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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即江湖
第二天,寺人瑜来到了中军府。
赵谌看着手中的手令,吃了一惊:“这是密令?”
寺人瑜眼里也带着困惑:“奴现今也时常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按理讲,既赐了婚,本该大肆宣扬才是。”
赵谌望着手令,陷入了沉思。
国君总不会是为了阿奴好……若按此想法,也许是想要在将来再狠狠打击阿奴?毕竟秘而不宣,等将来有更好的妻室人选摆在阿奴面前,他却才知晓自己将不得不娶一个有外族血统的王姬,只怕打击会比如今懵懂时更大。
寺人瑜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不由叹息:“陛下将胪氏视为妖魔,就连一个不知身世的小儿都提防如斯,实在……”剩下的话他却不敢再说,目光里满是不赞同。
赵谌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怒火。
密令的事情他决定不告诉赵元,毕竟离正式宣布的那一日还有些年,但是范氏那边他仍然瞒不了。因为当赵元越来越大,他的婚事即便不由范氏做主,外面的人却会先接触她。
他朝棠梨院走去,由于心里有事,面上不免流露出些许情绪。这会儿正是早上,他进院子时范氏也许刚刚起床,几个婢女端着洗漱用具和食具来来回回走动。
“郎君?!”莺歌头一个看见赵谌,差点摔了手里的水盆。
紧接着碧丝和流溪也看见了他,几个婢女忙放下东西给他见了礼。
“你们娘子呢?”他开口问道。
碧丝忙道:“娘子正在梳发,您可用了朝食?”
赵谌上了廊:“未曾,我有重要的事要和玉娘商量,你多摆一副食具,然后带着其他人都退到院子外头去守着。”
“喏。”碧丝虽然犹疑,但郎君这还是老长一段时间第一次来看娘子,便是他不吩咐,自家也会屏退左右,不去打扰这对夫妻。
范氏正把一头黑发挽成利索的单髻,她从铜镜里看见赵谌进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忙不迭地行礼,而是单手扶着发髻,另一只手在妆匣里挑挑拣拣,最后取出一根金镶玉的福簪插入发髻中,又挑了对玉质的耳堵戴上。
赵谌坐在方几旁静静等着她,表情心不在焉。
“郎君这是怎么了?”范氏整理了一下披帛,这才扶着腰来到方几一侧坐下。她如今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又因为一系列变故伤了元气,最近时常感觉吃力。以往大面上她总是会顾忌,如今身子不适,对未来也没什么期待,她也就懒得应付了。
赵谌看着她,眼睛又慢慢在她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直截了当道:“国君给阿奴赐了婚。”
范氏的第一反应却是赵静。
然后她很快意识到,哪怕是赵静呢,面前的男人都不会是这种表现。她和赵谌也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也有过相处融洽的时候,虽然赵谌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然而枕边人对他的了解,总会大过他的想象。
赵谌微微蹙眉,薄唇紧抿,拉成一条冷酷的直线,更别提他紧握的拳头。这些都是他极度不愉快的表现。
范氏镇定了一下,给他夹了一筷子鸡丝豆苗:“应当不会是王姬,这绛城里的小娘子妾身不说个个识得,总也了解了八、九成,您说说国君赐的是哪家的?”不说她从前未入宫时年年参加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就是入宫之后,逢年过节各个宫中的妃嫔姬妾也都有娘家来人,特别的节日内宫还会宴请大家女眷。
世家大族上得了台面的上下两代女子无非就那些个,圆的扁的,她都心里有数。
岂料赵谌却道:“恰便是王姬,只是不是赵静,而是南越贡女所出的闵姬。”
“闵姬?”范氏狠吃了一惊,“怎、怎么会是闵姬?”她是见过闵姬的,当然,那已经是五年多以前了,虽说女大十八变,但闵姬那黝黑的肤色怎么变也不会突然变白呀!
她倒抽着气,放下筷子也吃不下了:“难不成国君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了?这也太过刻意,任是谁知晓了,也都会猜到阿奴令国君不喜……还有谁会与他来往?”
赵谌阴沉着脸不说话。是啊,兴许这就是国君的意思呢。这几年阿奴交的朋友越多,得到的赞美越多,将来就会失去越多,失意越甚,但凡脆弱些的,如何受得了这种打击?
