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那边杨定国回家后派人先去请了乌爱农来,将事情告诉他,乌爱农顿足道:“杨老之策,必须秘行,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保密。如今只不过此事若是闹开了,难保消息不走漏,到时候只怕会让那群奸商有所准备,那我们就没法行事了!”
杨定国被他一提醒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乌爱农想了想道:“这却得未雨绸缪了,杨老可先派出精干之士,赶赴高昌,先将诸商人还有粮仓监视起来,待中枢这边有了结果,若依杨国老,便派人下去彻查,若依郑长史,就将监视撤了。”
杨定国道:“只能如此了。”旋又叹息道:“如今方知,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有元帅在时,此事定不至于如此迁延!”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一八章 变通
第二日清晨,天策军中枢再次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这次会议的参与者又多了四个人:虽然不是纯汉族却与天策军方有很深联系的奈布(他是石拔的大舅子)、沙州出身一直温和地亲安西派的宋景、河西汉家旧族乌爱农以及残废了在凉州养老的安六。
这四个人在昨晚就已经听说了此事,安六年纪又大,又是满身伤痛,可是一进门就破口大骂高昌那些奸商,言语间连郑渭都给绕进去了,郑渭从灯下谷时代就认识了安六,不过双方交集不多,性格大异其趣,平时除了公事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勾连,不过他却也知道安六的脾气,在一边听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完全不将安六的话放在心上。
在新加入的四个人当中,安六资格最老,乌爱农的年纪却最大,这人是河西土著汉族,家族在河西扎根了几百年,他在胡人眼皮底下也能维系着一个耕读传家的家族,并在甘州回纥垮台之后能够迅速组织当地汉民复仇,将满城四尺以上甘州回纥屠杀殆尽,从这两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此老决不简单。杨定国在抵达河西之后虽然和郑万达有过会面,但日常交好的却是乌爱农。
老乌是等安六骂完了,才借着这股气势,说道:“自古明君治国,以除害群之马为要,贤臣理政,以顺民安民为尚,高昌的这些奸商逆尽军心民心,又势将误国害民,原也不必跟他们客气!”
杨定国、张毅、宋景等都点头称是,宋景说道:“虽说他们在此事上未犯国法,但赚钱牟利也要看情况,自古以来,荒年囤积者皆当为国之巨蠹!其人借着律法行恶事,是使律法背负其恶名,让百姓以为律法正是保护这些奸商巨贾的,其心可诛!”
眼看新加入的三人都,局面竟是一边倒。
奈布叹了一口气,说:“高昌这些奸商,可将我们生意人的名声都败坏掉了,我对他们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啊,只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手中没刀没枪,遇到乱世那就像受惊的鸟群,一边觅食一边仓皇四顾,只有遇到太平盛世,才能安心些,为什么?因为太平盛世了,大家守法,不用担心睡觉睡到半夜忽然有一群人拿刀闯进来,将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积累的家当抢了去。现下四海纷乱,但唯有咱们天策大唐境内,建国以来从来没发生过官府对商贩用强的事情,而外敌又都被大军拒之境外,所以大伙儿都能安心做生意,心里对未来也有了盼头,几乎可以屈着手指算算自己用多少年赚多少钱就能养老,用多少年赚多少钱就能富家,因心里相信官府不会来抢这钱,所以这钱便赚得心里踏实。这也是这几年迁入安陇的人家越来越多的原因啊。”
他这一番叙述十分平实,说的就是自己的看法,郭汾等都听得有些心动,乌爱农和宋景虽然不是个商人,却是个地主,但奈布说的情况放到他身上也是通用的,商贩积钱,农家积谷,同样都怕被官府随意侵犯。
杨定国道:“你这话说的偏了,我们并非要侵犯良民,而是要去对付那些奸商!”
奈布道:“我也是个良民,也是个商贩,虽然生意做得大些,本质却也一样。高昌那边,我也屯了一些粮食的,也都随市价在卖,虽然量也不多,然而也跟着赚钱的,所以昨晚听说了你要对付高昌屯积粮食的人,我也吓了一跳。这民良不良,这商奸不奸,却该如何断定来?”
杨定国道:“凡是经商能为国为民的,便是好商人,若是祸国殃民的,便是奸商!你尽可放心,再怎么办也办不到你头上去!”
奈布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杨定国道:“怎么,你不相信老夫说的话么?”
