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向阳花开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新鲜的苹果
她一直不安,从穿越之后就一直惶恐不安,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依靠。当展昭跟她说忘却那些过往,好好过日子,她以为寻到了一个依靠。她小心翼翼地守护,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松懈,尽管心里对丁月华满是负疚,却仍旧克制不住心中的渴求,贪图了这份原本不属于她的温暖。
听闻丁月华订亲,她虽受了委屈,却也安了心,以为那些事真的过去了。谁知,她依旧寻来,还是那般,那般……可是,她始终对丁月华憎恶不起来,她答应过她要把展昭还回去,但食言了。时隔这么久,她突然又开始对未来茫然起来,她该何去何从?展昭真的是她的归属吗?他说的那些将来,她真的可以到达吗?
随着窗子打开,视野开阔起来。她怔了怔,没了动作,院里头展昭和丁月华正在说话。
丁月华的声音中满是歉意,“展大哥,许姑娘好些了吗?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议去看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展昭脸上一片疲惫,却还是撑着精神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别胡思乱想,与你无关,是我未能护她周全。”顿了顿,“向阳身子虚弱,心情郁结,不宜见客,你的关心之意我替她谢谢你。”
他说得婉转,她却也不傻,听得出他的意思。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嗯……我,我明日便回去了,这一别,恐怕……”
话未说完,突见丁家兄弟怒气冲冲地从外头闯进来,朝丁月华冷声斥责,“恐怕什么?依我看你也不必回去了!”
展昭一诧,丁氏双侠怎么来了?莫不是丁月华又私自从家中跑出来?再看丁月华脸上的慌乱,他心里不由有些恼火,她怎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妄为?他不由沉了脸,冷眼旁观。丁月华迎着丁氏双侠走了几步,“大哥,二哥。”
丁兆兰气急,“别叫我大哥!我们丁家没有你这样的姑娘!你既这样舍不得展昭,你索性跟家里断了关系,给他做妾去!”
展昭沉着脸,不悦道:“丁大侠慎言!”
丁月华被大哥的气话震得一愣,看向丁兆惠,“二哥……”这是怎么了?
丁兆惠虽也气,态度却还算好,“月华,你说去姑姑家中做客,结果却跑来开封,你怎么能如此欺瞒我们?你可知,你未婚夫婿知晓了此事,更不知他们家从哪里打听到你跟展昭的事。你,你被退亲了!”
退亲?丁月华愣住,她被退亲了?又被退亲了?不过这回她反倒松了口气,竟笑了笑,“退便退吧,反正我也不想嫁。”
啪的一声,丁月华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瞪着双眼看着丁兆兰。丁兆兰脸沉如水,“你不想嫁?你以为你还嫁得出去?我们丁家有你这种女儿简直家门不幸!二弟,咱们走!”
丁兆惠看着丁月华叹了叹,跟在丁兆兰身后疾步出了院子。丁月华脸颊肿得老高,上头印着通红的五指印,眼里含着泪,不肯跌落。展昭默不作声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或是斥责,都叫他满心疲惫。
丁月华没有去追兄长,她知道,只要自己回去,结局还是嫁人。她心里装着展昭,如何甘心嫁作他人妇?回身对着展昭,哀哀地苦笑,“展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展昭看着眼前的姑娘,从前,她那样明丽爽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困顿过往,难以自拔。他地头微叹,“回家认错。”
丁月华几乎是尖叫,“不要!我不回去!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展昭无法,唯有转身离去,丁月华从背后追上去紧紧抱住他,“展大哥!展大哥!你别丢下我!”
