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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向阳花开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新鲜的苹果
不一会儿,公孙先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盆边搭着用过的绷带,上头也是血迹斑斑,看得她一阵惊心。公孙先生将盆递给她,道:“有劳姑娘再打一盆水来,”她点着头接过,脚步不由急了起来,展昭他没事吧?难道这几天都这样流血?伤怎么这般难好?
送了两次水伤药才算换好,最后端出来的水终于不再是红色,许向阳才松了口气。公孙先生临走前托付她照顾展昭,如今丁月华走了,这些事理应由她来做。许向阳顿时觉得肩上有千斤重担,今日才出了这样的事,展昭又该如何看她?她真的是想想就胆寒,不敢靠近他分毫。
公孙先生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淡淡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姑娘若有心悔过,展护卫自会感受到。”
许向阳感激地点点头,在这里,也只有公孙先生会如此温和的开导劝慰她了。她不求展昭对她如何,只是,在离去之前若想日子过得舒心一些,跟开封府上下关系好些总归是好的。她本来就是脾气温顺的人,逆来顺受是常态,眼前的困境虽难熬,却也不是不能熬,她相信总有解脱的一日。
展昭那头现在暂且不需要人照看着,她送走公孙先生之后匆匆出门把绣品拿去锦绣坊交差。如同往常一般,结了帐,再领一些新活回去。这回她就领了些帕子的活,一是因为照顾展昭时间少,二是熬夜赶工累眼。上回买的那些碎布还没做成荷包,她想空余点时间做点拼布荷包,比绣花来的好些。
从锦绣坊出来,采买了一些必需品就回了开封府。但到展昭房门前她又胆怯了,抬起手来欲敲门,却几次落不下去。踌躇了许久才抖着手敲了敲门,低低唤了声展大人,老半天没听到里头的回应,她深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嘴里道:“展大人,公孙先生让我来看看。”
进到房间一看,展昭锁眉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许向阳大气不敢喘,觉得屋里有些闷,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透气,虽然天气凉了,但屋里的空气也需要流通。当她转身回来,展昭已经睁开眼盯着她,吓得她后退了两步。
展昭一言不发,心里知道多半是公孙先生让她来的。方才她在门口的话语他也听模糊听了大概,现在并不意外她会在房里。她如同受惊兔子一般的神情落在他眼里除了厌恶似乎还多了一分麻木,如此也好,互相远着,就这般度日也无不可。
许向阳惊觉自己失态,讷讷道:“展大人,你,你要喝水吗?还,还是饿了?”现在差不多是饭点了,她是不是该去给他弄点吃的?
“不渴,不饿。”展昭简洁的吐出两个词,又闭目养神。许向阳尴尬地定在原处,他不渴不饿,她却又饿又困。昨晚熬了一夜未睡,今早又出门跑了两趟,真有些累了。不过,再累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呆呆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幸而尴尬没持续多久,王嫂子给展昭送午饭来了。许向阳如蒙大赦一般迎出去,展昭吃过午饭喝了要多半该休息了,她也能回去小睡一会儿。王嫂子见是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径直绕过她把食盒放到桌上,道:“展大人,您可觉得好些了?您这里没人照看着不方便,要喝口水都没人倒,要不我让桂圆那丫头过来?”
展昭朝王嫂子一笑,道:“多谢挂心,我好多了,不必麻烦。”王嫂子闻言瞥了许向阳一眼,也是,没得让这个黑心肝的逍遥享福,让她照顾展大人也是应当的。闲话了几句,王嫂子就辞了去。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许向阳打开食盒试了试温度,温温的,小心翼翼道:“展大人,你可要用饭了?若是不用,我先拿去厨房温着。”展昭没什么胃口,却还是道:“现在吃吧。”
这回许向阳倒是扶着展昭下了床,虽然展昭有些抗拒,但她还是顶着压力坚持要扶。公孙先生说他早晨伤口尽数裂开,一定要小心,她不敢怠慢。展昭吃的很少,半碗粥,其他的菜几乎没有动。许向阳有心劝他多吃一些,话却憋在心里难出口,她这个罪魁祸首根本没有资格说话吧?
待展昭喝过药躺下歇息,她才收拾了桌面退出去。饭菜还剩下许多,她懒得做饭,索性就把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吃了,洗刷了碗筷才把食盒送回去。王嫂子一边接过食盒一边问道:“展大人今天胃口怎样”说着打开食盒,发现里头的碗碟都已经洗干净,一愣,随即嘲讽道:“想不到展大人今天胃口这样好,竟把饭菜都吃了,看来伤势大好。”
许向阳顿时烧红了脸,尴尬的无以复加,小声道:“展大人喝了小半碗粥,每样菜也都吃了一些。鱼汤没有动,我给热在小厨房了。”
王嫂子冷哼一声,“那剩下的饭菜呢?”
