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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久岚
张氏往后见到赵氏,态度也好一些了。
毕竟拿人的手软。
过得一阵子,明玄大师那里有了回应,竟是要秦夫子带窦妙去一趟城外的白马寺,张氏欢喜的不得了。
这明玄大师什么人,但凡有年轻画师得他称赞一句,都是要扬名京都的,别说像窦妙这样的小姑娘了,就是京都的徐三姑娘,都不曾在明玄大师那儿得过赞语。
“妙妙,你可要争气,一定得讨了明玄大师喜欢啊,最好叫他在你画上提语几句!”
窦光涛皱起眉:“娘子,明玄大师既是要见妙妙,定是觉得她画得好,如何去了还要谄媚?反而叫人看不起了,妙妙,你别听你娘的。”
还是父亲正气啊,窦妙点头:“知道了,爹!”
那边老夫人也很高兴,毕竟是窦家的孙女儿,她这些年在窦妙身上没白费心,亲自叮嘱了好几句,并叫窦余祐趁休沐日,陪着窦妙与秦夫子去白马寺。
这一日风和日丽,三人坐了马车便出城去了。
说起这白马寺,与岚山的明光寺驰名,都是香火鼎盛的地方,也都各有高僧坐镇,只看香客愿意去哪处。
窦妙心情愉悦,一来得明玄大师接见,那是一种肯定,二来,又可以出来游山玩水了。
看她掀开车帘不时的往外看,窦余祐提醒道:“别叫人瞧见了。”
窦妙道:“瞧见也没什么,别人又不认识我。”
在扬州时,她尚小,想出门就出门,到得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个门求三求四,想到这个,窦妙就很是不乐,现在不过探头看看,还得被窦余祐说。
只今日没有其他人,唯有哥哥与秦夫子,比起上次,她轻松多了。
秦玉抿嘴笑。
想当年,她也是一般模样,要说她教的三个姑娘,窦妙是最像她的,不拘小节,自由自在。
只可惜,这等性子,不知以后……
想着,秦玉倒是有些黯然,心里也格外疼窦妙,怕她到时会不顺心。
这世道,女子总是艰难一些。
窦妙看得会儿,转头与秦玉说话:“不知道明玄大师会说什么呢。”
秦玉道:“我也不知,不过他见到你的画,沉思了一会儿,可见是有些了悟。”
窦妙就更好奇了,她想快些看到明玄大师。
秦玉看她跃跃欲试,好奇道:“若是明玄大师批评于你,又如何?”
“那也无妨。”
“你不伤心?”明玄大师一句话能叫人扬名,一句话也能叫人失去斗志,再不想拿起画笔。
窦妙想一想道:“也无妨。”
她神色平静。
便是明玄大师真说她画得不好,她也不会受到打击,画画又不是为别人,得到赞誉固然好,得不到,也坦然,只能说明她功夫不到家,可要说差得不能见人,她亦不会承认。
秦玉看她心态好,更是喜欢。





当嫁 第010章
白马寺建在云雾山山腰,云雾山顾名思义,自是高的很了,到得山顶,云雾袅绕,人好似立在仙宫,故而又得名仙山。
窦妙还是头一次来。
仰头看去,石阶不见尽头。
窦余祐道:“要不要坐了竹椅去?”
那是一种两人抬的工具。
窦妙忙摇头:“就自己走。”
她并不怕累,乐得边走边看。
窦余祐笑起来:“也随你了,不过你帷帽戴好了。”
妹妹长得好看,他可不想叫什么登徒子看到。
一行人走在石阶上。
秦玉笑道:“这天气出来已是热了,再早一些,春天来才好。”
窦妙点头:“是啊,所以我才爱春秋两季,可偏偏这两季总好像很短,一眨眼就过去呢。”
秦玉感慨:“好时光总是短暂。”
窦余祐道:“要我说,冬日也不是不好,下雪可不是美?你还常叫我给你堆雪人,不记得了?”
“还是太冷了。”窦妙道,“所以才叫你堆,我才不去!”