“月华,你要我如何?我再也不能为你做什么,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许向阳默默关了窗子,怕惊扰了外头的人,亲亲吐了口气。心中竟然没有波澜,甚至连涟漪都不曾泛起。她想,或许她的心随着孩子一起死了。这样的纠葛还要多久?最为难的是展昭吧?她本来就是后来者,本来就抱着离去的决心,不如就这么离去,把展昭还给丁月华。丁月华心中的悲痛不比她少半分,她若退出,展昭也不必这样为难了。
她有些累了,躺回床上沉沉睡去。多希望就这么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要面对这些纷扰。
后来丁月华如何了她不知道,没有人向她提及这些,她也没有问。王嫂子每日来,说着外头的事,逗她开心。关旭也带着宝儿来过几回,但她见着宝儿总想起无缘的孩子。展昭担心她,特意向包大人请了几日的假在家陪她。她依旧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什么都不必做,就这么看着他,说说话,她都觉得祥和安宁。
他安慰她,说他们还会有孩子。她一如既往地温顺点头,暂且抛却那些忧愁,笑说要先想好名字。展昭见她精神好,真的找了诗词书籍来和她一道取名。他们依偎在一起,一页一页翻着书,或是鉴赏诗词,或是同看游记。她还记得他说过,他日归田,要和她共游山河,领略天下美景。
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也有了仿若誓言的约定,只可惜,偷来的东西总要还回去,她多希望这一分安宁能久远。指尖在书页上游移,她指着恒字道:“恒字可好?”长长久久,天荒地老。
展昭面露喜色,“恒,久也,这个字好。”
“不论儿子还是女儿,都用这个字。你瞧瞧后再跟个什么字。”
展昭略沉吟,“那便恒扬,恒乐。儿子就叫恒扬,望他弘扬正义。女儿便叫恒乐,盼她一生安康无忧。”
“嗯,展昭,谢谢你。”
“怎么突然说谢?孩子,是我们二人的。”
日子悄然滑过,虽然谁也不曾提及丁月华,但许向阳知道,丁月华来过几回,想要见她。直到她修养了一个月得以出屋,她也不曾见过丁月华。但她还是无意中听见王嫂子跟旁人提及丁月华,据说丁月华留在了开封,似乎跟家里决裂了。
许向阳心里惴惴地,不敢多听。隔了几日,她瞧着天气渐好,便向展昭提出想回去给爹娘上柱香。今年清明要随他回老家,是不能去给爹年扫墓了,不如现在提早一些去。展昭想劝她把身子养好些再回去,但见她坚持,只能应了,不过要等几日他得闲了才能陪她回去。
许是天意,等了几日没等到展昭空闲,反而等来急差,展昭要往京兆府去一趟,来回要四五日。于是,回去祭拜的事被耽搁了下来。许向阳满心不舍地送他出门,展昭笑得歉然,说会尽快回来。
展昭走后第二日,许向阳梳回姑娘的发鬓,收拾了包袱,独自回了上街村。小产后的身子虚弱,爬到山腰处已然虚汗涟涟。她静静伫立在坟前,不置一言,许久之后才转身下山。
是夜,许秀才留下的几间茅屋失火。熊熊火光中,许向阳哭得撕心裂肺。这一把火将从前和往后都烧成灰烬,埋葬所有。
这世上,再也没有许向阳!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59章 断
焦黑的残骸早已被连日来的连绵细雨沁透,望着眼前的狼藉,展昭缓缓步入期间。他们告诉他,许秀才的旧宅失火,许向阳生死不明。他不信,许秀才的旧宅无人居住,怎么会失火?向阳在开封府呆着怎么会生死不明?她不是在家里等他回来陪她一道回来祭拜吗?他不过外出几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信,他不能接受!
陈彩慧和赵虎站在院中,忧心地对视一眼。向阳离开村子之后的事她不清楚,上回她回来也没怎么提及。就她所见,她似乎跟展大人关系颇为密切。因为她说过展大人在她危难时帮了她一把,故而她也没做多想。
前几日向阳一脸憔悴地回来,上山祭拜了爹娘,当晚家中就失火了。她就住在隔壁,但发现时早已火光熊熊,无力回天。她和爹一道赶去开封府找展大人,不巧展大人不在,见着了赵虎。她这才从赵虎那得知,向阳跟展大人是夫妻。她满心困惑,赵虎却并未全盘告知,只说是机缘巧合,其中缘由纷杂,他不好多说。她心思玲珑,一点拨便知晓有隐情不便对外人所道,便也不多问。
此刻见展昭伫立在废墟之中,至始至终都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她不禁担忧。展大人,没事吧?朝赵虎使了个眼神,悄悄指指展昭的背影,示意他说些什么。赵虎脸上焦急,他能说什么?这事突然,大伙都觉得匪夷所思,许姑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独自一人跑回来,又怎么会失火?
