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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向阳花开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新鲜的苹果
展昭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因为伤痛,也因为见到她。桌上放着一些针线绣品,她刚才在这绣花?他的心一沉再沉,她一直都以安静娇弱的形象示人,实在满是心机,叫他如何不恨?忽然,喉咙一痒,迫使他咳嗽起来,连带着伤口被扯得疼痛万分。许向阳在门外就听到他咳嗽,急忙推门而入,担忧道:“展大人,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公孙先生过来瞧瞧?”
见他咳得厉害,她本能地伸手想帮他顺顺气,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他一定厌恶她碰触,不如倒一杯水给他。可屋里没有热水,她心里懊恼,来回跑厨房费事,明日应该弄个小炉子在屋外暖着水壶。眼下是无法了,连忙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展昭没有拒绝,连喝了两杯温水,淡淡道了谢。许向阳面上一松,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喝药吧。”展昭一日滴水未进,确实饿了,接过她递来的粥,仍是淡淡地道谢,疏离客气,但稍微敛了一些凌厉之色。
许向阳不以为意,她本就没指望他能一夜之间对她改观,她所求的也不是他的原谅。她只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展昭尝了一口粥,有些诧异,粥温温的刚好入口,微微泛着甜,大约是加了些许糖。她还搭了一些萝卜干,这些萝卜干被切得细碎下锅翻炒过,吃着更香。
他虽有些饿,但因为伤痛无甚胃口,没想到微甜的粥搭着咸香的萝卜干,竟勾起他的食欲。许向阳见他吃得还算舒心,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若是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多半会被拒绝,接了他手中的空碗,直接道:“展大人,你伤得这么重,要多吃些才好,我再给你装一碗来。”一碗粥实在不多,他能多吃些对伤势恢复大有好处。
展昭讶异于自己的好胃口,连喝了两碗粥,再喝了药。大概是药有安神效果,有或许是失血过多,他精神不济,甚至没能叫她回去歇息就昏沉沉地再度睡了过去。许向阳虽然困却没敢睡,深怕他后半夜会发热。
绣花实在太伤眼,她无意中瞄见他挂在一旁的衣衫,上头还沾染这血污,横竖无事不如拿去洗了。洗了衣衫回来,见展昭呼吸平缓睡得安稳,再次探探他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热这才安心。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6章 我不配
展昭在凌晨时分还是发热了,好在烧得不是太厉害。古人讲究男女大防,许向阳只能用温水给他擦双手降温,其他地方没敢碰。索性天很快就亮了,公孙先生早早就过来查看展昭的伤势。听说他昨夜胃口尚好,凌晨才开始发热,又得到悉心照料,颇为满意地点头。
许向阳一夜没合眼,看着外头渐亮的天光,心想丁月华挂心展昭,应该也会一早来探病,她不便久留,就先回去休息了。公孙先生让她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劳烦她。许向阳打心底觉得公孙先生睿智宽和,朝他感激地笑笑,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撞见丁月华提着食盒而来。丁月华脸上有一瞬的怨恨,随即敛了神色,淡淡道:“展大哥昨夜可好?”
