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苍雪龙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Yana洛川
一路畅通无阻半点抵抗也没有遇到接收了大半个赵国,嬴政以及身后的大军来到邯郸城外之时,李信正一脸不屑的将手中的绢布扔到火堆里烧了。
让人将低着头站在不远处的仆从看紧,李信眯了眯眼,待视线中出现熟悉的黑甲士兵然后脸上一喜,接了马鞭之后越过阵前的士兵朝着那边而去。
走在前面的燕执看到狂奔而来的李信,面无表情在旁边蒙恬的马屁股上抽了一下,然后自觉打马往旁边挪了挪。
哭笑不得看着没什么表情却明明白白表现出来嫌弃意味的燕执,蒙恬摇了摇头,然后和李信冲过来的拳头对上,“许久不见,你这行军势头更胜以往了。”
笑了一声和人来了一个熊抱,李信揉了揉拳头,“如今赵国这情形,要是等你们到了还近不了邯郸,我这些年算是白混了。”
说完,李信看着躲得远远的燕执,咧了咧嘴就要扑上去,不过还不等他过去,身边重重的一声咳嗽便让他将手收了回来。
瞬间恢复正经转身抱剑行礼,李信一脸沉着,垂眸看着脚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王上。”
无声仰天大笑的蒙恬看着这跟遇见猫的耗子一样的老友,挤眉弄眼的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脸恢复正常。
对这几人暗中的交锋不作反应,嬴政点了点头,然后率先朝着远处的营帐而去,“走吧,先回营。”
伸手在李信肩膀上拍了两下,燕执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然后才和蒙恬一起跟了上去。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不明所以的李信大将军挠了挠头,看着后面浩浩荡荡的大军,撇了撇嘴还是赶紧走了过去,他可以确定这些天没有干什么坏事儿,就算王上来也找不出什么过错。
不光没有过错,他手底下这些兵的军功也攒了一堆,回去后的封赏肯定不少。
这么想着,眉开眼笑李信三两步跟上去,撞了一下燕执的肩膀之后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王上心情不好?”
他们这些武将虽然不经常在咸阳,但是无疑,最受信任的就是他们。
这些被嬴政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们和他们的君王接触的机会很多,所以就算正经也正经不了多长时间,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常作态。
燕执瞥了他一眼,看蒙恬也神神秘秘凑了过来便无声带着这俩人慢了两步,“王上以前在邯郸为质,这城中有不少看不顺眼的人,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嬴政的心眼的确不大,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出来,但是凭他对这人的了解,当年欺负过他们的那些人这次都别想逃过。
仗势欺人又留在邯郸被郭开重用,简而言之,这些都是无才之人,既然用不着,那教训起来就更没有顾忌了。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李信捏了捏下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阿执以前在邯郸也待了不少时间,那时候无权无势肯定被不少人欺负,等咱们攻下邯郸,到时候看哪个不顺眼将军我帮你收拾。”
“......”
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燕执抱着手臂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自己收拾不了他们?”
“你自己收拾和我们替你收拾能一样吗?”笑眯眯在旁边说了一句,蒙恬和李信一唱一和,刚想再说些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冷意。
打了个哆嗦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蒙将军搓了搓手臂,小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再一抬眼,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秦王已经进了营帐,三人也不在开玩笑,正了神色也很快跟了过去。
营帐之中的摆设极为简单,除了每日都会送过来的竹简以及几张桌案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神情不辨喜怒的秦王伸手拨弄了一下手底下的竹简,然后负手等着身后几个只顾着说话将他扔到一边儿的家伙进来。
自知他们开玩笑将王上晾着的时间有些久了,几人摸了摸鼻子赶紧走了进来。
看不出情绪的秦王政正将手从竹简上移开,燕执笑了笑正想过去,然而脚底下忽然震动了起来。
脸色一变瞬间冲过去将嬴政带到外面,感受着愈演愈烈的震动,燕执沉着脸朝着四周喊道,“别进帐篷,全都出来。”
——是地动。
大秦之苍雪龙城 70.第 70 章
——烨烨震电, 不宁不令,百川沸腾, 山冢崒崩,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单独确认了几次护在身后的人没事, 燕执松了一口气, 然后赶紧和李信蒙恬一起让待在营帐中的士兵们出来。
虽然他们在平坦的地方扎营, 但是万一地龙翻个身不满足又打个滚儿, 就算他们地处平原也不安全。
好在士兵们反应够快,帐篷搭的也够结实,只是里面的兵器倒了不少, 少许反应不及的被砸了几下, 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又能扛着刀跑,所以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伤亡。
军中情况尚好,城中房屋密集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现在,有些裂缝的大地还在颤抖个不停。
从来没有经历过地动的燕执看军中再次恢复了秩序, 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到了嬴政身边,“没事吧?”