“不敢,我信。”奈布道:“我想我奈家对天策大唐颇有贡献,我妹妹又嫁给了军中大将,凉州大官又多是我的朋友,我想只要你们都还在,我就不会有事。但十年人事几番新。今日诸位能够保我,万一十年之后,诸位不在这位置上了,我却去求谁保我来?不说的太远,就说今日之日,那些没有我奈家这么多关系的,又该去找谁来保护他们?国老啊,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咱们这些生意人无拳无力,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因此安陇全境律法既立,我等都十分欣喜。而如今律法明文未犯,便有人被抄家破产,今日既可犯得他们,明日便可犯得我们,这却叫我们如何不惧怕?”
杨定国一时语塞,才晓得刚才自己被绕进去了!他出身边鄙,几十年干的事情就是种田、修城、牧马、打仗!虽然也有过外事交涉,不过也不是主外交官(那是刘岸等干的事情),如何说得过奈布这个舌若巧簧的大生意人?然而他心中却确信自己坚持的立场是对的,顿足道:“你莫给我扯东扯西,总而言之现在那些奸商在做坏事!而且他们这次做的事情,不但害了国家,而且还坑了百姓!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的事情!如果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都姑息他们,让恶人逞凶,让好人干瞪眼没办法,那我就真不晓得这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公理了!”
乌爱农点头称是,但这时张毅、宋景却有些迟疑了,郭汾亦在两可两不可之间,隐约觉得这事双方都有道理。
“很明显,这是我们的律法出了漏洞。”郑渭道:“不过当初我们与诸大将、诸大儒、诸大宗教领袖一起在元帅跟前商议法宪之时,有过一个共识,即律不责往,法不回溯!此事过后,我肯定要干净修补这个律法漏洞,但现在却不能因事立法——若是开了这个头,那今天我们可以出于好心而立法杀人,那明天我们的后继者也就同样可以出于恶意而立法杀人!这时律法威权根本所在,不可退让半步!”
杨定国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护着这群奸商!”
眼看局面陷入了僵持,张中谋忽然道:“请容下官插一言。”他的官职最低,而且年纪又轻,这次充当书记,只是半个与会者,所以要先开口请示。
郭汾微微点头暗示他可以说话,张中谋道:“其实咱们律法之中,也不是无论什么情况都动不得私人钱粮的。在某些情况之下,也可以强制征调私人财产。”
原来他昨晚听了郑渭那句话以后,已经回去下了一番死功夫,认真研读了天策大唐现有的律令,希望从中能够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郑渭一听,接口道:“那是有的,但必须是处于国家重大危机之中才可。如外敌遽至,城池将破,这个时候方可调用民财。”
若到了国破城危之际,就连人都要被征调上战场——连生命都可征调,更别说身外之物了,比如当初高昌围城,郑渭也曾征调了不少民间存粮。
张中谋继续道:“如今我们虽然暂时没有外敌压境之大患,但中部的这个危机也有可能导致国家危亡,而且我认为,这次的大危机可比一座两座城池被围困还更严重!”
杨定国喝彩道:“说的好!这本来就是从权之举!”因赞了张中谋一句:“好小伙子!脑子够灵活!”
郑渭道:“征调民财之事,必须慎之又慎,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征调民财,能够征调到那个地步,律疏上解释得非常清楚,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鼓励民众出钱出力,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强制民众出钱出力,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强制地将满城钱粮收归公有,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征调所有男女上阵御敌——当初都曾经过仔细推敲,里头没有一条是与当下情况相符合的。”
杨定国骂道:“你个书呆子!难道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活生生的人,就得被一些死文字憋死不成!”
“在我这里,要变通容易!”郑渭道:“但到了后世,要想他们不变通就难了!随意解释律令的事情不可轻易做,因为破了一次例之后,日后遇到子孙不肖就会引用此例胡作非为。若是律法可以任由执政者因其需要随意变通,那这律法就完全变成摆设了。”
郭汾问道:“郑长史,依据律法,真的完全无法变通么?现在我们所遇到的困难真的很大啊。正如中谋所言,此事若不能解决,其危害恐不在丧地破城之下!”
郑渭道:“这样的变通,勉强解释得过去,但是太过勉强了,除非……”
郭汾问道:“除非怎么样?”
郑渭道:“除非这个解释能够服众!”