窦余祐哈哈笑起来:“哥哥不怕冷,今年再给你堆。”
三人说说笑笑,身周草木葱茏,野花蓬勃,一时也是心情开朗。
行到一半,上面有人踏石阶而下。
他们便往旁边一让。
秦玉正当在说什么,忽然间戛然而止。
窦妙奇怪,侧眸看她一眼,却见她身子僵直,面容如木,像是瞬间不能动弹了似的,唯有一双眼眸像是起了雾的湖水,藏了万种情绪,窦妙便顺着她视线,抬头一望。
只见不远处立着位男子,着一身天青色云纹夹袍,修眉俊目,仪表堂堂,看年纪应是有三十,不似年轻人尚有青涩之气,他很是成熟,眉宇间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下方之人。
因秦玉不曾戴帽,他的目光第一个就落在她脸上。
窦妙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喜色。
原来他们认识。
窦妙又往秦玉看去,却见她已经恢复如常,精致的下颌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容,说不出的漂亮,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漂亮。
那一刻,叫窦妙心头一震,无法平静,她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母亲。
那年母亲在路上与父亲相遇,便是此情此景。
她笑得优雅洒脱,好似从来不曾被摧毁过。
可分明夜里,窦妙常听她哭泣,关在房间隐忍的哭,哭得叫人整颗心都发疼。
那段时间很长,很长,至少在她记忆里,很长。
为此,她从不让母亲操心,她是母亲最大的骄傲,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明白了爱上一个人的可怕。
哪怕那个人抛弃了母亲,母亲这辈子也没能忘记,没能真正的开怀起来,即便后来出现了深爱她的人,也仍是如此,但至少,总是一个慰藉罢,至少在她走后,母亲身边还有个人会关心她。
窦妙的眼睛微微发红,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中年男子快步下来,目光没有离开秦玉的脸,有些急切的道:“玉儿?”
声音醇厚中带有几分温柔,一如往昔。
秦玉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血泊泊流出,但她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还请杨大人自重。”
她如冰山一样拒人千里。
杨澄眉梢微拧,脚步缓下来,问道:“秦姑娘怎会来明光寺?”
“这与杨大人你无关罢?”秦玉本想在他面前保持镇定,可却发现很难,相隔十年一朝见面,原来自己还是承受不住,若知晓他今日在,也许她不该来,秦玉抬脚就往前走了。
杨澄手动了动,想拦住她,但还是打消了主意。
那年他无法信守承诺,失去了她,而今,总不是那么容易挽留的。
他目送她越行越远。
也不知走了多久,秦玉才停下来,额头上全是汗。
窦妙道:“夫子,可要歇歇?”
秦玉点点头,她一时之气,却累得窦妙也跟着。
窦妙笑道:“这般快走,对身体好呢。”
窦余祐不曾说话。
他性子虽是大大咧咧了些,可刚才那男人亲昵的叫秦夫子小名,这很不正常,加之秦玉的态度也不对,他便也一句不提。
三人歇息会儿,才慢慢走到山腰。
明玄大师一早就吩咐过小沙弥,他们到时,只需报了名字,就有人领进去。
明光寺香火极盛,远远得见里头香烟弥漫,不少香客磕头祈求,旁边僧人念念有词,透着股神秘与庄重。历来佛寺皆是如此,撒希望于民间,至于能否得到,那还得看是否诚信。
可窦妙从不信。
她只知道要收获就必须付出。
若是求一求,就能如愿,这世间哪里还有意思。
绕过热闹之地,往东走,却是一条幽静小路,两边种了青竹,绿影重重,像是海浪,风吹过,就有沙沙之声。
此时天晴,阳光温煦落在身上,更觉此处舒服。
窦妙脚步都放慢了些。
明玄大师的住处就在尽头。
他住在竹屋里,摆设简陋,看似清心寡欲。
“进来坐罢。”见三人在外头行礼,明玄大师出声邀请。
他年近六十,白发白须,而脸上皱纹却不多,真正的鹤发童颜。
秦玉与他早就认识,当年秦玉是京都才女,十六时以一幅白马图扬名京都,得明玄大师称赞,二人已有十几年的交情,她笑着介绍窦妙:“大师,这位便是窦二姑娘。”
明玄大师抬眼瞧向窦妙。
窦妙微微一笑,并不拘束。
明玄大师单刀直入道:“你画法迥异,可有何原因?”