“无事, 莫怕。”低声答一声, 看燕执明显吓得不轻, 嬴政反过来安抚了这人几句, 然后才带着深意说道,“这场地动,来的正是时候。 ”
地发雷声,随之而地震,意味着君王失职,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所以召乱也,如此进攻的大好形势,赵国必亡。
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场地动可能带来的后果,确定了嬴政没事儿,燕执喊了章邯在这儿守着然后又去其他地方帮忙。
任由燕执去其他地方,嬴政抿了抿唇,眸中带了一抹寒意。
昔年三川震动,伯阳父有言,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阴也。
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是平衡有序的;如果乱了,阳气沉伏不能出来,阴气压迫着它使他不能上升,所以就会有地动发生,阳气不在原位,而为阴气所镇伏,那是周朝要灭亡的迹象。
阳气不在上面却处在阴气的下面,水源必定受阻塞,水源一旦受到阻塞,土地得不到灌溉,百姓无法耕种,国家就一定会灭亡。
伊水、洛水干涸而亡夏,黄河枯竭而亡商,三川枯竭必定亡周。
果不其然,其后三川便干涸,周朝的发家之地岐山也跟着崩塌了。
如今的赵国君王昏庸大臣无道,这场地动不正意味着赵国也要灭亡吗。
他们这次兵分两路,一路兵出河内北击邺城,破了南部长城之后直接朝着邯郸而来。
而另一路,便是他亲自随军,直出上党,翻越太行山,攻打井陉关口,同样朝着邯郸而来。
没想到两军刚刚汇合,老天就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
第一次离他们王上那么近,章邯激动的脸都红了,但是看他们王上神色冷淡也没敢离太近,只是挺直了脊背站在旁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娘嘞,他竟然能这么近守着王上,跟在统领身边果真好处多多,比副统领靠谱多了。
瞥了一眼旁边一眼能看出青涩的黑甲士兵,嬴政点了点头,“随寡人走走。”
城外空旷之处损伤不大,地动只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动静。
秦军之中迅速反应了过来,城中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赵迁处在王宫,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吓的连坐都坐不起来,若不是地动的中心不在邯郸,王宫的宫殿又异常监护,只怕房子塌下来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埋在下面。
王宫如此,外面屋舍简陋的百姓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算不少人发觉不对赶紧跑了出来,房屋也倒塌了不少,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跑出来的了。
连续三年的地动,就算赵迁不肯让人议论这些,也再躲不过上下的谩骂了。
前两年晋阳地动,死伤无数,去岁代地地龙翻身,连着这个北方都不得安宁,自乐徐以西,北到平阳,房倒屋塌,死人无数,好好的土地裂开一条足足东西宽一百三十步的大缝。
这还只是天灾,若只是这样,百姓也还能挣扎着活下去,最可怕的是人祸。
相邦郭开不顾民怨搜刮民脂民膏,硬要在平邑和中牟之间修建直道,征用了全国所有能用的壮丁,收受贿赂无恶不作,国内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前几次的大灾尚没有缓过来,如今又来了一场地动,连番遭遇天灾人祸,赵国百姓神色麻木,对那王宫之中的君王大臣早没了念想。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地动之后便是饥荒,大部分城池粮食几乎颗粒无收,活着的人也只能。
——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难民来不及安排,秦军来势汹汹,国中又没有可用大将,他们还能有什么念想?