郭汾沉吟起来,良久,说道:“既然郑长史这样说,那不如将此事交纠评御史议一议吧。杨国老也说过,这事便是放到了纠评台,纠评御史也都会赞成的——纠评御史来自民间,若他们也都赞成,我想百姓就不会有异议了。”
杨定国道:“我倒是有信心纠评御史都会赞成,不过这事一闹开了的话,只怕那些奸商听到了风声,会有防范。”
郑渭淡淡一笑,道:“这个倒不怕。若此事是光明正大地解决,那便不需要什么秘策。不过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需在三天之后,再公开此事。”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一九章 阵营
二月下旬,凉州中枢忽然传出了一个消息,第一夫人郭汾和国老杨定国都流露出了对高昌囤积居奇者的巨大愤怒,跟着郑渭以留守三重臣的名义,敦促高昌的粮商与国分忧,以纾民困。不过考虑到凉州到高昌的距离,高昌那边的回应暂时还没传回来。
在此之前坊间早就对中部日趋高企的粮价显得很担心,这时一听到消息无不谈论纷纷,又过一日,五执政忽然召集在凉所有纠评御史,并发下文书,准备处置中部囤粮抬价一事,消息传出,满城哗然。
一时间市井的茶楼酒馆都议论了起来,至于纠评台上的御史们更是人人关心,分头搜集高昌的情报,准备在三日后的“大议”中提出自己的意见。
什么是大议?
原来这纠评台的设置,从各地挑选、召集纠评御史作为天策大唐中枢与各地的重要联接环节,同时也是官方与民间的中间机构,由于纠评御史的挑选在各行各业都有代表性,所以是很重要的民意代表,不过自纠评御史出现以来至今人数渐多,基本上各州各县、各行各业、各教各族都有,而天策大唐日常行政,又非所有事务都需要所有在凉纠评御史参与,因此便将各御史分门别类,有主议商业的,有主议宗教的,有主议治安的,有主议刑律的,有主议工程的,有主议教育的,有主议贪腐,共十六个部门,并在纠评台的四周逐渐兴建了一些房子,作为各分议御史议政和住宿的场所,每个部门以堂为称,如主议教育的叫明伦堂,主议宗教的叫教化堂,民间口顺,就叫他们做纠评十六堂。
十六堂平时分别议论所处领域,唯有发生大事之时才将所有在凉御史都召集起来,这便是大议。大议会在凉州目前最大的官方建筑进行——即纠评台也。
————————————天策政权自建立以来,所作所为甚得民心。而且民众对于一个政府的评价不但有绝对标杆,还有相对标杆,张迈所领导下的天策政权若是比起后世成熟的现代政府自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比起安陇前任的统治者——不管是回纥还是归义军那都好得太多了,而比起周边的政权如后唐、契丹、已经灭亡的岭西回纥、陷入混论的萨曼以及四分五裂的吐蕃等都明显好多了,百姓心满意足,对政府的施政基本上的评价都是正面的,贪官污吏不是没有,但这时候高层正处于锐意进取阶段,从张迈到郑渭也都着力于打击贪腐,这倒是上下同心了。
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天策政权对于境内民众的言论便显得十分有自信,在对待民间舆论上采取以疏导为主的态度,这便造就了天策境内——尤其是几个大都市十分活泼的市民议政氛围,尤其凉州更是人人开谈无忌惮,“八卦”风气甚浓,一些大胆些的变文僧甚至常拿大臣来揶揄,却也没有人来因言治罪。
当然,对于张迈却是没有人敢口头冒犯的,尽管官方并未定下一条污蔑领袖罪,但以如今张迈在安陇的人望,谁敢人前说他一句坏话怕不得马上被周围的人用口水淹死。
以凉州如今的风气,坊间百姓只恨日子太平静了没谈资,如今忽而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人人关注,个个谈论,那纠评台也是准许百姓进入旁听的,旁听席位有限,所以一发布要出这事,几百个旁听席就有几千人抢,最后只能按照惯例——将所有人的姓名写在纸条上,扔进一个大桶抽签。
而在大议举行的前三天,坊间开始热吵,到大议举行的前两天,坊间开始分成几派意见来。纠评御史们入凉之后和各界都有广泛联系,各界对他们十分尊重,而他们也很注意采集民间的意见,因此在入纠评台大议之前,就都到自己在凉州的好朋友见采集意见,而坊间的民众也纷纷聚集在愿意采纳他们意见的纠评御史身边,慢慢地就形成了不同的阵营。