最好因此厌恶了妻子,夫妻离心,也许还会沉溺与美色,姬妾如云……会有一堆的庶子庶女,却连一个能承袭家业的嫡子也无。就算前头的假设都不存在,便夫妻和顺生出了嫡子,万一也是个异族人的长相……
范氏双手交握,看着他问:“这旨意已下了?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赵谌就掏出手令给她看。范氏对宫里那一套最熟悉不过,一看手令颜色就知是密令。她也和赵谌一样,反而皱起了秀眉。
“我不打算告诉阿奴,”他对范氏道,“这事只有你我知晓,便是你身边伺候的,也万不能告诉她们。”
范氏反问他:“纵然瞒着,能瞒到几时?”
赵谌垂眸:“能瞒几时就几时,我不欲让此事改变阿奴……何况若干年以后的事情,焉知会不会有变?”
他站起身,低头看她:“你也知道我为何独独和你说,记住我的话,万不能让他人知晓。”
范氏郑重点头:“妾身知道轻重,郎君放心就是。”
待到赵谌离开,碧丝三个都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她还在走神。
碧丝试探地问:“娘子,郎君怎地连朝食也不用就走了?”
范氏回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嗔道:“收起你那心思,莫要瞎想!郎君不过和我说些庄上结算收成的事罢了,我的决心你难道不明白?难不成非得靠着赵谌我才能过日子!”
她经历过桃蕊一事,若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对待碧丝三人的态度。春草的背叛令她从心底不信任其他三个丫头,而碧丝也确实喜欢自作主张,可是这一回,她却真正看见了碧丝对她的忠心和爱护。既然没了对男人的期待,她也不是个乖戾的,自然也希望身旁有几个可心人。
不过一码归一码,赵谌的决定不无道理。她不能告诉碧丝这件事。
也许将来还有转机呢?
范氏摸了摸鼓起的小腹。刚听到赵谌的话时,一瞬间,她心底那份恶念又冒了出来,甚至控制不住地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若庶长子婚事不顺,就再没人能和她的孩子争了。但是很快她就警醒过来。
比起那些微的优越,她的孩子也姓赵,和赵元是亲兄弟,赵元受人嘲笑,她的孩子也落不着好。
她轻轻叹息,一点一点地重新压下那些不该的念头。





枭雄成长手册 第44章 长寿面
密令的事情就这样过去,日子琐碎而乏味。
随着范氏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冬日的严寒也渐渐苏醒,从院子里永远扫不完的落叶,到清晨草丛和木质回廊上的白霜,无不开始催促人们做好准备度过严冬。自然对于上坊的贵族们来说,冬日也不过是个享受带松木香的干燥炉火,和热气腾腾的鹿血汤的季节。到了下雪的那几日,免了朝会,还能与三五好友在亭中煮酒赏雪,再风雅不过。
这一年年尾最大的节日就是冬至,范氏孕期已经进入第七个月,虽说秋狩以后她与赵谌的关系缓和许多,但也并没能拿回管家权。碧丝几个对此有些不安,看立秋也分外不顺眼。
“娘子,往年咱们虽不指望多风光,像这些个东西也都是外管事拣了最好的送了来,”流溪一脸嫌弃地在院子里一堆筐筐箩箩里翻看,“瞧这些个松菇,大的大小的小,还有菘菜,叶子都蔫了!”
“地窖里储藏的能好到哪儿去!”莺歌推了她一下,从筐子里拿出一个红色锦盒走到沿廊下头,打开给范氏看:“娘子您瞧,这些北参倒是品相不错,根须齐整,年份也足,到时候您生产的时候切了片。或含着或熬了汤俱是好的呢。”
范氏腿上盖着被子斜靠在几个堆叠起来的迎枕上,旁边烧着炭炉,怀里也搂着铜婆子。这个天不烧碳就冷,可是再好的碳也有些烟气,范氏这几天夜里便有些咳,趁着下午日头高,就开了正屋的隔扇透透气。
她笑意盈盈地颔首,又示意她把那一摞装首饰的锦盒推到自个儿跟前。莺歌干脆上了廊,跪坐着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饰盒都打开给范氏看。
“你过来些烤烤火,”范氏嘱咐一声,就撑着头,单手挑拣着查看。
一只大的盒子里装了成套的镶珠嵌宝的梳篦,上面竟绘制着绿珠坠楼的故事。略小些的盒子里是一套珍珠首饰,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簪钗环,唯有两对素银梅花镂空嵌红翡的臂镯让她多看了两眼。那镯子倒不名贵,虽做工精巧,镶嵌的红翡也透亮,但个个只有拇指盖那样大,不如整块玉雕琢的臂环来得夺人眼球。
她素来不爱红玉,想了想,就拿起那不大的锦盒递给莺歌道:“这两对臂镯正好四个,你们一人一个,余下那个送了去给春草,加在陪嫁里头。”
虽则不名贵,但能送来给范氏,也绝非是能轻易赏人的首饰。
莺歌手足无措,并不敢伸手去接道:“娘子,这哪里咱们能戴的东西,太贵重了。”
范氏微微一笑,就放下盒子朝她推了推:“给你们就拿着,这些日子委屈你们了,也是应当应分的。”
流溪就简单多了。她闻言上了廊,接过盒子喜滋滋地给范氏行礼:“奴婢几个谢娘子赏赐,这臂镯奴婢可要压箱底哩。”范氏噗嗤一笑,莺歌也放松下来,嗔了她一眼。
碧丝端着炖盅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笑,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就跪坐下来打开炖盅:“厨房刚炖好的元贝冬菇肉汤。”
范氏脾胃弱,秦侍医便开了几个食补的方子。这汤品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院子外头进了婆子,说范家来了人,在大门外递了帖子就走了,还送了一车的冬至礼。
范氏皱起眉,接过帖子,语气温和问道:“你可看清了,是范家的人?”
