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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即江湖
赵谌蹭蹭儿子的毛脑袋:“你不是那样冲动的性子。”
他儿子甚样的人他难道不知?胆儿小精,从小学步都是胖墩墩地用小碎步挪,下石阶撅着屁股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往下蹭,跟他来西关之前,自个儿手指流点血都要嘤半天,何提杀人?
恐怕怒是一回事,心里想得更多些。
赵元听到他爹的话,心里更加愧疚。其实吧,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赵岫必是要死的,但他其实不须自己出面,等赵岫外出的时候有的是机会,只要略动动手脚,任何人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但是他当时突然生出一股不忿,绛城那人正在慢慢将他们父子逼到众人对立面,而因为那人的态度,赵岫一介靠荫封的亭伯就敢公然掳走他的侍女,那是他家中没有女眷,若他有个姐妹,遭难的焉知是谁?
若不是那人不公,赵元的亲族不至满门惨死,他小时也不至糟那许多罪,说到底,还是因于一国之君的私念!可是他爹却是宗室,却是忠臣。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并不想他们父子背上叛国的罪名被赶出赵国,可是他却觉得,若世人都认为他父子被国君相逼,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他想在其中添一把火。
当然,想法只是一时的想法,现在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背着老爹,自小忠君爱国的赵谌说不得会生气……
赵谌摸了摸儿子的后脖子,对于一直死不抬头的某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淡淡道:“先坐下来,给我沏一盏茶。”
赵元心怀内疚,低着头掏了茶炉茶具出来。他虽然是个军二代未来的糙汉子,但好歹也算是贵族教育的果实,这些装逼的技能必须具备!无论是烧水烫盏沏茶都如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节奏和韵律,加上少年一身竹青的深衣,让人如同置身老竹林里,幽静雅然,看着倒颇为赏心悦目的。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递出一盏茶,赵谌施然接过,粗糙的指腹却微妙地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赵元忍不住龇牙,都啥时候了,阿父就不能严肃点!
这是*的时候咩!
赵谌眼里藏着纵容的笑,可惜某只并没有看见。
“行了,抬起头说话吧,”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开口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就算事发了,难道阿父还能把你交出去来求自保?”
听听这话!简直吓尿了好么!
赵元老实抬起头,心里却在腹诽:虽然舍不得交出去,但是真能能造反吗?
阿父啊……可是忠心了二十余年,纵然对他说过几次早有部署,可是在这时代,造反并非小事,一个不小心后半辈子都得遭人唾骂戳脊梁骨。阿父向来是稳中求胜的性子,他实在想象不出阿父造反是甚个情形。
于是忍不住推了一把手。
赵谌看儿子那一副心里有话的模样,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他摇摇头,道:“你知道崔明的身份吗?”
赵元纳闷地瞅着他:“这怎么不知?他是清河崔家的嫡幼孙,兄长就是左金吾崔直嘛!”
“蠢材!”赵谌嗤笑一声,“你也不想想,你是跟着阿父来的西关,吴恒也是跟着他父亲,崔家嫡长房不过此二子,为何不让崔明留在绛城,抑或清河,反让他来西关大营这等毫无崔家根基的地方?”
赵元又不是真的蠢材,脑中灵光一闪,顿悟地叫道:“阿父你竟和崔家勾搭上了!?”
我靠,崔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两代前崔家都还是赵国第一世家,就连国君都得礼让三分!即便后来先君宠信胪氏,崔家退居,也不过只是表面低调而已,子弟经商的经商,为官的为官,在朝在野,哪里没有崔家的影子?
赵谌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崔家能把崔明送到赵谌的军队里,若不是出于信任,焉能放心!
“崔家早先就不喜国君,否则国君身边起码得有一位崔家出身的嫔,若能生出儿子,只怕夫人之位就是崔家女的了,”赵谌解释给他听,“我与崔直相交,那是过了崔家主事的眼的,当初就存着日后给自己留条退路的心思,崔家崔元河却曾邀我密谈,愿意鼎力相助。”
赵元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心惊肉跳。
鼎力相助!
混到他爹这个份上的,还有甚个忙需要旁人鼎力相助!
除非……
他张大嘴巴看着某爹,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爹……这是已经默不吭声地拉到了强大盟友了吗?那,崔直掌管金吾卫,若是也在其中,那他爹哪怕此时身在关外,绛城事无巨细也都了如指掌了哇!