一些酒楼、茶肆也从中看出了商机,设法招待来一两个纠评御史,只要有纠评御史来了,肯定就会有不少民众跑来问纠评御史是什么看法,或者是表达自己的看法希望纠评御史能将这些说法带进去。一来二去这酒楼、茶肆的生意就火爆了起来,其它的酒楼、茶肆乃至一些开放的寺庙也都效仿起来,竟因此成为凉州自发形成的议政点。
这其中,以几个地方最具影响力,第一个是凉州最大的酒楼——位于城南的刘伶居,第二到第十几个,则都是位于城东商业区的十几个廉价酒店、低价茶楼。
这个分野看似自然,其实里头却大有文章。
原来在凉州刚刚开始的规划中,城东属于商业区,是在一片荒芜之中商户们自己建造房屋,甚至搭建帐篷,政府除了在要求其建筑保持距离以防火、在各地设治安岗亭以防盗等公共服务方面有所介入之外,其它基本不闻不问,所以城东建筑花样杂乱不堪,有高层次雅致的住宅,也有低层次甚至只是一个帐篷的商铺,从境内到此的商人都聚在此,入城讨生活的苦力乃至乞丐也在此,失足妇女们做生意当然也都在此,酒馆茶楼食肆什么都有,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各种下三滥的玩意儿都在这里落地生根,是三俗的渊薮。
天策政权刚刚建立的时候百废待兴,郑家、奈家等大商家在城东也买了地皮,但后来他们的生意做上了档次,渐渐就搬离了这里,而转到城南去了。城南却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原来却是宗教区域,以佛教为主,而间以天方教、明教、祆教、道教、景教,由于有宗教力量的介入这一片地区的建筑最为华丽,房屋也最多,在古代宗教活动场所通常也会有商业活动,如另一个时空中北宋时商业开封府商业最发达的地方就是大相国寺,凉州的情况和北宋开封的情况不同,但也有相通之处,就是商业力量同样在此聚集,不过聚集的却是高层次的商人了,比如大宗的买卖,比如银钱的流通(和尚们是这个时代流动资金最多的阶层之一),比如高端情报的交易等等。
因是宗教区域,上不了台面的失足妇女便没法在这里战街,酒香肉臭也不能在这里乱飘,就算是做生意也都打扮得文质彬彬,失足妇女其实不是没有,但都包装得不像失足妇女,比如像鱼玄机那样的女道士。此外各种娱乐设施也是整个西北水平最高的,安陇最好的酒、最好的茶、最好的变文僧、最好的参军戏,都在这里,而刘伶居就是这个地方最重要的一座酒楼。此乃上等人交游之地,是风雅之归依。
————————————从消息传出的第一天,奈布就到了刘伶居酒楼会晤郑济——能够进入大议的,除了常务的纠评御史之外,还有一些散大夫,纠评御史有一定的俸禄,散大夫们则没有,不过在定期与不定期举行的会议中接到召集可以入内议政,郑济与奈布都有这个资格。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郑济知道得比奈布还早,但是他很懂得分轻重,在中枢决定公开之前并未泄露只言片语——像这种小范围的信息如果泄露要追查起消息源头来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和奈布一会面,那便是对着整个大商人阶级和宗教领袖们公开了。
与此同时,也有纠评御史或者散大夫在城东活动,而他们消息的源头则是安六——对于这个身有残疾的老人来说,城南那种风雅之地并不适合他,他更喜欢在这里和贩夫走卒厮混,不仅是他,岭西老兵的许多家眷都将家安顿在这里。这里虽然没有城南那么高雅,甚至有些脏乱差,然而生活起来其实更加舒适。
安六和明教的长老温宿海等人在茶肆之中破口大骂,旁边的市民跟着起哄,整个城东尽是对高昌奸商的痛骂声。这些下九流十有八九饿过肚子,自然知道粮价高企的可怕,而且在这里也不用讲究什么礼数,都道:“现在国家有困难,这些奸商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趁乱打劫,发国难财,这些人啊,该杀!”
“正是!该杀,该杀!”
不知道谁说道:“最好将这些趁机抬高粮价的奸商一个个都揪出来,抄他们的家!粮食嘛,就用来赈济穷人,他们赚来的黑心钱,就送到西面给元帅做军费!”