许向阳紧紧咬着唇,忍受厨房里其他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无比难堪,委屈冲上心头,眼圈微红,讷讷道:“我,我想着剩下的饭菜送回来大约也会被倒掉,所以,所以就吃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王嫂子是故意为难她,可她又能如何?与其为自己开脱不如承认了,记着这个教训便是了。
忽然,身后传来男子敦厚的声音,“吃了便吃了,又不是糟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向阳惊诧的回头,所有人都在等看她笑话,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替她解围。王朝有些歉然地看着她,道:“许姑娘,我家婆娘没坏心眼,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别往心里去,展大人那里还劳烦你多照料。”
许向阳点点头,一句话也不多说,逃似地离了厨房。待她走远,王朝才对王嫂子道:“你也别这样,虽然她做错了事,可如今除了盼着她跟展大人好好过日子还能怎么办?你别从中搅合挑事,我看她大约是真的忘了从前的事,安分了不少,且再信她一回吧。”
王嫂子有些不乐意,“哼!你们男人就是受不住她那可怜样,在屋里躲了两天好像就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一般,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展大人成日对着她,能安心养伤才怪!”
王朝没理会媳妇的碎碎念,道:“展大人胃口不好,吃这么一点怕是不顶饿,厨房这边也不方便随时给他做点心,不如伙食这块就让许姑娘去打理吧。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媳妇照料相公天经地义。”
王嫂子又嘀咕了几句,也应了下来。就给她一个机会,开封府这么多人盯着,谅她也不敢再耍花样。她要是还有良心,那就要好好照顾展大人,弥补一二。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9章 沐浴
许向阳红肿的眼睛是怎么也瞒不住人的,躲在屋里敷了许久也不见得有效,无奈之下只能这么着出门。哭都哭了,被人知道又如何?被人看轻又如何?在这儿哪还有人待见她?恐怕都巴不得她天天躲在屋里哭,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模样才能出他们心口的恶气。
最后擦了把脸,眨眨酸涩的眼,往展昭那儿去。展昭醒着,正依在床头看书。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是不愿让他见到自己哭过的模样,低着头小声道:“展大人,我去给你煎药。”
展昭讶异地自书中抬头,她怎么带着鼻音?目光追去,她已经转身朝房门去,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窗子推开,还是鼻音浓浓,“我把窗子开了透会儿气,也亮些,方便看书。”窗户随着她略微低哑的声音推开,外头的清爽的空气涌入,也泻入一片光亮。她单薄的身子迎着光,不知是冷还是觉得刺眼,微微一滞才低头转身出了屋。
展昭望向窗外,外头的树枝偶尔随风轻晃,虽不算风景,但总归也比盯着帐顶发呆来的生动些。忽然,他长叹一声,满心疲惫。想着早晨月华的痛哭,再听许向阳浓浓的鼻音,简直不知要如何去面对。
仿若只是一瞬的呆愣,许向阳就已经折回来了,“展大人,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我把鱼汤热在厨房了,你先喝吧,药还要等一会儿。”
展昭伸手接过,淡淡道了谢。之前他同她接触并不多,只觉得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孤苦无依,这才懂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来。如今看,她算是细心,但他仍是无处判断她是不是真的忘了前事。许向阳待他喝完,接过空碗,突然听他道:“可是有人为难你?”