脚下动荡的土地终于平静,赵迁一把将过来搀扶的内侍推开大声喊到,“来人,让郭开速到王宫。”
神色慌张的赵迁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握着拳头低声念叨着什么“老天仁德”“祖宗保佑”,直到外面有人来也没有平静下来。
来者不是郭开,而是这些天一直留宿在王宫的韩仓。
神色没有比赵迁好到哪儿去,韩仓一进来顾不得行礼便直接说道,“王上,秦国援兵过了井陉关,现在已经和外面的李信汇合,邯郸......危矣......”
“什么?!”
眼前一阵发黑,赵迁扶着桌案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此时更加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井陉关口地势险要,号为天下雄关,是扼太行山东西两端的重要通道。
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一旦突破井陉关,秦军便能长驱直入直冲邯郸而来。
虽然如今的邯郸已经被秦军包围,但是若求救信送出去,万一李牧带兵回来相助,邯郸之危可解矣。
可是现在秦国援军已至,几十万大军停在外面,就是李牧回来也绝无救下邯郸的可能。
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韩仓后退了一步,然后讷讷说道,“王上,秦国援军之中,秦王亲至。”
“秦王......亲至?”脸上彻底失了血色,赵迁瘫在桌案一旁,“这可如何是好?”
赵政那人他了解,看上去沉默寡言不好相处,实际上比看上去更不好相处,虽然他和那人不熟悉,但是他和邯郸的其他年龄相仿的贵族子弟熟啊。
在邯郸当质子的时候就只会板着一张脸,有人欺负当场也不还手,但是欺负的人背地里一定会遭殃,就算知道是赵政在背后下的手,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骂两句就作罢。
如今赵政亲自过来,是来报幼时那些仇的吗?
眼中划过一抹暗光,韩仓抬头一副仓皇的模样看着赵迁,“王上,开城门,降吧。”
毫无主见的赵迁愣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一条路可以走了。
也许嬴政看在他主动请降的份儿上,继续将邯郸留给他呢。
这么想着,赵迁心下慌张稍褪,只是颤抖的手在桌案上扶了几下也没有让自己站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被紧急喊过来的郭开终于到了。
城中此时一片混乱,身为相邦,安抚灾民是他必须做的,即便他不认为那些贱民的性命有多重要。
匆忙行礼之后,看着站在旁边的韩仓,郭开神色不变,只是将城中如今的情况说了一遍,极尽强调百姓的混乱自己城中官员的劳累。
说完之后,看他们王上脸色沉了下来,又接到韩仓的眼神,郭开躬身再次行礼,然后又将请降的事情提了出来。
虽然排出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来,但是以之前的几次接触,以后到了秦国待遇一定不会太差。
他乃一国相邦,入秦之后就算到不了相邦的高位,一个客卿还是少不了的。
凭着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他在哪儿都一样能活的自在。
这些天请降的事情在耳边提了不只一次两次了,赵迁也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方才已经和韩仓说过,现在郭开再提,他也懒得再费心了。
“既然如此,此事便由你二人来办。”
连年天灾,每次都说是他这个王上的不是,以后他不是赵王了,看接下来依旧地动他们有什么说法。
难不成还能将赵政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再随他光复赵国?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个好主意。
摆摆手让人都出去,不确定待会儿还会不会接着地动,赵迁让人在外面庭院中支了个简单的床榻,抱着个美貌侍女接着瘫倒在那儿,丝毫不像刚刚失了国的君主。
在殿中一副不相熟的模样,出来之后,郭开和韩仓对视了一眼,上了马车便一前一后到了个不起眼的宅院。
下了马车之后甩了甩衣袖,韩仓皱着眉头看着许久无人打扰的庭院,嫌弃了一阵之后才提腿进去,生怕四周的灰尘弄脏了衣裳。
“外面可有回应?”
