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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天策十年冬天,当一场大雪盖住了道路,隔绝了漠北与中原的消息时,已经剃度的耶律阮悄悄地走进了大日曼陀罗,跪在了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赞华活佛的脚下。
父子两人如今已是师徒,但佛家的奥义,真的就能完全抹灭掉血缘的羁绊么?
耶律阮不信!
他的口舌已经干燥,因为他已经说了三个时辰的话!
他在告诉他父亲,漠北如今是多么的痛苦,他在告诉他父亲,牧民们现在正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他在告诉他父亲,有许多部落已经再也忍受不了了!
天策的高压,张迈的绝情,让这些部落酋长感到无比绝望,而耶律阮告诉他父亲,这些部落的绝望,就将是他们反抗天策的力量源泉!
“大雪已经封住了道路,这个冬天,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成事,只要将各大部落整合起来,漠北的局面,可以在一个冬天就完全反转过来!”
“而且,张迈去了西域,没有一两年回不来,杨易病废在定辽,燕京是一个妇人在做主,又搞得朝政起伏,人心紊乱!现在,正是佛祖赐给我们规复漠北的良机!”
“而且,我们还有外援!鬼面军已经向儿臣效忠了,还有耶律察割……”耶律阮说到这里,忍不住激动而兴奋,就连脸也红热了起来:“耶律察割也答允了,他将奉我为契丹之主。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所拥有的,不只是漠北,连同契丹也能拿回来!那就是祖父天皇帝陛下所打下的领土,基本就都能收回了!到时候父亲为活佛,高居天上,儿子为皇帝,治理下民,大漠南北、渤海辽河,将一并纳入一个伟大的佛国之内。父亲啊,师父啊,活佛啊,父佛啊!现在,这个佛国就等着你一声答允了!”
耶律阮说到这里,整个人跪伏在赞华活佛的脚下,亲吻他的脚趾。
然而赞华却没有回应他,一句话也没有。有的只是沉默。
人世间的有些事情,有时候是“久假成真”,有时候是“真假莫辨”。
比如赞华,当初耶律倍剃度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有心机的,但现在呢?就连耶律阮也知道他的父佛入佛已深,所以得用建立佛国来劝说他。
但赞华却闭上了眼睛。
耶律阮无比失望地退了下去。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父佛为什么不答应——甚至不回应!
难道,他真的已经成佛。真的不再沾染人世间的一切红尘了么?
就在退出方丈。将黯然离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那是赞华的大弟子。
“师弟留步。”
“嗯?”耶律阮合十行礼:“师兄。”但眼中已经露出了凶光。
眼前这位大师兄刚才竟然就在门外?也就是说自己的秘密已被洞悉了!
赞华那边,耶律阮不担心,就算父佛不赞成自己的主张,想来也不至于将儿子卖给张迈,但别人就不同了。
大师兄似乎没有见到他目中的寒光。却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活佛刚才,没有答允师弟,但是,也没有拒绝师弟啊。”
耶律阮心头一动,猛地抬起头来:“师兄的意思是……”
“贫僧的意思是。师弟的宏图,对于弘扬佛法。显然也是有大助益的。所以,活佛没有拒绝,活佛没有拒绝。所以我觉得,师弟的伟业,是可以展开的。”
耶律阮道:“但是这件大事要想成功,父佛的支持却是必须要。”
“活佛怎么会不支持!”大师兄道:“这两年,曼陀罗的事务,其实都是贫僧在替活佛打理了,至于世俗那边,难道人皇王的儿子,还代表不了人皇王么?若是你我一体一心……”
耶律阮笑了:“如果你我一体一心,那就是说,父佛已经是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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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站在大殿上,眺望西北——那里,是张迈所在的方向。
大殿台柱下,站着桑维翰,他则是很小心地期待着刘知远的反应。
这几年由于实行极度严密的军事化控制,长安周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
从军事,到民事,都实行严密的控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长远,从来没有一个地区可以几十年地进行这种紧绷的统治,但在五代时期,人民普遍生活困苦,如今刘知远治下,只是少了一点自由,却并不是不给人一条活路,所以这里的军人,一半时间训练,一半时间屯田,这里的人民,除了耕种做工之外,也都没有多余的休闲娱乐,但只要都还有一口饭吃,大家就都安之若素。
当然,若再过几年,当中原其它地方各种富裕的风气吹拂过来,肯定会逐渐触动乃至“腐蚀”铁幕之内被禁锢着的人心,但在近几年内,张迈除非下死力气犁庭扫穴地推过来,否则还真的很难打破这种统治。
所以这一刻,刘知远虽然四面受困,却还拥有着战略上的巨大优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清楚燕京的动态,甚至张迈的行踪,因为刘知远派出去的间谍,却很容易就打听到的各种公开的大事。而天策那边却很难知道这边的虚实。
“令公,请速下决断!如今中原未稳,张迈就效仿隋炀帝西巡,而且走得比隋炀帝还要远,这是天夺其魄,其国将乱了!”