许向阳刚刚从公孙先生那汲取的些微善意和温暖霎时被秋风打散,心不由地慌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逃,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展大人有些发热,公孙先生在里头诊治,姑娘进去看看吧。”
丁月华面无表情掠过她,脚步匆匆进了屋。许向阳搓搓手臂,在屋里不觉得,一到外头就浑身发冷。她这具身子大病初愈,有些虚,一夜没睡有些头重脚轻,赶紧回屋补眠。白日里那么多人,根本不需要,也轮不到她替展昭操心。心一放松,浓浓的疲惫席卷而来,眼皮发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展昭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才一动,丁月华就已经到了床边,“展大哥,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展昭脑子有些混沌,咳了两声,道:“月华?”天已经亮了吗?他此次往应天府去追拿逃犯,不慎受伤,勉力将逃犯押回,自己也伤得厉害。撑着一口气回到开封府,之后被人手忙脚乱的送回来。大概因为失血的缘故,总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喝了一口丁月华递过来的水,道:“我无妨,你不必守着。”
“展大哥,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能不守着?”丁月华对他不爱惜自己的拼命行为很是不赞成,却也知道他就是这脾气,劝也没用。回身从食盒里端了一盅汤出来,道:“公孙先生说你身要好好养着,要不然年纪大了要留下病根的。”
展昭笑笑,虽知道是这个道理,却难做到,只点头应着。丁月华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叹道:“说了你也不听劝,这几日你是一定要好好养着。我炖了甲鱼汤,你快趁热喝了。”展昭似乎欲言又止,在心里默叹一声,道:“月华,我知道你一番好意。但如今我已经成亲,再这般……”
他的意思她懂。他已经成亲,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缘由跟许向阳成亲,都不能改变他已经成亲的事实。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照顾他,加之他们之前的关系,传出去难免叫人想入非非,胡乱揣测。他是为她好……
丁月华红了眼圈,不想展昭因为她落泪而愧疚,她连忙转过身去,好一会儿才神色如常地再回过身来。“难道你成亲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展昭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言说。闷了良久,丁月华想着许向阳的话,虽然觉得太过儿戏,但她不是没有心动,如果能和离,那她和展大人还是有希望的,哪怕要等上一年两年她也愿意。可是,展大哥是个认死理的人,要他休妻或是和离,恐怕比登天还难。
待展昭喝了药,她扶着他躺下,思忖了半晌,道:“许向阳真的失忆了吗?不会是又耍什么阴谋诡计吧?”提起许向阳,展昭的眉头就紧紧绞在一起,烦闷地摇摇头,“不知道,公孙先生也诊断不出什么。”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跟她过?”
展昭嘴里发苦,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许向阳时刻提醒着他做错了事,辜负了丁月华,他实在不想面对。故而,他叹了一声,没有作答。丁月华眨眨眼,低下了头,小声道:“许向阳跟我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她说要和离,她跟你提了吗?”心跳随着话落急了起来,展大哥会如何应答呢?
丁月华的意思他明白,但他做不到。不论是什么原因,他跟许向阳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对月华的伤害也已经造成,如今叫他和离再跟月华在一起?那他当初何必娶她?他又是一叹,声音里满是疲惫,“月华,我累了,今日不谈这些吧。”
“展大哥……”丁月华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委屈压得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热。为什么?为什么!许向阳自己都愿意和离了,为什么他却不愿意?为什么她犯了错却要他们两人来承担撕心的痛!如今更好,她一句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就把以前的事抹杀,再端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不管一年还是两年,哪怕是三年,四年,五年!我都愿意等!我只要你一句话!”
“月华,你是个好姑娘,展昭犯下这样的错,配不上你。”展昭痛苦地闭上眼,他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芥蒂。在他心里,这是难以磨灭的污点,每每想起,他就满心愧疚。他若是打发了许向阳,那他是何等的冷血?他若是纳许向阳为妾,那对月华又是何等的残忍?
