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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长史署已经在高昌开衙,郑渭从岭西的汉家商人子弟中、大昭寺还俗弟子中和已经归附的东方三镇挑选有一定知识水平的青年加以培训,如今已经建立起一个较为通畅的文书管理体系。
这里头,张中略的到来尤其让郑渭感到一种新的希望,当他听说河西有相当一部分的士人渴望入仕安西,心中便感到兴奋。
安西军自起兵以来,兵将越来越多,文事管理能力相对来说就显得滞后,在早期,不得不从武人之中挑选颇有知识的人来管理后勤以及政庶务,比如杨桑干、郭太行甚至郭洛,都曾干过类似的事情,进入疏勒之后,大昭寺才算为安西的文政系统提供了一大批的人才,不过大昭寺终究是佛门,佛门弟子,但倾向性总是不同。
然而沙州的文士,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光是从敦煌地区历代名家辈出就可看出,此外这里还有着整个西北最完备的儒学训练系统,如果有这个地区的文士加入,那么将大大改变安西的文治,至少郑渭本人对此是持乐观态度的。
当然,此刻郑渭要做的主要是如何有效地调配高昌的物资。
龙泉关陷落以后,尤其是高昌围城以后,郑渭手头的物资就变成了一个无法增长、只会减少的数目,在千头万绪的战争中,郑渭首先面临的是如何节俭。除了物资以外,还有就是人口。
——————————————北城,有一群人正串联起来,向当政者请愿。
现在是非常时期,里老、坊主对于一切可能集结起来的行动都防范得很严厉,为的就是担心有什么异动,尤其是响应城外毗伽的暴动。
但是北城的这群人起来,目的却不是这样。
他们是想帮忙守城!
当郑渭接到这个请愿之后,先是一愕,但很快就释然,知道这些人是出于真心。
围城之后,城内的许多人都变得首鼠两端,尤其是僧侣与富户,态度游移得十分明显,从西方迁入的新民,比如安六等老兵以及军眷在人口上又不占多数,这也是郭师庸除了要迎击毗伽之外还得花费偌大力气防止内乱的原因。
但有一群原住民,却是安西唐军的坚决拥护者,这帮人就是张迈在赶走毗伽、削除庞特后,将草场畜群分下去而得益的人群。这群人的数量达到三千户,原本是高昌最贫苦的一群人,在安西军进入之后得到了一个走向小康的希望。但毗伽的围城却让他们感到这种希望随时会化为乌有——如果毗伽入城,这批人的财产马上就会被剥夺,重新沦入赤贫,如果毗伽在追究“投敌”之罪,只怕下场会比原先更加悲惨。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郭师庸在高昌训练了一批本地新兵,就是从这些人里头挑选,如今新兵尚未练成,毗伽已经围城,这些人家坐不住,便集结起来,希望能够在驻防之中出一份力。
郑渭接到请愿之后迅速来与郭师庸、奚胜商量,郭、奚两人都反对这件事情。
“他们这是添乱!”郭师庸道:“守城可不是玩儿。也不是有几斤力气就行的。”
郑渭道:“可是人家好意来请,如果不许,只怕会冷落了他们的心。现在在高昌城内,最拥护我们的就是他们,若是他们也对我们心生冷疑,只怕我们挡得住毗伽的攻击,也守不住高昌城。”
奚胜皱眉道:“当初我们左有赤亭,又有龙泉,并未想到高昌会这么快就被围城,早知道局势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几个月前就该将他们拉出来训练训练,好歹也算有个理路。但是现在的话,仓促让他们帮忙只怕会添乱。”
郭师庸道:“不错,人到了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很难说的。虽然他们是想帮忙,但说不定战鼓一擂,箭雨一发就全都慌了手脚,若是自相践踏起来反而是一场大祸。而且未进行编伍之前,也很难确定里头就没有奸细,成千上万人中若藏着几十个心怀叵测者,将随时会酿出大祸来。再说民夫方面我们早征调得够了,现在对毗伽只是骑兵不足,民夫方面并不缺乏。”
郑渭道:“那两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郭师庸道:“婉拒他们吧,只能如此了。”
郑渭道:“不能设法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么?”