他们俩是现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朝中大臣如今皆以他们为首,要是连他们也没了主见,这邯郸城中才是一团乱麻。
既然说动了王上要降,城中一团糟算是怎么回事儿,总得有点用处才能彰显自己的价值,这一点韩仓还是明白的。
听闻秦王身材高大长相俊美,比之赵王强了不只一点,就是现在连个王后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若是有隐疾那就可惜了,若是没有,倒是又给了他一条路。
对自己的样貌异常自信,韩仓看着旁边一身赘肉的郭开,冷笑一声站的更远了些。
早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郭开扯了扯嘴角,脸上带了一抹阴沉,不过总算想着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强忍着怒意也算是好好的将话说了出来。
“还没有回应,不过今日忽然地动,只怕外面秦军也是一片混乱,没精力管这些。”
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韩仓活动了一下脖颈又问道,“秦王在城外的军队中,此事是真是假?”
虽然之前在赵迁那儿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消息也只是刚刚从底下传上来,他还没来得及确认真假便是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更是没有机会出去确定。
这人的消息一向比他灵通,看这模样,肯定是又得了什么消息。
听这以色侍人的人忽然问起秦王,郭开眯了眯眼睛,而后恍然大悟,“秦王的确在军中,不过,天下皆知秦王不好美色,就你......还是算了吧......”
先不说秦王喜不喜欢男人,就算能接受,你韩仓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老货也想凑上去,可早点脸吧。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嗤笑一声对郭开的话不置可否,韩仓对自己颇为自信。
没听说过秦王喜欢男人,但是也没有听说过秦王不喜欢男人,这世上男人都有些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知道这里面的好处就再离不开了,看如今的赵王迁不就知道了。
脸色有些发绿的看着斗志昂扬上赶着爬床的韩仓,郭开忍着心底的不适再次开口,“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到时候不要拉着老夫陪你一起死就好。”
“相邦大人放心,我韩仓是何为人您清楚。”不慌不忙接了一句,看到外面又有人过来,韩仓和郭开也不再在言语上占便宜,转身都朝着这刚从外面进来的人身上。
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姚贾不着痕迹的看了韩仓一眼,然后才朝着郭开拱了拱手,“郭相。”
“姚大人,不知王上如今究竟是何态度?”侧身离韩仓远了些,郭开皮笑肉不笑问道。
这人是秦国重臣,今日亲自过来,怕是事情有着落了。
“郭相放心,王上有言,只要开城主动请降,倒是不会亏待了你们。”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四国,深谙说话技巧的姚贾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语焉不详给了个结果。
赐不赐官他不清楚,若是旁边这人真的将主意打到他们家王上身上,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许是冠礼时出了什么意外,就连宗师老人对王上的事情都不敢多言,这人不要命的想凑到王上跟前,怕不是要找死。
天知道这些年因为意图不轨被打杀的男男女女有多少,这是在赵国嚣张惯了,以为到他们秦国之后也能和以前一样?