那婆子就肯定道:“奴看清了,轩车上有范家的纹章哩。”
范氏沉吟几息,就示意碧丝看赏:“我知晓了,那些礼你着人先搬到棠梨院来,到时候你拿着这些钱,和他们一道去买酒吃。”
待人走了,她低头打开帖子,见帖子下面印着虞氏的私印,帖子上无非是请她冬至日带着赵元去范家吃宴,她也就知晓虞氏的用意了。
先不提她因为虞氏那个荒唐的提议得罪赵谌,吃了一番苦头,就是为着国君那道密令,她也不可能再继续和虞氏两家议亲。赵元再怎么说,旁人看来也是个庶长子,万没有纳范家的庶女为妾的道理……若是等将来闵姬及笄,密令公开了,以他取了王姬的身份,倒不是不能考虑。
眼下,她明知那道密令,却又不能和虞氏实话实说,开口便是纳妾,实在讲不过去。再没有哪个出嫁女这样去坑害娘家的,除却入了宫的范兰,范家嫡支里还真没有做了妾的前例。就是三房她的三叔范江是庶出的,娶的三婶也是吕家的嫡次女,二儿子生的两个庶女,其中一个定的也是世家旁宗的嫡长子。
碧丝在一旁看她眉头紧皱,就小心道:“您如今身子也重了,这也不是除夕大节,不如就推了帖子,范家也说不得什么……”
范氏一挥手:“我哪里是为着这个,伯娘的帖子推不得,少不得要带阿奴去一趟……只是烦忧,伯娘只怕要旧事重提,毕竟我那侄女都知晓了,若这事不成,也着实坏了女孩子的教养,叫她野了心去。”
就为这事,她就对虞氏多了几分不屑。虞氏行事也太落了痕迹,哪怕想要与她家结亲,事情未定之前,怎可叫范丹知晓?她这次去回绝了虞氏,范丹一个刚懂了事的女孩儿家家,还不定怎么羞愤呢!便是范丹的嫡母乾氏,也没有像她虞氏这个亲祖母这样急功近利的。
但,那终究是范家的事情,她如今不顾着赵元,旁人怎么看她?便是娘家,出了嫁也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再没有只顾娘家不管夫家的。
“罢了,碧丝替我回复帖子,说我冬至一定带赵元去。”范氏叹了口气,“这事,我还得去和郎君打个招呼,去去就回吧……莺歌你去问问郎君甚个时候回府,就说请他来棠梨院一趟。”她想想,又让流溪找个小丫头去给桂苑送个口信,“让阿奴准备准备,甚个衣服配饰都挑好了,该烫挂的烫挂,也没两天了。”
她给三个丫头都找了事,自家却还忧虑重重。事情要是如她想得这样简单,虞氏也就不叫虞氏了,只怕还要多费口舌。她想到这些,不免像要迎战一般,打算这几日都要养精蓄锐。
赵元的生辰就在冬至前一日。
他的生辰向来不大办,应当说,是几乎不办。通常这一日大家都在为冬至祭祖繁忙,且赵谌吩咐不办,奴仆们虽则奇怪,但赵谌对赵元的喜爱无须一个盛大的生辰宴也能看到,所以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更有些人私底下议论,只怕是为了避免来往宾客对大郎生母的议论,毕竟生辰宴总免不了会联系到生下大郎的人。
赵元对此没啥感觉,他原本那个时代,不说他所处的社会下层阶级不存在年年过生日的现象,就是整个社会,也没有古代这样对于生辰礼格外重视的习俗,无非都是找借口狂欢聚会罢了。何况他家只是不举办生辰宴而已,这一日早上,他爹会亲自到小厨房下一碗长寿麦面。
他还记得他在府里过的第一个生辰,他爹头回下厨房,那次还是厨娘醒面揉面切面,他爹干的事情就是把面条下到锅里,等厨娘提醒可以捞了,就捞上来,把厨娘准备好的菜都码上去,最后把厨娘准备好的油醋汁浇上去。