说话的正是桑维翰。当初他从洛阳逃出来后,认为若往北投安重荣,多半会被他拿去献功,便折而向西,来到长安,投靠了刘知远,果然刘知远非但没有将他交出,反而将他秘密安置起来。
但桑维翰几次鼓动刘知远反攻天策,刘知远却都没有回应,只是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在他自己所打造的硬壳之中。
其实这两年刘知远亦曾后悔过的,他后悔,是因为他错过了最佳的投降时机。
当关中大战刚刚结束、漠北胜负的消息尚未南传、而石敬瑭刚刚东归洛阳,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降张迈,他所得到的地位至少与郭威等量齐观——郭威当初是这么许诺的,张迈也是默认。刘知远相信也必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张迈为了笼络他,给予的待遇还会超过郭威,裂土封国都不为过。因为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靠了张迈,反戈一击,兵发洛阳,那么中国北方的统一可能会提前两三年!
但刘知远却犹豫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刘知远没有下定决心投靠还处于劣势的天策也是人之常情。
可等到漠北大胜、上京易手的消息传来,刘知远对天策来说,忽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张迈在那以后也再没有对他进行积极招安。郭威对他也只是严防死守而已。而且刘知远这时也觉悟到:张迈横扫中原的大势已成。继续跟随石敬瑭已经没有多少前途了。这也是刘知远在石晋末年对洛阳方面不假辞色的原因。
那个时候如果投降,还是有功的,至少功劳会比范延光大,但刘知远不甘心啊!这就像一个人,原本有机会在赌桌上赢个两三亿的,一转眼,变成只有五百万的彩头。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刘知远未能当机立断。
更何况,自己原本是郭威的老上司,投降过去与郭威同殿为臣也就算了,可在这种情况下投降过去,去了天策反而要屈居其下。这让他很难接受。
他决定再忍一忍,再等一等。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就算赢不回那两三亿,至少也得博回几千万吧。
再等到燕云易手、邺都易帜、山东臣服、河北归心。刘知远的一颗心却在不断地往下沉!
如果用三国变文中的一个形容词来说,这时候的刘知远,已经觉得自己快变成“冢中枯骨”了。他很明白,若再顽抗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这个时候投降就有好下场了么?别说能与郭威一般位高权重了,现在投降过去,张迈会否待见都难说了。就是变成阶下之囚、流放之臣也有可能啊——范延光殷鉴不远,使得刘知远更加不敢妄动了。
所以,尽管知道再抵抗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但刘知远却只得苦果自吞了。
除非天下再次大变!
他将渭南整顿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最后的机会。
毕竟,军国大事,不到最后关头,也总是会有变数的。
而现在,这个变数是否来了呢?
“所谓盛极必衰,亢龙有悔是也!”桑维翰似乎看出了刘知远的动摇,正在慷慨陈词:“国虽恒以弱而灭,然亦有因强而亡者。如今之天策也,上则女主当权,牝鸡司晨,阴阳混乱,学士失职,监察去位,燕京内外,人心惶惶,亡国征兆,此其一也;地方上则商旅混杂,奸细遍地,石晋旧臣,咸有贰心,而郑渭商家子,不知大局,于此变乱将生之际,不知收拢从严,仍然以宽治国,以至于内患外敌都能侦知其虚实,亡国征兆,此其二也;外则大漠困苦,人心思变,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兵变必起来,东方契丹,复仇之心从来未熄,南方李齐,唯恐新唐一统寰宇,若闻有变,也必兴兵。如此则漠北大乱,辽兵攻燕、津,齐兵攻陈、鲁,若令公在挥旗东进,洛阳旦夕可下,而天策自以为无缺之金瓯亦势将分崩离析!此诚危急之秋也,偏偏在这个时候,张迈还不顾群臣劝谏而西巡!此去万里,中原一旦有变,他如何来得及应对?此是天夺其魄,而赠大机会于令公也,望令公趁势取之!”