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刻不敢耽搁。展昭一回来便立即告知,他甚至没下马,调转马头即可奔来。但,这一片烧过的焦黑废墟,再真不过。
“展大人……”被陈彩慧逼得无法,赵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唤了声展大人,之后便词穷了。展昭在废墟里四下环顾,这里他只来过一次,记忆并不深,如今烧成这样,更无法在脑中还原当初的景象。只是,他记得她伤了手,和他一道在桌前用过饭。他的目光寻着那张桌子,淡淡道:“她何时离开开封府,屋子又是怎么烧起来的?现场可有发现……”尸体?他不忍道出这两个字,她怎么会死?怎么能死?
赵虎提了神,展大人一路沉默,他从未见过他这般,一路上只跟在后头赶路,不敢多言惊扰。这会儿他问起,赵虎连忙道:“你走后第二日,便有人见她离开了开封府。呃……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都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虎声音低了下去,“听说她梳着姑娘的发鬓……”许姑娘早已梳了妇人的发鬓,突然改回去,必定是有原因的。鉴于从前种种,再看前一阵子小产,另有丁姑娘掺和,难叫人不做联想。
旁人都能联想到的事,展昭如何想不到?他是她枕边人,她的细腻敏感,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已为人妇,不想被人问及嫁了何人,所以才特意梳了姑娘的发鬓?因为失了孩子,因为丁月华的纠缠,她又退了回去吗?先前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她和他依偎在一块,给孩子取名字,儿子叫恒扬,女儿叫恒乐。
恒,久也。难道这不是她心中所期盼的?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陈彩慧道:“向阳回来的当晚就失火了,火势半夜烧起来的。烧的很旺,虽召集人来灭火,却……”
展昭听着彩慧的说词,心里不由怀疑这场火势人为纵火,若是失火,怎么也不至于到屋子全都烧起来了才被发现。是谁纵火?为何纵火?许秀才生前在村子里教书为生,人缘声望颇好,许向阳也离家近两年,谁会这时候来纵火?偏偏还是选在许向阳回来之际纵火!
答案,呼之欲出!他目光瞬时灼热起来,“赵虎,可曾发现尸体?”
赵虎一愣,摇头,“没有。屋里应该没有人,但也没找到许姑娘。”展昭突然从废墟中大步走出,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之色。许向阳,你以为这样拙劣的手法能瞒天过海?我展昭既然娶了你,便一辈子不离不弃。哪怕你躲道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展大人?”赵虎不明所以,展昭上马调转马头,“这火,是向阳放的。”
啊?赵虎和陈彩慧惊诧,陈彩慧急道:“向阳为什么要放火?这可是她家啊!一把火烧了,她往后回来,不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展昭的眼眸黯了下去,声音有些飘忽,“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蓦然想起她说的那个乡野怪谈,不来彼往村。怪谈中那个姑娘为了寻找青梅竹马的恋人进了村子,几经痛苦,挣扎,最终一把火埋葬所有,重返尘世。
或许于她而言,他就是那个不来不来彼往村,她卑微,谨慎,回避,退缩,挣扎,痛苦,绝望,最终选择了诀别。
“她没有亲戚可以投靠,只身一人能去哪?”赵虎急了,不会回来?若是遇到危险,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展昭心里悲痛夹杂着焦急,光是想到她上回游神走散遇险,他心里就慌乱难安。找人,从何找起?她有心要躲,恐怕不会给他线索。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若说可能,他能想到的只有锦绣坊和林婆子。不由紧紧握住缰绳,怎么叫她不伤心绝望?对她,他所知的就仅有这般?
初春,青草破土,点点绿意簇簇成团。这一处,那一处,看似只有零星点滴,转眼却已然成片。他从来不曾留意,此刻才发现心中那轮明月早已被骄阳遮挡了光芒,心田之上,绿荫成片,是她点滴沁润。恍然的顿悟,叫心口一疼,平地拔起一颗参天大树,顶破心房。思念如潮,莫名泛滥,牵挂如麻,无从梳理。难言心中所思所想,只知这一生一世,必定对她不离不弃。
展昭缓缓步入这条阴仄的巷子,心中有些激动不安。他记得林婆子住在安平巷,但去年年末她就已经变卖了院子。几经打听,得知她搬到了梧桐巷。梧桐巷,据说这儿早年间长着许多梧桐树,不过现今已成了贫民聚集的巷子,除了巷口还有几棵有些年头的梧桐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他沿着路一路探寻,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屋子前停了步子。许向阳会在这吗?他不确定,她若是要存心要躲,应该不会来投靠林婆子。正要上前敲门,房门突然开了,一个老人家晃悠悠地推着一辆独轮车出来。展昭连忙上前帮忙,老人家看看他,意外道:“这不是展大人吗?您怎么来了?”