赵谌勾起薄唇,含笑不语。
半晌,赵元带着恍惚的表情钻出帐子,因为脑袋里还震惊着,迎头险些和赵达撞成一团。
“大郎小心!”赵达忙拉住某元。
赵元这么一惊,才算回过神,看向面前的小伙伴:“你杵在帐子口干啥!”
面前的高壮少年松了手,吭吭哧哧地低下头,半天也没憋住一句话来。
赵元见他扭捏,原本随口一问,现在也奇怪起来了。赵达可是个憋不住话的粗性子,这么别扭可不像他寻常的样子啊,别是闯祸了吧!
他狐疑地问道:“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赵达抬起头,咬咬牙,伸手掏出个用帕子裹得死紧的东西递给他。
赵元一瞬间脸都抽搐了。
好在赵达跟着开口,嗫嚅道:“这个……这个你替我给,给芳绫。”他口里一说到芳绫二字,脸立马就红到发黑,简直快要冒烟,“我……我给她买了一对镯子,你可别掉地上去了。”
赵元原本还想要调侃两句,听到跟芳绫有关,脸色便跟着淡了下来。
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问道:“你可知芳绫的事情?”
赵达立刻就变了脸,眼睛里一瞬间带出暴怒之色,又很快被强摁了下去。这个高高壮壮的少年沉默半天,捧着镯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最后点了点头。
赵元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那天赵达跟在他旁边,亲兵过来大营报信说芳绫不见了,赵达怎能不忧心?赵达没到旬休轻易出不来大营,却跟丁方关系一向的好,肯定会拜托丁方打听清楚。怪道那天不是丁方轮值,他却在府里见着对方,搞不好他爹能过去接应他,也是赵达直接去说的。
赵元心想,这倔牛竟然能忍住没问他,也还算有点心眼了。
“我就不问你如何知晓了,”他郑重道,“你既然清楚,就当明白,她如今还要养着,心神俱疲,你这东西送了,不合适。”
赵达却再次把镯子连着帕子递到他跟前,低声道:“大郎,我想求娶芳绫。”
赵元一听脸就黑了,抬脚便把他踹到了地上。
周围没什么人,但赵元还是压着嗓门,严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这事,不行!”
“为什么!”赵达被踹的发懵,满脸不甘委屈地看着他。
赵元简直恨铁不成钢,差点没忍住又要踹过去:“达子,你这是趁人之危啊!”
他说的这样严重,吓到了赵达。但是赵达还是不能理解。他喜欢芳绫,为了芳绫做任何事情都愿意,大郎替芳绫报了仇,他什么都做不了,就想,他应该要把芳绫娶回家,往后便再没有人能欺负她了!难道这样也不对吗?
赵达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镯子:“我要娶芳绫!”
赵元冷冷道:“你要娶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他出了口气,放缓声音,“达子,她出了那样的事情,便是我坐到她床头,她都会缩了一下,除了流泪就是昏睡,你这时候非说要娶她,岂不是把她搁在火上烤?芳绫性子强,难道她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就随便把自己给嫁了?她若不喜欢你,就是再怎么,也不会嫁给你。”
赵达听得发怔,握紧镯子没吭声,半晌抬头看他,满眼无助。
他知道芳绫瞧不上他,他发誓自己绝没有心里窃喜,只恨自己无能!但是,他内心深处,并不是没有想过,也许芳绫伤心之余,会感动他的毫不介怀,也许就答应嫁给他了呢?
一瞬间,他为自己的私心羞愧不已。
赵元看他那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下好笑,便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我只问你,你可是认准了芳绫,日后不会后悔?”
赵达木愣愣瞅着他,半晌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我,我我绝不后悔!”
赵元一笑:“那就行。你啊,只管守着她守个两年,反正你还未成年,她年纪也不大,两年等得起!你听我的,好好地守着她,便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两年后,且看她动不动心。”
两年……
赵达眼睛亮了,仿佛看见了两年后芳绫对他露出笑容。
于是从此以后芳绫身边总出现默默无声的忠犬男,不是有一句话叫烈女怕缠郎吗?她和赵达便是经典的例子,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回到现在,赵岫身亡的消息还未传到襄河公府,赵静由着两名婢女扶着她,慢悠悠地进了赵冕的寝殿。
“大娘子安,”寺人瑜朝她行礼,眼睛扫到她还未曾显怀的肚子,又迅速收回,“外头天热,您快先坐下凉快凉快,陛下还在午歇呢。”
赵静不及回他,惊讶地挑起眉:“阿翁还未起?”