丁月华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哽咽道:“不是的,展大哥,错不在你,是许向阳的错。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展昭没有作答,紧紧闭着眼听着丁月华压抑的哽咽,一声声刺在心底的伤处,,痛彻心扉,眼睁睁地看着伤口血肉模糊,束手无策。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公孙先生看着室内情形微微一愣,正要退出去,丁月华感觉擦了泪,道:“先生是来给展大哥换药的吧?我去打水来。”
公孙先生看着一阵风跑出去的丁月华,不禁摇头叹气,丁姑娘也是可怜,好端端地遭人横刀夺爱。回头见展昭一脸疲内疚之色,宽慰道:“展护卫,你切记思虑过重,好好养伤才是。不管什么事,都等伤养好了再说。”
展昭低应一声便闭目养神,他精神乏得很,脑子转不动,实在无心也无力去疏理那些纷杂,一切都待他养好了精神再说。
夜间照旧是许向阳来照顾展昭,展昭白日睡得多,夜间还算精神。许向阳进屋时间展昭醒着,顿时手足无措,总觉得有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展昭从她进门那一刻就皱起了眉,许向阳被她盯的发慌,几乎要夺门而出。展昭也极为不喜见到她,冷声道:“过一会儿你帮我把药端来就回去吧,不必守着。”
许向阳不自觉的点头,“好……”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受公孙先生所托,又改口道:“呃,可,可是公孙先生叫我来,他担心你夜里发热。”听说他伤口很深,失了很多血,连下床都吃力。万一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没有人在怎么行?见他眉头锁的更死,她连忙道:“展大人,公孙先生说就这两三天,还请你忍耐一下。我会安静的,不会吵到你。”
展昭不再说话,瞪着帐顶发愣。许向阳大气不敢出地端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决定还是绣花打发时间,若不然真要被展昭强大的气场给压垮。轻手轻脚出门取了针线,又把昨日顺手洗的衣衫收了进来。展昭看了她一眼,又兀自出神。
许向阳知道他不喜自己,怕他不高兴自己把他的衣衫洗了,便不出声悄悄把衣衫挂回原处。无意中发现有一处脱线了,回头见他闭上了眼,也不知是不是睡了。赶紧穿针引线麻利地补了几针咬断线,做好之后又偷偷瞄了一眼,还好,眼睛还闭着。她像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孩般悄无声息地溜回桌前端坐好,大大吐了口气才开始绣花。
她以为自己轻手轻脚做得隐蔽,却不知展昭耳力好,哪怕闭着眼也知道她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只不过没有理会罢了。一旦开始集中精神做事,时间就不难熬了,直到展昭开口问她是不是该喝药了,她才发现自己绣得投入,差点忘了时间。
放下手中的活,她起身去厨房取药。许向阳出门之后,展昭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绣品之上,绣花?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片刻之后许向阳提着食盒回来,她见他起身艰难想上前扶一把。终究迫于无形的压力,半途收回了收,只帮着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枕,没敢碰触他。
和昨夜一样,她给他备了点宵夜,吃药前垫垫肚子,不伤胃。今天是骨头汤和馒头,展昭吃了半个馒头并一小碗汤。因为要喝药,所以她没敢给他太多汤,免得汤喝多了喝不下药。夜间的药里大概有安神的成分,喝过药没多久他又开始昏昏欲睡。
眼皮渐渐沉重,他扫一眼许向阳,声音有些无力,“你回屋歇吧,我有事再叫你。”
许向阳一看他眼神迷离的模样知道药效上来了,应了他的话,展昭这才合上眼睡去。看他几乎瞬间睡着,她不禁嘴角挂笑,虽然展昭总是一副胸有成竹处事不惊的模样,但睡着的瞬间也有着几分孩子气般的可爱呢。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7章 林婆子
大约是展昭身体底子好,这一夜他睡得安稳,没有发热。许向阳依旧在公孙先生来了之后离去,今天丁月华似乎迟了些,还未来探视展昭。她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真的是极怕撞见她。
她今日要把绣品拿去锦绣坊交差。这回因为要夜里要照顾展昭,作息被打乱,绣了七八日才将绣品绣好,大约能有三百文的收入。把昨天剩的汤和馒头热了热,草草吃了,再烧一锅热水留给展昭备用,而后就匆匆出了门。
出了门她才发现自己去早了,只想着早些把事情办了,却忘了绣坊不会这么早开门。既然出门了,她便去集市上逛逛,顺道买些菜回去。她一个人吃的少,几天才买一次菜,却也发现青菜越来越少,这才恍然冬日是没有青菜吃的。现在集市上多是萝卜和大白菜,想必是冬日的主打了。她也没得挑,买些回去做腌菜或是就这么吃吧。
心里盘算着买多少合适,又想着今天出门是打算交了绣品再添置必需品,身上只有十来个铜板,一时间有些犯难了,实在是懒得再跑一趟。突然,一辆独轮车车歪歪扭扭地朝这头冲撞而来,推车的老妇人惊叫连连——“快让让,让让!”