非常悲催的是,那是他几年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碗长寿面。因为从第二次生辰开始,他爹突然发神经,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赵元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他在被窝里等的睡着,又被饿醒,可是他爹还没有把面条端过来。他只得让立秋给自己穿衣服,然后跑到小厨房,扒着门偷偷去看。一看之下,他无语了,赵谌同志一脸的麦粉,还不自知,厨房里倒不算狼藉,只是几个厨娘灶上婢偷偷议论,说一早上浪费了几大团面团了,还废了好些个鸡子。立秋把他抱走,说郎君一定不喜让他瞧见云云。
那碗费时费工费材的长寿面最终在中午会食端到了赵元面前,看着十分光鲜,与他去年吃的没甚区别。赵元还以为要吃下一碗黑暗料理,孰料虽然称不上好吃,但没有过咸也没有过淡,面条筋道菜蔬也是熟了的。面条筋道他可以理解,毕竟厨娘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他爹。
立秋偷偷跟他说,这碗面已经是他爹吃下三碗之后最好的那一碗了。
赵元穿好衣服洗漱好,就拎着木屐沿着木廊往厨房那头跑。
“大郎!”立秋拿着厚缎大氅追在后头喊,“廊上滑!你慢些!”
赵元头也不回,脚步飞快下了廊,把木屐套上,绕过树篱去了小厨房。
前几年赵谌在厨房忙活,厨娘婢女们还守在外头,提防他把灶子给毁了,如今却不去管他,自在其余几个炉子上忙着做些点心配菜。祭祖用的糕点做了一叠又一叠,都搁在外头冻着。
赵元站在小厨房外探头去瞧,看见他高大的爹站在灶台上,挽着袖子揉面,面上身上再没有飞扑的面粉,神情也十分惬意轻松。
赵谌老早就看到儿子了,他耳力好,儿子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轻易就能听出来。他面不改色地揉面,用刀子切好,等面条下了水,就在一旁准备油醋汁和配菜。虽说赵小元只吃了五碗长寿面,但他这几年做的可不止五碗,当初行军虽然也会做些东西,但正儿八经下灶就不同了。
其实他最先也没打算亲自做面,自来也没这样的说法。但他的阿奴提出想吃,他便也试着做了。
“阿父,”赵元跑到他旁边,踮着脚看了看提出意见,“今年我想吃的辣些,多放些胡椒子可好?还要大葱!”
赵谌对于儿子重口味早知晓,不是甜的就是辣的,闻言就多切了些大葱,油醋汁里也洒了不少胡椒磨的粉。
赵元就亲热地抱住某爹的大腿,信誓旦旦道:“阿父呀,等您生辰我也给您做一碗长寿面,保证好吃的哩!”
“你要是想折腾为父就直说,”赵谌很不给面子,“为父肠胃倒还过得去,禁得住!”
赵小元不满地翻小白眼,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面条算什么!他还会逮兔子烤!还会□□肉!等他爹下次生辰,用只野鸡熬了汤打底,就算他揉面条没劲,加点鸡油进去,合着鸡汤难道还会很难吃咩?!
他的生辰一过,冬至节,就到了。




枭雄成长手册 第45章 胡麻汤
乾氏披着大氅笑盈盈地去扶范氏:“……大冷的天!要我说还有什么比你身子重要?偏阿婆非要下帖给你,可不是折腾人!”