不怪她吃惊,她印象里,阿翁可是自来没有午歇的习惯,就算偶尔小睡,往往半个时辰也就起了。她这回可是算着时辰来的,寻常怎么着这会儿阿翁也该起身了呢!
寺人瑜声音愈发低了,神情带着说不出的忧虑。
“大娘子不知,近来陛下头疾加重,夜里点了安神香,也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加上白日里国事繁忙,天长日久的,人就熬不住了。”他长叹一声,“这白天,多少还能睡熟一会儿哩。”
赵静表情紧绷了起来:“竟这样严重了?”
她对赵冕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自小就享着赵冕的疼爱,她又不是无知无觉的白眼狼儿,乌鸦尚且反哺呢,她焉能不孝顺赵冕?只是毕竟嫁人,中间也是*折折的,回宫的次数便渐少了。哪里知道自己父亲便病成这样!
“我就坐在外殿,”她语气坚决地自个儿往前走,“你莫打扰阿翁,我等他醒来。”





枭雄成长手册 第104章 荷叶糕
要说起来,赵静在这宫里可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国君对她的宠爱寺人瑜都看在眼里,那是真个放在心上的宠!哪怕如今这位大娘子都出嫁几年了,国君也还三五不时地赏赐东西下去,派人探望她,生怕她嫁了人过得不如意。
赵静这样说,寺人瑜哪儿真敢让她就那样等着?忙把她扶进耳殿里,收拾了罗汉床让她靠在迎枕上,又命宫婢端了红枣豆泥馅儿的荷叶糕,小小一块儿做成了荷叶的形状,外头绿里头红,还亲自给她调了一盏蜜汁水。如此才算把人给安顿好了。
赵冕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醒,他这一晌睡得难得沉,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听到女儿来了,便拖着曳地的单衣去了耳殿。
“阿翁!”赵静看见父亲过来,搁下杯盏下了床,上前搀住赵冕的胳膊抱怨道,“您可算起来了,我这都等得饿了!”
“寺人瑜不是给你上了吃食吗?”赵冕嘴角噙笑,跟她一道坐在了罗汉床的两头。
赵静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笑眯眯地坐定了,上下打量赵冕。赵冕一派镇定自若任她眼光扫视,然而赵静打量一番,却暗自心惊。
阿翁……比起过去可是老了许多……
赵冕正是壮年时候,本该风华正茂,可是此刻她看来,对方却隐隐有种颓然之态,面容虽还光洁英俊,眼角却多有细纹,头发虽还乌黑丰厚,细瞧却夹在白发。特别是赵冕的两鬓,已经花了。特别是他皮肤苍白缺乏血色,眼底青黑一片,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赵静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您……您怎么有白发了?”
赵冕一见她掉眼泪,就无奈地笑起来。
“近来我头疾加重,许是这个缘故才白了头,”他眼神温和地看了一眼女儿,“你这孩子,既怀了身孕怎可动不动流泪?我没什么事,别哭了。”
赵静自来也不是哀哀啼啼的性子,哭了一阵就歇住了,从婢女那里拿了帕子仔细地擦了眼泪。
她忧心地看着赵冕道:“您这头疾一直都拔不了根,反而愈加严重,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御医官是怎个说的?”
赵冕把荷叶糕的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摇头道:“他们还能怎么说?无非是按着祛头风的方子熬了药给我喝,一时倒能缓解,只是犯的时候反而更厉害些。”
寺人瑜在一旁站着,闻言嘴巴嗫嚅一下,没敢吭声。御医官给国君诊断的时候,他可一直都听着,听医官的意思,竟是这头疾会影响国君寿数!这样大的事情,最后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晓,若不是那医官的药方尚且有几分用处,只怕那天就得横着回家了。看来国君并不打算让大娘子知晓。
赵静也了解自己的父亲,恐怕实际情形比他说得更严重几分。她不由想起自个儿袖袋里的那一盒散剂,心里十分踟蹰。
按理讲,她一直到处为阿翁寻头疾良方,好容易求来了无忧散,很应该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可是现在再看到阿翁这样憔悴,她反而变得不安。阿翁身体已经不好到这地步,无忧散毕竟不是药方子,万一对阿翁有害无益,她岂不是害了自己的父亲吗?