窦妙道:“自是有原因的,其实我幼时见过这种奇画,可也只得几眼,后来跟随秦夫子学画,有些基础,那日突发奇想,画来玩儿,也不曾想与大师看。”
这是大实话,她上辈子学习好归学习好,可从没学过画画的,那西洋画也是偶尔见到几次罢了。
明玄大师白眉一动。
他伸出手抚了抚胡须:“你倒算坦诚,老衲曾见过一幅画,乃别国画师所作,便是与你这差不离,只你既是不懂画法,自己摸索,实属不易。”他道,“你在此画幅细笔画。”
窦妙一怔。
秦玉笑道:“叫你画便画罢。”
窦妙哦了一声,见明玄大师书案上笔墨,便道:“大师,可是能用这些?”
“是,随意罢。”明玄大师在远处坐下。
窦妙就叫窦余祐给她磨墨,她自己挑了好几管笔出来。
秦玉也坐在旁边看。
细笔画十分精细,不是一蹴而就的,故而窦妙略一构思,打算画幅简单的,这样费的时间短,不至于叫众人等待,但便是这样,也还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之久。
期间谁也不曾说话。
明玄大师见她画完方才过来。
他瞧得一眼,便道:“这是灵慧寺的竹林。”
窦妙大为吃惊:“大师,您如何得知?”
她之前见到明光寺的竹林,不由想起在扬州,在灵慧寺度过的那段时光,灵慧寺也是有一片竹林的,她很喜欢去那儿。
明玄大师道:“老衲云游四方时,曾去过灵慧寺。”
“那您一定见过慧能大师?”窦妙道,“我幼时入了魔障,慧能大师曾助过我。”
当时她刚刚穿越,见到自己身在这吃人的世界里,尤其对女子,更是如此,便一心想着回去,做出了许多古怪的举动,把窦光涛夫妇吓得不轻,听说慧能大师法力无边,就送了她去,后来果然好了。
明玄大师笑起来。
窦余祐抽了下嘴角,这等不光彩的事还拿出来说呢。
明玄大师道:“慧能大师精通佛法,你得他相助,乃是福分。”他指了指竹林,“这画画得很好,小小年纪有此等功力,难能可贵,你除了画画,还学什么?”
窦妙道:“样样都学。”
“贪多嚼不烂,以后你专学细笔画,定会有非凡成就。”明玄大师道,“此前你画的大雁图,此画法讲究真切,与细笔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到底是他国所物,你无需再学,将此优点用于细笔画,方才是正途。”
他一针见血,窦妙恍然大悟:“多谢大师提点!”
她收起画卷,与明玄大师告别。
明玄大师道:“一年后,你再来此。”
那是还愿意指点她的意思,秦玉大喜,忙让窦妙行了大礼。
三人出来,走到竹林间,遇到一位姑娘,那姑娘抬起头,见是窦妙,笑道:“原来是窦二姑娘,可还记得我?”
她长得可爱,圆脸杏眼,可窦妙竟不记得,因往常都是随着窦慧,窦琳二人,窦慧八面玲珑,周到体贴,总是会事先提醒,故而窦妙还不曾遇到这种尴尬事。
见她一时不答,那姑娘露出丝愠怒,但很快就消散在笑容间:“你不记得也是常理,我们好似才见过一面,我叫吴瑞芝。”
窦妙笑道:“吴姑娘。”
吴瑞芝道:“见你从那头来,可是见过明玄大师?”
“是,明玄大师指点了一二。”
吴瑞芝见她手里还拿着画卷,一伸手道:“可否让我瞧瞧?”
窦妙自然不会拒绝。
吴瑞芝拿过画卷看一眼,脸上闪过惊诧,随后就笑起来,很不吝啬赞语:“画得真好,我从未见过把细笔画画的如此细致逼真的人呢,当然,那些画师算不得。”她随后就道,“下回我请你来府里玩,你莫要拒绝呀,我也认识几个画画了得姑娘,咱们互相切磋学习,可好?”
她态度诚恳,窦妙便应了一声。
眼见她走了,吴瑞芝嘴角挑了挑,像是遇到很值得高兴的事情,看得会儿竹林便转身离去。
窦妙三人一路出去,到得寺门时,迎面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像是等了许久般的走过来,把食盒递到窦妙面前:“妙妙,你饿了罢?”