奚胜道:“从泥沙搬运到伤员护理都早有安排,就算要添加一些人手,也用不了那么多。郑长史,这些人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只是凭着一腔激情,非要做事,市井之民,必须慎用。现在城内不是人不够,而是人太多,在守城者之外,其他人最好都不要乱动,否则这样没有组织的数千户人一动起来,城内势必杂乱,那时候反而给了心怀叵测者以可乘之机。若要组织他们,我们当前又哪里有多余的兵力?”说到这里叹息起来,想起灯上城一战,安西唐军中的民部也起到很大的作用,不过那也是经过长久训练而成。
郑渭想了想,却道:“不行,民心易失难得。就算麻烦一些,也不能不顾百姓的热情。这事便我来办吧。”郭师庸和奚胜问郑渭想干什么,郑渭道:“总之不会误了军方的事情。”
可他自己手头的事情也极多,想了一想,道:“这事得张夫人来。”便派人去请郭汾前来商议,请她统领此事。
郭汾听说之后,一口就答应,却问郑渭准备作何安排。
郑渭道:“我想在高昌的西北角挖一个大坑,刚好就用得上这些人。”
郭汾奇道:“挖坑?挖坑干什么?”
郑渭道:“这个我自有妙用,现在却还不能说。”
(未完待续)





唐骑 第八十九章 西线
郑渭挖坑干什么?三千户百姓无人知道,只是听说那是守城所需,于是便在高昌城的西北角那片荒废的地方上开始挥动了铲子。
这一年的夏天,原本已经重开的丝路忽然断绝,自银山大寨以东,道路上全都是急赶着往西撤退的商旅。
那些在年初就料到此间局势必定动荡的商家在后方窃笑,而大部分被迫退回的商家在叫苦之余也暗自庆幸——因为还有比他们更惨的人呢,那就是沦陷于高昌境内来不及撤回来的商人。
货物在焉耆堆积着,有一些商人为保守起见甚至撤回了龟兹。原本走俏的货物大部分开始急剧下走,因为有消息传来说更东边的沙州瓜州也在打仗!而且战争所针对的都是安西唐军。
太可怕了,胡汉几大势力竟然联起手来对付安西唐军,在这样的形势下安西政权还能保住么?原本对安西充满必胜信念的商人,有一大半到此开始动摇了。
“毕竟根基太浅啊。”一些人开始当起了事后预言家:“我当初就说,安西扩张得太快,肯定要出问题的,这不!”
眼看高昌是过不去了,就算过去了,伊州是握在安西以前的盟友、如今的敌对势力归义军手里,而伊州在过去沙州瓜州又在打仗,而且据说是三家混战的乱局。
归义军和毗伽方面为了尽量打击安西的军心民心,大肆宣扬说张迈已经被困死在玉门关危在旦夕,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也不算说谎,商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慌乱了!
之前由于丝路重开,货物价格忽然上涨,但诱于东方的暴利,许多人是拿出了老本来贩入货物准备东行,现在丝路断绝,甚至安西政权都有可能不保,眼看前往东方已经极其渺茫了,而且战火如果继续蔓延向西的话,只怕到时候都得去逃难!别说发财了,手头这堆货物反而要成为累赘!
但仍然有一部分人还在坚持,这部分人之所以坚持不是由于对安西唐军的信仰,而是因为他们亏不起,所以只能放手一搏了。
而非但在坚持,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则是郑家与洛家。哪个洛家?就是前龟兹国宰相,今日安西军的重要文官之一洛甫,他取洛为汉姓,并洞察到了安西军内部的一些微妙形势,也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家族。
郑济在别人抛售货物的时候大肆进货,他如今在东方三镇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了,而且又是“相爷”郑渭的哥哥,许多人便都认为他有内幕消息,纷纷来向他打听,郑济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实在挡不住——因为来问他的人里头有不少是这两年帮了他大忙、卖了他大面子的人,没有他们郑济也很难在东方三镇这么快就立足。
所以,他有些神秘地告诉这些好友:“我郑济当然不会做蚀本生意,我就悄悄地与你们说吧,眼前的局势只是一个小反复,最多到秋天,丝路就肯定会重开,不但重开,而且这一次只怕将直接通向长安!”
