他站在自己订婚仪式的现场,天上下起了雨,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却是:许朗现在到了哪里,他会不会淋雨呢?
关映教他那么多事,至少有一件事是对的。
他是郑敖,郑家曾经的继承人,如今的家主,没有人能教他怎么做。他不需要勉强自己,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足够强大。
他是郑敖,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包括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别担心完结,只是因为要换视角而把番外提前而已,最少还有十万字。
如人饮冰 第62章 面具
郑敖最终等到了叶素素。
头发散乱的,高跟鞋断了一只后跟的,发着抖的,狼狈的叶素素。
她几乎是从房车的后座上冲了下来,提着裙子跑上了台阶。即使是性格跳脱的她,这样的狼狈也不常见,还好这时候已经接近酒宴的时间,人都在包厢里,门口没有多少人。即使是这样,也有人在侧目。
叶素素抓住了郑敖的西装前襟。
“许朗……”她又急又怕,声音发着抖,央求地看着郑敖:“许朗被人抓走了。”
郑敖的脸色沉了下来。
“谁抓的?”他扶住了叶素素:“在哪抓的,多久了?”
郑偃看见郑敖的脸色,已经带着几个保镖走了过来。
叶素素的眼妆已经花了,毕竟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子,再加上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已经完全失了方寸:“在我家外面,警卫说他们打许朗,直接打头,我这才知道不是你抓了……他们把许朗拖上车走了。”
郑敖稳稳地扶着她手腕,本来是她最讨厌的浮华浪子,这时候却也展现出了让人安心的担当。他目光冷凝如铁,看着却让人渐渐冷静下来。
“什么车,有车牌吗?朝哪个方向走的?”
叶素素只会摇头。
“他们没看清,他们以为许朗是别人家的,是开玩笑,就没注意……”
她语无伦次,郑敖却听得清她话里的意思。
京中,也有过纨绔子弟互相斗气,把对方蒙了头揍一顿的事,因为都是在这一片天,圈子就那么大,彼此长辈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能真的下狠手,打残都是了不得的事。当初李貅那么气,也不过是把叶家的人敲掉了牙而已。家族间彼此钳制,不会真的动杀念。
但是许朗不同。
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何况他父亲也不是真正有实权的人,在外面看来,他和郑家的郑偃之类并没有什么区别。要是郑敖和别人打架,别人下手阴了郑偃,也不过算个下马威而已。就算再加上他和郑敖的那一层关系,可如今郑敖和叶素素订了婚,许朗就成了个笑话。要不是订婚的人是叶素素,许朗的失踪,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叶家。
这京中这么多人,和李家有仇的,和郑家有仇的,看不惯郑敖的……随便一个人出手,挨着骨就死,擦着皮就伤,许朗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落到谁手里都没好结局。碰上贺连山那样的,玩死了都没音讯。
所以叶素素说,那些门卫以为许朗是别人家的男孩子,是被人拖去打一顿……
郑敖握紧了拳头。
他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叶素素的肩膀上,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长裙,也许是气急了,自己都没察觉到冷。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