当嫁 第011章
窦妙没料到王韶之会在这儿,但转念一想,已然明白。
不用说,定是窦余祐说的。
窦余祐于王韶之就是传声筒。
为了帮他,他是不遗余力。
窦余祐见到王韶之,笑道:“不想妹妹作画久了,叫你久等。”
王韶之道:“无妨,反正我也是来观景的。”
说是这么说,一双眼睛却不离窦妙。
但窦妙并不讨厌。
王韶之为人如何,她最是清楚,真是那等登徒子,她一早就叫窦余祐不理他了。事实上,对这世上的年轻男子,她基本都持否定的态度,唯独王韶之,她相信他。
几年的相处,不是白白浪费的。
“妙妙,现在已到午时,你也饿了罢?吃些点心填填肚子。”王韶之看着窦妙,见她穿身莲红褙子,月白撒花裙,衬得一张脸跟山崖间绽放的野玫瑰般鲜艳动人,这心就跳个不止,但想起她的性子,由不得往后退几步,生怕窦妙嫌他走太近。
窦妙摇摇头:“太热了,口干舌燥的,不想吃。”
王韶之忙道:“里头有卤梅水,正好解渴。”
“不太想吃甜的。”
“不止有甜的,咸的也有。”王韶之把盒盖打开,果然满满三层点心,什么口味都有。
窦妙没得挑剔。
王韶之从来就是这么细心。
窦余祐在旁边冷哼一声:“尽顾着妙妙了,你没给我带些吃的?”
王韶之道:“你也一起吃点心啊,我一只手哪里拿得过来?”
“你那些随从是死的?”窦余祐心道,偏心就偏心嘛,他喜欢窦妙,谁看不出来,还装呢!
要不是他通的消息,他今日能见到窦妙?
居然还不知道感谢。
窦余祐大踏步过来,拿了一块枣糕就吃。
王韶之才看到秦玉,笑道:“夫子,您也用一些,那边有石凳石桌,可以坐着歇息会儿。”
几人过去。
路上窦余祐道:“明玄大师大为夸赞妹妹呢。”
王韶之笑道:“妙妙就是厉害,不如咱们游船去玩一下,当是为妙妙庆贺?现是初夏,白河从早到晚都热闹的很,前几日永安长公主才在河上办了聚会。”
窦余祐摇头:“我去无妨,可妙妙如何去?除非爹跟娘同意。”
他们边走边说,到得林荫中,窦妙将要坐下,香附还未来得及动手,王韶之已经拿出一方帕子垫在石凳上。
“这样干净,不会弄脏你的裙子。”王韶之笑笑,他做得殷勤,但面上并无谄媚之意,很是自然。
窦妙也习惯他的举动,坐下拿了点心吃。
王韶之又把卤梅水取出来,在她手边先放一只雪白晶莹的玉碗,方才把卤梅水倒进去。
看得他伺候周到,窦余祐暗地里好笑。
要说这妹妹,嫁给王韶之定然会过得舒服,这世上,也只有王韶之对窦妙能有这样的耐心。
因作为哥哥,他都觉得妹妹性子不太好。
有时候真的任性。
唯有王韶之,他不嫌弃。
窦妙拿起玉碗喝了几口,只觉酸酸甜甜,十分可口,便笑道:“这卤梅水倒是不错,哪家做的?”
“这乌梅我亲手摘的。”王韶之道,“一早起来去了果园,没有比这更新鲜的了。”
窦妙问:“你那果园还种了什么?”
“什么都有,今年西瓜也是大丰收,你想吃,等到城里,我让人送过来。”
窦余祐咳嗽一声:“咱们家不缺这个。”
他还没跟母亲提呢,王韶之突然送过来,会打草惊蛇。
王韶之有点受打击。
窦妙抿嘴笑。
四人吃了点心,窦余祐道:“既然来了,不如四处看看。”
众人都赞成,唯独秦玉有些心事,没有跟去,只在庙里客房等候。
三人去往山头。
王韶之随时都走在窦妙身边,唯恐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窦余祐虽然一早认定王韶之是他妹夫,也愿意帮他,可两人走太近,他还是不准,告诫道:“有我在呢,你担心什么,你总是外男,离妙妙远点!”