众商人在惊骇之中又带着几分不信,但又不敢不信,郑济如果是当中宣扬这件事情,没人会信他,可他这么神秘兮兮地将这个“内幕消息”泄露给他的好友,他的好友自然也就有好友,没多久整个东方三镇的商圈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来,大都护一切都是有谋算的啊。”
郑济“泄露”的这个秘密,在东方三镇的商界很快就传遍,许多依然对安西唐军充满迷信的人当场就信了。但大多数人对此也就保持观望而已,还是有部分人觉得不保险,而像郑济与洛甫一样,在这个危难当头时刻还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来入货的人则寥寥可数。
商业的消息是不用长翅膀也会飞的。
消息很快就传过了俱毗罗沙漠,过了温宿,进入疏勒、莎车、于阗、宁远。
于阗国主李圣天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暗道:“怎么东方出这么大的事情,马太尉都没来回报?”忙派人往疏勒去打听,他派出去的人还未出城,马继荣的密奏就到了。李圣天读过之后,追回前往疏勒的使者,一边派人前往蒲昌海,命马继荣好生调停,务必令安西军归义军和好如初。
丝路是连贯的,犹如水流一样,高昌那边有一截商旅,焉耆那边有一截商旅,到了龟兹、疏勒,同样有一截的商旅。由于距离隔得比较远,所以对毗伽忽然压顶并不像从高昌逃出来的商人那样震撼。
当然,担心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像在东方那样,越往西商人们对张迈的信心就越大,这是因为离战争地更远,受到的心理直接冲击也就比较小,许多人都认为丝路重开乃是大势所趋,眼前的困局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宁远,百姓的生活依旧显得很平静,商人们依然憧憬着丝路的未来,这里离开东方三镇有千里之遥,加之山河阻隔,虽然同属安西有时候却会让人生出不同国度的感觉。不过上层军政人员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宁远镇守使府邸。
郭洛得到消息后颇为担心,他担心张迈,担心妹妹也担心自己的外甥。
他所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坊间的小道消息要迅速得过、快捷得多。
“大家看,该如何是好?”
郭洛将书信出示诸将,诸将都说要赶紧派遣援军前往高昌,刘岸却道:“不,不行!绝对不行!不能派兵。”
诸将问为什么,刘岸道:“从这里到高昌,道路上千里,等我们的人派去,只怕战争也都已经结束了,还谈什么派兵!不但不能派兵,而且还必须稳住,不能有一点异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西线!”
郭洛赞同了刘岸的主张,从库巴到托云,驻军没有一点异样,平静得仿佛东方所传来的一切消息都是谣言。
萨曼那边通过商人也知道了东方之事,作为安西曾经的敌人,它竟然比安西的朋友更加信任张迈的实力。
“不晓得东方出了什么事情,但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岭西三家会师进攻疏勒吧。”萨曼的人用他们的经验认为,到最后张迈仍将取得胜利。
如果说消息就如同有杂质的水,那么从高昌到宁远的千里距离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过滤网一样,将消息一层层地过滤掉,但别以为到最后过滤所得就是消息的真相,有可能水没过来,却是杂质过来了。
当宁远这边再以更加小道消息的方式传到怛罗斯时,萨图克敏锐地觉察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诸将也都蠢蠢欲动,他们在怛罗斯地区受苦受了太久了,他们可不是为了吃苦而吃苦,过去两年的吃苦,为的是在将来能有十倍的回报!
“可汗,我们出兵吧!”
出兵?可是要往哪里出呢?
毗伽所主持的四家分安西,并没有预萨图克的一份,萨图克自己也无法推断出毗伽、阿尔斯兰、曹元德与狄银已经勾结在了一起,他只是凭着对国家大事的敏感而推断到了这一切。
既然四家联手从一开始就没有算上萨图克,那么萨图克如果真的杀入宁远的话——却不说能否成功,就算成功了,谁又能保证自己会是得益者呢?
与诸将的蠢动不同,这时候仍然没有失去宠信的苏赖道:“此事不但不是好事,甚至还可能是坏事!”老家伙说。
“坏事?”诸将不解。
苏赖道:“大家想想,我们如今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
“安西唐军!张迈!”
好几个人齐声叫道。但苏赖却道:“不对!我们如今最大的威胁,不是张迈,至少眼下不是!”
萨图克是被张迈赶到这边荒之地的,疏勒都被张迈夺去,所以萨图克及其麾下的兵将对张迈有一种入骨的仇恨!
但苏赖这时却说:“虽然我们消息阻隔,不能确知张迈在东方到底搞些什么鬼,但从之前收到的消息看来,他既进入河西,则是对东方有野心。他对东方有野心,而我们又位于他力不能及的西北边陲,以张迈的精明绝不会愚蠢到两线同时进攻,他既然要开拓东路,西路必定转为保守,因此可以说在张迈当下东攻西守的国略下,我们其实是安全的。”
“安全?”