刘知远沉吟着,问道:“漠北和辽东的事情,你能确定?”
桑维翰道:“是!除非张迈迅速赶回来,否则早则今冬,迟则来春,北方必有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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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府。
从南方赶回来的耶律屋质忧心忡忡地下了船。
数日之前他得到消息,从来不肯踏入东京半步的耶律察割忽然南下,准备来朝见地皇后与太子,地皇后已经决定好好安抚这个掌握着辽国将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大将,但耶律屋质对于耶律察割这种忽然变卦的行为,却是充满了怀疑与忧虑。
他不相信这次的朝见,会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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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三零二章 辽阳动态
韩德枢也从辽津回到辽阳府,回府的时候,刚好看到耶律屋质的马车离开家门。
说起来,耶律屋质是根正苗红的契丹人,然而人的利益关系有时候会越族裔关系,随着“南派”的形成,作为辽国视野最广的两大文官,耶律屋质和韩延徽是越走越近,这次来到东京,他都还没去见身为北院枢密、代表南派执掌契丹中枢兵权部门的萧缅思,却先来见了韩延徽,还聊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韩德枢入府之后,父子两人处理了一些家务之后,晚间进入地底密室,在这个上不见天、下只有地的地方,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了。
韩德枢道:“父亲,辽阳府的局势怎么样了?耶律察割南下来做什么?耶律屋质来见你,又是为了什么?”
他连续三个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
韩延徽却未意外,说道:“辽阳府本来平安无事,但耶律察割南下,便为东京的平静添了变数,耶律屋质之来,自然也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里,韩延徽不免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自己在契丹只是家奴一般的存在而已,不料有一天竟也能得到这样的地位耶律屋质没去见萧缅思却先来见自己,这份尊重可想而知。
韩延徽自然很明白,这一切都和如今辽东汉人势力大涨有关。如今的辽国不止严重依赖汉民提供的财富与粮食,而且在兵力上,莫白雀所掌握的汉军、杜重威所带来的石晋降军,也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就算是耶律屋质在辽南所掌握的新军,其中汉人的比例也相当高。经济与军事实力的增强,才是韩延徽在东京话语权增强的后盾!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能成为辽国的宰相吧。
看到父亲似乎有些自得,韩德枢说出了一句在外头连母亲妻子都不敢吐露的话来:“那么,张龙骧的建议,父亲不打算考虑了?”
韩延徽心头巨震!
张龙骧!
这是这个时代能够压到一切的名字,它代表了苍穹之下足以粉碎一切的力量!
自己的儿子回到辽东之后,给自己传了来自这个名字的一句话。言语十分简单,大意就是,如果韩延徽能够弃暗投明、弃胡归汉,将来辽东之政,可以由他秉持,三年任满,功勋既定,可入中枢为大学士,位与冯可道等!
“秉政三年、位等冯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如果张迈一统寰宇,这应该就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当然,前提是张迈能吞并辽东。
韩德枢道:“辽国的相位虽然尊荣,但儿子总觉得,我等非其族类,位虽尊,只是虚尊。”
韩延徽道:“就是去了天津,位虽尊。亦是虚尊!”
正如韩德枢刚才那句话,并非就真的在劝韩延徽降唐。只是提出了一种看法,韩延徽其实并不是要否定韩德枢的意思,只是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张迈虽是汉人,但真正能成为其心腹的,依然是重安西,其次河西。再次秦西,至于关东之人就都在外围了,何况我等!”
韩德枢道:“父亲这里,自然只是虚尊,儿子这里。将来最多只怕也就是一方牧守。但子孙辈呢?”