她语速又快声音又低,面上还挂着笑,稍离远些的还以为她在说迎客的喜话。范氏对她这种光明正大说人坏话的本事早领教过,不由露出无奈的笑。
“把大郎抱着莫叫他沾着雪,”她回头嘱咐碧丝,然后对乾氏道,“我这还差着两月多月呢,除夕咱们各家过,冬至怎能不来一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寻常也注意些,万一叫人听到了传出去平白一场是非又是何必……”
昨天夜里,整个绛城就悄无声息地被一场大雪覆盖,道路一时清扫不及。赵谌一早进宫参加冬祭去了,临行嘱咐他们若不行就不去了。范氏也被碧丝几人轮番劝着,她倒是想让赵元干脆在家待着,自己却不得不去一趟,否则虞氏那念头如何打消?再说赵元,左思右想也还得带着,上次带了这回没带,只怕外头又要有些个说法。
对赵元来说,上回他在范家其实玩得不错,范家几个小的也都挺有意思。不过鉴于从范家回来后范氏就和他爹闹翻了,虽不清楚其中究竟什么原因,但一定和范家有关系,他就有些犹豫。何况原珏臻铖两人这回没地方去,他也想留下来陪他们。
最后范氏问他的时候,他想想还是跟着走了。毕竟他没去,范氏必会被人说三道四。
乾氏带着范氏和赵元进了前庭,上了一辆轻篷小车,这大冬天的要走上一两刻钟,莫说范氏怀着身孕,就是乾氏自个儿也受不住。
“上午都是家宴,这会儿阿婆也刚起,咱们就先去暖阁里待着,你和大郎喝些热汤水暖暖身子再说。”乾氏又对赵元笑道,“你们小辈今日可是快活了,既不用进学也能到外头玩雪,你大表哥二表哥早盼着你来,就是你大表姐二表姐,也念着你呐!”
范氏神色一动,口里随意道:“棠娘和丹娘的生辰已过了吧,如今大的九岁,小的也有八岁了,可开始说亲了?”
乾氏素来是个心大的,只看范丹给她养的丝毫没有畏缩之气,就能知一二分。她摇摇头,颇有些发愁:“棠娘是小二房的,自有二弟妹操心,只是我房里的丹娘,却不知将来能找个甚样的人家……阿婆心大,像三房茹娘那样找个没落世家,还是旁宗的,便是嫡子只怕阿婆也瞧不上。就是那样的条件,绛城里也再没有,除非往南边姚江许城里寻摸……若是本地找个和范家门当户对人家的庶子,实则是好姻缘,我又怕丹娘会想偏了。”
她说着说着,就对虞氏流露出几分不满:“好在我的大郎二郎都是男儿,轮不到她管,只看丹娘在她身边才待了几年,就养成个贪心的胃口!这人哪,最重要就是要本份,结亲结的虽是两家姓,那人也须得是个有前途的……眼界如此短小,可见得我之前在她身上的心血俱都白费了!”
范氏在一旁不露痕迹地打量半天,才确定了乾氏对范丹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她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去听乾氏絮叨,显见这位心里对婆婆的不满已经压抑许久,不然也不会在车上就开始扯着她抱怨。
乾氏讲得口干舌燥,最后拉着范氏的手问道:“……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氏即便大部分都过耳不过心,总也了解个大概,就点点头,劝道:“伯娘总归是长辈,但惯常儿女亲事都有做母亲的做主,若人选太不合适,你不若就直接找大哥,他的话,伯娘总会听的。”
乾氏刚想说什么,车子就已经到了地方。她对范氏使了个眼色,就先钻下车,碧丝将范氏小心扶下车,又把被女人们八卦弄得昏昏欲睡的赵元抱了下去。
一行人进了第二进院子,左右耳房一个是书房一个改成了暖阁,自然沿着游廊去了暖阁。暖阁里不但四面墙都用花椒和泥涂了墙体,又悬挂雪日寒梅的壁毯,地上铺设了厚厚的地衣,起卧的长榻改成了炕床,四个角落还放置了三足兽的熏炉。房间里温暖芬芳,简直春意盎然。
赵元如今也不是头一次见火坑了,未曾想这东西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可惜他爹是个烧骨头,根本睡不得火炕,他么,反正跟着爹睡,压根儿没感觉过冷。
乾氏招呼他们在火炕上坐,又吩咐暖阁里伺候的婢女去端了糖水和热汤来。其余婢女一拥而上,给她们脱大氅的,换暖鞋的,包括拿着小熏炉替他们熏烤头发的,一径伺候地妥妥帖帖。
送吃食的过来了,乾氏就亲自端了一碗糖水蛋搁到范氏跟前,又吩咐人给赵元舀了一碗加了鹿血和冻豆腐香叶豆苗的热汤。鹿血凝成了块,切成整齐的小方块,冻豆腐吸足了鲜美的汤汁,豆苗也脆嫩可口,何况汤里还洒了胡椒,冬日里喝再合适不过!
“这是南边的吃法,叫胡麻汤。”乾氏看他吃得香,笑眯眯道,“我就晓得小元郎会爱,大郎二郎每天不喝上一碗都要嚷嚷。”她说着撇了撇嘴,嘀咕,“这倒是阿婆的好处了。”虞氏是南方嫁来的,上头的老祖也是南方的,这么些年自然带来了和北边不同的习惯,范家凭借这些还办过好些稀罕的宴席。
她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主要还是乾氏讲,范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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