许向阳一诧,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继而想到自己哭肿的眼睛和浓浓的鼻音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有些尴尬地摇头,那些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他能问这一句便足见他对她不是全然漠视。
展昭也不追问,开封府上下如何看她,他是知道的。只是她已经是他妻子,往后总归要一起过日子,如何过暂且不说,他妻子饱受冷眼,他也颜面无光。他不想多说,那些苦果只能她自己咽下,慢慢品尝。她若聪明,便知道要如何去做。
晚间,王嫂子送来展昭的饭菜。许向阳立在一旁很是局促,午间的难堪还历历在目,她恨不得躲出去。王嫂子看着她还有些浮肿的眼睛,忍不住剐她一眼,才道:“展大人,您现在伤者,胃口差,吃得不多又容易饿。大厨房照顾没那么周到,我看你养伤其间就让许姑娘照顾你的饮食吧。”
展昭自是没有意见,自己确实吃得不多又容易饿,大厨房忙着开封府上下的伙食,实在难腾出人手给他开小灶。许向阳心里咯噔了一下,摸不准王嫂子是什么意思,是为了防她还是……但她仍是忍着脸上的火辣,道:“我一定会好好照料展大人的。”
当着展昭的面,王嫂子也没再给她难堪,她也还记得王朝的交代的话,许向阳再不好,也已经是展大人的妻子,既然事已至此,还是盼着他们能好才是,再从中挑事只会让展大人为难。
王嫂子交代了几句饮食上的要留意的地方便辞了去,许向阳送她出门,突然觉得肩上担子重了起来。往后展昭的饮食归她管?怎么管?她自己还吃不饱呢。唉,再说吧。
多了一个人吃饭,许向阳不得不想法子多赚点钱。虽说她完全可以向展昭要钱,可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来她脸皮薄,还没向谁要过钱。二来怕他又误会她图谋钱财。横竖就一阵子,熬一熬也许也能过。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了,她不想再起波澜。
展昭的伤大有好转,公孙先生说只要小心养着,别再扯裂,再三五日便无大碍。许向阳大大松了口气,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她有些受够了,他快些好起来吧。每日给照料他的饮食,煎药,占用了她大部分时间,绣活几乎没碰手。
王嫂子后来又来送了一趟衣衫,说以后展昭的衣衫的浆洗缝补也归她管了。她自然是应下,只不过隐隐觉得王嫂子的态度有些转了,原先她不是巴不得她离展昭远远的吗?现在却好像是有意让她照料展昭的生活起居。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能默默受着。
像这样相处了五六日,她对展昭也渐渐有了些了解。他很静,对她很是不喜。虽然有一些简短且平和的交谈,她仍感觉的到他很对她很是不喜,却又有着一丝对妻子的维护。她想他心里应该是矛盾的吧?她默默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不图不谋,心中无欲,便也宁静。
这一日,公孙先生给展昭换过药之后交给许向阳一罐药膏,让她早晚帮着展昭抹一些。展昭眉头微皱,显然不乐意,但伤在后背,也只能如此。许向阳也是心慌,涂药?蓦地脸一红,原主可是爬床惹下这些事端,她实在不想见展昭宽衣的样子,免得扯不清。再说,再说,她长这么大还没那么近距离看过男人的身体,呃,后背……
待公孙先生走后,许向阳默默把药放到柜子上,微微偏头看看从窗户洒落的阳光,今日难得阳光这样大,暖洋洋的很怡人。她忽然想到展昭受伤到现在似乎都没沐浴过,先前起身都困难,就是丁月华也不能帮他擦身子。估计他自己也憋着难受,却不好开口吧?现在他能下床了,稍稍梳洗一下不成问题。
她心里一松,嘴角不由带了笑,匆匆去厨房烧水。没有浴桶,只能兑两桶热水擦洗,他后背有伤,也泡不得澡。兑好热水,怕不够用,又往锅里添了冷水继续烧。而后回了展昭屋里,替他取了衣衫,难得轻快道:“展大人,今日暖和,你伤也大好,想来梳洗一番不碍事。我烧了热水,只不过没有浴桶,只能委屈你去厨房将就一下,我先帮你把衣物放过去。”
展昭一愣,没想到她竟会想到这些。受伤至今,又是血又是汗确实难熬。房间里也总是闷着药味,亏得她每日细心开窗透气才好些。出了屋,外头阳光确实明媚,落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他不禁眯了眯眼,也该出了走走了。
许向阳挎着篮子从屋里出来,见展昭朝厨房去,终于是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不为别的,只因自己的心意被人接受。展昭依旧面无表情,微微朝她点了个头,擦肩而过。许向阳忽然想起什么,唤住他,道:“展大人,稍后东西放着我收拾,你伤刚好,千万别扯裂了。”她可不想他洗个澡又伤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劳姑娘了。”展昭竟不觉笑了一个,她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今天大约是许向阳这么久以来心情最好的一日,除了跟展昭相处还算融洽之外,她做的拼布单间小挎包也颇受瑶掌柜的亲睐,翻来覆去看个不停,连夸她手巧。二话不说,一百二十文收了两个包,加上手帕的收入,一共得了一百五十文。如此一来,她手头终于稍稍松泛了一些,至少不会让展昭饿肚子。
因展昭要养身子,她少不得去买些肉给煲汤,好在排骨比肥肉便宜一些,他吃得也不多,还能承受。但她心里还是想着要是能炖个鸡汤或许更养身子,今日收入颇丰,或许可以破费一下。她这身子也虚的厉害,也要吃些好的。