许向阳一惊,已经来不及跑开,只能勉力避了避。独轮车翻在她身旁,幸好没伤到人,不过上头的豆腐砸了一地,有一板还翻在她身上,弄得她一身狼藉。推车的老妇人也被车带倒,不知摔伤了没。
周围摆摊的都是相熟的,连忙帮着把老妇人扶起来,关切道:“林婆子,你没摔着吧?”林婆子摇摇晃晃地站稳,先谢了大伙,看着一地的豆腐,重重地叹口气,“可惜了我这一车豆腐……唉……”叹着叹着,抬手用袖子按了按眼角。
大伙七手八脚地帮她把独轮车扶起来,再把散落在地的家什一一捡起,只是豆腐多半都摔得稀烂,剩下的就算没烂也不能卖了。林婆子红着眼圈看着一地的豆腐,叹了又叹。忽然看到一身狼藉的许向阳,歉然又卑微地朝她道:“姑娘,对不住了,都怪老婆子没用,推个车都不得劲,害姑娘受累了。”
许向阳摇摇头,“婆婆言重了,我无妨。”
林婆子又道了几声对不住,而后向相熟的人借了个盆,颤巍巍地把地上比较完整的豆腐捡回盆中。菜摊老板娘甚是同情道:“林婆子也怪可怜的,一个寡妇独自带大儿子,儿子又从军去了,好几年没有音讯传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如今年岁大了,腿脚不方便却还要出门卖豆腐为生,真不容易。”
说话的功夫,林婆子已经把地上比较完整的豆腐都捡了起来,又找人要了两片宽大的叶子,盛了一些递给许向阳,“姑娘,这些豆腐都是我自家做的,虽然摔得难看,洗洗还能吃,你若不嫌弃就带些回去吧。”
许向阳接过,掏出两个铜板给她,“豆腐都是好的,我怎么好白要您的东西,这些铜板您收着。”
林婆子连忙推却,她险些把人给撞了,还砸了人家一身豆腐,拿这些豆腐赔罪已经失礼,怎么还能收钱?许向阳硬是把铜板塞到她手中,“小本生意不容易,没有不收钱的道理。我回去换身衣衫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菜摊老板娘见状,也塞了两个铜板道她手中,高声道:“林婆子,我家虎子昨天还吵着要吃你家的豆腐呢,卖相是差了点,可下锅一煮谁还看的出来?也给我两块。”
大伙对林婆子的情况都了解,不忍心见一个老人家这样辛苦,有人带头了也都纷纷伸出援手,一盆豆腐竟都卖了。林婆子千恩万谢,感动不已,虽然儿子没了,能得街坊邻里照顾,那也是有幸了。
豆腐卖完,林婆子又颤巍巍地推着独轮车回去。许向阳方才听了菜摊老板娘的话,心中对林婆子多有同情,帮着她把车推回家。林婆子住的不远,在一条小弄里。房子破旧,但却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她说是亡夫留下的。一路上林婆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往的事,亡夫,生死不明的儿子,还有街坊邻居对她的照顾。
许向阳从她的话中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无奈和孤寂,莫名地,她竟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婆子投缘。或许是因为心境相似吧,把林婆子送到家之后她匆匆赶回开封府换衣衫,进了小院,在展昭门口愣了愣,想着他是不是醒了,是不是正在换药,伤有没有好一些……想着竟有些出神,直到房门突然被打开,她才惊慌失措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薄薄的门板隔绝了视线却阻不断外头传来的声音,她后背抵着门听着丁月华同兄长的争吵,有些庆幸自己早一步躲了进来,又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不迟点回来,那样就无需面对眼前的尴尬了。
丁兆兰不想展昭太过为难,起先还可以压低声音同妹妹好好说话,劝她回茉花村。原先丁月华和展昭有婚约在身,逗留在汴京倒也好。如今出了这等事,展昭更已经跟她解除婚约另取,她还这般勤快地往开封府来做什么?没的让人嚼舌根。可怎么说她都不听劝,她还要不要名声了?外头的人谁管里其中的曲折,人家就只看到你跟一个有妇之夫走得近!
丁月华挂心展昭,自然不愿会茉花村。心里满是委屈,“展大哥伤的这么重,我怎么能弃他不顾?”她怎么不能来?就算是朋友也能来探视吧?又有谁把许向阳当做展夫人来看了?往后……也不是没有转机,她如果现在就放弃,还如何谈往后?
“什么叫弃他不顾?开封府没有人了还是怎么的?要你来照顾他?再不济他还有个妻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你给我适可而止!”丁兆兰怒意也上来了。
“大哥!”她不甘心!他们就不能考虑考虑她的心情?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在他身边看着,这样都不行吗?
“跟我回去!”经过这件事,丁家跟展家几乎已经没有结亲的可能!丁月华不可能给人做妾,即便展昭和离,这亲事也悬。展昭是认死理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和离?总不能让妹妹一直执迷不悟沉沦其中,长痛不如短痛,早早断了她无望的念想才是!
丁月华见大哥真的动怒了,心里的委屈无处宣泄,只能别过脸咬牙忍着眼里的泪水。大哥说的那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展昭也劝过她,可是,心不由己,她怎么也不能接受他娶了许向阳的事实。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的!
