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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对于这个安排内中的含义,史怀诚和葛丹摩两对父子心知肚明,史怀诚心想自己虽然没法留在根基深厚的碎叶,但是如果进入宁远,或者有机会进入天策大唐更深入的核心并获得更进一步的信任。而葛丹摩对此也无怨怼,张迈既然将碎叶交给了他,那么留儿子在他身边做质子也算常事——更何况葛齐辉在张迈身边既有做质子的隐意,但同时也是葛齐辉接触张迈、取得信任的机会,父子两人一个在外镇守,一个在内侍奉君主——对想谋反的人来说不乐意,对葛丹摩父子来说却十分合心。
————————————两河流域秋收之后,存粮大增——这是靠着十余万军民进行的军屯,这一年在军方的督促下以农牧为业,工商业在两河地区被抑制住了,粮食消耗少而产出多,所以有了数量巨大的余粮。
入冬之后,远在碎叶的张迈在军、政两方面同时进行了调整。
首先是在军队制度方面的调整。之前天策唐军沿用安西唐军的旧制,府兵有八百、一千、一千二百人三种进制,算是小、中、大三种府,张迈本人素来习惯十进制的,觉得分成大小府在军队调度上可能存在某些问题,这件事情他曾与郭洛、杨易几次磋商,自此决定逐步调整军制,将府的单位数量定为一千人。
同时,对北庭战争以来有功的中郎将以上将领进行提拔。
当初北庭大胜,除了杨信、徐从适迅速从底层爬上来之外,郭威也一举晋升至将军,但除他之外,中郎将以上就都没有升级。这次再计功劳,将北庭大捷连同两河大捷一起计算,升郭洛、杨易为大将军,而升郭威、石拔、慕容春华、马继荣四人为上将军,其余有功的中郎将也都跟着水涨船高。薛复以留守后方,虽无战功却能稳定局面,这一点也当嘉奖,不过天策唐军的传统乃以战功为上,薛复镇守东方无事,正如郭洛当初镇守宁远无事,政治家们都能给予“功不在前线诸将之下”的评价,但没有战功就是无法进行这种质的升迁,因此只给予了丰厚的赏赐。
至此郭、杨二人同时居于军方第二阶梯,薛复、郭威、石拔、慕容春华、马继荣、曹元忠等为第三阶梯,算是解决了一下历史遗留问题,同时军方高层的地位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薛复虽然未升为大将,但薛珊雅刚刚为张迈也诞下了一个儿子,他在后方的地位也因此而更加稳固,仍然是郭、杨以下第三人。此外就是郭威的异军突起,在短短一年之中晋升到可能问鼎第二阶梯的地步,这在和平时期也是难以想象的。
在军方进行调整,文官层面也进行了微调,其中主要是对政务首脑名称的改换,这件事之前张毅等人已经有过建议,而张迈自此决定实施则与魏仁浦的推动有关。
当下天策军内政方面的首脑是郑渭,他的职务是天策府长史——魏仁浦认为这是一种“半私”的职务,即天策府长史很明显是服务于天策上将,有“内臣”的性质,作为已经成为当世第一流大国来说,行政方面的首脑不宜如此,此外如鲁嘉陵等人也都还冠以“参军事”的名义——这是安西唐军留下来的传统了,凡是出现新的情况需要设立一个新职位,往往便设参军事,因此天策唐军中此时竟有约二十几个级别不同的参军事。而且中枢各部门又都称“司”,这很明显是一个军府的部门建制,等于默认自己乃是军阀而非中央。
张迈在魏仁浦的建议之下,参考当初张毅的主张,改天策府长史为中书令,以张毅为中书侍郎,郑渭始正式成为天策大唐政廷之首。各司均改为部,各曹均升为司,一切印章名称均有调整,自此张迈虽未称帝,而宇内都知他绝不自居于李从珂之下了。
除了政廷的调整之外,又在纠评台之外设立军帐会议,以杨定国为掌帐,主要由军方硕魁组成,以议军事。
————————————————张迈在进行这些军政调整的时候,杨信与徐从适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在张迈坐镇碎叶调整军政的时候,郭威却被委派了以少量兵力向怛罗斯地区进军——整支部队只有七千人,以郭威为主将,奚伟男为行军司马,杨信、徐从适便做了郭威的左右先锋。
两人在西征两河流域途中再立战功,如今又升一级,都成了将军了,他笑着对徐从适道:“咱们在轮台城下那是拿命来拼,这次横扫伊丽、碎叶两河,却跟玩儿似地,这样也能升官!”