最后咬牙花了将近八十文买了一只鸡,又讨价还价地添了五文,要了两只小鸡,想着回去养着或许长大了还能下蛋。至于那什么喂鸡,也许大厨房那头会有些剩菜剩饭吧。实在不成,那也只能炖汤喝了。
买了菜,她不忘去林婆子的豆腐摊上照顾一二。自上回之后她便常常照顾林婆子,二人也算相熟,林婆子直说自己是多了个闺女。因为今日事多,她没能帮林婆子收摊,买了几块豆腐就赶回去。
回去时展昭早已沐浴好,她先把小鸡归置到角落,在匆匆收拾了厨房,准备煲鸡汤。可到事到临头她却傻了眼,煲鸡汤自然不是事,可鸡她却从来没杀过啊!小时候见过奶奶杀鸡,是先拔掉一撮鸡脖子上的毛,再割破喉咙放血。
咽了咽口水,照着记忆中所见的那样准备一个碗装鸡血,再壮着胆动手拔毛。鸡受疼的厉叫,吓得她手抖。稳稳心神,想着往后这些事她总归要做的,还能指着谁来帮忙不成?咬咬牙,狠下心迅速拔了一片毛。
展昭在屋里听见院子外头的动静起先不在意,忽然眉头一皱,想着她那样娇娇柔柔的模样,不像是擅家务的样子,她这会儿是要杀鸡?出门一看,果然,她正拽着鸡脖子迟迟不敢下手。忽然间,他眉头松了,或许她真的在改。缓声道:“我来吧。”
许向阳吓一跳,有些窘迫,“呃……我,我自己可以的,你歇着吧。”
展昭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鸡,一只手就抓住翅膀,固定住鸡头,拿起一旁的剪子破了喉咙。鸡在他手中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鲜血缓缓流入碗中,渐渐满了。许向阳偷偷看他一眼,心里大大松口气,幸亏有他帮忙。
待血流尽,展昭问道:“你大约不曾做过这些,拿去厨房让王嫂子帮忙收拾吧。”许向阳脸一红,道:“我,我小时候也见娘亲做过,不必麻烦王嫂子。”
展昭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勉强,淡淡交代了句小心些。突然角落的两只小鸡引起他注意,许向阳心里一突,不安道:“不能养吗?那……过两天吃了便是。”
展昭摇头,“你喜欢便养着吧。”她成日困着,能有事打发时间也好。养两只鸡,院子里似乎多了一丝生气,多了一丝家的味道。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10章 窘境
许向阳以为给展昭上药是件令人尴尬的事,初始时是尴尬,可在见到伤口之后便杂念全无。伤口长而深,极为狰狞,是必定要留下伤疤的。她倒抽一口冷气,有些下不了手。呆愣了一瞬,忙拧了帕子把伤口上残留的药膏擦去,动作轻柔,深怕弄疼他。
说是结痂了,其实有些地方还渗这血水,看的她这一阵揪心,仿佛疼到心里去。她胆子小,打个针都不敢看,这样的重创显然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若是在现代,这样的伤口一定要缝针的吧?皮肉翻卷的,亏他熬得住。想着自己白日里叫他沐浴,有些后悔了,他哪里能做大动作,还是要多忍几天才是。
“展大人,伤口才刚刚结痂,你千万要小心养着。”她忍不住低声道,有些地方的结痂实在是太薄,一碰就破。展昭低低应了声嗯,再无话。她动作还算快,上了药,又取来煮过消毒晒干的布条帮他包扎起来。一通下来竟出了一身薄汗,看着他*着上身,不由面上一红,低头把东西收拾好,匆匆躲了出去。
将换下来的绷带洗了,再放到热水中煮沸消毒,趁这这个功夫她开始吃晚饭。展昭的饭是单独做的,她吃的比他简单多了。不过今日炖了鸡汤,她此刻也能装了一碗坐在灶前慢慢喝着。喝着热汤,再烤着火,终于是缓和了起来。这两日终于是把薄棉夹衣给赶了出来,缓了燃眉之急。
可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快些来钱。若说穿越到农村,或许还能到山上地里淘点东西换钱,是再不行也能骗个饱。可在开封府,她除了靠手艺赚一点勉强维持生计,实在是翻不出花样。想着,就连鸡汤都变得索然无味。灶膛里的火暖着身子却暖不了心,在这儿,哪怕是一根柴火都要钱啊。
今日展昭那里是没事了,她把绷带捞起来挂到外头晾着,再梳洗一番,早早回屋绣花。如今也顾不得蜡烛费钱伤眼,能多做一些是一些,每日都等着银子吃饭呢。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足底发凉,这哪成?非得冻病不可。想着厨房还有热水,不如一般泡脚一边绣花,暖和又保健。心中不由涩然一笑,穷日子倒是逼得她开始养生了。
隔日展昭就迫不及待地换上官服忙公务去了,伤既无大碍,没道理成日躺着,他也躺不住。许向阳夜里绣花熬得迟了,起得有些晚,敲开他房门时才发现他不在。以为他是闷得慌出去走走,不料一日都不见他归来,待到晚间问过才知道他是忙公务去了。他的事她自然不好过问,只问他要不要用饭,他却告知她已经用过。
许向阳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还以为能稍稍说两句话,原来什么都不曾改变,先前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不过随即她也释然了,他们关系本就僵,能这么说两句话已经算好。况且她也不曾想过往前凑,远着些更好。但锅里还是给他热着碗鸡汤,她端了来。展昭似乎若有所思,终还是默不作声地领了她的心意。
见他如此,许向阳心想,若不是原主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展昭应该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虽然很少出去走动,但多少有耳闻大伙对他的夸赞。她默默一叹,复又庆幸,还好是他,要是换做他人,她如今的处境怕是更难吧?