“对,安全!”苏赖道:“过去两年,难道我们不都和平共处下来了么?”苏赖道:“我们过去的两年之所以没有受到阿尔斯兰的攻击,是因为他顾念张迈,而张迈没有攻击我们,自然也不是因为他好心,而只是因为他暂时没打算吃掉我们。长远来说,张迈这个威胁虽然可怕,但其到达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日子。”
“那苏赖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是,”苏赖道:“我们眼下最大的威胁,来自阿尔斯兰!”
“阿尔斯兰?”
“对,阿尔斯兰!”苏赖道:“宁远和怛罗斯,环境相差太远,很难一下子统合起来,可是八剌沙衮和这里,环境类似,民人类似,阿尔斯兰得怛罗斯则可向西拓展到萨曼边缘,得到我们的部落则可以迅速引为己用,增强他的国力、军力,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断定:在一二年内,我们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张迈,而是阿尔斯兰——或者连一二年都不用!看眼下的形势,可能马上就要发生巨变了!”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九十章 风至敦煌
和亦黑战败以后,阿尔斯兰马上将阿史那家族打入冷宫不同,萨图克没有因为疏勒攻防战的失败便将不再信任苏赖、胡沙加尔和霍兰,他在部下面前明确地将过错归咎于自己。当苏赖预言阿尔斯兰必将趁着东方发生战事而攻打怛罗斯后,萨图克马上就增强了在俱兰城、灭尔基一带的边防。
这年夏天,东方的战事传到西线,这时毗伽已经围城,不过同一时期西线得到的消息还只是说毗伽已经大肆南下,并有传闻说归义军也已与安西军反目成仇。
苏赖的语言迅速应验,八剌沙衮方面一得到消息马上派遣使者南下宁远,邀请郭洛一起攻打怛罗斯,并声明“事成之后,平分其地其人!”
这次阿尔斯兰并没有等待郭洛的回应,而是一边动兵一边派使者南下,数万大军分两路威逼俱兰城、灭尔基。
萨图克依然命术伊巴尔驻守灭尔基,自己在俱兰城抵挡阿尔斯兰,因见其大军来势汹汹,苏赖道:“上次阿尔斯兰进逼我们,还有一种时常回顾的犹豫,很明显是担心安西军袭击其后,但现在他们来得如此迅猛紧急,看来安西在东方的战事可能不利,所以阿尔斯兰看死了安西军不敢两面作战!”
胡沙加尔道:“那该怎么办?”
苏赖道:“我们与安西虽然有大仇,但国事之前,不论恩仇!若让阿尔斯兰吞并了怛罗斯,下一步他就会南下宁远!所以郭洛就算不敢随便动兵,也需要全力扶持我们作为唇防!”
因向萨图克请命南下,胡沙加尔道:“苏赖老年纪大了,不宜太过奔波,这次我去吧。”苏赖道:“你做过他们的俘虏,去到哪里只怕要受辱。”胡沙加尔道:“我军上下,在安西军面前谁不是败军之将呢?”依然决定启程。
萨图克便任命他为使者前往宁远求援,郭汴看见了他,果然笑道:“疏勒的大总管来宁远了,真是稀客!”语气之中带着嘲谑。
胡沙加尔一路上早有心理准备,这时从容答道:“当初我们傲慢了,所以被张大都护打败,如今你们也如此傲慢,看来走我们老路的日子不远了!”
郭汴说话是用唐言,胡沙加尔也就用唐言作答,他在疏勒日久,本身就会一些汉语,兵败之后痛定思痛,对于安西军的一切都细加琢磨学习,这时汉语也已经说得颇为流利。
郭洛听了他的话赶紧下座行礼,说道:“舍弟年幼无知,还请将军见谅。”
请了胡沙加尔上座,胡沙加尔也不客套,坐定后就说:“今日我来宁远,不为别的,就是来求援的。想必郭将军与刘司马已经听说阿尔斯兰进攻我们的事情,这一次阿尔斯兰来势凶猛,我们快抵挡不住了。我们可汗已经接受张大都护的封赏,乃是大唐镇边将军,怛罗斯也同样是大唐国土,咱们乃是一家人,如今怛罗斯有危险,还请郭将军尽早出兵,以舒缓我军危急。”
郭洛看看刘岸,刘岸道:“阿尔斯兰这么快就进兵了么?两天前他的使者才到宁远,却是要我们夹击怛罗斯。只是张怀忠将军已受我大唐封敕,我们如何能够无缘无故地就对藩属用兵?两家都有交情,助谁都不妥,只有尽力居中调停了。”
胡沙加尔怫然道:“阿尔斯兰虽然与安西有交,但怎么能与我们可汗相提并论?莫忘了我们可汗为了归顺大唐,不但送儿子入质,而且还改姓更名,刘司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张大都护在东面只怕不怎么顺利吧,阿尔斯兰对自己被张大都护逼退一事向来耿耿于怀,亦黑一战之后之所以不敢贸然南下,为的就是我军在怛罗斯牵制着他的右翼。如果怛罗斯被他吞并,阿尔斯兰将再无后顾之忧,那时候岭西回纥并成一族戮力南下,只怕也非郭洛将军所愿吧?”