这句话,一举指出了韩家在辽在唐的长远利益区别。
是的,现在韩家父子就算归唐,也不大可能真正打入核心圈,但安西集团是汉人,关东集团也是汉人,他们之前并没有契丹与汉人这样牢不可破的天然区隔。以华夏的政治传统来说,当开国功臣们逐渐谢幕后,国内任何地域的子民崛起秉政都是有可能的无论是举孝廉,还是定九品,还是考进士,说到底都是以学争士,像韩家这样的文化强族,将会拥有巨大的优势。而不像辽国这样,契丹皇帝永远不可能像汉人皇帝一样信任汉人出身的臣工。
韩延徽沉吟起来,这个问题他其实也考虑了很久,但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原因很简单辽国的宰相,是现在已经拥有了的,而天策的大学士,却还是遥远的一张空饼。长远的利益固然重要,但人的选择,更多的会倾向于近身的利益。
“这事,且再看看吧。”韩延徽道:“三年之前,天策的确雄霸无敌,虎视天下。辽东这边也是人心惶惶。可经过三年休养生息,契丹的元气已在回复,现在的辽军已不像当初临潢府刚刚战败时那样凄惶了。面对唐军应该也可以一战。辽东之地有山海之胜,易守难攻,如今内部既稳,中国再要攻伐就难了。天策虽强,却还远不如隋炀全盛之时,而大辽虽在破国之余,比起当年的高句丽却只高不低。若争胜负,如今自然唐远胜于辽,但说到存亡之势,天策要想灭辽,只怕也还没那么简单。再说,最近燕京颇有不稳之势。未来数月,恐将生变。”
韩德枢道:“莫非耶律屋质这次来……是打算趁着天策内部不稳,想要攻其罅隙?”
韩延徽道:“自龙骧西巡、燕京不稳的消息传来,东京的确有这样的声音。你知道,那些老契丹对张龙骧是有多么的仇恨的,若能趁机复仇,很多人不惮冒险的。”
“反攻天策?”韩德枢叫道:“这可是自取灭亡之道!地皇后不会也这样想吧?”
他这个着急,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倾向作为在辽国成长起来的人,他还是不知不觉将辽国放在了第一位。
韩延徽微笑道:“放心,真作这样打算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老契丹。地皇后从来都是主张休养自守、以待时机的,不过朝中有不少人,却是有心利用这次天策内部不稳的机会,整理整理内部。”
张迈在燕京时,天策巨大的威胁始终是悬挂在契丹头顶的一把利剑!以至于契丹虽然分成三派,却是三派谁都不敢妄动。这个情况。身在局中的韩德枢自然是很清楚的。
韩延徽又道:“之前地皇后一直想要整合国内乱局,却怕牵一而动全身,给了天策可乘之机,但现在这形势,却正好着手梳理一下各派。所以地皇后才下了严厉的命令,喝令耶律察割以及拽剌兄弟等重要将领入京朝见。”
韩德枢道:“原来耶律察割入东京。是地皇后下的命令啊。”
“是。”韩延徽道:“地皇后这道敕令是密令,是希望让别人看到耶律察割自己入京,有利于契丹人的团结,不过敕令却是十分严厉的,耶律察割若不奉旨,那就得做好真的叛变的准备了。”
韩德枢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最近东京城的走向了。
韩延徽又道:“大辽三派如果真的能够统合起来,一致对外,那辽国在东北就真的稳定下来了。只要熬过天策风头最盛的几十年。熬到张迈这一代人都老死,那东北的割据就会持续下去,这是地皇后的判断,也是为父的想法在这个过程中地皇后她必须借助我们汉臣的力量,这对我们汉臣也是有利的。还有,耶律朔古估计近期也会来东京。”
韩德枢道:“这样一来,那东京,可就要风起云涌了。”
韩延徽道:“正是。”
第二日。韩德枢就听说耶律察割进入辽阳府。他只带了三千兵马,且都驻扎于城外。自己与拽剌兄弟等几个重要将领入城。地皇后倒是十分恩重,专门给他赐了府邸,以待朝见。
张迈西巡以前,述律平就像一个糊裱匠,对辽东这个到处破风的烂屋子这里糊一下,那里裱一下。对南北两派都显得十分委曲求全,张迈西巡以后,述律平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强势,以耶律察割的跋扈,竟也不敢正面违拗她。
当天晚上。述律平便先召见萧翰、萧缅思、耶律屋质和韩延徽,萧翰韩延徽是执政宰相,萧缅思耶律屋质是掌军枢密,韩延徽在众臣中排行位置仅在萧翰之下,对于这个位次,韩延徽还是颇为满意的。