徐从适悠然道:“此一时,彼一时。虽然这次是顺势而行,但也是打下了方圆数千里的版图啊!升咱们一级也不在话下。再说咱们那次拼了命,升的也不止一级。”
杨信忽拉了拉徐从适的衣袖,说:“你如今也算名扬天下了,怕是连中原都知道你这位‘箭王’了!这个徐字和你没什么关系,我看是时候跟元帅说说,恢复本姓了。如今魏仁浦已经在编撰随行录还有什么诸将簿了,若再不改回去,我怕你的子孙就要跟着你永远姓徐了。”
他们两人如今已有了随时去见张迈的资格——这不仅因为他们的阶级,更因为张迈对他们二人的亲信与别个不同,军中如今人人都知杨徐二人乃是新宠,其宠信程度几已不在石拔石坚之下。
徐从适有些为难,说道:“本姓……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元帅说。”
“拖得越久越麻烦。”杨信道:“我们的来历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我想以元帅的精明,心里多半早就知道一二了,现在不揭破,只是等我们自己去说。”
徐从适拍了拍箭囊,将弓角指着怛罗斯的方向,道:“大丈夫上阵,言不及私——到怛罗斯再说吧!”
两人各率一千精锐骑兵,并不走山路去攻击灭尔基,而是跨过碎叶沙漠直奔俱兰城。
这一条路当初萨图克第二度进攻怛罗斯地区(第一次是攻打萨曼,走的是灭尔基那条山路,第二次便是攻击安西唐军了)的时候曾经走过,这条路的特点是沿途险要不多,道路也不像灭尔基山路那般狭隘,但路途迂回,而且中间在一段很长的路程上几乎都没有食水补给,大军行走很容易出现后援不继的困难。
杨信和徐从适所率的两千精兵却是士气高涨,两千骑兵带着四千匹战马,此外还有四千匹骆驼,这两千人是杨、徐二人所带部队中的精锐,从轮台城一路走到碎叶,这一路已经习惯了各种西域的地形,包括雪山、草原、沙漠与沼泽,已不是一支只会在平原冲击的单纯队伍。
他们在西行七八千里的路程中,每个人在没有敌人出现的时候都并不将自己当做高级士兵来娇惯自己,立营的时候便是工兵,照料马匹的时候就成了马夫,遇到食物紧缺还会临时充当牧民挤奶放牧,或者临时充当猎人以补充食粮——在西域打仗,这种随着境遇随时都能生存能力有时候比战争冲击更难得也更重要。
杨信和徐从适此刻也早已不是晋北武将世家子弟的模样,照料马匹、挤奶放羊以及射猎烧烤样样都做得,已经成了多面手。而且在长途的历练中也磨练成了超人的耐力。
沙漠行军,军队的人数越少对资源的消耗就越小,因为士兵的数量越多,所带的补给就必须越多,那样就需要辎重部队,有了辎重部队,进入沙漠地区的行军速度就要比轻骑兵降低到三倍以上——而行军时间的延长又势必要多带补给,那样又势必加多辎重以及从军人员,从而进一步影响到行军的速度。
而这支军队却没有一个专门伺候军士的后勤人员,所有人都要自己料理后勤,每一个人都要照顾两匹马,两匹骆驼,两匹马是换乘,两匹骆驼则驮了食水、肉脯和宁远地区所产的速食干面,此外还有一些轻便的战争器械。
怛罗斯地区对于天策唐军来说乃是旧地,军中自然配备有熟悉此间地形的老兵,这一路半点弯路都不走,只花了两天时间便穿过灭尔基山地北面的荒漠地带,进入到俱兰城地区的狭隘平原了。
“看!哨岗!”
有了哨岗,距离俱兰城就近了!
“呜呜呜——”
哨岗也发现了唐军,紧急吹起了号角来,不久二三里外的一处高坡上就燃起了狼烟——那是在向后方报信!
杨信道:“怎么办?”
徐从适道:“我打头阵,你在后面跟来。”
“好!”
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在唐军第四阶梯的将领之中无人能及!