刘岸心道:“他说的也有理。”给郭洛使了个眼色,要他且让胡沙加尔下去,待这边商议过后再作论处。
胡沙加尔却注意到了,大声道:“如今俱兰城局势危急,安西是否增援,请郭将军一言而决,不必如此拖拖拉拉!我们可汗也已经决定,如果实在抵挡不住那便放弃怛罗斯,披发入火寻海,便做个野人去,不会死守怛罗斯的。若安西不愿意增援时,明白给我们一句话,我军将尽弃大唐旗帜,好在遁入荒原之前还给安西!”
郭洛霍地站起来,道:“胡沙加尔将军说的是,阿尔斯兰对宁远一直都是亡我之心不死,只是局势所限,我军暂时实在无法直接出兵。请将军回去告诉怀忠将军,请他尽力防守,我郭洛将为怛罗斯提供一切有可能之帮助。万一怛罗斯真个不守,请怀忠将军退入宁远,待我来与阿尔斯兰周旋,将来夺回怛罗斯后,仍然奉还作为怀忠将军的领地。”
胡沙加尔道:“郭将军,你在岭西声誉不错,这回可别是用两面三刀之谋诓我们为你守土。”
郭洛道:“阿尔斯兰的使者现在还在城内,胡沙加尔将军既有疑虑,那我便请他来三方当面说清楚。”命请阿尔斯兰的使者来,那使者却认得胡沙加尔,见面之下大不自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大汗派我来邀请郭将军一起夹击怛罗斯,这里为什么却还有怛罗斯的人?”
郭洛道:“怛罗斯早已并入我大唐,张怀忠将军也算是我安西的附庸,如今对朝廷又没有不敬大罪,天下间岂有联合外人去夹击自己人道理?张怀忠将军毕竟是阿尔斯兰大汗的弟弟,请尊使回去告诉阿尔斯兰大汗,请他速速退兵以顾全兄弟之情,如若不然我将兵出亦黑,为大汗兄弟调停了。”
说着将使者送了回去,又派郭汴押了五车守城武器、五千石粮草、两万头羊到边境交胡沙加尔运往俱兰城。
胡沙加尔虽然没有带回兵马来,但郭洛既如此表态,萨图克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且郭洛果然守信,让温延海在亦黑出兵作威胁姿态,萨图克自此死守俱兰城,阿尔斯兰接连发起五轮强攻都被他扛了下来。眼看灭尔基山城迟迟无法拔取,自沙漠绕路进攻俱兰城补给线又太长,阿尔斯兰对怛罗斯地区的第二轮进攻越往后就越显得乏力,再听说亦黑那边温延海日夜巡河似乎有渡过真珠河的意思,心中反而不稳起来。
————————————这个夏季,沙尘滚滚的丝绸之路再次被战争截成了好几段,局部战争首先从河西西部燃起,跟着是高昌,焉耆也有动荡的趋势,更北面由于阿尔斯兰与萨图克兄弟二人的争战,让疏勒到库巴段的商人心中也打起鼓来。
安西唐军开拓东方三镇的战争为于阗、疏勒、宁远、莎车乃至河中的生意场带来了景气,而现在的这几场战火商人们却极端厌恶,因为它们干扰了正常的商业运作,开始渗透入西域各地的商业力量在发出一种声音,期盼着一位强有力的人物来结束这一切,期盼着西域能够尽快走向稳定。
张迈这时显然没有听到这种心声,他留在玉门关与阎肃周旋,七日之前,杨易指挥姜山、曹昆在瓜州大泽北畔埋伏狄银,但已经学乖了的狄银却没有上当,在埋伏圈之外就嗅到了危险及时逃走。虽然狄银对玉门关的包抄偷袭因此而中断,但接下来的形势就变成了他与杨易在泽北草原僵持着。
靠着玉门关一战的余威,阎肃一时不敢再次贸然进犯,可北面的豹文山部又派人南下向张迈索贿,要百帐军让出一半领地以及牛羊两万头来,这种狮子大开口薛云山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做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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