王韶之只得退远一些。
他与窦妙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八岁时便认识了,要说何时喜欢她的,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每日看她一眼便满足,可惜她长大后,便很少见到。
明明是最漂亮的时候,他却只能偷偷想一想。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是要多多争取。
窦妙爬到山顶,气喘吁吁,只看到四处云雾,顿觉不枉费一番力气。
简直跟飞上天一样!
“看这天离得多近。”窦妙仰头,看着蓝天,浑身舒朗。
窦余祐道:“一会儿就下去了,晚了,爹跟娘也担心。”
但自己也抬头看。
王韶之却没看天,只瞧着窦妙,她严肃的时候冷的跟冰雪似的,可一旦笑着,却又天真可爱,就想叫人搂到怀里疼一疼,兴许就是她这样反反复复的性子,弄得他那么迷恋她。
又或许,因为她那么聪明,自己却不是。
“妙妙,明儿咱们去游船啊。”他轻声诱惑窦妙,“我家里新添了一条游舫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窦妙瞧他一眼。
论起容貌,王韶之不如宋泽,也不如何元祯,可是王韶之温柔亲切,见人就是三分笑,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所以有王韶之在,她的心情总是很好的。
同他去游船,也不怕。
他性子那么好,绝不会占自己便宜。
想到占便宜,她脑中忽地冒出宋泽的脸,那日他紧紧抱着自己,吃自己豆腐,着实是讨厌透了,她眉头忍不住一皱。
王韶之当她不肯,忙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不想强迫她。
看他失望,窦妙也不知如何安慰。
她当然很早就明白王韶之的心,要说在这世上,一定要她选个人嫁,她必是会选他的,王韶之对她好不说,家庭也简单,那是最好的选择。
可扪心自问,若不是这时代的关系,父母早晚逼她,她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
她才十四岁啊,嫁什么人呢?
窦妙苦笑。
三人看得会儿云雾,眼见天色晚了,才下得山来,在寺庙与秦玉汇合。
窦余祐骑上马,想到上回与窦妙说的,跟王韶之道:“我说教妹妹骑马呢,可惜咱们家小,没处学。”
“那去我家骑。”王韶之道,“我家马儿也多,妙妙,你爱哪一匹,我都送你,西域宝马都有,很是神骏。”
财大气粗,窦余祐无法可说。
不过,窦妙怎么可能会要王家的马儿呢?
她虽然不排斥王韶之,可从来没要过王韶之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是如此,而王韶之呢,曾经试图送的贵重礼物,数也数不清,都被退了回去。
窦妙笑笑,提起裙子坐上马车。
此时彩霞满天,微风习习,踏青归家,满心的喜悦。
王韶之也骑了马,只就在车窗边,抢了窦余祐的位置,见到窦妙偶尔掀开车帘,他趁机就与她说上两句。
窦妙会抬起头瞧他,他笑意温柔,比春风还暖人心。
窦余祐在后头看着,暗道也不知妹妹的心思,可这些年,她只让王韶之那么接近过,便是何元祯,也不曾入她的眼。
会否,她其实也愿意的?
如此说来,便真的只要说服娘就可以了?
至于父亲,他觉得王韶之生性温和,乃谦谦君子,想来也不会不同意。
窦余祐打定了主意。
王韶之一直送他们到窦家方才回去。
窦妙与秦玉下车来,秦玉有些疲惫,在车上便不曾说几句,窦妙猜测必是与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子有关,只叫她去歇息,她与窦余祐去了上房。
“哎呦,妙妙,你总算回来了,明玄大师如何说?”张氏早在等候,见到女儿归家,扑上来握住她的手。
这语气也夸张,弄得像天大的事情似的。
窦妙淡淡道:“也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没什么你能待那么久?”
窦余祐忙道:“明玄大师夸妹妹难能可贵,还叫妹妹专学细笔画,等一年之后再去见明玄大师。”
那是很大的夸赞了,一般明玄大师可不愿指点两次,张氏大喜,搂着窦妙直道好女儿,一边就朝赵氏看,微有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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