展昭不料她认得自己,笑了笑,道:“老人家,向您打听个人。有个靠卖豆腐为生的林婆子,去年年底搬到这来,您可知晓?”
老人家笑道:“我就是那卖豆腐的林婆子,展大人找我?”
“您就是林婆子?”展昭不由看了眼独轮车上的东西,还真是,车上不就是装着豆腐吗?“林婆婆,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我一个老婆子,哪能认识什么能人?不知大人要打听谁?”
“许向阳。”
林婆子一愣,随即道:“许姑娘常常照顾我的生意,还时不时送衣衫吃食给我。去年时候听闻她嫁人了,不过,我搬到这来之后她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见她来。怎么?她出事了?”
展昭垂了眸,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他帮着林婆子把独轮车推到附近的集市上,而后又折回巷子。林婆子的话他并不全信,林婆子受她诸多照顾,替她掩饰几句也不无可能。他要守在这,她若是在这,总有出门的时候!
可是,许向阳似乎真的消失了一般,展昭足足守了一个月,也不见林婆子有任何异常。越守越心凉,越找越心慌,线索,彻底断了。
展昭有些忘了没有许向阳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如今每日归来他总要在院门口愣上一会儿,想想从前,想想她,再想想现在。阿旺欢快地跑过来,绕在他脚边叫唤。他拍拍它的头,无声一叹,若不是还有阿旺,这个院子该的多冷清?
叹过之后,心中还是泛苦,这儿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吧?她给了他家的感觉,给了他一个家,随着她离去,家也随之崩塌。突然阿旺朝门口吠了几声,随后传来王嫂子的声音,“阿旺,我天天来你还记不住我?没回来都要叫唤!怎么这么笨啊?”
展昭朝王嫂子一笑,“王嫂子。”
王嫂子是来帮忙喂鸡的,“展大人,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展昭应了一声,再道:“改日把这几只鸡杀了吧。”他没空养鸡,也不好劳烦王嫂子天天来。王嫂子愣了愣,随即道:“也好,杀了给你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你清减了不少。”
展昭笑得勉强,她的小菜园也已经被杂草占满,葡萄倒是爬上了架。然而,时间再久一些,她的印记会不会被慢慢磨去?了然无痕。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60章 曾经
“关大哥。”丁月华拎着几尾鱼,笑意盈盈地进来,“这几日我学做鱼汤,你跟宝儿宝儿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关旭笑笑,“姑娘有心了。”
丁月华嘻嘻一笑,熟门熟路地往厨房去,“宝儿叫我一声姨,我自然要疼她。”
关旭同她一道到厨房,伸手接过鱼,“我来杀鱼。”丁月华将鱼交给他,转身去找葱姜蒜。关旭回头看看她,复又专注手中的活。丁月华跟兄长闹了一回便留在了开封,她向他哭诉过,似乎铁了心不回去。他也劝过,却未能改变什么。
他觉得这姑娘魔障了,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展昭对许向阳,从最开始的许姑娘到后来的展夫人,她还看不明白吗?纵使从前情投意合,变了就是变了,她抓着过往不愿放手,他却早已大步向前,携手许向阳。
世上有太多委屈无处可说,他相信展昭的委屈和隐忍不比她少。即便是许向阳,她也有她的委屈和无奈。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她忘了前事。他认识的许向阳端秀得体,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可她却失了孩子,心灰意冷,悲痛离去。这些,难道和丁月华无关?她的委屈才是真的无处诉说,只因她先亏欠了丁月华,所以大伙都觉得要默默受着这一切。
关旭杀好鱼,“这么多鱼,我跟宝儿可吃不了。”
丁月华切着姜,头也不抬道:“我也要给展大哥送一碗去。”自从许向阳失踪之后,展大哥清减了不少,看着叫人心疼。所以她才努力学厨艺,隔山差五地给他送些吃食过去。
关旭早知如此,轻笑一声,“你学得再像,也不是她。”见丁月华动作停顿,又道:“丁姑娘,你做再多也是徒劳,为此赔了家人,名声,不值得。”
丁月华猛地将菜刀拍在案板上,怒瞪关旭,“怎么就是徒劳?我跟展大哥本来就情投意合,好不容易许向阳走了,我也解除了婚约,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她绝不放手!