忽然,门又开了,展昭在公孙先生的搀扶下艰难地到了门口,一脸的担忧为难,“月华,你回去吧。丁大哥说的对,这样于你不好。你的心意展昭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回去吧。”
“展大哥!”丁月华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下床了?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丁兆兰脸色一沉,若只是简单的来探视那便算了,想这样的举止已经出格,叫他怎么放心再让她独自留在汴京?展昭摇着头挣脱她的扶持,叹了叹,朝丁兆兰道:“丁大哥,带月华回去吧,是展昭不是,劳你累心了。”
“展大哥……”丁月华垂手立在他身侧,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般话来。展昭朝她虚弱一笑,“月华,是我不是,竟任由你随性,如此与你名声无益。你我的情谊不在这一朝一夕,你唤我一声展大哥,那你便是我一辈子的妹子。回去吧。”
丁月华面如死灰,什么大哥妹子,不过是虚名,他的意思是说他们再无可能了?明眸里的水意扭曲了眼前的景物,一如她得知丑事的那一刻,一夜之间什么都不一样了,都扭曲得面目全非。她仿若置身漩涡的中心,看着周四的人和事不停的旋转,扭曲,变化,抽离,唯独她傻傻地停在原地,茫然无措无处可去。
她认定的将来已经不存在!她以为展昭会和她一样努力冲破枷锁让事情回归正途,他却告诉她,这就是结果,你睁开眼看清楚。所有的人和事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他不一样!可连他都劝她放手,她该如何?他亲手灭了她希望,她该何去何从?
展昭心里何尝不疼,她眼里的泪摇摇欲坠,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影在她眼中泪中,盈盈颤颤,一触即碎。抿了抿唇,无力地闭了眼,哑声道:“公孙先生,扶我回去吧。”
轻若无声的关门声对丁月华而言却是巨大的冲击,他关的不是门,是他的心。丁月华蹲下【身】子埋首在手臂间失声痛哭,哭声久久不绝。
许向阳知道展昭心里一定不好受,可她能做什么?出去跟丁兆兰说她会跟展昭和离,让丁月华等等?她只能紧紧靠着门板,长长叹息。忽然间明白了,这事不是和离就能解决的。如果说丁家能理解爬床一事展昭是受害者,那么他娶许许向阳的决定在丁家看来就是他的错了。成亲再和离,那又当如何看他?他和丁月华之间……
不管他跟丁月华未来如何,能否再续前缘,展夫人这个位置都不是她能呆的。她说过要把展昭还给丁月华就一定会做到,至于往后,那是他们的事了。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8章 难堪
外头的哭泣终究还是慢慢淡远,丁月华哭的撕心裂肺无耐离去。展昭亦不好受,强撑着回到床上之后就开始咳嗽,一下又一下,越咳越猛,扯着刚刚愈合的伤口。公孙先生看着伤口再次撕裂,洁白里衣服被渐渐染红却束手无策,只能苍白又空洞地劝他放宽心。
世间之事最难莫过于情字,岂是宽心二字能解?眼下他们的困境确实无解,无论如何选择,最为难的都是展护卫。他叹了叹,劝道:“展护卫,你切忌思虑过重,今日之事虽艰难,却是为丁姑娘好,往后她自会明白。”
展昭满头冷汗,眉头紧锁,垂在伸出的双手紧紧拳起,冷硬且痛心道:“展昭知道……”他再也给不了她什么,只能将她远远地推开,不给她念想,也不给自己念想。许向阳提如果还一如既往倒也罢,她却说自己失了记忆,提出和离。他未尝没有动摇过,可动摇过后却是无处宣泄的悔恨。自己怎么就对她心不设防,着了道?真是可恨!
公孙先生见他情绪平复了,又道:“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唉……你且等等,我去大盆水来,给你重新上药包扎。”
展昭极为疲惫地闭上眼,“有劳先生了。”伤口再疼也疼不过胸口的锥心之痛,但愿这痛也能随着身上的伤慢慢淡去。
公孙先生刚出门就遇见换了衣衫也打算出门的许向阳,许向阳经历了尴尬的一幕,此刻撞见公孙先生,感觉面上隐隐发烫。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公孙先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展大人,他,他伤好些了吗?”
“伤口又裂开了。”公孙先生面带愁色,“厨房里可有热水?”
“有的,我去给您端来,您稍等。”说着转身回屋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匆匆往厨房去端了一盆热水到展昭房外。公孙先生开门接过水盆却没有请她进去,压低声音道:“许姑娘,此刻展护卫怕是不愿见到你,委屈你在门口候着,需要热水了我再唤你。”
许向阳面上尴尬,挤了一抹牵强的笑,点点头,“我知道,不碍事。”看着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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