唉,还是赶紧回去给王上提个醒儿,万一真的看对眼可就不好了。
又和这两人说了两句,然后又趁乱将消息传出城。
郭开有法子将说客送出城,他可就不行了,在秦国真正接收邯郸之前,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人出不去,消息确是可以出去的。
经常在诸国游走的人,总有那么几个小技巧来往传递消息,更何况这邯郸城中不只他一个为秦王效力的人。
离王宫越远,四周百姓哭喊的声音就越明显,这次地动比之前两次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对这些历经磨难几乎活不下去的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去年田里颗粒无收便饿死了许多人,处在邯郸还好些,朝廷赈灾的粮食虽然少,但是总能熬过一段时间,那些远离邯郸的地方就更艰难了。
心里想着百姓的官员,除非自己家中有余粮能救济一些,不然,只想着那天邯郸传来王命开仓,那才是真的没有半点希望了。
耳边哭喊不断,姚贾面色不改躲过身后跟着的人,然后加快脚步来到一个破败的勉强没有被地动毁掉的院子中。
将这两天的消息写在娟布之上,待布条干了之后,姚贾从院子中的鸽笼里抓出一只鸽子,将布条绑在上面然后挥手扔了出去。
信鸽宝贵,短时间内他也培养不出来,所以这些鸽子都是普通的鸽子,不过只要能飞出城,其他就不用他担心了?
外面几十万大军守着,不会让鸽子有机会飞到其他地方。
这些天都是用这个方法和外面的李信联络,看着四周废乱的场景,姚贾将最后一只鸽子从笼子里拿出来,摸了摸柔顺的羽毛之后转身进了厨房。
反正以后用不着了,正好拿来炖个汤。
姚贾对飞到外面的那只鸽子信心十足,邯郸城墙上守军虽多,但却个个惶惶不安终日胆战心惊,只顾着盯着外面的兵马,顾不得头顶上飞过去的鸟儿。
他们秦国的弓.弩天下闻名,这鸽子只要出现在视线之中,便没有再飞远的道理。
不认路有什么关系,只要外面那些将军们认识鸽子就够了。
当晚,邯郸城门大开,相邦郭开亲自出来连夜奉上降书,谄媚的话说了一箩筐,然后完好无损的回了城。
似笑非笑看着郭开离开,李信忽然想起来他这儿还扣着几个人,虽然这人没提,他也没有白白浪费粮食的想法。
让人将之前扣押下来的人给过来送过去,李信拎着下属送上来的鸽子,咧了咧嘴朝着大帐而去。
这个时候传信出来,估计也是来说这人终于将赵王忽悠着准备投降了。
营帐之中,已经将地动那一会儿发生的状况处理完,正拿着一卷竹简看着的嬴政看李信拿着一只染血的鸽子进来,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王上,城中有消息传来。”
发现他们家王上皱眉之后就将鸽子藏到了身后,讪讪笑了一声,李信将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的娟布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不明所以看着李信那怪异的眼神,嬴政眉头皱的更紧,看完上面写的东西之后更是面若寒霜。
骨节泛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嬴政将娟布扔到旁边的火盆之中,然后抬眼看死人一般看着李信。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迁怒了,李信暗骂一声自己不长记性,然后老老实实低头不敢直视他们家王上的眼睛。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就该在消息递过去之后立马离开,在这儿留着不是妥妥等着被迁怒吗?
不过,被一个老男人惦记上,王上还是凶残的名声传的不够远,要是这邯郸的人都和咸阳的官员一样,提起王上后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看谁还敢再起这等心思。
他们家王上发起火来,那真的是浮尸百万、流血漂撸。
不大的营帐之中气氛逐渐冻结,一动也不敢动的李信低头看着脚尖,用实际行动演示了一遍什么才叫真正的大气儿也不敢出。
让人进来通报然后走进来的燕执刚想开口,看了看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又顿了一下。
这么僵硬,他们方才在吵架?
李信脾气不好,在军务上与人有不同意见之后也从来不会忍着,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胆大到直接和王上顶嘴,但是看现在这样子,这俩人刚才绝对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话,燕执张了张嘴,在后面比划了一下要不他先出去,等待会儿他们的事情处理完再过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嬴政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将心底肆虐的杀意压了下去。
“出去——”
自己给自己挖坑如今正欲哭无泪的李信听见这句话终于如释重负,大声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离开了营帐,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他一样。
不明所以看着李信跟兔子一样跑来,燕执收回目光看向端坐在旁边的嬴政,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冻结起来,嬴政定定看了燕执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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