四大重臣行礼之后,述律平开门见山地便说:“耶律察割来了,我打算三日之后召见他,封他为东北兵马大元帅,从此长居辽阳府,为我中枢掌军重臣。”
四大臣一听都是心头一凛,知道地皇后这下是要来真的了。
契丹东迁以后,实际控制的疆域只剩下东北,但辽国在公文上还是不肯承认这一现实的,所谓的大辽,仍然是领土覆盖东北、漠北乃至西域的国家,在安置边缘化勋爵的时候也还有不少漠北招讨使之类的官职。东北兵马大元帅,那相当于是东北方面全境的军事统领了,地位自然极高,以当前辽国的形势而论,离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差不远了但是四重臣谁都知道这是明升暗降的把戏。
韩延徽沉吟道:“欲调边境重将入主中枢军务,需有个名目。”
述律平道:“天策之主西巡,国内空虚,朝堂混乱,据桑维翰的请表,长安、太原都有举旗之意,徐州亦是不稳,孟蜀、漠北更将有变,此外,李齐也愿意为我大辽海上之援,我打算借此时机对天策用兵,只是要对外,先理内,国内军马必先统合,这主军大帅,便非耶律察割莫属。”
韩延徽是主张东北自守的,但也明白述律平此举并非真的要进攻天策,只是借这外势来统合如今游离于辽阳府控制外的混同江兵马罢了。
萧翰道:“东北兵马大元帅,此爵极高,耶律察割得此敕封,必定感激涕零。”
韩延徽道:“虽然如此,却需要未雨绸缪,以备不测。”
述律平道:“诸位放心,我已向朔古详稳去令,三日之后他就会率兵抵达。”
韩延徽道:“如此甚好,有朔古详稳在,料来东北兵马大元帅便必能平安接任。”
三日后,耶律朔古亦领五千兵马开到辽阳府东南,正如耶律察割带来的三千人都是他的精锐人马一般,耶律朔古带来的五千人也全是精锐。述律平命耶律朔古暂驻城外,同时召开朝会,宣见耶律察割。
这日韩延徽父子上朝。两下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均知道今日地皇后就要将耶律察割明升暗降,褫夺他的兵权这种敏感时节,谁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整个东亚地区自汉以来就一直在汉文化的笼罩之下,契丹虽然仇视汉人,但还是不自觉地模仿中原的各种规章建设。朝会的规模礼仪也都是韩延徽制定,像足了中原旧制,耶律察割带着拽剌兄弟虎步入内,在漠北他是败军之将,但这几年统帅混同江数万大军,雄踞一方,威严气度比起当初反而更增几分枭悍。
耶律德光病重无法视事,如今是耶律璟监国,述律平听政契丹浅衍之族。连垂帘都不用了。
这次朝会规模甚大,在京的胡汉大臣几乎都到齐了,群臣之中,耶律察割之父东丹王耶律安端坐在最上,他看着顶不住述律平压力而被迫入京的耶律察割,眼中充满了忧虑。
韩延徽和萧翰连续宣布几件大事之后,述律平说道:“天佑契丹,如今西朝有变。长安刘知远、太原安重荣都蠢蠢欲动,江东李齐亦将为我援。兀欲(耶律阮的小名)也想奉图欲(耶律倍的小名)回祖归宗,我想立他为西辽王,统领大漠南北,察割,你以为如何?”
耶律倍是她儿子,耶律阮是她孙子。耶律安端是她小叔子,耶律察割是她的侄子,所以述律平处置这军国大事,口吻上就像在处置家事一般。
耶律安端极其警惕地盯着述律平,要看她搞什么把戏。同时向儿子使了个眼色,要他莫顺着述律平的话,先反对了再说。
不料耶律察割却跪下道:“太后英明!张迈自己作死,正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若永康王能夺回漠北漠南,那时候辽东为东契丹,大漠为西契丹,都是天皇帝派下子孙做主,我大辽便算恢复旧疆了。”
韩延徽见耶律察割如此配合,倒也有些意外,述律平又说:“若要支持兀欲立国,就必向天策举兵……”
她话还没说完,满朝文武除了少数人外便都忍不住倒抽冷气,呃哦之声不绝于耳!
耶律阮要反天策,所有人倒都是乐观其成,毕竟现在唐国太强大了,如果耶律阮所谋能够成功,在漠北重树契丹政权,那往后就能与辽东这边掎角为援,就是万一所谋失败,至少也能祸水北引,减少辽东这边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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