赵冕何等聪敏的人,立刻看出赵静藏着话未讲,便温声问道:“想什么呢,话说着发起呆来?”
他对赵静来说,一直是一位有威严、值得信赖的父亲,赵静看着他略带血丝的眼睛,心痛不已,便从袖袋里取出了巴掌大的精致绿檀盒子放在了方几上。
“这个给您。”
赵冕眉头微挑,伸手打开盒子,见里面镶了瓷面儿,一盒的粉末压实了,按出了万寿菊的图样,盒盖里侧还嵌了一只精巧的小瓷勺。
“这是什么?”他抬头问女儿。
赵静便笑道:“我一直在给您找良方呢,南边鹤翅山上的道士善制药,先前原贺听闻他们制的散剂能治疑难杂症,便特意去了南边问,果然不错,他们有一散剂名曰无忧散,专疗头疾。”她生怕赵冕不信,又急急补充,“我找了不少患头疾的人试,确有奇效,这才带了来见您!”
说完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到底怕父亲不虞。
赵冕听了,一时表情诧异,半晌回过神来,却眯起眼睛,拿起那小盒子细细地打量起来。
“无忧散……里头有些甚个药材?”他语气平平道。
赵静就从怀里掏了散方来,这还是凭她的身份才能得来,里头也不全,只有些大概。她也不惧赵冕误会,换了旁人,随意给国君献药自然不成,她虽多少有点私心,也是为着自己的父亲好,再不心虚!
拿过散方,赵冕扫了一遍,点点头:“看药材倒和医官的药方差不多,只怕还有些独门的藏着掖着……你找来这散剂,和那寒石散可相同?”
他这话换一个人听,此时怕已经下去跪着了。赵静可不怕,她只是也有些忧虑,就道:“儿找人试药时日短,药效自然是好的,且一个治头疾,一个治伤寒,怎么相同?唯有一样,儿也不确定这散剂,会否和寒石散一样致人上瘾……要不您再找几个人试药,待过得十天半月的,看看再说。”
赵冕对她终究不同,心里那点猜疑不过转瞬而已。自己的女儿自己知,嫁了人不必从前,私心定然有的,但赵静爱恨分明直来直去的性子却在那里,再不会改。就是原家,他们想些什么,他也心中有数,也没有必要暗害自家……
且,他为头疾所困已久,若有希望治好,也须得一试。
于是他沉吟片刻,就吩咐寺人瑜倒一盏白水来。
赵静见状欣喜,这药确是有用的,然而她来之前,原贺也说过,阿翁有可能不会吃。现下阿翁并不试药,这说明什么?说明阿翁还像以前一样信她,若吃了药有好转,她心里也不用为阿翁的病时时着急担心了。
小勺舀了一点药粉,倒入白水里搅匀,赵冕仰头便喝尽了。
药效发挥总还需要一些时间,赵静便想起另一件事,等赵冕漱完口,就开口道:“阿翁,三妹的婚事您究竟怎个打算?她已经老大不小了。”
赵冕拿丝帕擦了嘴,闻言看了她一眼:“她跟你抱怨了?”
赵静摇头:“赵闵的性子您难道不清楚?她都到了这会儿,还在老老实实地等着发嫁呢……你心里那些成算,她猜不到,可毕竟也是您的女儿,我的姐妹,您就真要看她误了花期!”
她后半句还没说,为了那么个毛头小子,白赔个女儿进去,值当?
大抵天下做父亲的都是一个样,都不想儿女把自个儿看得太坏太狠。赵冕其实根本不在意他那些女儿,甚至儿子,他自个儿少时吃苦众多,根源都在父母的不慈上头,然而人的秉性有时候父承子继,轮到他自己,也没什么儿女心。赵静是个例外,所谓的例外,就是万中无一。
他没什么诚意地应了一下:“我哪里想耽误你三妹的婚事?旨意连下几次,西关不是有战事就是边务繁忙,这次那赵元更是直接拒旨,就说不愿娶你三妹,你倒说该如何是好。”
这消息赵静可不知道,知道后,更加气了。
她冷笑一声,道:“要我说,阿翁您可是太器重赵谌父子,器重过了头!西关战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区区一个边民部落,能有多少人?举国人不吃不喝供着西关大营,到现在也不曾说灭了犬戎,反而让人家立了国,可见都是推托之词!搞不好,是在那里当家做主惯了,不愿回来受桎梏呢!”