徐从适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响哨,便有三百骑靠近,另外七百骑跟在后面。
围拢着徐从适的三百人个个都有驰马骑射的本领,徐从适叫道:“兄弟们,我们的人数不多,我们的食水不多,我们的羽箭也不多,现在已经入冬了,尽管天气还没冷到没法动弹,可是若是拖延下去,我们便不能不无功撤回,因此我们的时间也不多!此去俱兰城,兵不留行,箭不虚发!不下俱兰誓不还!”
数百人一起响应道:“诺!不下俱兰誓不还!”
“走!”
徐从适高叫一声,策马先行!
他在轮台一战中的坐骑受伤而死,此后张迈又赏赐了他一匹纯种汗血宝马,其四蹄以烂银为蹄铁,打磨得十分光亮,那个打马蹄的工匠颇有匠心,竟然在上面打出层涌线条,犹若云状,张迈以此马冲击时犹若闪电,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踏云飞电。
这时徐从适一骑当先,驰近哨塔,哨塔上有两个防守的士兵,望见他们来向下射击,他们在高处被寒风冻得够呛,乍然迎敌手脚都还没活动开来,这一箭软弱无力,徐从适看见箭来随手一抓竟然抓住了箭身,哨塔上的回纥兵都吓了一跳,后面唐军将士齐声喝彩,徐从适便取了敌箭望空一射,哨塔上一声惨呼,早就了结了一个。
另外一个眼看大势已去就要下塔逃走,徐从适虚弓一弹,铮一声响,那个回纥士兵一来手脚僵硬,二来心慌意乱,三来震慑于徐从适的神技,听到弓声想也不想就要躲闪,一个没抓稳直从上面摔了下来,当场摔死。
副将嘿道:“可惜了没个活口!”
徐从适冷冷道:“我们军中自有可靠的向导——要什么活口!”
副将又指着山腰上狼烟燃起的方向说:“要不要上去先解决他们?”
“不必!”徐从适道:“不必浪费这个时间!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俱兰城!走!”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三一章 骑兵攻城
这时一场没有号角的战争!
唐军越过了碎叶沙漠,在俱兰城与沙漠之间的所有水源地都已经被破坏殆尽,但是由于唐军乃是轻装上阵,消耗不多,从沙漠的另外一头带来的食水还足够消耗一段时间。
铁蹄嗒嗒踏响在俱兰城外。
数年前,是萨图克沿着这条路线,攻击困守俱兰城的安西唐军。
而今日,攻守之势已易!进攻的一方变成了唐军,而回纥人则比当年的唐军更加彷徨。
当年的唐军,前是回纥劲敌,后面则是敌友莫测、随时会攻击过来的萨曼。但是那时候的唐军还有一定的战略优势,当世的几大势力对这个新崛起的雏虎都还来不及反应,这让方兴未艾张迈在列强的窥伺之中游刃有余。
而今日之萨图克,却有如日暮西山,张迈与他交手已非一回,这次在冬天将至之际居然还派出奇兵进攻俱兰城,术伊巴尔就知道张迈是要赶尽杀绝了!
“唉……”
术伊巴尔长长一叹,忽然对自己被安排来断后感到有些倒霉。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来做,又还有谁能挑得起这个重担呢?
主力以及精锐都已经往西边去了,萨图克此去不但要对付萨曼,同时还要争夺对整个起义军的领导权,山中永生者与回纥人之前是联盟关系,但萨图克一进入河中地区形势就会变得不一样,“山中永生者”的代理人是不会轻易对起义者的领导权的。
最理想的结局,莫过于萨图克和代理人之间达成协议,由萨图克来作为世俗政治的与军队的领导人,而由代理人来作为宗教信仰上的领袖——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和平实现的,代理人既然鼓动起来这么大的骚乱,岂能会真的只是止步于精神领袖?
在这等情况下,萨图克便不可能轻身前往,回纥残存的骑兵几乎倾巢而西,大队大队的人马也都举族迁徙,留下的兵力不但不足,而且绝大多数并非劲旅。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有效地拖延天策唐军以为西面的战局争取时间,有这等本事的人萨图克麾下也就二三人而已。而这二三人之中,伊斯塔在西线的前方,就只剩下术伊巴尔和胡沙加尔了。
最后,萨图克选择了术伊巴尔。
“终究还是亲戚呢。”术伊巴尔在城头望见尘烟的时候,忍不住心想。
回纥人的告急一声急似一声,回荡在俱兰城城头。
“来得好快啊!”