众人一听,齐声叫好,大叫痛快,均道:“没错,就该这样!这叫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城东那边就没这么喧嚣了,刘伶居里是上层人物连夜茶话,谈起中部的状况来,许多宗教领袖也都忧心忡忡,这次中部粮价的抬高,掌控者虽然是高昌及其周边地区的商人,但是这些人也并不是靠着自己的资金就炒了起来,高昌的交易火热起来之后,几乎是将天策大唐东部以及西部的资金都吸引了过去,而这些资金的来源,有一部分就出自新出现的钱庄,而僧侣们有恰恰是这些钱庄的东家之一!
“唉!”天宁寺的主持玄秀法师说:“高昌的这些粮商,真是不该啊!他们怎么可以发这等国难财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钱借给他们!”他也是散大夫人选,而且有着一颗慈悲心,非如此也没法成为天宁寺的主持。不过,如果粮商们因为政令强制而全垮了,对天宁寺来说也将蒙受重大的损失。
从僧侣们到粮价,这中间关系很深,却又不直接,乃是一条很长的链条——僧侣们注资钱庄,钱庄直接或间接借钱给粮商,而粮商又以这些资金来购入粮食、保存粮食,甚至用于推高粮价。僧侣们并不直接控制钱庄,他们关心的只是钱庄是否生息、有赚,至于他们钱庄的钱投向哪里,他们不一定会过问得很仔细,但也不完全知道。而钱庄又只是粮商们资金来源的一部分。
随着中部粮价的走高,寺院和钱庄的可预期财产也都水涨船高,然而这笔钱毕竟还握在粮商们手里,现在还没兑现呢。
迁徙到凉州来重建祆教寺的祆教大祭司穆贝德道:“这些奸商,真是没有一点眼光,什么钱不好赚,却去赚这钱!当初钱庄究竟是怎么搞的,竟然将钱借给了这些人!”
“这个……”奈布感到有些委屈。
当下安陇地区已经建起了三个钱庄,其中最早的一个是开元钱庄,钱庄开业时张迈都派人致贺,奈家和郑家,乃是控制钱庄的两大家族,穆贝德指责钱庄的经营,那就是指责郑、奈两家!
“大祭司,你这话可将人都冤枉了!”石拔的妻子、奈布的妹妹、在开元钱庄中任要职的石奈氏道:“这笔钱,可不是今年粮价抬起来之后才借出去的!也不是借给某大家,那是去年北庭大紧时,一批一批借出去的,小的不说,就说大的,借到我们钱的至少有六十几户!当时不少人还用这笔钱从各地往高昌运粮,其中一部分也都流入北庭,成为官家粮道之外的重要补充!那个时候,诸位可都是盛赞我们此举大有功德,连元帅在前线也特地写亲笔信嘉许我们呢!这封信,如今还封存在钱庄中。只是如今时移世易,这些钱在高昌转来转去,没转出来,却被人用去推高粮价了!这样的变化,岂是我们始料所及?”
凉州大昭寺法会禅师道:“那可是咱们好心办坏事了,如今中部情势紧急,咱们还是赶紧将钱收回来吧!莫再给官家添麻烦!”
郑济道:“若是能这么办,我早将钱收回来了!但去年为了鼓励借贷者,我们已经将还款期约好了是三年!如今期限未到,如何就催得?再说现在的形势,放债的怕借债的,他们若不肯还时,我们于情于理原来奈何他们不得。”
玄秀法师道:“或者能否这样,我们就联个名,出面让他们降价!再这么闹下去,万一执政给惹火了,将他们来个一锅铲,那咱们可就血本无归了!”
“咱们虽是借钱给他们,却也没法就掌控住他们的一切。”奈布道:“在此之前我与郑兄已经警告过那边了,不过成与不成,却还得看看!唉,我现在最怕的也是执政因此而走极端,那样的话,不但我们要元气大伤,就是对国家,长远来说只怕也没什么好处!”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二零章 微服出巡
这次粮价的事情,虽然不是战争,却比战争更加让人感到为难——若是战争时必有敌人,天策政权如今在张迈的威严下是可以一致对外的,但这次的粮价问题郭汾却觉得自己找不到那个敌人——那批粮商其实不难对付,中枢决策团体只要下一道命令就能将他们连根拔起,然而却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让郭汾没法这样做,这股看不见的力量仿佛隐藏在迷雾之中,尤其让她感到连这件事情的本质都没能瞧清楚,更别说解决了。
1...282283284285286...45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