话里话外的充满了火气,赵冕一听,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从前不是独看得上赵谌,旁人但说他一句不是,你就要挥鞭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赵静直直白白道:“儿过去爱慕大将军,自然只看见他好的,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没道理他不喜欢儿,儿却巴巴地念着想着……既不看好的,不好的不就出来了?三妹同儿要好,他们摆明了不顾三妹死活,如今再三拒旨,不把您放在眼里,儿为甚要说他好话?”
旁边立着的寺人瑜已经听得心惊肉跳,还只能装聋作哑地跟树桩子似的立着,心里却很是为赵谌父子捏把冷汗。
都说天子无真情,这话毕竟是有道理的。别看从前陛下和大将军患难与共,君臣之外更有几分父兄之情,搁到君权面前,甚么都不是!且这么些年,君臣二人为了赵家小子渐渐离心,如今就差翻脸了,大娘子添油加醋的,是怕翻脸还不够早啊!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偷觑赵冕,见对方侧脸面色淡淡,嘴角微勾,似在哂对面赵静的小女儿心思,但依他对陛下的了解来看,显是不高兴了。
就是不知道,这不高兴是对着大娘子……还是对着大将军父子了。
赵静也不是真的就一直到底,提起赵谌的话茬子,不过为了过段时日原贺的祖父上书弹劾打个前阵,并不真指望一把拉下赵谌。此时见父亲笑而不言,也不敢再提,转而问道:“阿翁,看着药效也该发了,可有甚个感觉不曾?”
赵冕扶了扶额头,微阖眼道:“头也些晕,若有倦意。”
赵静大喜,忙示意寺人瑜过来:“快,既有了睡意,就去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管用!”




枭雄成长手册 第105章 蜜汁燕窝
成公二十二年的秋天,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头一件事,便是襄河公廷上状告大将军之子赵元,涉及到宗室,就连国君也不能等闲视之。他人前从不表现对赵元善恶,扫了告书,开口问道:“赵砚,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襄河公只有两个儿子,就连庶子也是自幼悉心教导。可惜妻子不喜庶子,他考虑再三还是妥协了,赵岫等于是被赶去了西关。他因此对幼子十分愧疚,什么好的都想着送去赵岫那里,就是听闻赵岫一些不羁言行,也只当儿子故意所为,并不敢在信中责备。
赵砚这头正在挑庶媳人选了,还在等儿子的回信呢,孰料等来的却是幼子的死讯,于他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在食邑地不得随意离开,只能反复审了来报的人,确认了死讯,便在书房里闷头哭了一场。之所以拖了两月,无非是在找那个叫奴儿的娈宠,可惜竟一直找不着!
这便直接告到了廷上。
赵砚红着眼睛跪首:“还请陛下明鉴,臣那儿子不成器,当街掳了赵元的婢女走,街上人人都看见了,下晌那婢女送了回去,晚上臣子就死在了自个儿房里!岫儿好歹有亭伯爵位在身,西关无人与他结仇,除了赵元……何况府中娈宠还亲眼见着了赵元杀人一幕!”
赵公挑眉,哦了一声,尾音高扬拖了老长。
他眼里闪过光,问道:“既有人证,怎不带着人证直接去内廷司?”
赵砚心里直打鼓,他到现在才告,人都快烂完了,不就是因为那人证没了踪影!且朝中谁人不知内廷司受内廷令廖霆管,而廖霆正在赵谌军中监军!赵谌受西关七年,廖霆便在军中七年,亲疏有别,难道会管他一家之言?
可想想屈死的儿子,他咬咬牙,咚地一下磕到地上,悲声道:“臣,臣觉得儿子实在冤屈,想要陛下为臣做主!岫儿虽说不对,可万没有贵族替奴仆偿命的道理啊!那赵元分明是仗着其父在西关说一不二,仗着他父子二人守西关功劳大,杀人泄愤!”
此一言出,廷上哗然。
大司马栗甫冷冷地斜睨赵砚。
赵公没有出声,直等着玉阶下众人都噤声之后,才道:“寡人还是那句话,这事非同小可,西关战事未平,赵元作为西关将领,责任重大……”他见赵砚目有不甘,又道,“寡人会派内廷令到西关查证,若此事属实,自然按照宗法处置,你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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