看见狼烟才半天的时间,唐军居然就到了!如此神速的行军速度让术伊巴尔也十分诧异。
如今回纥人的情报系统已经破损殆尽,对于唐军内部的调配也变得一团迷糊,根本就收不到多少有用的线索。术伊巴尔不禁心想:“来的是石拔,还是那个郭威?不会是张迈或者郭洛吧。”
俱兰城附近的驻守军民听到警戒声都抬起头来,望向东北,在沙漠的地平线上,一支部队不急不慢地出现了。
只看到这速度,回纥人中老于行伍者就知道这支部队不好惹!
从哨岗到这里是长途奔驰,之所以显得很快不是骑兵一路都狂奔——那样会虚耗掉不必要的体力。战争有时候靠的不是爆发,而是一种平静的压迫。
徐从适做到的是一路换马,以马匹与骆驼可以承受的速度一路小跑到这里,而能够给术伊巴尔以神速震撼者在于这支部队几乎是兵不留行!
他的神箭能够让沿途试图阻截的回纥变成惊弓之鸟,羽箭飞处几乎所有遇到的回纥都落荒而逃!
如今的天策唐军,已经处于一种靠着名号就能瓦解敌人战意的可怕状态中了!
————————俱兰城城内城外的回纥,有些惊慌地看着逼近的徐从适。这支骑兵并不多,徐从适和杨信的兵力一共有两千人,但是走到这里他所部的前锋才不到七百,其它人都在后面!
数量是不多的,但当术伊巴尔取出萨图克留给他的千里镜——这是当初在轮台城外缴到的两台千里镜之一,萨图克特意在临走之前赐给了他,说:“现在你比我更加需要。”
术伊巴尔透过千里镜看到了领头的是一个满面尘灰却掩盖不住其英武的汉家青年,但是他不认得,因此让一个经历过轮台之战的老兵帮眼。
“啊!是……是唐军的箭王!”老兵看了一眼之后就惊呼了起来!
箭王!
徐从适!
术伊巴尔听过这个人!轮台之战之所以会失败,箭王徐从适和枪王杨信无疑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轮台大捷之后,这两个人的名字已经随着汉兵与回兵的足迹传遍了万里西域,对这两个名字,汉家男儿是仰慕,而回纥人则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唐军派出了精锐啊!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
术伊巴尔一听到是徐从适,几乎毫不犹豫,马上就决定要逃走了。
俱兰城的背后——在怛罗斯与俱兰城之间的灭唐砦原址还驻扎着一支唐军呢,在这样的形势下俱兰城绝对不是一个可能坚守的地方,更何况术伊巴尔物资不足、兵力也不足,所以他从来就没想要坚守。
但是他原来还考虑要抵挡一阵,可是听说了是徐从适后,马上就转了念头!
“走!”他下了决定,走下了城头。
——————————“将军,我们是否等一等后面的杨将军?”
徐从适的副将问道。
徐从适望了望,这个时候俱兰城周围还聚集着六七千人马。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术伊巴尔将周围所有能够抽调的男丁都抽调了出来,以自己的五百本部部队为核心,以两千正规军为骨干,将牧民与民夫都编入了行伍,除了灭尔基之外,俱兰城这边还有六千七百多人的兵力。
东面依托着灭尔基,东北仰赖着碎叶沙漠,在术伊巴尔的调配下这六七千人一直让整个俱兰城地区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术伊巴尔有七成的把握觉得能够让唐军看不出破绽来,同时万一唐军真的冒着寒风试探进兵,那么术伊巴尔自忖也还有一站拒敌的能耐。
在过去的几年里头,俱兰城一直作为怛罗斯地区面向碎叶方向的桥头堡,无论是安西唐军还是萨图克,在进驻之后都将城池及其附属设施重新修缮加固,在几年的时间里虽然怛罗斯地区贫困异常,但俱兰城的修筑工作却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次萨图克西征带走了许多东西,但此战是攻非守,且太笨重的东西也带不走,所以俱兰城城头的守具基本是完整的。
也正是这些相对完整的防御工事,再加上灭尔基山城的险要以及碎叶沙漠的庇护,才使得留守的军民找到了一些安心的理由!