两人间的相处总是尴尬,一言一行似乎都刻意端着拘着,许向阳默默取了药膏,小心道:“展大人,是不是可以换药了?”换了药,她今日的任务便完了。
展昭不喜她碰触,奈何伤在后背。总是去劳烦公孙先生也不便,再说许向阳是他妻子,这些事由她来做理所当然。只能默默点了头,背过身去不自在地除去上衣。
有了昨日的换药经验,今日顺手多了。展昭绷紧身子直挺地端坐着,似乎难熬。同样,旧的药膏被帕子轻柔拭去,涂抹上了新的药膏。药膏抹上去有些温热,她的手指确实冰凉一片,蹭在他背上尤为明显。他不由往后偏了偏头,瞄见她的裙边,眉心微动——已经快要初冬,她未免穿的太过单薄了?
对姑娘家的穿衣打扮他从来不曾留意,这么一瞥过后他便重新端坐好。很快,她开始重新包扎伤口。似乎意识到自己双手冰冷,她呵了呵手,小心地包扎起来。今日傍晚有些变天,晚间比昨日更凉一些,她担心他着凉,连忙帮着抖开里衣方便他穿上。事情做得顺手,竟不知不觉伸手欲要系上扣带,半途却猛地收回手,惊觉自己逾礼而了,退了一步,本能地想要道歉,话却卡着说不出,“呃……”
展昭垂着眼自己穿好了衣衫,她绞着手指,吱吱唔唔半晌也说不出句话来,只能默默把他脱下的官服披挂起来,想了想,又从柜子里取了件外袍递给他。而后小心道:“展大人,现在天气渐凉,可快要替你把冬衣整出来?”她现在管着他的生活起居,衣衫也经手。他的衣衫简单,除了官服似乎就只有蓝衫,且都单薄。
展昭接过她递来的外袍,不由多看她一眼。她上身穿得略厚实一些,裙子却飘飘荡荡,就连他瞧着都觉得凉意袭人。点了点头,淡淡道:“有劳了。”
许向阳微微一笑,道:“大人明日几时出门?我早些起来做饭。”忽然,她觉得若是把自己当做他的丫鬟,谨守本分,似乎相处起来也不是难事。
“不必麻烦,我不回来吃饭。”
许向阳淡淡应了,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如此最好,远着淡着,没有交集,没有纷扰,离去的时候也能浑然不觉。
第二日天气晴好,许向阳趁着大太阳把展昭的被褥都拆洗晾晒了。至于冬衣,好像他并没有多少厚实的衣衫。她不禁想着是不是习武之人不耐寒,即便是现在,他也就两件衣衫便出了门,里衣单薄,官服也不厚实。她穿的也单薄,但她是迫于无奈。如今夜里冷,她几乎都要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上了。
看了看满院里晒着的衣物,她几乎想偷偷留下一件他的冬袍暂解燃眉之急。不过也只是想想,要是被发现,不知还要闹出什么风波。原主爬了人家的床,她偷了人家的衣袍,说出去都不好听。好在她事情多,多动动也不是太冷。
除了这些,那两只小鸡也颇叫她头疼。原以为养两只鸡不是大事,谁想喂鸡竟真成了难事。她自己吃得将饱,哪什么东西喂它们?还好后来在大厨房那头看到一些烂菜叶,她挑好的洗洗捡会来切碎了喂鸡,算是勉强凑合。不过,次数一多也引得人留心,臊得她一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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