关旭面色如常,依旧云淡风轻,“不是不能在一起,是他不愿跟你在一起。”
丁月华脸上的血色褪去,绷紧身子,紧紧咬牙,无言以对。不知何时起,展大哥开始把许向阳放在了心上,她自欺欺人,她不愿相信,她纠缠不清,她……她……她心有不甘……展大哥对许向阳真的不一样了,他对她怜惜,牵挂,他们甚至有了孩子!
“有些事不必说,皆在人心。你觉得你留在这能得到什么?”
丁月华深深吸了口气,倔强道:“只要能靠近展大哥一些,怎样都好!”
关旭看她把姜切得歪歪扭扭,“丁姑娘,我实在不愿见你执迷不悟,再这般下去,最后一点情谊也要被磨光。你害得展昭失了孩子,失了许向阳,你还要如何?”
“许向阳夺了我的展大哥,偷了他的心,怀了他的孩子,她又要我如何?你说人要活在当下,我如今不是活在当下吗?她走了,生死不明,我跟展大哥怎么就不能再续前缘?”
关旭看着她,良久,一笑,“我深信有些事须得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痛楚,于姑娘而言,展昭这道伤不可避免,唯有伤得彻底才能醒悟。丁姑娘,是我多言了。”
展昭从来不曾细想过所谓的日子,从前,他的日子被公务填满,是许向阳重新给他带来家的感觉。她把小小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养了鸡,种了一小畦葱蒜,搭了葡萄架。天气晴好时,院里晾晒着衣物被褥。他每日归来时,总能见她在厨房忙碌。偶尔晚归,她亦在灯下做针线,等他归来。
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或许她能做的不过如此,但他所求也不过如此。他不需要她有惊世才能,也无需她有无所畏惧的勇气。哪怕她怯弱,胆小又如何?他可以替她撑起一片天,替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
然而,他却忽略了她的心意,她若不是心里有他,又如何会知晓他的喜好,替他忧心,默默守候?他只想着愧对丁月华,却未曾想过这样的优柔寡断会伤害她。他甚至在要她时喊了月华的名字,这于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伤害。还有那个无缘的孩子,他当时若是能在她身边,她怎么会失去孩子?她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心力枯竭,黯然离去。
时下已是五月,许向阳下落不明已有两个月。展昭虽未曾放弃,却无从找起。天地茫茫,她仿佛随那一把火灰飞烟灭,再无踪迹。记得去年端午她包了粽子,叮嘱他糯米不好消化,不可多吃。今年端午将至,他已吃过几个粽子,终究不是出自她的手,索然无味。
忽然,阿旺在外头大声叫唤,声音颇为不善。院门虚掩着,展昭闻声出屋时,进丁月华已经进门。他微微恍神,多希望哪一日从外头进来的会是她。看着丁月华明媚的笑脸,他连敷衍的笑都扯不出来,他,是不愿见她的。
“展大哥,我包了粽子,给你送一些来。”
展昭扫了眼她手中的篮子,淡淡道:“不必费这个心。”丁月华道:“我包了许多,关大哥那也送了一些去,这些是给你的。里头包了大蜜枣,可甜了。”
“多谢了。”展昭接了她手中的篮子,嘴角翘了翘,心里却涩涩的,原来她并不知道他不喜甜食。在许向阳出现前,他并不在意这些琐碎之处,甜或咸又如何?喜欢多吃一些,不喜欢少吃一些便罢了。此刻却突然间生出感悟来,甜或咸都无关紧要,是贪恋那种被人放在心中关心的滋味。她知道他的喜好,他的脾性,他的难处,他的伤处痛处,他的疲惫无奈……似乎她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
展昭冷淡的态度叫丁月华的笑意也淡了,“展大哥,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从前你可不这样。”
“你也说了,从前。”展昭笑了笑,有些自嘲。“月华,我还有公务,不便招待,你早些回去吧。”
丁月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自从许向阳走了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她送东西来他也淡淡的,总叫她不必费心,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她暗暗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把自己做的荷包取出来递到他眼前,“展大哥,这是我做的荷包,里头放了些驱蚊虫的草药。从前我不爱这些,从来没给你做过,希望现在做还来得及。”
展昭叹了口气,闭着眼摇头,“月华,你应该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不必再为我做任何事,于礼不合,我也不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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