徐从适目力非常,何况他如今也有千里镜了——那是还是中郎将的时候张迈就给他配备的——望了一眼之后,就将这里的兵力估摸到了几分。
他手头只有七百轻骑,轻骑是没法攻下一个防御设施完整的城池——这是常识,早在姑臧军营的时候大部分士兵也都学过。
更何况,徐从适到达这里已经有些疲倦了,连他都如此,体力不如他的士兵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但是,徐从适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达了一条不合理的命令:“等?等什么!等着功劳被人抢么?我们越过沙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和人分功劳?”
他叫了起来,几百人对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跟着徐从适来的都是青年将士,听到后纷纷叫了起来:“不!当然不!”
是的,当然不!
本来大伙儿还有些疲倦,但是这一刻却觉得千里奔驰之后如果寸功未建,那实在是一种羞耻!
可是,要用轻骑兵攻城?
副将有些愕然,可是他的主将已经举起了他的“定天山”!
“上前!”徐从适叫道:“我汉家男儿的铁蹄之下,管它是城池还是营寨!都给我踏平了!”
“是,是是!”
七百人拥了上去,齐声呼喊之中,是骑射部队的彪悍之士先上!
这三百人都戴着貂皮帽,蹬踏而前!数百人以十人为单位,用一种分散的阵型冲向俱兰城,所有人手上都已经拿了弓,安了箭!只待进入射程范围!
“让回虏看看我汉家男儿的箭术!”
箭王军的队列本来就已经威势惊人,轮台一战的大捷让这些热血男儿心中个个充满了骄傲,身体的疲倦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而他们的战意却已经升到了极点!
虽只七百人,这一冲击竟有席卷之势!
汉家男儿,逞的就是威风!
地面震动起来,但更加震动的是回纥人的心弦!
才七百人就敢冲击,那么后面肯定还有援军!这一定是先头部队!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唐军的冲击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哗——似乎约好了一般,俱兰城城内城外的几千回纥忽然间一起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大叫,跟着这个几千人的团体就仿佛沙滩上的沙塔被海浪扑到一般,猛地垮塌了!
明明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唐军的骑射手都还没发动,但回纥人却以及四散乱套,不少人自相践踏,还没接刃就已经死了不少!
“哈哈哈——”
那边是唐军的大笑!
他们的笑声带着冷然与得意,与如雷的铁蹄声一起,用声音去击溃了回纥!
“加鞭!冲!”
唐军在往西南冲,而回纥人则在往西南退,唐军的速度较快,但猎狗虽然雄健也跑不过逃命的兔子!
唐军与回纥之间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只不过一方在追而另外一方在逃!
城外原本打算迎敌的两三千人很快就冲到了城门下,跟着涌入城内!
术伊巴尔已经不见了,与他一起不见的还有留守军的核心部队!
剩下的人听说大唐箭王开到,个个乱得犹如猫爪下的老鼠!
踏云飞电如一道白色的电流掠过沙滓地,徐从适猛地咬住了回纥败兵的尾巴!
败兵犹如一个浪花一般扑进了城门,而徐从适则像一个弄潮儿一般,趁着潮水冲进了城门!
城内已经变成一个被火烤到的蚂蚁窝,在徐从适冲到城门口之前,本来他们还是有机会关上城门的,但是这时候谁还顾的上呢?
踏云飞电踩着阶梯窜上了城头,徐从适在城头最高处将马一勒,踏云飞电便人立了起来!
“看!徐将军夺到城池了!”
“成了!成了!”
“进城,进城!”
与之相反的是回纥人的加倍惊惶!刚才唐军的追逐让城外的回纥军也都争先恐后地逃入城去,而这时一望见徐从适已经站在城头,所有人心中便都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一个奇异而壮观的场景出现了——刚才回纥人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俱兰城内,这时又马上如潮水般从其它门户泄了了出去,就像崩堤的洪水冲入一个蓄水湖,湖泊守不住又整个儿崩掉,以至于水流四窜!
回纥兵的心已经全乱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术伊巴尔在也未必能够有效控制——更何况术伊巴尔都不晓逃到哪里去了!
当唐军七百轻骑冲入城内时,大部分的回纥人反而都逃到了城外,留在城内者根本就没有战意,遇到了唐军铁蹄纷纷跪在路边,或者缩在屋内!
这场攻城战基本没有激战,踏云飞电游走在城墙上,徐从适稳稳坐在马上,看着匍匐请降的回纥军民,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时尚是中午,在冬天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了,但是徐从适却在这白灿灿的阳光底下,看到了一个野蛮强族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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